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蕭正峰其實(shí)何嘗不是這么想的,當(dāng)下不免冷笑一聲: “齊王也并不是泛泛之輩,能讓他著了這道,對方也實(shí)在是高明極了。” 成輝嘆了口氣: “防不勝防啊,派幾個人安插在錦江城里,里應(yīng)外合,那是再容易不過了。下幾道圣旨把齊王招走,弄到?jīng)]人的地方打暈了,也是再容易不過?!?/br> 現(xiàn)在他和蕭正峰被北狄軍纏斗得厲害,北狄軍又攻入了大昭境內(nèi)撒野,如今大家日子都不好過,他們一時也沒精力去尋找齊王,只能盼著齊王吉人自有天相了。 成輝想到這里,擔(dān)憂地道: “假如齊王就此被人陰了,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可真就是屎盆子怎么扣都行了?!?/br>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如果齊王死了,德順帝還不是任意粉飾史書,齊王將就此留下污名,永世不得翻身。 蕭正峰的眸子沉而暗,已經(jīng)見過了太多血的緣故,暗沉的深處幾乎是血紅色的。 “是?!?/br> 他此時并沒有太多言語,只是這么道。 成輝聽到他這話,越發(fā)皺眉起來:“如果齊王出事了,我們該怎么辦?” 德順帝下一個要對付的,是不是自己這一撥人? 蕭正峰聽到這個,笑了,他一下子想起自己那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掐指一算,其實(shí)再過一個多月,也該生了吧?而自己卻陷入了這一泥潭之中不能自拔,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她生之前把這一個爛攤子收拾了? 他瞇了下眸子,淡淡地道:“自然是想辦法活下去?!?/br> 而且一定要活得好,活不好的話,別說別人,首先對不住自己的女人。 至于活下去的辦法,有很多種,手里握著劍,手底下有兵,干什么不成,為什么非要去死呢? 真得到了那一步,他要的絕不是那些虛名。 ☆、第206章 隱居在這樣一個荒僻的地方,人跡罕至,看起來還算是安全的,日子很是清靜。 沈越會拿著銀子去附近村落或者集市上購置一些食材,諸如人家養(yǎng)了多年的老母雞,又諸如人家從山里挖來的各樣滋補(bǔ)品,但凡是好的,他都買來了。買回來后做給阿煙吃。 有時候阿煙胃口不好,他就去山里采摘一種酸甜味的果子回來,拿給阿煙吃,開胃。 阿煙晚上腿抽筋,他會跪在那里,幫著阿煙揉捏按摩雙腿。 作為一個孕婦,阿煙夜里會尿頻,總是有如廁的感覺,她進(jìn)出并不會特別方便,沈越就買來了一個便桶,放在旁邊,給阿煙用。 阿煙每天早上看到這個少年提起那個便桶,默默地幫著自己倒掉,再提來水幫著自己洗漱,洗漱完后把早已熬燉好的早膳取上來伺候自己吃。 這個少年如果說是一個丫鬟,那就是天底下最忠心的丫鬟。 如果說是一個兒子,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孝順的一個兒子。 阿煙有時候會想,為什么蕭正峰在最緊急的關(guān)頭,選擇了沈越和綠綺。 綠綺她是明白的,再合適不過的人了,可以伺候自己,又有些能耐,關(guān)鍵是對自己也是忠心的。 那么沈越呢?曾經(jīng)的蕭正峰不是也很提防沈越的么,如今,卻是用怎么樣的一種眼光選擇了相信沈越。 想起蕭正峰的時候,阿煙心里便涌起無邊的悲哀和苦澀。 撫摸著偌大的肚子,她不免想著,那個孩子的父親,她的男人,如今可好? 這戰(zhàn)火如荼烽煙四起,縱然是一個締造英雄的時刻,是一個在萬軍之中脫穎而出造就一代傳奇的時刻,可也是一個最危險的時刻。 若是旁人,你自盼著他能披荊斬棘傲視群雄獲得不世之戰(zhàn)功從此青史留名,可是你家孩兒的父親,那個原該抱著你的男人,活生生的血rou之軀,炙熱熱情的雙臂,又怎么忍心讓他去拿命去拼搏呢。 悔叫夫婿覓封侯,那是一種女人的無奈和悲哀。 ************************************** 沈越知道阿煙七個多月的肚子,用不了多久也許就要生了,于是便試圖去找一個接生婆來。 這個村子里自然也有女人生孩子的,有人生孩子的地方就一定有接生婆,盡管這個接生婆看起來做事很粗糙。 沈越蹙著眉把那個接生婆的情況告訴阿煙: “為十幾個女人接生過,不過看起來說話很臟?!?/br> 盡管他曾經(jīng)記憶中的那個嬸嬸對周圍任何事的容忍度一向很高,可是沈越卻是不忍心委屈她的。 上輩子她已經(jīng)受了太多委屈。 阿煙一邊在屋子里來回地走動,一邊道: “管她怎么樣,但凡能順利接生就好。” 一時忽而想起什么,便問起沈越: “外面還在打仗?” 沈越聽到這個,默了下,其實(shí)他知道她問起打仗的事兒,未必是真關(guān)心外面的境況,她心里牽掛的自然是自己的男人。 只是如今綠綺生死未卜,那些將士們也都被打散了,他們是孤立無援。如今的他所能得到的消息,無非是外面聽到的流言,諸如說齊王兵敗失蹤不見人影,諸如說北狄軍幾路人馬圍攻蕭正峰,又懸賞十萬兩要蕭正峰項(xiàng)上人頭,又比如說德順帝那邊已經(jīng)派了兵馬前來,要攻打北狄軍,清查錦江城失守一事,還要追查齊王的下落。 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罷了,至于蕭正峰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 沈越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了阿煙,包括齊王以及德順帝的那些事。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是平靜的,阿煙聽到這個,轉(zhuǎn)首細(xì)看了他一番。 齊王是沈越未來的岳丈,他的身家性命都是依附在齊王身上了,如果齊王就此出了事,他這一把算是賭錯了。 可是,他真得如同自己以為的那樣,只是單純地想要依附齊王嗎? 為什么他要和自己的家人鬧翻,從而走到被家人逐出家門的那個地步?顯然他和家人決裂的理由并不是他的那位生身母親。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阿煙想想罷了,阿煙知道沈越的嘴是非常嚴(yán)實(shí)的,這個倔強(qiáng)的孩子,他不想說的話,自己是沒辦法套出來的。 阿煙摸了摸肚子,其實(shí)如今她已經(jīng)不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兒了,甚至包括蕭正峰,她都開始不再擔(dān)心,想著一切都聽天由命的。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養(yǎng)好自己的身子,積蓄力量為兩個月后的生產(chǎn)做準(zhǔn)備。 她是一定要把肚子里的胎兒平平安安地生下來的。 無論那男人是生是死,都要為他留下一個骨血。 當(dāng)阿煙這么想著的時候,她是沒想到,她這么一點(diǎn)簡單的平靜過兩個月日子的念頭,也就那么被打破了。 那是一個飄雪的夜晚,僻靜的山村連個鳥叫都不曾聽聞,透過窗子從這祠堂里看過去,白茫茫的一片靜謐,人影都沒有一個的。在這種夜晚,想必村民們或者窩在被窩里睡了,或者躲在爐子邊上烤火吧。 沈越燒了一堆火,并給阿煙做了暖手爐讓她溫著身子。 就在這火堆噼里啪啦燒著的時候,狗叫聲驟然響起,接著是吆喝聲砍殺聲,馬蹄嘶鳴聲哭喊聲,凄厲的尖叫和殘忍的吼聲混雜在一起,偶爾間還有女人已經(jīng)不成人聲的嘶啞哭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沈越機(jī)警地望向外面,提起一個大髦讓阿煙裹住,而他自己則是趕緊熄滅了火,拉起她來就往外面跑。 “他們既然來到了村子,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咱們這里的,我們必須躲起來!” 可是前面是山,后面是充滿了殺戮和血腥的村子,他們該逃往哪里? 沈越低頭看著阿煙偌大的肚子,一咬牙道:“如今咱們只有進(jìn)山了?!?/br> 阿煙捧著肚子點(diǎn)頭:“好?!?/br> 命最重要,或者最重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最最重要。 就在這個時候,想必那些侵占這個村子的北狄軍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動靜,就有一些人往這邊過來了。 沈越見勢不妙,忙拉著阿煙往前跑。 阿煙拼命地邁開雙腿隨著沈越跑,圓球一般的肚子擺來擺去,肚子里的娃此時倒是懂事了,想必是知道此時非同一般時候,竟然也不踢騰,就那么安靜地呆在肚子里。 兩個人跑了半響后,總算是逃到了不遠(yuǎn)處的山底下,沈越回頭看阿煙捧著肚子臉色蒼白,知道她怕是受不住的,任憑誰肚子上帶著那么大一個圓球,也不可能真跑起來?。?/br> 他見那里有個山洞,便道:“我們坐那里歇歇吧?!?/br> 阿煙點(diǎn)點(diǎn)頭,她明白,如果再這么跑下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直接就顛出來了。 誰知道沈越剛扶著阿煙坐在那里,便聽到附近有腳步聲,就在這兩個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的時候,卻見三個身穿北狄人戰(zhàn)衣的人從旁邊的枯樹林中鉆出來,頭上身上依稀有著白色的雪花,而就在那雪花掩映下,戰(zhàn)甲上是猩紅色的血。 作為一個孕婦,阿煙的嗅覺變得非常靈敏,她聞到了濃重的血的味道,那是新鮮的,剛剛死去的人身上的血。 沈越原本扶住阿煙胳膊的手一下子收緊了,就那么用力地攥住了阿煙的胳膊。 三個北狄人顯然也是驚異的,驚異過后,打量著阿煙的眼睛便露出了一種神采,那是一種饑渴的猶如虎狼一般的神采。 盡管如今的阿煙大著一個肚子,可是包裹在大髦之下的她也只是顯得臃腫而已,她那張隱約露出的臉,依舊是好看的,那種好看即使是在光天化日的街頭,也會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 更何況如今,風(fēng)雪夜,深山枯樹中,三個饑渴了許久的北狄男人,這么一張柔弱好看的女人,足以讓他們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還有什么比捉住眼前這個女人痛快地干上一場更讓人爽快的事情呢。 阿煙死死地盯著那三個分明向自己聚攏過來的男人,清楚地看到了他們眼中的饑渴和殘暴。她的手顫抖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顆心就那么冰冷而沉重地往下墜去,一直墜到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蕭正峰的,蕭正峰生死未卜。 而她,連這么個孩子都不能為他保住嗎? 就在這個時候,沈越漸漸地松開了緊握著阿煙的手,輕輕笑了下。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笑一下 ☆、第207章 而就在這個時候,沈越漸漸地松開了緊握著阿煙的手,對著三個貪婪地逼近的北狄將士輕輕笑了下。 “她雖然是一個女人,可是卻大著肚子,又生得這副身骨,你們幾個一起上的話,怕是沒折騰幾下就死了。人如果死了,你們覺得玩起來還有什么意思?” 沈越身穿黑色外袍,一頭烏黑的發(fā),整個人黑漆漆地立在白雪之中,就那么笑望著三個北狄軍人。 他生得是極好看的,頗有點(diǎn)天上謫仙才有的風(fēng)流韻味,雖是個男人,可也堪稱絕色,此時就在這漫天白雪中那么一笑,倒是把三個北狄將士看得一愣。 一時不免想著,這人是男是女,分明剛才看著不過是個半大的少年,怎么如今笑起來這么魅人。 沈越在那三個人貪婪的目光中,抬手,纖細(xì)優(yōu)雅的手緩慢地解開了自己的黑色斗篷,解開后就那么扔在一旁。 他里面是青色的長袍,身骨優(yōu)雅,姿容清絕,這人雖是男兒身,卻實(shí)在是一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