第103節(jié)
而就在此刻,屋外卻忽然傳來一個低柔含笑的聲音,在熹微晨光中悠悠慢慢地傳過來,清晰無比地鉆入耳膜—— “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人……所謂芝蘭玉樹,雪巔青松,哪里配得上少淵一分半毫?” 如同往日一般調(diào)侃的、從容的、慵懶的語調(diào),仿佛昨日之事對她毫無影響。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既然喜歡祁公子,這一章他的戲份就多些……雖然我滿心不喜這小子。 說起來就生氣!你們這些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我如此費盡心思地給祁小子安上個罪名你們還是死心不改!他好在哪兒??!你們一個個對他死心塌地的?。。?/br> tnnd,這是勞資最后一次妥協(xié)!?。∠麓卧儆酗L(fēng)頭比男主盛的男配我絕逼往死里整他,你們再說什么都沒用了! 第90章 攻略毀容男配8 因這天氣一日日地轉(zhuǎn)涼,又因前些日子祁公子下的藥到底有幾分寒性,哪怕是后來服了解藥,也總有一股似有若無的寒氣在體內(nèi)。她用內(nèi)力逼了幾次,都沒逼出來,索性不去管它,只叫弟子將兩扇大開的殿門闔上一扇,再在另一扇上掛了沉厚的綿簾,不讓冷風(fēng)灌進來。 手腳冰涼的時候自是該多泡泡澡,活血通絡(luò),只是那溫泉卻離得有些遠,這一路過去寒風(fēng)灌衣總是難受的,便不費那么多事了,只讓人將浴桶搬過來湊合著用。 兩個弟子合力將那半人多高的浴桶搬進來的時候,裴少淵正好走在他們后面進來,見此情景頗有幾分尷尬,正想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卻被語琪叫住。 她揮退了人,像是沒有看到他面上神色一般,一邊自如地朝屏風(fēng)后走去,一邊淡淡道,“榻上有兩卷前任教主的手札,記了些他的心得,你若感興趣可以看看?!?/br> 前任教主的武學(xué)心得,對于裴少淵自然是具有莫大吸引力的,他遲疑了片刻終是留了下來。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屏風(fēng)后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一開始他是有些坐如針氈的,但后來將那兩本手札看進去了,倒也忘了身處何處,甚至不知不覺地便躺到了軟榻上,連水聲何時停止的都不知道。 語琪擦干了身體后,隨意披了件外衣便繞過屏風(fēng)走了出來,卻見裴少淵這回卻沒有拘束地立在一旁,而是‘很上道’地倚在軟榻上,握了卷手札讀得入神,連她的腳步聲都沒有察覺到,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也沒有去多管他,只繞到一旁隨手倒了一杯茶喝了,想了一想,又倒了一杯擱在裴少淵手旁的幾案上。 這聲響終于引得裴少淵回過神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也不問地便躺到人家塌上是多么失禮的一件事,急急忙忙地便想起身來,卻被她一手按在了肩上。 看似輕柔的一按,卻多少蘊了些內(nèi)力在里面,他掙脫不得,只能抬頭看去,這一看卻不免愣了一愣。 她極少穿白色以外的衣服,今日卻難得破例,著了一身玄黑色的錦袍,雖然仍因身份關(guān)系著的是男子的款式,但那微濕的墨發(fā)披散在肩頭,襯得本就素白的一張臉更是如玉一般,頗有一種雌雄莫辯的味道。 見他看來,她懶洋洋地笑了一下,遂放松了手上力道,推了一下他的肩,“躺里面點兒去,給我騰個地方?!?/br> 裴少淵沉默片刻,想她這些日子來也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若是太過一驚一乍反而顯得自己不夠坦蕩,于是也就順從地往里面靠了些,給她留出一人多的位置來。 只是他剛做完就后悔了,隨著她躺下,身側(cè)就傳來一股沐浴過后特有的淡香,偏偏這位教主又一點兒不拘束,擦頭發(fā)的時候動作也并不收斂,手肘接二連三地擦過他的胸前,身后就是緊實的墻壁,他這是躲也沒地方躲,逃也無處可逃,一張臉不一會兒就浮起了薄紅,渾身僵硬得似石頭一般。 原想著躲過這一陣便也就解脫了,誰知道她擦了一會兒卻停了下來,將布巾擱在一旁,自己下了塌不知去干什么。裴少淵也沒多想,只趁著這大好機會飛快地下了軟榻,退開了四五步才松了口氣。 語琪是去拿衣服的,剛泡完澡的熱氣散的差不多了,只著一件薄薄的錦袍還是有些冷,只等她隨意披了個黑狐裘回來,那裴家公子已經(jīng)如受驚的兔子般離得遠遠的了。 她有些好笑地斜睨他一眼,也不點破,只笑盈盈地籠著袖子看著他——平時也就罷了,此刻她頭發(fā)還濕著,雙頰還帶著被熱氣蒸出的粉,怎么看怎么……不成體統(tǒng),而此刻兩人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有些……太過曖昧了。 裴少淵被她看了片刻,整張臉皮都似被燙紅了一般,面具都遮不住。他只覺得自己連耳根都是*辣的,幾乎想掉頭就跑。 語琪見他如此模樣,知道不能再逗他了,于是笑了一下,轉(zhuǎn)身在榻上坐了,岔開話題道,“天氣漸轉(zhuǎn)涼了,前些日子他們送了幾條上好的狐皮和水貂皮來,等會讓人拿過來,你拿去鑲領(lǐng)子還是做大氅披風(fēng)裘衣都可以。”說完后她自己首先都有些不自在,明明是挺正常的內(nèi)容,怎么就聽起來像是有錢老爺跟愛妾擺譜一樣呢……該讓人悄沒聲息地送過去的,何必自己開口提,倒顯得像是她多缺他一聲多謝一樣。 不過到底臉皮也練出來了,她尷尬了一下也就若無其事地攏了攏身上這件黑狐裘,用余光瞥他一眼。 裴少淵到底是世家出來的公子,此刻面色淡淡地站在原地,也沒有什么惶恐推讓的意思。語琪舒了口氣,這人除了有的時候過于注重男女之防之外,其余的時候還是很有大家之風(fēng)的,也夠鎮(zhèn)定沉得住氣,不像有些人奴性太重,你要抬舉他都很費力。 若是換了個其他從底層一路拼殺上來的弟子,便是皮子再漂亮,也到底沒有世家公子從骨子里帶出來的矜貴氣,你要送他點稀罕的東西還要先想想他有沒有這個識貨的眼力,就算有了這個眼力會不會又誠惶誠恐。而對這位裴家公子則不用想太多,人家到底是從小用著最好的東西長大的,也見過世面,你送什么稀罕物什他也從不大驚小怪,不卑不亢地也就接了。 不過這也討厭,一些小弟子用點兒稍微名貴的東西也就能打發(fā)了,這位卻是見過好東西的,要真送點兒能讓他上心的、也領(lǐng)情的東西也需動一番腦筋。 語琪琢磨了片刻,扭身在榻邊不起眼之處按了個機關(guān),只聽“咯噠”一聲,墻壁上彈出一個暗箱,她探手進去拿了一本《元陽功法》出來,招手示意他過來。 裴少淵見她毫不避諱地在自己面前開暗箱,心情頗有些復(fù)雜——在你心中與一個人還隔著一層的時候,她卻對你不避不瞞,滿心信任,其實挺讓人心中含愧的。 于是遲疑了片刻才走上前去,還未站定便被塞了一本書,低頭一看封皮愣了一下。 元陽功法,由魔教第六代右護法親創(chuàng),算是魔教數(shù)得上的功法之一,竟被她就這樣給了自己——就算是中原大派,對于這等上等的功法也是只在歷任掌門之間傳接,輕易不會傳人。 語琪見他表情就知自己這份禮是送對了,眼底也有了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好練,別讓人說本座親手教出來的人連個半吊子盟主都殺不了?!?/br> 裴少淵沉默片刻,抬手利落地抱了一個拳,“是!” 語琪唇角的笑意更深一分,懶懶地往后一靠,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裴少淵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是拿人手短,只得慢吞吞地過來坐下,只是由于兩人之間靠的太近,他的脊背挺得十分筆直,身體也有些僵硬。 她有些好笑,有心讓他放松些,便隨意地問,“還沒問過你,平時喜歡吃些什么?” 這個問題若是家中長輩或是朋友問起倒還自然,但由她問出口,裴少淵的感覺到得倒不是親切,而是以驚訝為多。他本想硬邦邦地回一句‘沒什么特別的’,但不知為何就想到了祁公子的背叛,心中不免就對她有了些同情,而那句“教主便是再十惡不赦,對我們也總歸不壞”更是在腦海中清晰無比地浮現(xiàn)出來,一時之間他的心情不免有些復(fù)雜。 一教之主,身邊又是清秀少年環(huán)繞,看似極樂,但說到底……她其實也只是個孤家寡人,哪怕對底下人再怎么好,終究難找到一個真心的。 沉默片刻后,裴少淵有些心軟的同時也稍稍放下了心防,低聲道,“以前倒沒什么特別的,只是……”他頓了頓,闔了下雙眸,“只是現(xiàn)在有些想念娘做得魚湯。”這種事不提也罷,一旦提起,卻是無比低落。 江南多河,水美魚肥,熱乎乎白花花的魚湯鮮嫩又甘甜,以前三天兩頭上桌的菜,現(xiàn)在卻遙遠得像是前世的記憶…… 見他如此,語琪先是有些同情,繼而又樂了——這裴少淵平日里就像塊鐵板一樣水火不侵,她是真沒想到隨口一問也能問出這種突破點——往日她就算是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魄力,也不知如何做才能博得這褒姒般冷冰冰的裴少爺一笑,如今這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她自然是要抓住的。。 她微微一笑,按住他的手背,“想吃魚早該跟本座說,還不是——”本來她還想霸氣外露地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但卻忽然想到一件事—— 這里不是江南,沒有那么多大河小溪,唯一的水源來自于那天寒地凍的雪域高原。 但她的笑容僅僅僵硬了一瞬,便又恢復(fù)了從容,“本座記得天山的雪山魚不錯,rou嫩味鮮,只是離了雪水便難以存活——不過也不是太大的問題,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啟程,不過一日路程便能到天山頂。對了,還可以帶上兩個會烤魚的弟子伺候……” 裴少淵怔怔看她,“?。俊?/br> 他不過就是提了一句罷了,怎么就發(fā)展到了如此興師動眾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