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阿煙見此,無辜地眨眨眼睛:“孟姑娘,出門在外,雖說這飯菜不如家里,可總是要吃些的,要不然半夜怕是要餓肚子?!?/br> 孟聆鳳低哼一聲,黑著臉道:“蕭夫人,我只是沒有胃口而已?!?/br> 說完這個,一個起身,把腳底的軍靴踩得咔嚓作響,就這么滿腹怒氣地離開了。 待孟聆鳳離開后,阿煙無辜地望著蕭正峰: “她到底是在生誰的氣?” 蕭正峰心里多少猜到了,他也覺得無奈,以前從來不去想這些男女之情的事兒,眼里看著孟聆鳳跟看個男人沒區(qū)別。后來真是被個叫顧煙的給勾了魂,從此后滿腦子都是男人女人女人男人那點事兒,翻來覆去地將這女人放到心頭想著,好不容易娶了她進(jìn)門,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磨合也開始明白了,女人的心眼兒比針尖麥芒還小呢。平時對你笑得溫柔看著大方得體,真要有什么事兒放在心里,能把你憋死。 此時此刻的蕭正峰回過頭來再看孟聆鳳以前的種種舉動,總算了然,孟聆鳳怕是早對自己動了心思! 可是這件事,自然是不能告訴阿煙的,一定不能讓她知道,不然難保她心里想些什么呢。 于是他輕咳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道:“她這個人性子古怪,我也不知她這是怎么了,不管她,咱們吃飯就是了?!?/br> 一邊說著,右邊的耳朵一邊輕微地動了動。 阿煙聽了,也不戳穿他,柔順地笑著點頭道:“嗯?!?/br> 作者有話要說: 蕭正峰:這日子,沒法過了! ☆、第121章 本以為是個小小的邊城而已,不曾想這夜晚的街市也是熙熙攘攘。蕭正峰牽著阿煙的手,對她解釋道: “這個地方叫雙慶城,其實距離邊城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因為這個,南北來往的客商以及逯人頗多,這里的夜市上的貨品便是燕京城也未見得能看到。今日又不比往日,恰好趕上雙慶城一年一度的大集,每到這個大集,他們會特意在長街兩旁用大木打起板棚來。” 阿煙順著蕭正峰的指引,透過人頭攢動,卻見板棚下面都是商鋪,有麻布獸皮,也有絲綢核桃等物,更有兵器鋪子的白色幌子在那里迎風(fēng)招展。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偶有逯人打扮的男女趕著運貨的牛車費力地穿梭過大街,口里還大聲地叫賣著什么。這邊因近邊城,人們所穿戴的衣物也比燕京城的服飾來得更為花樣繁多,女子多為色彩繽紛樣式繁瑣的裹身衣物,把女子的身段都展露出來。各種攤鋪兩旁更有年輕未嫁男女,并肩而行,嬉笑玩樂。 阿煙站在蕭正峰身旁牽著他的手笑道:“這里的風(fēng)氣倒是比咱燕京城開放許多呢?!?/br> 在燕京城,年輕沒有婚配的男女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總要有小廝丫鬟陪同,這里呢,卻是肆無忌憚,分外豪爽。 蕭正峰聽說這個,側(cè)首笑望阿煙一眼: “確實如此,這里的女子若是喜歡哪個,聽說夜半時分直接鉆過去也是有的。” 他這么一說,阿煙倒是聽得面頰泛紅,斜眼瞅著他道:“怎么,蕭將軍,難不成有什么女子鉆過你的被窩?” 蕭正峰一聽這話,頓時笑意收斂,忙搖頭道:“怎么可能!”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兩個人說笑間,已經(jīng)來到了一處胭脂水粉攤位前,卻見上面琳瑯滿目擺得都是,有花鈿唇脂 額黃螺子黛等物,五一不全,雖比不得燕京城的水粉鋪子,可難得的是樣式奇巧,有些是阿煙也不曾見識過的。 到底是女兒家,素來看這些精致的小玩意兒,阿煙隨手拿起一個精致的小木盒,上面雕刻著天女散花的圖案,打開來時,里面卻是白里泛紅的桃花粉,粉質(zhì)細(xì)膩柔和。 那個掌柜見此情景,看著男的器宇軒昂,女的又是絕代姿色,分明不是普通人,便越發(fā)賣力地吆喝道: “這位夫人實在是有眼光,您所拿的那盒水粉,叫做玉女桃花粉,是由滑石、蚌粉、蠟脂、殼麝及益母草等調(diào)和特配而成,咱們雙慶城的姑娘個個喜愛的,你看這街道上的姑娘,一個個臉蛋兒都是紅撲撲的,那都是因為抹了這個玉女桃花粉!” 阿煙也是見多識廣的,一打開便知道這個粉不差,當(dāng)下看了眼蕭正峰。蕭正峰見此,忙道:“確實好?!?/br> 說著就要掏出銀子來付賬。 就在此時,卻聽到耳邊一個輕佻的聲音道:“哎呦,這是誰家的小娘子,生得可真叫一個好看!” 聲音剛落,就看到幾個穿著錦服的男子過來,嬉皮笑臉地向阿煙這邊湊過來,其中一個還越發(fā)輕佻地道: “小娘子,今日跟著爺回去吧?爺把這一攤的胭脂水粉都給你賣下了!包你白日里綢緞綾羅胭脂水粉山珍海味,夜晚里十八般姿勢七十二種手段春.宵無盡處!” 他這一串話說下來,只因為一旁的幾個男子哈哈笑起來,其中一個還邊笑邊道:“瞧這小娘子那兩臀兒鼓的,這一看就是個耐男人的!” 阿煙聽他們出言如此下流,知道來勢不妙,便抓緊了蕭正峰的胳膊。 蕭正峰將阿煙摟在懷里,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不慌不忙地付了水粉的銀子,然后才轉(zhuǎn)過身來,冷厲的目光掃過那群人,手中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的皮鞭刷刷刷的幾下子出去了。 原本蕭正峰半個身子隱在板棚之下,是以幾個輕浮男子沒看到的,如今見了蕭正峰這高大魁梧的架勢,又看他冷颼颼一個目光掃過來,真是讓人腳底生寒,頓時有些怕了。誰知道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呢,肩膀上就活生生挨了幾鞭子,火辣火辣的疼痛開始泛起來,一個個都忍不住哭爹喊娘。 蕭正峰厲聲呵斥道:“還不快滾!” 那幾個人慌張互望一眼,知道今日踢到鐵板上了,當(dāng)下也不顧其他,捂著肩膀上那疼處,呲牙咧嘴地滾了。 此時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圈人,蕭正峰摟著阿煙出了人群,來到一處僻靜的巷子口,柔聲安慰道: “這里的人都粗俗慣了,愛說些粗話,你凡事不要往心里去?!?/br> 其實他自然以為她無法接受,可她當(dāng)年未曾自毀容貌前,身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登徒子呢,那時候身邊沒個男人替她撐腰,不知道聽了多少閑言碎語和猥褻話語,比這個還過分的也是聽過的。如今不過是幾個不入流的浪蕩子,她哪里會放在心上呢。 當(dāng)下只是笑著道:“理他們作甚,左右你已經(jīng)打了幾鞭子,夠他們受的?!?/br> 蕭正峰見阿煙并不在意,這才放心下來。此時外面的鞭炮打鼓聲響起,又有艷紅的燈籠閃得滿街都是,小巷子卻是個僻靜處,背著光,尋常人看不到的。 蕭正峰低頭捧著懷中女人好看的臉蛋兒,抿了下堅毅的唇,一時喉嚨有些干澀。他低頭吻了吻那嬌嫩的唇瓣,啞聲笑道:“其實……你確實是個耐男人的……” 阿煙一聽這話,臉上騰得就著火一般燙,她抬手去推蕭正峰,口里惱道:“說什么呢你!沒個正經(jīng),來了這荒蠻之地,你也跟著學(xué)壞了!” 蕭正峰卻越發(fā)將她摟得緊緊的,憐惜地低頭去吻她的頭發(fā),一下下地吻著,低頭喃聲道:“剛開始小心翼翼的,總怕把你弄壞了,后來……” 接下來的話他便淹沒在他的喉嚨中,溫?zé)岬拇较嘟?,阿煙仰著臉兒低叫一聲,任憑他施為了。 而不遠(yuǎn)處的孟聆鳳,其實是目睹了街市上蕭正峰打人的那一幕的,她就跟個游魂一般,默默地跟隨著這一對夫妻來到了僻靜處,看著往日里人前總是一本正經(jīng)的蕭正峰,那個她以為的憨厚男子,此時竟然挑了個暗巷就摟著他的娘子親了起來,只把懷里的女人親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那女人也實在是個沒廉恥的,整個人仿佛沒骨頭一般掛在蕭正峰身上,實在是丟人現(xiàn)眼! ********************************************** 蕭正峰陪著阿煙又逛了一會兒便回去了,回去的時候驛站里已經(jīng)還很熱鬧,今日頗住了幾個來往的官員,有武將也有文官。這其中有幾個武將是聽說過蕭正峰的大名的,當(dāng)下聽聞頗為佩服,于是難免多說了幾句話,又陪著喝了一會兒酒熱鬧下。 這次阿煙和蕭正峰出去,在街市上頗買了一些吃食,有當(dāng)?shù)氐拇讹灨恻c,亦有風(fēng)干的臘rou,椒鹽的兔腿,阿煙親自來到灶房,烘烤過了,把炊餅烤得酥香,又把臘rou切成片熱了。 她叫過來蕭榮,私底下吩咐道:“我看那個孟姑娘連晚飯都不曾吃,別到時候餓壞了。你去讓驛卒把這個送過去吧,也別說是咱們送的,就說是驛卒里提供的宵夜?!?/br> 蕭榮點頭,不免感慨道:“我看那個孟姑娘就是不壞好意,夫人也是太心善。” 阿煙笑而不言,自讓他去了。 其實蕭榮哪里知道阿煙的心思,她是絲毫不喜這個孟姑娘的,若是這個孟姑娘要靠近蕭正峰,她是必然設(shè)法把孟姑娘氣個半死的。不過呢,和一個餓得半死沒什么力氣的姑娘做什么把戲,她豈不是勝之不武。當(dāng)然了也是可憐她,為了個男人,把自己氣成這副模樣。 阿煙洗干凈了手,自己回房洗漱過后,拿了香脂出來,把綿軟纖白的身子涂抹了一遍,只弄得玉白的身子泛著粉潤的紅澤,白嫩嬌紅好生誘人。其實她今日留意觀察過,街市上的女人們自然是有美的有長相樸實的,可是無論哪一種,那皮膚都極為粗糙,非要涂抹上厚重的脂粉才能遮蓋住的。今日她看這位孟姑娘,仿佛也是如此,于是不免想起李明悅所說的邊疆困苦,摧殘女兒家容顏。 她上輩子臉上留下一道疤痕,后來的多少年來,攬鏡自照,想起昔日花容月貌,未免不會一聲嘆息。如今重生一世,自然是倍加珍惜自己。 于是這一晚,她真?zhèn)€是取出來上等的油膏,把自己從頭到尾收拾保養(yǎng)一遍,這才撐著香軟的身子躺倒在那里。 至于那位孟聆鳳姑娘,自己一個人憋氣,悶在屋子里,到了夜晚時分,便覺得腹中饑腸轆轆,原本出去打算尋覓點吃食的,可是剛一出門,便見蕭正峰陪著幾個武將,彼此通過名姓后,對方卻是知道他的大名的,一群人相談甚歡,于是便命人弄了幾個菜肴,一起飲酒,并暢談一番,說說昔日情誼。 她咧嘴苦笑一聲,想著這男人有了娘子,哪里還記得昔日情誼呢!真是已經(jīng)把她拋到了九霄云外!于是恨恨地一跺腳,就這么回房去了。 回房之后,她真是饑腸轆轆,肚子里咕咕的叫個不停。要出去,又舍不下這面子。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敲門聲,打開看時,竟然是驛卒送來的宵夜,看著那香餅酥軟噴香,臘rou也是冒著滋滋的油汁。她大喜,忙接過來,躲到屋子里大快朵頤,又提了一壇子酒來就著,只吃得舌頭都要吞肚子里去了。 至于蕭正峰呢,和同袍暢飲闊論一番后,摸黑回到屋里,便見自家娘子已經(jīng)睡下了,他脫了衣衫,伸手摸進(jìn)被窩里,誰知道入手的卻是一雙小腳兒。那雙玉足真?zhèn)€是香滑軟嫩柔弱無骨,讓人握在手里就不舍的放開。蕭正峰也是酒意上來了,便干脆彎腰坐在那里,一下一下地啄吻著那小腳兒,以及小腳兒上瑩白柔亮猶如貝殼一般的指甲。 阿煙這邊正睡著呢,忽而覺得兩腳發(fā)癢,倒像是一只貓兒狗的在那里輕輕咬著,不免輕輕一踢。誰知道她這一腳還沒下去呢,那邊蕭正峰一把將兩只足兒握在手里了。 “把你吵醒了?” 正好。 ☆、第122章 蕭正峰握著那如玉的一雙腳,當(dāng)下手就往里,誰知道被窩里的阿煙卻低低地道:“今日走了許多路,腳累了?!?/br> 蕭正峰挑眉:“哦?” 阿煙嘟噥道:“還沒洗呢?” 蕭正峰握著那香軟的玉足,心里琢磨著這怎么也不像是走了許多路沒洗的腳?。〔贿^他此時雖然疑惑,心里到底有愧,哪里敢說半個不字,忙從旁陪笑道: “阿煙,你稍等下,我這就給你打來熱水,如何?” 阿煙慢騰騰地點了點頭:“也好?!?/br> 這邊蕭正峰幫阿煙塞好了被子角,徑自出了屋,去向驛卒要來了木盆,并要了熱水,當(dāng)下提著壺端著盆的往這屋里走。走在院中的時候,恰好吃飽喝足的孟聆鳳看到了。 “蕭大哥,你這是做什么?” 說著這話,她不敢置信地瞧了瞧蕭正峰手里的手提鐵壺以及木盆等。 蕭正峰臉色肅穆,理所當(dāng)然地道:“我家夫人要洗腳,我出來取點熱水?!?/br> 孟聆鳳:“……” 良久后,她咬了咬唇,回屋去了。 這一夜,喝了一壇子酒后的醉意朦朧頭疼欲裂,她就那么躺在那里昏沉沉地睡了一個大覺。 而就在另一個房中,蕭正峰半蹲在那里,親手服侍了阿煙洗腳后,總算是換來了自家娘子的一笑。 她笑了,這天都仿佛晴朗起來。 可是蕭正峰不想天晴,他想下雨。 驛站的夜寂靜無聲,只能聽到悉悉索索聲音,仿佛風(fēng)吹過百花叢中,隱約可見殘紅片片,又聞到嗚咽哀鳴,那是細(xì)枝兒經(jīng)不起狂風(fēng)所發(fā)出的低泣。一時雨急風(fēng)驟,一聲緊似一聲,乳鶯啼聲惹人憐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陡然間仿佛風(fēng)停雨住,正以為一切都安好時,卻猛然間一腔甘雨噴灑在百花深處,澆得好一個痛快淋漓。 *************************** 第二天早上,爬起來后,恍惚中想起昨夜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這不想也就罷了,一想之下真是摧肝裂肺的疼啊,想到自己早幾年就看到的蕭大哥轉(zhuǎn)眼成為了別人的夫君,成了別人隨意支使使喚的男人,心里怎么想怎么難受。 她如此難過了好一陣后,恍惚著又想,那個女人到底有怎么個好,不就是個左相家的姑娘么,也就是仗著身份了得罷了,不然怎么可能匹配上蕭大哥呢? 當(dāng)然了,這女子確實容貌了得,可是那又如何,容貌能攻城略地嗎?能戎守城池嗎?能上陣殺敵嗎?說來說去,不過是百無一用的官家千金而已! 而且還嬌氣得要命,吃個飯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看樣子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竟還要人喂的!自己洗個腳還要使喚作踐蕭大哥! 孟聆鳳想來想去,都是替她蕭大哥不值當(dāng),最后她終于萌生了一個主意,她必要設(shè)法讓蕭大哥明白,自己做了一個多么錯誤的選擇。蕭大哥的良配只能是自己,絕不能有別人的,他娶了別人,最后終將后悔的。 于是這一日,阿煙發(fā)現(xiàn),這位孟聆鳳女俾將似乎一夜之間充了氣般,鼓鼓囊囊的都是勁兒,挑釁的小眼神看著自己,仿佛恨不得伸手把自己扔到官道旁的水溝里去。 蕭正峰也發(fā)現(xiàn)了,皺了下眉,雖沒說什么,可是神態(tài)間都有些防備起來了。他如今是個愛妻如命的人,大有誰和他夫人過不去,他就和誰過不去的架勢,即使是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孟聆鳳也不行。 此時阿煙坐在馬車?yán)?,蕭正峰和孟聆鳳都是騎馬的。孟聆鳳著一襲藕荷色披風(fēng),揮舞著鞭子,自己看看覺得自己美極了的,于是放開馬來疾馳,看著自己的披風(fēng)在風(fēng)沙之中搖曳得分外好看。她忍不住笑出聲,回首對蕭正峰招手:“蕭大哥,你快點騎啊,怎么這么慢!” 誰知道她一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把蕭正峰落下老遠(yuǎn)了。當(dāng)下笑意頓時消失了,勒了韁繩,慢騰騰地走著等蕭正峰。到了老半響,蕭正峰這才趕過來,卻是慢條斯理地騎著,陪在那輛馬車旁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