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季錦笑了,可能是心頭坦然,還是把那套內(nèi)/衣塞進(jìn)行李深處,惶恐盡失,只剩確信,她依舊如平日一樣,該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有一些東西又真真切切地不一樣了,以前的她,努力讓自己變得淡然,這些玩物是分神法寶,如今有了林徐行,他不在的時間,似乎都變長了。生命中多了一件不經(jīng)意又很重要的小事,想他。 她洗了個澡,而后托著腮靠在窗臺上,隔著透明的玻璃窗遙望景色,午后又飄起大雪,遠(yuǎn)處的索道上,小顆小顆的黑影往來穿梭,她遙遙想,他和同事們可能就在其中的哪一間纜車?yán)锩妗_@樣的念頭讓她忽而生了溫暖。 她微笑著,趴在窗臺上睡著了。 林徐行回來的時候,房間里很暖,季錦擁著一床毯子,躺在窗臺上睡著了。睡顏安靜,在暮色里透出影影綽綽的輪廓,他忽而覺得心里很踏實。 她說過“我就在這里,哪里都不會去”,她真真切切就在這里,等他。 他看了一會兒她安靜的側(cè)臉,想叫她吃飯又于心不忍,躊躇之間,季錦自己倒是醒了。她迷迷糊糊問了一聲:“阿行?” “嗯?!绷中煨写鹆艘宦暎缓笊焓诌^來摸她的額頭:“怎么就睡在這里?感冒了怎么辦?” 她在暮色里,帶著新醒的微暖抱住了他,聲音微?。骸澳慊貋砝玻俊?/br> 林徐行抱著她,輕輕把臉湊上去:“嗯,外面好冷?!彼募∧w冰冷,她的guntang,在那瞬間,奇異地彼此交融。 “起來吃飯吧。餓不餓?”林徐行輕聲問她,話語溫柔。 “還好?!奔惧\吃掉了兩包零食,外加睡了一下午,沒有絲毫餓意。 “那也起來吧,就當(dāng)陪我,和他們爬了一下午的山餓死我了?!绷中煨羞B著毯子把她一團(tuán)抱起來,放在床邊,“外面冷,我給你找件厚外套?!闭f著就去翻行李。 季錦垂著頭還有倦意,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林徐行回來,猛然想起柳久期給她的小包,心頭咯噔一下,壞了。 這時候林徐行帶著她的外套轉(zhuǎn)身回來,臉色看不出端倪,仍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季錦不好意思多問,接過外套默默低頭穿衣。 林徐行率先出門,季錦寂靜無聲跟在他后面,手指交扣,她迷迷糊糊,總覺得不夠睡,人滿是倦意。一沒留神,林徐行把她帶到了停車場,季錦這才回過神來:“我們不和他們一起吃飯?” 林徐行神秘一笑:“我已經(jīng)陪了他們一下午了,晚上讓他們鬧開了玩兒?!?/br> “要開車?去哪里?你不是沒開車來嗎?”季錦明明記得他們是一起坐大巴來的。 “有個朋友是這家溫泉酒店的股東,借了輛車,走吧,帶你吃好的去?!绷中煨腥允且荒樰p松。 季錦不疑有他,隨著林徐行出發(fā)。 暮色越來越重,雪還沒停,紛紛揚揚,很快就辨不清道路,車?yán)锏呐瘹鈪s很足,音樂悠揚,季錦懶洋洋在副駕上打瞌睡。無論外界多么冰冷,只要他在她的身邊,卻只覺得溫暖舒適。 很快就到了半山腰,林徐行扶她走下來:“這里冷,不過沒兩步路?!?/br> 半山腰是一片獨棟的別墅群,林徐行上來之前打過電話,早就有樓棟管家開著專門的游覽車來停車場接他們,態(tài)度恭敬:“晚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鳖D了一頓,“您的所有需求我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br> 林徐行點點頭,把季錦的手放到懷里暖著,嘴上輕聲問:“怎么這么冷?” 季錦笑容平靜:“一點都不冷,有你給我暖著?!绷中煨形⑽⒁恍?,蹭了蹭她的鼻尖。 很快到了房間,獨棟的別墅里,門廳亮著燈,像在等待晚歸的故人。房間里溫暖如春,大套間,客廳里有擺好的燭臺,靜等點燃。 管家安排人上菜,盤子guntang,盛著烤牛排,一刀下去,是季錦最喜歡的五分熟,醬料的味道熟悉,季錦一驚,疑惑頓起:“這是?” “你喜歡的那家餐廳的主廚,他剛好最近也在山上度假?!绷中煨兴剖亲x懂了她的心頭疑慮。 季錦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休假,誰會放著一家生意興隆,經(jīng)營良好的餐廳,突然來這里度假,顯然,這是出自林徐行的安排,她心頭一暖,也不點破,安靜享受著美食。 從頭盤開始,到主菜,直到甜點吃完,季錦徹底感受到了從舌尖腸胃的滿足。頂級的食材,精良的廚藝,更重要的是對面這個人的用心,這一切都讓她有著滿滿的感動。 晚餐后,林徐行帶她在窗臺上看夜里的雪景,透明的落地窗,里面溫暖如春,欣賞著外面漫漫的冬雪。他們有一間獨立的小院子,里面一個小小的溫泉湯池,熱氣氤氳,在五顏六色的地?zé)粽找?,閃爍如夜色里的幻境。 雪仍在下,飄飄灑灑,從屋檐下無聲滑過,他擁著她,唇齒不自覺地找到了她。 他立在窗前,低頭吻她,兩人的剪影在外面燈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幅幻彩的畫面。 他摟著她的腰,她軟而香,側(cè)靠在他的懷里,手指緊緊攀附著他的手臂。情濃時,一點馨香,就能讓人心動神移。 唇齒之間全是她的香氣,他慢慢摩挲她光滑的脊背,暖玉溫香,讓人沉醉。季錦發(fā)出一聲淡淡的喟嘆,這種時刻,好像幸福是不用言說的,行動已經(jīng)有足夠的力量來表達(dá)。 他第一次放縱自己表達(dá)渴切,他的唇游移著,從她的唇到精致的鎖骨,她嬌弱的蝴蝶骨在他的雙掌之間棲息著,輕微地顫抖著,似乎隨時都準(zhǔn)備飛翔。 感受到她的戰(zhàn)栗,他吻著她不停,雙手打橫把她抱起來,直走進(jìn)內(nèi)室,推開門,一室馨香,香檳色的玫瑰花瓣鋪了滿地滿床,這畫面旖旎中偏有幾絲莊重,仿佛這是一場交付彼此,維系彼此的儀式。 他把她安放在床的正中間,少了一絲小心翼翼,多了一絲迫不及待,她和他的衣物緩緩剝落,在親吻的交接中,在彼此的觸碰中,在心意相通的渴求中。 進(jìn)入的瞬間,季錦緊緊攀住他,預(yù)期中的疼痛和戰(zhàn)栗,林徐行撫摸她的背,在她的耳邊呢噥,似是安撫。 直到律動重新讓彼此感覺到意外的戰(zhàn)栗和感官上的刺激,痛苦化作顫抖,緊張成為喘息,彼此迷失在最后的高/潮里,久久不去。 她把他的頭抱在自己的胸口,輕輕撫摸他的頭發(fā),問他:“這都是你準(zhǔn)備的?” 林徐行的聲音里有低啞的疲倦:“不知道你是不是滿意,我不是一個浪漫的人,事實上很多人都告訴我,我太過務(wù)實?!?/br> 季錦低頭吻他的頭發(fā):“我很喜歡,這很好。” 林徐行問她:“疼嗎?” 季錦的腰腿之間,有種撕裂般的痛苦,從剛才的酸軟之后漸漸彌漫上來,她紅著臉低聲道:“還能忍。” 林徐行喘了口氣,爬起來,自己隨便披上一件浴袍后,用厚實的浴袍把她裹住,一把把她抱起來,季錦一驚:“你做什么?” 林徐行淡笑了一個:“讓你沒那么痛。”走過一條長長的玻璃門廊,一道玻璃門直通泡湯的溫泉池。 他把她抱進(jìn)庭院里的那個小溫泉湯池里,上面遮著一個小小的涼亭,外面大雪紛飛,溫泉湯里,卻暖如春。 肌膚幾乎是在觸碰到溫泉的第一個瞬間,就感覺到了舒暢,湯池上飄著一個小小的木盒,里面一壺清酒,兩個白瓷小杯。 林徐行給她按摩著腰背,季錦啜飲著杯里的溫酒,似乎全身的不適都漸漸散去,他的手似有魔力,把所有的痛苦都化作虛無。 不知道是酒力還是溫泉的熱力,彼此間的熱度重新上揚,溫泉池中,一場新的激/情又在醞釀。 水聲激蕩,白雪之下,白浪之間,唯有忘情的兩人。 等他把她從溫泉池里抱上來的時候,季錦已經(jīng)要半暈過去,林徐行不由有些后悔,明知道她初經(jīng)人事,是他太過了些。季錦蜷縮在他的懷里,累的移動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沒有,任由他替她擦干身體,她趴在枕頭上,等林徐行替她吹干了頭發(fā),季錦已經(jīng)徹底睡著了。 安靜而甜美的睡顏,讓林徐行第一次如此慶幸,幸好,他娶了她,幸好,她此刻就在他的身邊,在她的懷里。 他擁著她睡去,第一次兩人如此緊密相擁,直到天明 清淺的天色露出一片雪后初晴的嫩藍(lán),房間里倦極了兩人還在睡,一通不識相的電話吵醒了這對初經(jīng)云/雨的戀人,林徐行迷迷糊糊摸起來,還沒張口,對面一個焦急的聲音喊著:“阿行,出事了!” ☆、chapter 62.強拆風(fēng)波 季錦似是被吵到,不安地在被子里扭動了幾下,林徐行輕柔地?fù)崦谋?,如安撫一只躁動不安的小獸,而后才悄悄離開床鋪,掩上房門,在客廳里輕聲問:“不要著急,慢慢說。” “昨天爆發(fā)出來的消息,林氏的建筑分公司那邊涉嫌強拆,逼死了一個老人,那人自/焚,視頻滿地都是現(xiàn)在,今天所有的主流門戶網(wǎng)站都是頭條?!绷中煨幸皇謳С鰜淼闹?,關(guān)鍵時刻依舊鎮(zhèn)定,簡明扼要,“林氏建筑那邊的負(fù)責(zé)人是您的三伯父林毅全,拒絕向總經(jīng)理辦公室提供詳情,我這邊動用了一點關(guān)系,所有能查到的的詳情都發(fā)到了您的郵箱,請查收,初期的風(fēng)控和輿論,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到了資源,初步的公關(guān)危機(jī)方案也發(fā)到了您的郵箱,等您定奪之后就可以全面鋪開對應(yīng)策略?!?/br> “很好,應(yīng)對及時,我盡快給你一個答復(fù)?!绷中煨胁煌o予鼓勵,口氣里聽不出波瀾,似乎這樣的時刻,連他平靜的口氣都能成為最好的鎮(zhèn)定劑。 “阿行,怎么了?”臥室門被打開,季錦睡眼惺忪穿著睡袍走出來,她一臉慵懶,有種別樣的風(fēng)情。 林徐行看著她,只是淡淡微笑:“有點公事,睡夠沒?” 季錦有些躊躇地低頭:“嗯,挺好?!本褪菦]有幾件能穿的衣服了,昨夜的放縱,彼此之間都有些沒輕沒重,季錦的衣扣沒剩幾顆完好的,早知道就該穿套頭的衣服,季錦默默在心底念叨。 林徐行吻吻她的額頭:“我要回公司一趟,你多玩兩天,和他們一起后天再回來,休息一下。 季錦敏銳地意識到:“出事了?” 林徐行并不打算瞞她,打開隨身的筆記本電腦,助理郵件的附件里有一段視頻。 視頻的背景是一片殘垣斷壁,滿地都是散落的磚頭和家具的碎片,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站在其中,給自己從頭到腳澆上液體,雖然鏡頭模糊晃動,依然能看清老人臉上的悲憤,他顫抖著雙手,指著周圍,涕淚縱橫:“這是我的家!我住了半輩子的家,林氏建筑你們不得好死,強拆我的家,你們這是把我這個孤老頭子往絕路上逼啊!好好好,我就和我的房子同歸于盡!” 說著視頻中的老人就點燃手中的打火機(jī),火勢瞬間吞沒了老人,濃煙和烈火中,老人凄厲的尖叫響徹天空,還能聽到模糊而尖利的咒罵:“你們……不得好死……” 老人在大火中瘋狂地尖叫和掙扎,那情景凄厲,如同末日般的噩夢,在視頻中瘋狂地扭動,鏡頭晃動了一下,戛然而止。 季錦喘息著看完了這段視頻,她驚魂未定扭頭看林徐行,林徐行眉頭緊鎖。 她和他一起掃了一遍郵件,助理關(guān)于詳情的報告很模糊,這也情有可原,畢竟林氏建筑拒不披露詳情,以區(qū)區(qū)一個助理,想要拿到全部的信息,的確也有些強人所難。 老人自/焚的這個項目,大約是林氏建筑正在h市開發(fā)的一片高端辦公樓項目,大型購物中心,頂級寫字樓,五星級酒店,大型會展中心的聯(lián)合打造,位置就在h市的經(jīng)濟(jì)新區(qū),一江之隔,極具發(fā)展前景。 買地搬遷去年才敲定,最近的工期已經(jīng)開始動工,動作的確十分迅速。季錦心頭一陣沉吟,如此超出平均行業(yè)速度的進(jìn)展,是因為太過急切?還是另有緣故? 老人口中所述的被強拆住宅的詳情尚不清楚,不過他所在的那片區(qū)域確實在上個星期剛剛進(jìn)入地基開挖期,和他的描述也能匹配得上。 老人的姓名和身份都暫時沒有詳細(xì)信息,不過h市的這片建筑用地和開發(fā)規(guī)劃,與林徐行三伯父林毅全和h市某權(quán)要的私交,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關(guān)于詳情的報告就到此為止,另外一份是危機(jī)公關(guān)的預(yù)案,無論最后的結(jié)論如何,主動坦誠林氏對這件事詳情的追查,通報調(diào)查狀況,保持企業(yè)的溝通姿態(tài)和公信力,都是所有方案的共同點。 郵件里還附帶著各大主流門戶網(wǎng)站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大部分是質(zhì)疑與渴求事實真相的聲討,毫不意外。外加林氏這些年商業(yè)版圖的盤點,歷年強拆事件的慘劇,一個專題頁接著一個專題頁,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網(wǎng)民們的評論就更加偏激與瘋狂,辱罵之聲,甚囂塵上,幾乎是一面倒的攻擊與批判。 季錦看完這份郵件,知道這件事絕不可能善了,她問他:“你要出發(fā)去處理嗎?”無論事實的真相如何,那位老人的慘狀歷歷在目,事實真相到底如何,她也很疑惑。雖然她對林徐行的人品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是林氏建筑畢竟并不由林徐行直接管理,中間隔著一個三伯父林毅全,盡管如此,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問題,林徐行作為整個集團(tuán)的首席執(zhí)行官,絕對難辭其咎。 林徐行眉頭緊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輕松一些,以免讓季錦更為擔(dān)憂:“看起來是必須回去一趟了?!?/br> “我和你一起回去?!奔惧\說著就準(zhǔn)備收拾。 林徐行拉住她:“你也累了很久,這假期是你應(yīng)得的?!?/br> 季錦似笑非笑看著他:“我是你的妻子,我也是你的第一助手,我從你創(chuàng)業(yè)公司開始,陪你走過了四年時光,整個林氏集團(tuán)里,我是跟你最久,與你合作最多的人,你為什么要拒絕我的幫助?” 林徐行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似乎經(jīng)過了這一/夜,季錦再也不畏懼于表達(dá)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需要,她愿意同他攜手奮斗,她就勇敢爭取。這種轉(zhuǎn)變始料未及又充滿驚喜,林徐行沉吟一下:“好?!?/br> 說走就走,兩個人都是極為高效,干脆利落的人,讓季錦糾結(jié)了半天的衣服問題,也被妥善解決,原來前一天林徐行就讓酒店把他們山腳下房間內(nèi)的行李全套送了上來。 林徐行收拾東西,遺憾地看著行李里那個粉紅色的小包,季錦一把奪過來:“等等,這個不用你收拾,我來就好?!?/br> 林徐行不由多掃了兩眼季錦的睡袍,深v的睡袍,純白的渾圓,若隱若現(xiàn),引人遐思,他啞著嗓音:“我已經(jīng)看過了怎么辦?” 季錦雙頰泛紅,埋下頭,不答話。 林徐行忍不住湊上去吻了吻她細(xì)白的脖頸:“今天先放過你,本來還期待著物盡其用呢,來日方長,有的是機(jī)會?!?/br> 他溫?zé)岬暮粑鼑娫谒箢i的皮膚上,季錦一陣戰(zhàn)栗,她推了推他,低聲說:“大事當(dāng)前,沒正經(jīng)。” 林徐行眷戀地從與她的廝磨之間挪開自己的注意力,振奮精神:“老婆大人說得對,走,我們先把這場危機(jī)解決了。” 季錦很滿意,這次,他用了“我們”,他們是夫妻,是一體,是對抗一切風(fēng)雨的最基本組合體,他們是“我們”。 在回程的車上,季錦坐在副駕上,林徐行口述,季錦為他擬定郵件和之后發(fā)布會的發(fā)言稿。兩個人就像配合完美的機(jī)器,齒輪精美地咬合在一起,高效又精確。 “我們需要一個策略,這個策略不是對外的,對外我反而不擔(dān)心,對內(nèi)才是最重要的關(guān)鍵點?!绷中煨邢肓讼?,用中控?fù)艽蚪o了一個人。 “舒蘭?”季錦疑惑地問他。 林徐行點點頭,低聲說:“等下和你解釋?!?/br>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謝天謝地,你終于出現(xiàn)了,告訴我你正在看那場新聞發(fā)布會。” 林徐行一驚:“什么新聞發(fā)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