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這下子馮敬泉也不敢說什么了,就在那里低著頭不說話。其實馮德泉以前跟在還是燕王的德順帝身旁,是素日最知道德順帝的心思的,這一次家宴為了見誰,他也是心知肚明。 德順帝挑眉,問一旁的馮敬泉: “你覺得蕭將軍如何?” 馮敬泉一聽,哪里敢說其他,只隨口道:“不過是一個武將罷了?!?/br> 德順帝卻瞇起細長的眸子,輕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為了那女人的事兒,其實我倒是很賞識他?!?/br> 甚至,他有點隱隱的嫉妒,為什么懦弱本份的齊王有這么一位生死摯交,能為了他單槍匹馬出入于千軍萬馬之中,也能為了他要挾利誘他這個當朝天子。 假如蕭正峰能夠服膺于自己,那自己倒是能少cao許多心! 齊王和蕭正峰走出德順帝臨時下榻的府邸后,兩個人相視一眼。 其實為了避嫌,自從那日沙場對壘后,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單獨說話。 “李夫人的事,殿下放心,我一直在設法尋找。”蕭正峰安慰齊王道。 齊王點了點頭,誠懇地道: “正峰,這一次的事,多虧了你。” 具體怎么回事齊王沒說,不過心里彼此都是明白的,這一次如果沒有蕭正峰,后果不堪設想。 蕭正峰挑眉,不經意地笑了: “你我生死摯交,這點算什么呢。” 齊王最近有點意興闌珊,此時的他竟然和里面的德順帝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同樣一個問題。 假如蕭正峰的摯友是德順帝,今日今時的自己,怕是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吧? 齊王輕嘆一聲:“我今生最大的幸運,便是交了你這么一個朋友?!?/br> 蕭正峰嗤笑,不在意地抬起手來,拍了拍齊王的肩膀: “你我當年也曾兄弟相稱,既是兄弟,當兩刃插刀,你如今說這個,卻是見外了?!?/br> 齊王聽了這話,自然是感動不已。 當下二人并行騎馬,都沒說話,這里春日的風有時候也大,就那么吹著兩個人的頭發(fā)。 齊王望著這蕭瑟的人群,忽而低聲道:“正峰,若是他日我劉栔湛有發(fā)達時,定不忘今日之恩。” ********************************* 蕭正峰回到家里,卻見阿煙正在那里喂奶呢,白生生的一片風光,看得他心動,只是如今卻被家里的小娃兒拱著腦袋往里面鉆。 他苦笑,想著我也想往里面鉆,可是你娘卻只讓你鉆,不讓我鉆。 阿煙這邊自然是看出他的心思,干凈利索地把帳子給放下來了,鉆進去哄著糯糯睡好了,又側躺在那里拍了一會兒下了床。 下來后,睨了他一眼,問道:“今年多大了啊你?” 蕭正峰不知道為何她忽然提起這個,忙道:“二十有七了?!?/br> 說起這個來不免感嘆:“再過三年,我總算是而立之年了,不曾想竟然有了糯糯這么一個血脈?!?/br>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有什么孩子呢。 后來娶了阿煙,實在是喜歡,便想著若是她能為自己生一個,那該多好。 誰知道阿煙卻白了他一眼,無奈地搖頭嘆息: “對,都二十七歲的人了,看你剛才那樣兒!” 看剛才他那傻饞樣,竟仿佛恨不得自己鉆過來! 蕭正峰沒想到自己家夫人竟在這里的話上等著自己呢,不免一愣,也是無奈,兀自笑了。 “對了,今日去見皇上,皇上說要在他的府邸里舉辦一個家宴呢,到時候你也得過去了。” 蕭正峰這話一出,阿煙便蹙眉了:“要我過去做什么?” 如果可以,她是不想見到那人的。 蕭正峰眸中深沉,可是卻淡笑道:“君心難測,我哪里知道!” 阿煙別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晚上的時候,阿煙哄好了糯糯睡覺,蕭正峰摟著她,夫妻二人都有些睡不著,便隨意說著話。 阿煙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你給我說實話,那天的情景,你可是為了齊王把皇上得罪透了,你就不怕以后他給咱穿小鞋嗎?” 蕭正峰半瞇著眸子: “你以為我不那么做,他就不會給咱穿小鞋?” 阿煙聽著,輕嘆了口氣。 以后如果齊王真能把德順帝弄倒的話,蕭正峰位高權重,齊王心里難道沒半點忌諱?她對那個齊王并不了解,實在是不懂的。 蕭正峰聽到女人的嘆息聲,翻了個身,將她整個人半壓在身下,忍住胸臆間的澎湃,只去親她的頸子,親得兩個人都大呼著氣兒。 半響后,在那是略顯濕膩的甜蜜中,蕭正峰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耳語,低低地道: “知道你擔心什么呢,其實我選齊王,一則是我和他是至交好友,二則也是看中了這人至情至性的性子。” 齊王因為昔年永和帝的不喜,這些年一直循規(guī)蹈矩本份老實,為人也較為重感情,平時行軍打仗也有些本事,可是關鍵時候卻往往有婦人之仁。昔年為了莫四娘而為永和帝不喜,后來又因為莫四娘而一時中了李明悅的詭計,要了人家的身子而不得不娶進門,再然后被雙魚所救,就此納了雙魚一個農家女,最后更是在沙場之上,為了自己的舅父而險些把自己葬送了。 永和帝那么多皇子,也唯有齊王是最能容得下自己的。 這些話,蕭正峰自然對誰都不能講,甚至包括他那位異常敬重的岳丈大人,也只有被窩里低聲給自己的女人透個氣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發(fā)現(xiàn)糯糯還沒大名??!求起名!蕭天寶?? ☆、第219章 第二日阿煙和蕭正峰一早起來,稍作收拾后,把糯糯托付給了青楓和郝嬤嬤,自己便隨著蕭正峰前去趕赴這德順帝的家宴。 她也知道這是一個鴻門宴,德順帝特意大費周章讓錦江城為數(shù)不多的臣子將領都過來參加這個家宴,到底是抱的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蕭正峰不說破罷了,免得她難堪。 是以她今日穿得極為素凈,只在鬢邊戴了一只樣式簡單的金釵,身上的衣服也是簡樸隨意。 到了德順帝臨時下榻的府邸時,卻見自己和蕭正峰倒是出門晚了的,該來的都來了。 齊王被賜了座,正在那里陪著德順帝喝茶,旁邊伺候著的是雙魚。雙魚一個農家女,乍來這種場合顯然是極為局促的,僵硬地站在齊王背后,連嘴唇都在哆嗦。 原本所見不過是村里的牛二王三的,如今一下子到了天子跟前,誰能不怕呢。 孟聆鳳和成洑溪也來了,成洑溪一介白身,笑呵呵地跟再孟聆鳳這位威風凜凜的將軍身旁,頗一副夫以妻貴的樣子。孟聆鳳的身旁坐的是馮如師,孤家寡人地坐在那里,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此時也拘謹不自在起來。 阿煙隨著蕭正峰過來后,滿場的目光都過來了。其他人也就罷了,德順帝的細眸卻是輕輕地掃過來,狀若無意,卻又如羽毛一般似有若無,輕輕飄過。 阿煙對此置若罔聞,只越發(fā)跟隨在蕭正峰身旁,行了參拜大禮。 蕭正峰的位置就在齊王的對面,德順帝的下首,當下夫妻二人入了座。 此時跟隨在德順帝身旁的是陳妃,這位陳妃昔日也是書院的學生,和阿煙認識的。她雖然心里明鏡似的,卻不說破,當下親切地笑著問候起阿煙來,諸如邊關風情,諸如這里的民生吃食等等。 陳妃性情溫和,說起話來也頗好聽,她和阿煙這么一打絡,倒是把原本冷清尷尬的宴場氣氛活躍起來。 德順帝含笑望了眼和陳妃說話的阿煙,卻是轉首溫和地對陳妃道: “朕記得后院里有湖,風景雖比不得燕京城里,可在錦江這塊地兒也是少見了?,F(xiàn)如今春暖花開的,外面也不冷,用過膳后,你陪著幾位家眷過去走動走動吧?” 陳妃自然是笑著說是。 宴席上君臣數(shù)人開始飲酒,德順帝笑道:“因今日有家眷,近日特意備的甜酒,諸位都飲一杯吧。” 一旁的太監(jiān)便上去為在場眾人都斟了酒,阿煙面前的青釉酒杯也被斟得慢慢的。她笑看著那酒,抬眼望了眼一旁的男人。 早先為了她喝酒,這男人可是打過她的。 如今這是御賜的甜酒,她是喝呢還是不喝呢? 蕭正峰垂眸,掃過那玉白纖細的手指,手指上粉潤的指甲泛著晶瑩的光澤,而就在手指旁,一杯斟滿的美酒清瑩醉人,散發(fā)著醉人的酒香。 蕭正峰一笑,抬頭看時,卻見德順帝的細眸正在打量著這邊。 當下他抱拳,朗聲道: “皇上恕罪,賤內不會飲酒,這一杯我就代她飲了?!?/br> 德順帝聽了,細眸挑起,眼角桃花波光瀲滟: “是么,區(qū)區(qū)一杯甜酒,醉不倒人的。蕭將軍寵妻至此,難道一杯酒都不舍的讓她喝嗎?” 阿煙垂首,恭敬地回道: “皇上,臣婦確實不能飲酒,且臣婦如今還有孩兒剛出滿月,更是不方便飲酒?!?/br> 德順帝聞言,輕笑一聲,打量著這夫妻二人,卻是問道: “怎么,難道堂堂蕭將軍的夫人,身邊連個乳母都沒有?”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頓時都尷尬得不行了,別說他身邊那位玲瓏剔透的陳妃,就是一旁的齊王啊雙魚啊,甚至一向大而化之的孟聆鳳,都不免低頭輕咳一聲。 大家也都聽說過這位天子當年還是燕王的時候,跑到人家洞房門口去搶人。這種尷尬事兒,大家都裝作沒發(fā)生過,彼此不提,就當忘記得了。 可是如今呢,你這堂堂天子,當著人家臣子的面,問人家夫人生了娃后請沒請乳母,這算什么事! 不過德順帝此人顯然是一向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他就這么緊盯著阿煙,一副問不出答案誓不罷休的樣子。 蕭正峰身形微動,半擋住德順帝的目光,冷眉淡道: “之前請過乳母,因戰(zhàn)亂失散,還不及請,這幾日正尋著。臣多謝皇上關心,只是到底是臣的家事,皇上國事繁忙,不敢讓皇上記掛?!?/br> 他這話說得不亢不卑,反正意思是我家里的事兒,你這個當皇上的就別cao心了。 德順帝吃了一個軟釘子,細眸微微瞇起,當了這么點時間皇帝,也有一股威儀了,一時大家都覺得氣氛凝重。 此時還倒是一旁的那位陳妃,忙干笑聲,陪笑道: “皇上,臣妾忽然想起,昨日還說過的,齊王的表妹如今被皇上封了郡主的,怎么不見那位郡主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