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阿煙卻起身:“你們先吃西瓜,我出去看看給你熬的湯好了嗎!” 說完,溜之大吉了。 糯糯眼珠再一轉(zhuǎn),扯起被子蒙住臉,決定裝睡。 二皇子挑了一片少籽的西瓜,過去坐在糯糯身旁,幫糯糯把被子扯下來。 “大熱天蓋被子,你不熱嗎?” 糯糯被拆穿,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硬著頭皮道:“不熱?!?/br> 說著,她舔了舔唇,看二皇子手里的西瓜:“就是有點渴?!?/br> 二皇子拿起西瓜,親自喂給糯糯吃。 糯糯臉紅了下,不過考慮到自己是病人,就著他的手把那片西瓜吃了。 二皇子又拿了一塊給糯糯吃,卻是不經(jīng)意地道: “去年我請父皇幫我請了一位師父,一直在勤練武藝。父皇還說,我的騎射功夫很好,比他年輕的時候好。” 他只是生來就體型不夠彪悍而已,比不得蕭伯父,可是在同齡人中,他不算文弱啊。 他娘生得容貌極好,他傳承了他娘的容貌,眉眼俊美。這么小的年紀,他舉手投足間自有一份氣派。和蕭正峰沙場淬煉出的那種從容并不同,他是一種骨子里便擁有的皇家貴族味,平常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來的沉穩(wěn)。 也許只有生來站在高處的人,才有俯視眾生的那種淡然吧。 不過在糯糯面前,他好像總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把西瓜一塊一塊地遞給糯糯吃,把上面的黑色的籽都小心地用小刀挖去了。 糯糯后來吃得不愿意吃了:“別挖了,吃太多了我也不舒服?!?/br> 他聽到這個,這才趕緊停下來了。 其實二皇子把話說得這么直白,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也聽明白了。 聽明白后的她,越發(fā)覺得臉紅,臉紅之外,更有一股說不出的煩悶。 她年紀雖然小,可是生得纖細高挑,別人一看,還以為是十四五歲的少女了呢。 跟著孟聆鳳走南闖北的,見識多,她懂事也早,男女之事雖然含糊,可從小看著自己父母親那么恩愛,她也了解。 糯糯冷靜了一會兒,讓臉上的紅暈褪去,終于直視向二皇子。 “你為什么要來這里,這里危險得很?!边@么老半響的尷尬后,她第一個想得到的是這個。 二皇子垂下眼眸,淡道:“我是當今二皇子,關心宣陽的黎民百姓,這本該是我分內(nèi)之事?!?/br> 糯糯冷笑,心想著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呢。 有時候吧,她還真就不喜歡他這種冠冕堂皇,帶著一股子皇家子嗣的陰謀味。 于是她挑眉道:“這里有我爹我娘呢,還有沈叔叔,他們都是能頂事的,你一個小孩子家的在這里能干什么呢?” 二皇子聽到這話,也沒生氣,包容地笑了下:“我能幫著打下手?!?/br> 糯糯卻很是直接:“可是你在這里,萬一出了事呢?你身份不同一般,出了事責任誰來負?到時候還不是害了我爹和我娘?” 二皇子卻越發(fā)笑了,黑眸帶著亮光望向糯糯: “我會努力照顧好自己,不會出事的。便是出了事,我也會設法不連累蕭伯父和蕭伯母的?!?/br> 他把話說得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糯糯依然是滿心的不樂意,可是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不過心里卻在琢磨著,想辦法趕緊讓他走吧。 ☆、292|287.286.00286 孟聆鳳和糯糯這邊的情勢都逐漸好轉(zhuǎn)了,宣陽城的局勢也基本控制住了,看起來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蕭正峰這邊的打算是先把孟聆鳳糯糯還有阿煙都送出去,讓二皇子也跟著,他呢則是在這里斷后,處理一些后續(xù)雜事。 誰知道他算盤打得好,卻還沒等實施,一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發(fā)生了。 這一天早上,阿煙并沒有如往常一般早早地起來忙乎著給糯糯做好吃的,反而是一直沉睡。 這邊侍女覺得不妙,忙過去查看,這一看之下頓時嚇壞了。 阿煙臉色蠟黃,看著就不是正勁兒?。?/br> 這消息很快稟報給了蕭正峰,蕭正峰快馬加鞭地回來,這一段時間他是見多了鬧瘟疫的人,如今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 當下他臉色就變了,一邊吩咐眾人將院中各物燒毀,隔離和阿煙接觸的眾人,一邊命人熬煮早已經(jīng)配好的藥草給阿煙吃,同時請了御醫(yī)過來給阿煙看。 這么一番折騰下來,諸事妥當,御醫(yī)也給阿煙看過了,確認是瘟疫。 阿煙的病情蔓延得很快,臉上脖子上很快起了紅色的小疙瘩。她本來肌膚如雪,細膩光滑,如今這么一起,紅疙瘩猶如白雪中的猩紅臘梅一般,分外的顯眼,看著實在是觸目驚心。 那邊糯糯聽說她娘病了,急得恨不得撲過來,可是蕭正峰早已經(jīng)下了命令,根本不讓她過來。 二皇子上前握住糯糯的手,愣是不讓她動。 糯糯急了,揮手就去打二皇子,甚至用腳踢。 然而二皇子之前說的武藝有所長進,看起來也不是吹的,糯糯鬧騰了半天,愣是沒能掙脫。 后來糯糯急得眼睛都紅了,喊道:“我娘病了,我娘病了!” 二皇子從后面抱住糯糯的腰,溫聲道:“蕭伯父會照顧好她的。” 糯糯咬牙,恨恨地道:“你根本不懂!” 她說他不懂,于是他也就只好不說什么了,只是默默地摟著她不放開。 ********************** 蕭正峰將情勢穩(wěn)定下來后,把一切事情都交托給沈洑溪處置,而他自己則是去親自照料阿煙了。 當他幫著這個女人擦拭身體,清洗傷口,并喂食湯汁的時候,忽然想起來這些年兩個人一起走過的年月。 其實以前都是她伺候自己多吧。 自己累了疲了受傷了,她總是溫柔似水地上前,含笑將早已經(jīng)熬好的家常粥羹奉上,再幫著自己洗漱,伺候自己脫去衣冠鞋襪,細心體貼地照料著自己。 因為怕自己受傷留下病根,將來受老年苦楚,她煞費苦心地幫著自己調(diào)理身體,弄了各樣滋補的湯藥搭配好了伺候自己吃。 有時候其實自己不耐煩吃,不過她總是數(shù)月如一日,耐心地幾乎是哄著逗著自己堅持。 如今蕭正峰也是步入壯年的男人了,他的一些同袍戰(zhàn)友,諸如成輝,甚至當今天子,因為早年落下的傷病,如今已經(jīng)是飽受病痛折磨了,可是他卻并沒有,依舊是精神抖擻,身體強壯。 這些都離不開這女人多年以來的悉心照料。 如今滿腹感慨的蕭正峰,望著躺在床上病弱的小女人,心里想著,其實除了早些年剛嫁給自己那會兒她得了一場病,這些年基本身體還好,也根本沒有給自己機會照料她吧。 懷了三次孕,生了四個孩子,前兩胎生的時候他都不在身邊的,最后一個才算是留在身邊照料了一次,也親眼見證了女人生產(chǎn)的痛苦。 他當時就想著,再不讓她受生育之苦了,他們?nèi)齼阂慌矇蛄恕?/br> 蕭正峰看著阿煙痛苦地皺緊了眉頭,不免心疼,抬起手摩挲了下她的唇: “好好的怎么讓你染了病?!?/br> 他是寧愿自己染病的,代她受這份苦。 這個瘟疫的病情其實是反復折騰的,如今縱然有了成熟的配方來遏制這個病情,可是阿煙依舊是受了不少苦楚。好在她幾乎是天底下最配合的病人,再苦的湯藥,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就這么往下喝,看得蕭正峰都不忍心。 這么些年來,他一直是把她當做一個嬌女兒一般寵著的,如今卻這樣看她吃苦。 阿煙喝完湯藥后,虛弱地笑了下,卻是安慰蕭正峰: “當初你不讓我來,我非要來,現(xiàn)在也是自作孽,遭報應了。” 不過也并不后悔,糯糯生病了,她照顧糯糯,挺好。 如果她不在,她的糯糯也許不會恢復得那么快,甚至也許引發(fā)并發(fā)癥,就此染上瘟疫,這都是有可能的。 現(xiàn)在糯糯身體康健,她就知足了。 蕭正峰拍了拍她的腦袋:“乖乖養(yǎng)病,等好了,咱就回家了。” 其實宣陽這邊的瘟疫都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除了個別的病人,其他都是該好的好,該死的死,死了的燒,好了的安撫,又發(fā)了賑災的銀兩補貼,整個宣陽情勢控制得非常好。 也因為這個,蕭正峰和二皇子在宣陽的口碑大好。 阿煙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可以感覺到那里凹凸不平,一時她忽然有些情緒低落。 “我會留下疤痕的吧?” 其實遭了瘟疫的人她見過一些,死了的人就死了,僥幸活下來的,就留下疤痕了,凹凸不平,看著怪嚇人的。 蕭正峰盯著阿煙臉上那紅痕,柔聲安撫道:“我的煙兒這么美,怎么會留下疤痕呢,等你病好了,這些自然就長好了?!?/br> 話雖然這么說,阿煙卻是根本不信的。 這一日,孟聆鳳過來看阿煙。 同樣遭受了瘟疫之苦的她,如今已經(jīng)好了,因為她染過病的,如今她是不怕再被感染,神清氣爽毫無壓力地來看阿煙了。 她仔細地觀察了下阿煙臉上脖子上的紅痕,最后鄭重其事地得出結論: “你這比我嚴重多了??!” 說著,她指著臉上留下的小疤痕:“看,我只有這幾個,你比我多太多了?!?/br> 這話一出,阿煙頓時摸了摸自己的臉,明顯有點難過。 蕭正峰臉都黑了,瞪了孟聆鳳一眼。 愛哪涼快去哪里呆著,沒事來打擊他的阿煙? 孟聆鳳卻毫無自覺,認真地道:“你這個看起來太嚴重了,這如果都留在臉上,豈不是毀容了?” 阿煙此時已經(jīng)呆了,示意蕭正峰拿過銅鏡來,她要趕緊看看。 蕭正峰的眼眸猶如刀子一般割在孟聆鳳臉上:“你是要滾出去,還是要我把你踢出去!” 孟聆鳳猛然一回頭,看到幾乎把她當仇人的蕭正峰,嚇了一跳,忙往后退,退出去后撒腿就跑了。 回去后,她把這事兒給沈洑溪說了一遍。 沈洑溪也有點無語了,望著她很是不可思議地道:“你去找打,怨誰呢?” 糯糯知道孟聆鳳被允許去看自己母親了,跑過來追問孟聆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