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有人上前朝寧紹稟事,寧紹這才松了口氣,只是心思總不在說話的那小廝身上,余光里只有那抹淡藍(lán)色身影的一舉一動。 那稟事的小廝見寧紹許久未回話,便試探的喚道:“寧管家?” 寧紹一個(gè)激靈回了神,忽覺自己方才竟然如此輕浮孟浪,實(shí)在是不應(yīng)該,遂暗暗自責(zé),強(qiáng)迫自己收起那不應(yīng)該的心思。 王氏滿臉通紅的低下了頭,心想這管家一點(diǎn)也不像普通的奴仆,乍一看還以為是個(gè)讀書人呢,她也不知為何,就覺得心突然跳的快了些。 李嬤嬤發(fā)現(xiàn)了自家主子的異樣,只以為她是累著了,遂道:“小姐還是休息一下吧,也不妨事,等下繼續(xù)也是一樣的。” 王氏就順勢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心中一動,故作平靜的問道:“我看這寧管家倒不像是為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gè)讀書人呢?!?/br> 李嬤嬤聞言扭頭看了眼正低頭吩咐小廝事情的寧紹,道:“奴婢看著那管家也不像,不過聽說這寧紹原本就不是什么奴才,他原本是三皇子府上的幕僚,只是一直不被器重,后又不知因?yàn)槭裁词虑椋谷槐蝗首于s了出去。正巧碰到了寧王侯,寧王侯見他一副身懷絕才卻不得重用的模樣,便把他帶回了侯府,只是侯爺未曾摻和皇家那爭儲的事情,于是寧紹也就這么閑置著了。后又感恩侯爺?shù)南嘀鳎阕栽柑婧顮斵k起事來。說起來啊,王爺就是被這寧紹尋到的呢,所以侯爺就把他派來了王府,所說表面上是做些管家的事情,但別人都說不止這些呢?!?/br> 王氏聽了此話,當(dāng)真是對那寧紹更加刮目相看了,復(fù)又想到自己,雖然王爺不喜歡她,但也沒有難為過她,王妃對她也是客客氣氣。她自從來了王妃,即便受冷落些,倒也沒有人敢欺負(fù)她給她臉色看了,也沒有像姨娘那時(shí)日日去正室那里立規(guī)矩。其實(shí)這樣的日子,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原不該再奢望別的才是。 月牙兒把那件衣服從箱底翻了出來,是件寶藍(lán)色繡祥云花樣的長袍,她抖開讓寧遂看了看,問道:“怎么樣?可還合你心意?你是要穿身上沾了泥的呢,還是我手上這件?” 寧遂糾結(jié)了一下,在臟衣裳和樣式不是自己喜歡的衣裳之間衡量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后者。 月牙兒笑著把衣服交給來福,自己避了出去。 林槐之看了眼關(guān)上了的房門,又看了眼面上仍帶笑意的月牙兒,心里有些吃味,酸酸道:“把我的衣裳給別的男人穿,都不問我同不同意。” 月牙兒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愣了一下,而后發(fā)現(xiàn)他臉上的表情又別扭又可愛,月牙兒好笑的上前捏了捏他的臉,笑道:“那可是你弟弟,你怎的連你弟弟的醋都吃,小心被人知道了笑話。” “誰敢笑話我,我才不在意?!彼÷曕?,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看著眼里又是一回事,大概連月牙兒都不知道,她現(xiàn)在待寧遂的態(tài)度,就像是對待林俊茂那般,甚至比那還要好。 月牙兒沒有理會林槐之的小情緒,因?yàn)樵谒磥?,這些都是小事,她只是覺得這世子爺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性子卻是良善的,沒有因?yàn)榱只敝慕?jīng)歷還避之不及,反而經(jīng)常來找林槐之,哥哥嫂子的喊著,光是這般就覺得心里暖洋洋、熱騰騰的。而且他長得又那般秀氣好看,像個(gè)女孩子似的,讓人心中自然生出幾分親近之感。 83.一件衣裳 兩人這般發(fā)呆的站著,寧遂就從屋里走了出來,所謂人長得好看,那怎么穿都是好看的。 月牙兒贊嘆的打量著寧遂,忽地想起每次見他,他身上都帶著許多佩飾,現(xiàn)下忽然換了件衣裳,之前的佩飾自然不搭了,于是月牙兒便對瑞珠道:“去把庫房打開,選一些上好的配飾來,讓世子爺挑挑?!?/br> 瑞珠笑著去了,寧遂也沒有客氣,就像在自己家那般挑來揀去,最后選了幾個(gè)稱心的戴在了身上。 林槐之看著寧遂身上的那件衣裳,若有所思。 過了幾日,月牙兒收到了家里的來信,她急忙打開,欣喜且仔細(xì)的讀著上面每一個(gè)字,開始還是一臉的笑意,到了后面笑意逐漸收斂,她慢慢把信放下,輕輕嘆了口氣。 瑞珠在旁看著不解,掬惠卻直言問了出來:“王妃,信上說了什么,您為什么嘆起氣來了?” 月牙兒沒有責(zé)怪她多事,只低低道:“父親在信中說,母親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外祖父病逝了。雖然我從小也就只見過外祖父兩三次,對他的相貌也記不太清了,但他對我的感覺確實(shí)很和藹可親,我還好,畢竟跟外祖父不怎么親近,但是母親...她現(xiàn)在一定很傷心...” 瑞珠二人聽了心中也是不好受,跟著嘆了口氣,問道:“那王妃是要回去一趟了嗎?要稟告宮里方才可以?!?/br> 月牙兒搖了搖頭,父親在信中提及了此事,并不太贊同她回來,一來是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回去以后定會讓許多人和事措手不及;二來她的出身不好,林槐之剛回去,她若是在此刻向?qū)m中請求回娘家,定會讓人不喜,會覺得她妻憑夫貴,不懂得分寸。并且父親在信中承諾了定會好好安慰母親的,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向來很好,有父親時(shí)時(shí)刻刻安慰陪伴著,想必母親很快就能從悲傷中走出來的。 月牙兒的心微微定了下來,她看了看左右,問道:“王爺呢?”最近好像總是朝書房里跑。 瑞珠也搖頭,道:“奴婢不知,最近寧紹來找王爺找的也勤了,卻不知為何。” 月牙兒聞言,原先的思路被岔開,一時(shí)之間也忘記了難過,以往林槐之都是天天纏著她的,現(xiàn)在這乍一疏離幾日,還真有些不習(xí)慣,是疏離么?也不是,晚上的時(shí)候林槐之仍然會磨著她做他最喜歡的事情,早上離開的時(shí)候還對她溫存?zhèn)浼樱瑫亲鍪裁茨兀?/br> 想了想,月牙兒決定親自過去看看,可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林槐之大聲的怒罵:“蠢死了,要你們何用,這點(diǎn)子事情都辦不好,就那么幾朵花,有那么難嗎?” 月牙兒不禁納悶,什么花?這人居然還會大發(fā)脾氣呢,王爺?shù)呐深^越來越足了,只是就算他性子冷淡,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發(fā)脾氣的。 這般想著,寧紹滿臉愁容的走了出來,月牙兒便上前一步攔住他,又看了看屋里,不解的問道:“什么事情?王爺怎的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寧紹苦笑道:“王妃得罪了,小的可不敢說出來,壞了王爺?shù)氖?,挨頓罵是小事,萬一把小的給打一頓,小的哭都沒地方哭去了?!?/br> 有這么嚴(yán)重嗎?說的林槐之好像一只吃人的老虎似的,明明是條可愛的狼狗才對! 向?qū)幗B問不出,別人就更別指望了,月牙兒決定親自去問林槐之,一進(jìn)門就見他背對著房門,好像在看什么東西,月牙兒疑惑道:“你今兒怎么了?發(fā)這么大脾氣?” 林槐之沒想到月牙兒會來,一臉的驚慌,手中的東西急忙藏在了身后,緊張道:“沒...沒怎么...” 月牙兒才不相信,伸出手來,瞇眼看著林槐之,道:“身后藏的什么?拿出來?鬼鬼祟祟的,竟然還不敢讓我知道?做了什么壞事,快點(diǎn)交代?!?/br> 王爺和王妃的感情向來甚篤,這般說話也并沒有讓人覺得什么不妥和大驚小怪,瑞珠和掬惠相視一笑,退了下去,順道帶上了房門。 以往月牙兒說一,林槐之從不敢說二,月牙兒讓往東,林槐之也絕不敢往西,今兒卻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聽話,但也對月牙兒說不出謊話來,只好低著頭不去看她,緊緊抿著嘴不吭聲。 “好哇,還敢不聽話了,看我今兒個(gè)要怎么收拾你了?!痹卵纼盒χ?,一邊撩了撩袖子,作勢要朝林槐之撲去。 林槐之身子靈敏非凡,只輕輕一躲,便讓月牙兒連衣裳的邊都抓不住??墒窃卵纼焊鞠氩坏搅只敝娴臅?,按照往常,他肯定是笑的一臉寵溺,待她撲過來時(shí),便張開雙手把她緊緊擁在懷中,他的懷抱溫暖而充滿安全感。 可是這次月牙兒卻撲了個(gè)空,還由于去勢太猛,沒有剎住車,差點(diǎn)就要磕在面前的桌子上了。林槐之這才發(fā)覺不妙,轉(zhuǎn)身回去接她,人倒是接住了,手里的東西卻是藏不住了。 月牙兒剛從方才的驚險(xiǎn)中出來,就看見林槐之手中拿著一件女子的衣裙,她心中驚訝萬分,疑惑地看向他。 84.蛇紋玉石 林槐之不知是因?yàn)閷擂芜€是什么,竟然微微紅了臉,哪怕是以前說些再羞人的話,林槐之也從來都是臉不紅氣不喘的,現(xiàn)在竟然紅了臉,這令月牙兒著實(shí)新奇。 良久,月牙兒開口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準(zhǔn)備解釋解釋嗎?” 林槐之滿臉的懊惱,卻仍然堅(jiān)持著自己原來的決定,他低著腦袋,小聲道:“我現(xiàn)在還不想告訴你,過幾天好不好?” 月牙兒依舊滿臉狐疑,她戳了戳林槐之的胸膛,問道:“你拿著女兒家的裙子做什么,是給我的嗎?還是...你有了相好的?” 林槐之立刻否認(rèn):“沒有沒有,沒有相好的,我的相好就是你,總之,過幾日你便知道了?!?/br> 月牙兒沒法,見他這樣執(zhí)著,也不好緊追著問了,反正過幾日就會知道了,她想起父親送來的那封信,黯然道:“外祖父去世了,如今我卻不能陪在母親身邊安慰她,和她一同度過,我真是不孝...” 林槐之一驚,趁機(jī)把手中的衣裙扔到了桌子后面,一把攔住月牙兒,低聲安慰道:“你不要難過,大不了我們回去就是了,左右也沒有很遠(yuǎn),路上趕緊一些,想必三四天就能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