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一時林姑扭臉進了帳篷,這邊納達爾無奈地笑了:“我就這一個妹子,平時我母親實在寵慣得不成樣子,這才這么不懂事?!?/br> 一時兩個人來到部落中,卻見西越部落的族人們已經(jīng)起來了,人們正在晨霧中忙碌著,擠奶燒火做飯收拾各處,喂馬剁草等等,不但是老人和婦人在忙碌,還有一些四五歲的孩子,都裹著羊皮衣,在那里懂事地幫著燒火做飯。 蕭正峰望著空曠的原野中,在簡陋的棚戶和帳篷中,一群老幼婦孺忙碌的剪影。此時東方已經(jīng)透出如火的光來,用不了多久,紅光便會穿透晨霧,照射在這片古老而原始的大地上。 蕭正峰一時有些怔住,不免想起了一樁埋在心底深處的心事。想著同樣生活在這個世間,卻有人過著不同的生活,有人錦繡繁華富貴鄉(xiāng)里,錦衣玉食奴仆成群,有人卻注定生生世世在這里忙碌cao作,照顧著一家老小的生活。 他并不知道哪一種日子更好,一家老小忙碌在這無邊的曠野里,也許其實別有一番滋味吧。 但是蕭正峰想起家中的那個女人,那個每每摟在懷里讓他想著心都揪疼的女人,心想她就是一株嬌弱的名貴海棠,是應(yīng)該被人嬌養(yǎng)在金屋之中,云鬢高髻,珠翠華服,被人寵著慣著細細呵護著。 蕭正峰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思緒不免到了越發(fā)深遠的地方。以前的蕭正峰對于權(quán)利和富貴并沒有非常強烈的渴望,他其實是淡泊名利的??墒亲詮娜⒘四桥?,他實在明白,要想讓她過上她本該過上的好日子,必須手中握著重權(quán),必須有大把的銀兩,這樣才能恣意地寵她,把她寵得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那個女人,人人稱羨。 納達爾此時站在高處,向大家介紹了蕭正峰,于是又陪著蕭正峰開始逐個問詢起來,然后幾乎問了所有的人,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一直到最后,有個西越的婦人道: “咱們的羽箭并不會輕易送給別人,自己用還不夠呢,哪里會給人。但只是我記得早幾年咱們不是有個族人叫蘇牙的離開了,他說是要去外面闖蕩,可是從此后再沒回來。前些日子,嘎亞在緊鄰著大昭的邊境一帶看到了他,還跟他說話了呢。他說他如今住在定鷹山,那里冷得厲害?!?/br> 蕭正峰眼前一亮,忙詳細地問起關(guān)于這位族人的種種來,這位婦人都一一說了。 納達爾也覺得和這位蘇牙有干系,當(dāng)下問明白詳情后,就要跟著蕭正峰一起前往定鷹山。 兩個人矯健地翻身上馬,就要出門而去,誰知道剛走到半路,便聽到后面有馬蹄聲響,還有個姑娘清脆地喊道:“哥哥,蕭將軍!” 納達爾無奈,只好停下,皺著眉頭,不耐煩地道:“你又怎么了?” 來人正是小姑娘林姑,林姑笑嘻嘻地望著自家哥哥,卻把眉眼瞅向蕭正峰: “蕭將軍,你匆忙而來,又匆忙而去,難道就沒細細看過,是否丟了什么東西?” 蕭正峰此次前來也并沒帶什么重要物事,此時聽到她這么說,不免稍作檢查,卻是越發(fā)疑惑: “姑娘,在下并不知道自己丟了什么,若是姑娘撿到了,可否告知?” 林姑歪頭笑得調(diào)皮,一雙美麗的眸子盯著蕭正峰道:“既是不重要的,那我就不還了?” 說著這話時,卻是從懷里掏出一個緞面軟綢子來,方方正正的一塊緞面軟綢布,上面繡了花開富貴的紋飾,栩栩如生,在那白色緞面越發(fā)顯得嬌艷無比。 蕭正峰見此緞面軟布,想起這正是阿煙幫他包了烙餅的那一塊,倒是不曾想在納達爾那里睡了半宿,就此丟掉了,當(dāng)下笑道: “姑娘,這個確實是在下的,可否煩請將此物歸還?” 林姑卻聳了聳肩小鼻子,笑道:“不過是一個手帕罷了,什么好物,你也要巴巴地要回去,實在不夠大方!我們西越男人可沒你這樣的!” 納達爾見meimei實在調(diào)皮得不像話,便沉下臉呵斥道: “林姑,這是客人的東西,你既撿了,還不趕緊還給人家!” 林姑被哥哥當(dāng)著蕭正峰的面這么訓(xùn)斥,臉上頗有些掛不住,將手帕扔給蕭正峰道:“當(dāng)是什么好玩意兒,還給你!” 此情此景看得蕭正峰倒是有些不忍,只好道: “姑娘,對不住了,此物雖然不是什么好物,可卻是我家中夫人親手所繡,是以我不忍心讓它流落在外?!?/br> 這話一出,小姑娘林姑頓時傻眼了:“你,你……” 她想說,原來你都有夫人了,那個漂亮的巾帕,竟然是你夫人給你繡的,可是她卻不好說出。說到底她和蕭正峰也不熟,只是今日見了后,暗暗地有些喜歡而已,是自己一廂情愿地以為這氣度泱泱從容淡定的男人竟然會是單身一人不曾娶妻。 納達爾也不理會meimei,只對蕭正峰道: “蕭將軍,咱們趕緊過去吧?” 蕭正峰點頭:“好。” 至于那位小姑娘林姑的心事,其實蕭正峰多少心里也感覺到一絲,不過這對于他來說,只是有些啞然罷了,想著自己和這位林姑并不熟。他一邊策馬疾奔,一邊回想著自己和小姑娘說的話,到底有沒有太過孟浪以至于讓人誤會了去。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一直以禮相待,并沒有什么引人誤會的言辭。 想明白了這個,他也就放心了。 家里的那個看似賢惠大度溫柔體貼的小嬌娘,其實他早已經(jīng)看穿了,這就是個釀了萬年的醋壇子,平時還好,哪日一旦開封,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住的。 ******************************************** 這一天,一直到了傍晚時分,阿煙帶領(lǐng)著幾個小丫鬟親自準備晚膳,熬燉雞湯,將從集市買來的價格昂貴的菜蔬都做了。想著若是那出門的男人回來了,正好讓他吃一頓安生好飯。做完飯后,回到自己屋里,關(guān)上了門窗,她粉潤的臉頰透著淡淡光澤,濕潤幼滑,摸起來跟剛做出的豆腐一般。她滿意地舒了口氣,想著這綿陽膏果然不錯的,抹上后大半日了依然能讓肌膚滋潤清透,看來以后都是要和這位蘇三娘說說,看看貨源到底是從哪里來的,舍出銀子去買這個來。 因在灶房里做過飯的,她又特意洗漱了,凈手過后,便挑揀了幾塊上等的軟綢料子,想著jiejie如今懷了身孕,自己也不能去探望她,便親手做幾件小衣服托人捎過去,也算聊表心意吧。 就這么做了一會兒,眼看著外面的天漸漸暗下來,荼白進來了,提醒道: “夫人,天都暗下來了,也該掌燈了,還有就是手里的衣服先別做了,將軍說過的,天一 暗下來就不要做這種活兒,免得傷了眼。” 阿煙想想也是,輕笑了聲,便放下了。想著日子長著呢,時候也還早,等哪天繼續(xù)做吧,如今先放在這里。 當(dāng)下又在屋子里閑坐了一會兒,卻覺得無趣極了。要是以前在燕京城家里,還可以拿出焦尾琴來撫弄一番,但是如今呢,這里連個琴都沒有的,實在枯燥。 一時不免又想起那男人來,這都一整天了,也不曾往家里捎回一個信,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查個案子,竟然要這么久嗎?出門在外,這心是不是都野了,可曾記掛自己? 阿煙正這么想著的時候,便聽到外面柴九進了院子,對小丫鬟朱紅道: “將軍回來了,剛進了二門,如今正往這邊走呢,知道夫人等著,我這邊提前過來知會聲。” ☆、第144章 阿煙聽得這個消息,頓時滿懷的憋悶和無趣都煙消云散了,整個人仿佛被點亮了一般,眸子里綻放出璀璨的光彩,唇邊頓時浮現(xiàn)出溫柔的笑來。 荼白從旁看著,倒是有些呆了: “夫人這一看將軍要回來了,整個人都變了?!?/br> 就好像一朵缺失了香露滋潤的花兒正慢慢低頭無精打采,忽然間澆灌上清冽的山泉,頓時那花兒精神抖擻起來,緩緩綻放開自己艷麗多姿的花瓣,吐出了動人的芬芳。 阿煙其實自己也感覺到了自己心境的變化,見荼白說得這么直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道: “小孩子家的,你懂什么,先出去讓朱紅她們開始收拾廚房里熱著的飯菜,你呢則去端來熱水等物,伺候?qū)④娤词羯砹?,咱們就用膳了?!?/br> 荼白痛快地答應(yīng)一聲,便不好意思地笑著出去了,徒留了阿煙在這里。 卻說阿煙,掰著手指頭算算,這還是頭一次男人離開自己一個日夜呢。自從成了親,以前最長的分別不過是三四個時辰罷了。現(xiàn)在她算是體會到什么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他不在的這一個日夜,真?zhèn)€叫難熬。 當(dāng)下她越發(fā)有了小女人家的羞澀和期待,干脆來到銅鏡前,抿著唇兒看銅鏡中的自己,卻見松松的發(fā)髻慵懶地懸在頭上,云墨一般,襯著白嫩如雪的肌膚越發(fā)嬌艷動人,發(fā)髻上別著一支做工精巧而沒有任何匠氣的金鏍絲童子戲珠頭花,玲瓏剔透,巧奪天工,隨著自己的動作而輕盈地在枝頭顫巍巍地動著。 這樣的自己,別說男人家,便是自己也喜歡啊。 正這么看著的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 阿煙一聽便知道這是蕭正峰的腳步聲,而不是別個。只因蕭正峰穿的是沉重的釘又鐵板的皮靴,走起路來踏實穩(wěn)重,所謂龍行虎步便是如他這般。 正想著,便聽那邊門被推開了,阿煙忙回首看過去。 來人正是蕭正峰,依舊是昨日那身靛青色袍子,站在那里,威武軒昂,氣度不凡,見了屋子里這嬌美的小女人,一時唇邊綻開溫柔的笑意: “煙兒?!?/br> 阿煙只聽他用那么低醇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字,便覺得心尖兒地斗透著甜,當(dāng)下抿唇笑著過去: “怎么這會子才回來。” 一邊說著時,一邊道:“已經(jīng)準備好飯食了,可你到底在外奔波了一個日子,還是先洗浴,過后就吃飯?!?/br> 蕭正峰知道阿煙是個愛干凈的,而自己這一個日夜的奔波確實沾染了塵土。再說了,吃過飯后,他若想要她,總該把自己洗干凈才好。 當(dāng)下蕭正峰出去偏房,命幾個小廝過來準備了熱水,他自己痛快利索地洗過了。洗的時候特意用香胰子把犄角旮旯都清洗得干干凈凈。如今成親了的蕭正峰明白,女人家其實矜貴嬌嫩得很,要小心呵護,自己若是不把打理好,那對女人以后也不好的。 這邊清洗干凈了,換上干凈的衣袍,那邊也把飯菜都擺上了。蕭正峰走過去看的時候,卻見桌子上飯菜豐盛得很,甚至還放了一壺桂花釀。 阿煙笑瞅著他道: “這個桂花釀是聆鳳的,她說不愛喝這個軟綿綿的,便扔給我了。你前幾日說了我,我哪里還敢喝呢,如今既然你回來了,便想著陪著你一起喝了?!?/br> 蕭正峰撩起袍擺,挨著阿煙坐下,卻見身邊的女人笑顏如花,眸中如云如霧,朦朦朧朧的看著實在醉人,他一時有些忍不住,便使了個眼色,命身旁的丫鬟道:“你們先出去吧?!?/br> 荼白幾個丫鬟應(yīng)聲出去了,蕭正峰大手一抬,便將阿煙摟過來坐到他腿上了。 阿煙其實已經(jīng)感覺到這個男人眼神中的炙熱了,可是再怎么也沒想到他這么心急,竟然把自己抱到腿上,跟攬著個小孩子般就這么攬著。 她笑問他:“事兒辦得如何,可還順利?” 蕭正峰此時溫香軟玉在懷,一只有力的臂膀箍住她的腰,另一只則是去拿了筷子。他委實是餓了的,當(dāng)下夾了一個鴨子餡提褶包子去吃,一邊吃一邊道: “還算順利,已經(jīng)有眉目了?!?/br> 阿煙見他餓成這樣,知道他這一日夜肯定不輕松,不免心疼: “可曾好好吃飯,昨晚在哪里歇的?看你這個樣子,胡茬子又都起來了,必然是沒歇息過的?!?/br> 說著這個的時候,手指頭輕輕摩挲著他的下巴。這個男人啊,一兩日不打理,便覺得下巴那里扎手。 蕭正峰一個提褶包子已經(jīng)吃下肚子,此時懷里的小女人細嫩微涼的手指肚磨蹭過他的下巴,不免讓他產(chǎn)生一種難言的渴望。 他笑望著阿煙,黑眸深處一點灼熱的藍光:“等我吃了飯就來喂飽你?!?/br> 他這一句話一語雙關(guān),若是以前,定然不會想那么多,可是如今的阿煙已經(jīng)深知這個男人的本性,多少明白過來。 阿煙睨了他一眼,自己也拿起一個筷來,探著身子幫他去夾了一個四喜丸子:“別只知道吃包子,嘗嘗其他的?!?/br> 蕭正峰滿意地享受著她的體貼,張開嘴咬下這四喜丸子。 阿煙見此,不免笑了:“瞧你,還要人喂?” 話這么說著,卻是越發(fā)幫著男人夾了飯菜,一口一口地喂給他吃,他吃飯是從來不挑食的,她給什么,他就吃什么。如此幾番下來,桌子上的菜都吃了幾輪。 蕭正峰一手摟著阿煙,一手自己去吃,吃著時還不忘喂懷里的女人,夫妻二人當(dāng)下真?zhèn)€是濃情蜜意,你喂一口我喂一口,時不時地看向?qū)Ψ剑凵窠粎R間,都能明白彼此心里的情意。 到了最后,蕭正峰這邊也是吃飽了,便拿起那桂花酒來,慢慢斟了一杯,自己端起來飲了幾口,入口綿軟醇香,只是嫌勁道不足,有些清甜香氣,果然是女人家才喝的酒。 阿煙見此,軟軟地道:“我可是聽你的話,你不在,都不敢喝的?!?/br> 蕭正峰聞聽不免笑出聲來,想著這女人有時候?qū)嵲谑枪皂樀煤埽f出的那話軟糯糯的,聽得人男人家心都化了。一時不免想起那些在晨霧之中忙碌的女人,他并沒細看,可是卻知道,那些女人必然是及不上他的嬌娘子萬分之一的。 這輩子有了這樣一個女人,他怎么會舍得讓她去受任何苦楚呢。拼盡性命,也要讓她過這世間最富足悠閑的日子,讓她一輩子不知道愁滋味。 他一邊朗聲笑著,一邊端起桂花酒來,一飲而盡,緊接著呢,他猛然間伸手,將女人圓巧的小腦袋摁下來,在她猝不及防之時逮住了她,霸道地打開關(guān)卡,將口中的醇香濃郁桂花釀就這么度了進去她口中。 阿煙是再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來這么一手,她腦袋被他霸道地禁錮住根本不能動彈,滿口的酒香自他口中進入她口中,也流淌著進入了她的喉嚨。在她的掙扎中,也有一些酒液在兩人唇舌間來回,你的給了我,我的給了你,兩相依存,不分彼此。 蕭正峰見那口酒被他灌下去了,懷里的女人眼眸越發(fā)朦朧起來,不免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才這么一口,就成小醉貓了?” 小醉貓修長的手臂攀附著他的頸子,口里低聲埋怨著:“壞心眼兒!” 蕭正峰低笑出聲:“這就叫壞嗎?” 說著時,他又飲了兩口酒,對著她灌下去,此時的阿煙已經(jīng)掙扎不得了,任憑他將酒喂給自己,如此幾下后,她已經(jīng)醉得兩眼迷茫,跟個泥一般靠著蕭正峰。這個時候,別說男人做點什么,就是把她賣了,她都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