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老人搖了搖頭:“方涵,看來我們爺孫兩個人,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就像當初我和我那可憐的孩子一樣。把東西交給我,我可以放你走。就當作我還給我們血脈的補償?!?/br> 老人說著,又拿起了他手里的那個小東西,只要我不肯,他就會按動那個按鈕。我掃視了一眼,這里的人,足足有十幾個。外面。或許還埋伏著更多的人,警方的人,還有民間調查局的人,沒有跟上來。 此刻,他們或許正在路上,又或許。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到了哪里,他們可能正在著急,可能正在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在搜尋我的蹤跡。我又點燃手里的打火機:“我只想見你,我要他們,都出去?!?/br> “方涵,你覺得你有資本和我談條件嗎?”老人反問。 “為什么沒有,我并不著急,時間最好越拖越久,你以為,民間調查局的人和警方,會什么都不做,等著你的陰謀得逞嗎?”我知道老人不會那么傻。他也想在民間調查局和警方的人趕到前,把一切都解決了,然后安全離開這里。 “曾經我以為我會沒法對付你?!崩先说穆曇敉蝗蛔兊藐幚洌骸耙驗樵浀哪?,差點讓我誤以為,你只在乎自己。可是慢慢地,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你最致命的弱點。方涵,你有感情,你在意朋友,在意愛人,在意親人。所以,我留下了羅峰的命?!?/br> “你能威脅我的。只有羅峰的性命?!蔽依湫Γ骸暗?,我的底牌有兩樣?!?/br> 就算我不說,老人也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其中一樣,是我身上的三把鑰匙,那是老人夢寐以求的三樣東西,而另一個底牌,就是綁在我身上的這些炸彈,一旦我點燃炸藥,這里所有的人,都會死,包括老人,而他夢寐以求的三把鑰匙。也會隨著爆炸,煙消云散。 老人讓我一個人來,我就必須一個人,只是,我卻不會兩手空空,毫無準備地來。 老人的臉色陰沉。我能感覺到圍著我的那些人sao動了起來,或許他們想要一槍崩了我的腦袋,但是,沒有老人的命令,他們不敢擅自行動。老人是一個布大局的人,他非常清楚,如果我身上根本沒有那三樣東西,又或者,那三樣東西是假的,他殺了我,將會后悔一輩子。 只有我,知道我有沒有把東西帶在身上,如果沒有,也只有我知道我把東西藏在了哪里。 老人猶豫著,我冷冷一笑:“還沒有做出決定?” 說著,我點燃了打火機,慢慢地朝著自己的身體靠近。 “方涵,你不敢!”老人突然有些慌了:“你點燃身上的炸藥包,羅峰也會死,你已經那么對不起他,你難道還想害死他嗎?” 老人的話,并沒有讓我停下手里的動靜,讓我停下來的,是羅峰的咳嗽聲。 與此同時,我看到老人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第569章 我愿意死 羅峰突然醒了過來,我的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應該放在羅峰的身上,還是放在老人的身上。羅峰被綁在柱子上,他身上的血,還在往下淌著。羅峰慢慢地抬起了頭,距離太遠,我沒法看清羅峰臉上的表情。 只是我知道,羅峰非常痛苦。羅峰也終于看到了我,我們隔空相望,恍如隔世,我們好像真的很久沒有見面了,最后的記憶,就停留在沅溪鎮(zhèn)上,只是,那記憶,充斥著爭吵和別離。 我聽到羅峰好像在叫我的名字,聲音很小。很虛弱,但是我還是聽清了他的聲音。大樓里很空曠,我甚至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我想往前走,但是老人手里那個控制著炸彈的按鈕,卻讓我望而卻步。 老人笑著:“方涵,我不會看錯。你在意這個人,就算你自己心甘情愿地死,你也不會拉著他和你陪葬。你沒有資本和我談條件?!?/br> 老人的話,像是針一樣扎在我的心頭。那些年,羅峰待我如己,他愿意為我丟掉自己的性命。他甘愿把他所有的資源,全放到我的身上,當羅峰在死前,知道溫婉沒有死,是幕后黑手的人,他又想要寫信通知我。 完全是因為我。羅峰才被老人綁走,受盡了折磨。他沒有逃出來,就讓段坤給我?guī)?,讓我不要管他。對這個人,我虧欠的太多,想到自己曾經想要利用這個人。想到自己潛伏在他的身邊,等著有一天要把他送進監(jiān)獄,我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手里的打火機,火熄滅了。我一陣失神,老人笑著:“方涵,把東西給我,我只想要那三樣東西,我可以放了你,也可以放了羅峰,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有人,慢慢地朝著我走了過來。他一手舉著槍,一手朝前伸著,他示意我把東西交給他。他慢慢地朝著我靠近,我沒有任何動作,我的心情很復雜,在這樣的大斗爭中,一旦有了情緒,就注定必死無疑。 羅峰又叫了我一聲,我緩緩抬起頭,望向羅峰。 “我愿意死?!绷_峰對我說,話里夾雜著虛弱和悲涼,他說他愿意死,沒有更多的話。這句話,像是尖刀一樣,生生刺在我的心上。我感覺到心酸,心痛,我不想讓他死,可是,我也不想讓其他人死。 那個人,已經到了我的面前。就在他伸手朝我抓來的時候,我按住了他的手腕,我奪過他手里的槍,一槍打在了他的胸口。他瞪大眼睛,似乎到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單手握槍。槍口對準了老人。 “我再說一遍,讓他們都出去,我只想和你談。”我冷冷說道。 羅峰突然聲嘶力竭地笑了起來,他受著重傷,每一道笑聲,都帶著氣喘??墒牵_峰卻依然很開心,他一邊笑,一邊用非常微弱的聲音喊著,說他最終也沒有成為我的累贅,他不想對不起任何人,更加對不起我。 我的手顫抖著。我不再去看羅峰,或許今天,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老人的臉色陰沉,外面的陽光愈發(fā)明媚,陽光照進了大樓,不管是陰沉著臉的老人,還是滿臉是血的羅峰,我都能更清楚地看見他們的臉龐。我再次點燃手里的打火機,慢慢地朝著自己的身體靠近:“犧牲我和羅峰兩個人,就能解決這么多人,還能把你給殺死,很劃算的買賣?!?/br> 隨著火苗越來越靠近我的身體。老人終于還是作出了決定。他喝止住了我,他同意我的要求,讓那些人全部都出去了。那些舉著槍的人,一個一個地退出了大樓。終于,空曠的大樓里,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方涵?,F(xiàn)在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在等民間調查局和警方的人趕到。我勸你,不要再想著拖延時間,把東西交給我,否則。羅峰會立刻沒命?!崩先说穆曇粼桨l(fā)陰冷。 “你殺了羅峰,我就會殺了你?!蔽依湫Γ骸澳悴聦α?,我就是在拖延時間,但是,你能奈我何?我的爺爺啊,你這樣的人。會允許自己死嗎?你怕死,你也不想死,所以,羅峰的命,你不會動?!?/br> 老人也同時大笑:“你真的以為我會在沒有任何底牌的情況下,按照你的要求,把那些人全部都給叫出去嗎?你就不害怕,這個大樓里,有你看不見的槍口,正對著你?” 我毫無懼意:“那就看看,是他們的槍快,還是我的槍快?!?/br> 我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舉槍對準老人。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知道,老人不敢賭。我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他不想死。他費了這么大的力氣,無非就是想得到死而復生的寶物,一旦他死了。他多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當外面突然變得喧鬧起來的時候,老人才徹底慌了。我長舒了一口氣,民間調查局和警方的人,趕到了! “方涵,我最后說一次。把東西交給我,否則就不要逼我!”方老的手里,突然也多了一把槍。我聽到自己的身后,傳來了很多腳步聲,我微微側頭,我看到了很多人朝這里面走來,其中正有維義和雍奇。 他們都舉著槍,但是他們都不敢隨意開槍,他們沒有辦法保證自己的槍可以在老人按動爆炸按鈕之前,把老人給殺了。方老的臉扭曲了起來,他的聲音沙?。骸鞍褨|西給我,否則我立刻要了羅峰的命!” 方老說著。突然開出了一槍。 那一槍,打中了我的肩膀,只要稍有偏差,子彈就會打到我的身上,引爆我身上的炸藥。老人已經有些癲狂了,他是在告訴我。不要逼他,否則他甘愿和所有人同歸于盡。維義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身邊,他盯著老人,瞇起了雙眼:“方老,果然是你!” 老人掃了一眼維義:“這么多年,一直想要殺了你。但是你卻東躲西藏,行蹤飄渺。” 維義搖了搖頭:“現(xiàn)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你不是想殺我嗎,我和羅峰交換人質?!?/br> 老人手里的槍搖擺不定:“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和你換?” “你不是想殺我嗎,拿下我,就拿下了整個民間調查局。”維義朝前走了一步。 方老大笑:“你是我這么多年來,最想殺的一個人,你以為,我會就這么放過你嗎?” 方老的話音剛落,大樓里突然傳來一道槍響,維義應聲倒地,鮮血從他的身上淌了出來。沖進來的人,全部都舉槍,四處掃著,有人把維義護住,拖到了一邊。老人說的是真的,這棟大樓里。還有埋伏! 外面的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著,大樓里,是整場戰(zhàn)斗的核心,可這里卻是目前來看,最平靜的一個地方。 維義的胸口中了彈,我的眉頭皺了起來:“把他送醫(yī)院去?!闭f完,我對著老人喊:“你真的不想要那三件東西了?” “方涵,把你身上的炸藥包脫下來,到我的身邊來,其他人我都可以放過,你必須跟著我走。”老人說。 我沒有任何猶豫:“我答應?!?/br> 雍奇有些著急了,他制止我,但是我反問他難道現(xiàn)在有更好的辦法嗎。雍奇不說話了,我把身上的炸藥包,全部脫了下來,槍和打火機,也扔到了一邊,我慢慢地朝著老人走去,老人手里的槍,對著我,我則一直盯著他手里的那個遙控按鈕。 終于,我走到了老人的身邊,老人把槍口抵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冷冷一笑:“被自己的親人拿槍指著,這種感覺,真不好受?!?/br> 第570章 親手殺了你 “如果有人跟上來,方涵會立刻沒命。”老人威脅道。 老人一直后退著,他手里的遙控按鈕還沒有放下來,我跟著老人后退著,慢慢地,我看不到羅峰了,我只聽到羅峰對我最后喊的一句:“方涵,一定要活著!”我們退出大樓的時候,大樓里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槍響。 那里的戰(zhàn)爭,不屬于我了。 老人早就準備好了車,他讓我上駕駛座,自己坐到了車的后面,他把槍對著我,讓我按照他給我的路線開車。老人早就想好了退路,如果按照他的路線開。他絕對能逃掉。見我不開車,老人晃了晃手里的遙控按鈕:“在這里按下按鈕,你說會不會爆炸?” 我只好踩動油門,打起方向盤。我突然感覺,自己變得有些麻木了。這種絕境之下,我竟然沒有任何感覺。車子開出一段距離之后,老人要求我把那三樣東西交給他。我把懷表從懷里掏出來,扔給了他。 “還有呢?”老人催我。 我又把畫卷和云清給我的那張符,交到了他的手上。我從車內后視鏡里看清了老人的臉。他的表情,是狂熱的。他單手展開了那幅摺疊起來的畫卷和那張符,可是他對著我腦袋的槍,卻沒有放下。 如果我有異動,他會毫不猶豫地開槍。這個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底牌了。我發(fā)現(xiàn),老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問我能不能看懂上面的信息。我嘲諷:“你夢寐以求的三樣東西,如今已經到了你的手上,可是你竟然看不懂。真可笑?!?/br> “方涵!”老人手里的槍顫抖了起來:“告訴我,你是不是看得懂上面的信息!” “看不懂?!蔽艺f。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我知道你敢,你這種人,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殺,還有什么干不出來?!?/br> “你不怕死?” “怕?!?/br> “說,寶物在哪里!” “不知道?!?/br> 我一邊開著車,一邊踩動油門,不知不覺中,我加快了車速。老人已經徹底癲狂了,他又朝著我的肩膀開了一槍,傷口的位置,和之前的傷口在同一個地方。我咬著牙,疼痛感幾乎要讓我暈厥過去,但是,我還是忍住了。 “最后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說,我就殺了你!”老人咬牙切齒。 “你布了這么久的局,卻在最后時刻按捺不住?!蔽页靶?,吃力地轉動了方向盤:“這件寶物,究竟是什么,竟然會讓一個如此沉穩(wěn)的人,變得癲狂而不計后果?” “方涵!”老人徹底紅了眼:“告訴我,否則我真的殺了你!” “答案,就在那張畫卷上?!蔽艺f。 老人低下了頭,我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等老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車子已經沖出了圍欄,朝著一片蔚藍的江水開了下去。水很清,天很藍,我們的身體都失去了平衡。我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在往下沉。 車子落入了水里,水一下子涌進了車廂。老人手里的懷表,手里的符,手里的畫卷,還有他手里的槍,全部落在了水中。那幅畫卷和那張符,霎時間被江水浸濕。車子,在一點一點地往下沉,水漫過了我們的腦袋,沒多久。整輛車里,全部都被水給灌滿了。 老人想打開車門,可是水壓卻把車門給緊緊地鎖住了,任憑老人怎么撞,他都沒有辦法打開車門。我一直都在轉移老人的注意力,那件寶物,對他的誘惑太大,一個鬼迷心竅的人,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我正把車子朝著江邊開來。 老人打不開車門。掙扎著拿起了掉在水里的槍,他想用子彈把車窗打碎,只要壓強消失,車門就能夠被打開。只是,我不愿意讓這個人再活下去。我的呼吸變得困難,但我仍然去爭奪老人手里的槍。 老人和我都在掙扎著,慢慢地,他嗆了水,我用力地奪過他手里的槍。把槍口,對準了他的胸口。老人的臉在水里,變得有些變形,他搖著頭,示意我不要開槍。我的雙眼發(fā)熱。腦袋也越來越昏沉。 扣動扳機,鮮血在水里化開,我對著老人的胸口,開了兩槍,結束了他的生命。 當我再想開槍打碎玻璃窗的時候我卻發(fā)現(xiàn),槍里已經沒有子彈了。我嘗試著打開車門,可是根本就打不開,我用力地撞擊著玻璃窗,還用槍柄去敲打窗子,可是該死的是。窗子卻怎么也敲不碎。 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我已經睜不開眼睛了。我閉上了眼睛,整個身體都漂浮在水里,這個瞬間,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情。原來是真的。人們都說,人在死前,一生經歷過的事情,一生遇到的人,都會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里閃過。 我看到了很多人。也像重生一般,重新經歷了很多事。 原來人的一生,可以那么短暫,頃刻數(shù)秒,就能經歷一輩子。 我沒了意識,我以為,我會就這樣死在這片蔚藍的江水里。 可當我朦朦朧朧張開眼睛的時候,我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張英俊年輕的臉龐,濕答答的頭發(fā),擋住了年輕人的眼睛。他轉過身。帶著一身的水,慢慢地離我遠去,我想叫他,可是卻沒有力氣。 風吹的我很冷,我閉著眼睛。全身都在發(fā)抖,我再次暈厥了過去。 當我真正醒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很多人,王雅卓,雍奇。還有那些警察,以及,躺在我左右床位上的羅峰和維義。我猛地坐了起來,肩膀上一陣發(fā)疼,王雅卓的臉色蒼白,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頰。 羅峰受了重傷,他還昏迷著,王雅卓說,羅峰什么時候能醒過來,醫(yī)生也不確定。 而維義。那一槍,差點打中他的心臟,是狙擊槍干的,維義好不容易才活了下來。 我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活著,我問雍奇。這次戰(zhàn)斗,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