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林槐之見狀,便拿腦袋在月牙兒頸處來回蹭著,就差上去舔兩口了。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月牙兒趕緊把在自己脖子上來回蹭的“小狗”推下床去,整理了一下被褥,門就從外面被推開了。 那位婦人端著兩碗湯藥走了進(jìn)來,見林槐之怔怔地站在床邊,驚訝道:“這么冷的天,你就在這一直站著?” 林槐之沒有理她,他上一刻還伏在軟玉溫香里滿足著,下一刻就被踢了出來,頓時委屈的不行,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哀怨的瞅著月牙兒,像是被遺棄的小鹿一般! 那位婦人倒也沒有絲毫不悅,想著倆人許是真的沒有成親,這般守禮也是應(yīng)該的,便喊了自己大兒子過來,要他扶著林槐之去另外的房間。 林槐之哪里肯去,先不說他此時只想和月牙兒一起,就以前來說,他們倆人無論做什么都沒有分開過,現(xiàn)在更是一百個不愿意,尤其是這里的東西都很陌生,沒有在他的山洞里自在舒適。 月牙兒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聽話,林槐之不敢不聽月牙兒的話,便跟著這家的大兒子出去了,臨走還一步一個回頭,滿眼的依戀。 那婦人看在眼里,把藥端到月牙兒面前,溫和道:“這位公子的傷要多養(yǎng)些時日了,郎中說他底子好,日后也不會有什么影響,頭上雖然受了傷,萬幸不是特別重,只需靜養(yǎng),你也莫要擔(dān)心?!?/br> 月牙兒感激的點了點頭,接過碗一飲而盡,那婦人又給她端了些飯食。月牙兒幾乎半年沒有吃過這樣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飯了,當(dāng)即狼吞虎咽了起來,那位婦人一直在旁邊讓她慢點,月牙兒吃的半飽了,才逐漸慢了下來,歉意的朝婦人一笑,她也是真的餓壞了。 胃里有了東西,便又開始想睡覺了,但她還是堅持著問那婦人:“請問大娘,此處是什么地方?” “此處啊,便是伏徐縣魚良鎮(zhèn),我家就是這個鎮(zhèn)子下面的成文村,那天見到你們的地方是那座山的西北方向,不知道你們是路過那處還是在此迷了路,山里背陰處經(jīng)年下著大雪,我們村子里倒還好些,沒有那么冷,但眼下也是年關(guān)了,過了這個年,很快就入春,到時候就回暖了?!?/br> 那位婦人臉上洋溢著喜氣,月牙兒這才看見窗子上的大紅剪紙,果然是要過年了啊,都不知道家里怎么樣了? “那大娘你可聽說過澤宜縣這個地方?” “知道知道,我年輕的時候還去過一次呢,澤宜縣比我們伏徐縣要富貴些,聽說那里的縣太爺也比我們這的清廉,要不是我們在這住了許多年了,手里又沒有閑置的錢,還打算搬過去呢!” 月牙兒聽了頓時滿眼期待的看著婦人,緊張的問道:“那您可知道澤宜縣有個向武鎮(zhèn)綠處村的去處?” 那位婦人思索道:“這個......倒沒有聽過了,不過向武鎮(zhèn)我還是聽說過的,就是你們那個村子我還真的不知道,不過我想也離向武鎮(zhèn)不遠(yuǎn),那是你家嗎?那個地方可是在山的東南處的,要繞挺遠(yuǎn)呢,你們是怎么跑這邊來的?” 月牙兒聽到她聽說過自己家那邊的鎮(zhèn)子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不管多遠(yuǎn),總算是知道了要去的方向,就算是一路打聽著她也要回家,總比迷失在不知路途的山林里強多了。 有了希望,月牙兒就更加有精神了,便把自己如何不小心掉到山林里,又怎么被狼群圍堵的失足掉到了這邊,一一說了出來,只是掩去了林槐之的身世,她不想別人拿異樣的眼光看待林槐之。 于是那婦人也只當(dāng)這樣的經(jīng)歷是他們二人共同的,便在一旁不勝唏噓:“這可真是得了老天爺?shù)谋S恿?,兩次都能保住性命,有幾個這么走運的,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姑娘你不要擔(dān)心,等你好了,我便讓我那大兒子送你們回家,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月牙兒感激的望著婦人,不好意思的抹去了眼角的淚花,她真幸運,總是遇見好人呢! 23.回家途中 月牙兒的傷勢不重,休息了幾日便能下床了。那婦人家里沒有女兒,便拿了她自己的衣服給月牙兒穿。月牙兒一張臉長得精致好看,即使穿著這樣老氣的衣服也依然遮不住她原本的氣質(zhì),那家的大兒子每次見了她都漲的臉紅,連句話也說不順暢。那婦人在一旁看著,心想若不是這小姑娘有了主,給她當(dāng)兒媳婦也是不錯的。 林槐之的傷勢重些,但他閑不住,尤其是看著月牙兒好生生的走來走去,就也想跟在她后面,但是月牙兒強迫他好好呆著,只有他快點好起來,他們才能快點回家,她是絕不會把林槐之拋下的,好不容易有這么個出來的機會,他們此生恐怕再也不會回去了。 只是一想起小灰還有扯平還留在那個山洞里,很有可能傻傻的等著他們,而且他們走的時候,還下起了大雪,她心里就很不舒服,好像背棄了同伴的感覺,不管怎么說,這半年以來,不僅僅是林槐之,那兩個小家伙也給了她很多溫暖,他們四個相依為命,現(xiàn)在卻只剩下它們兩個了。 但是月牙兒心里也清楚,那兩個家伙,一個是兇猛的老虎,它現(xiàn)在雖然很順從,但不能保證它以后一直這樣溫順,嗜血是野生動物的天性;而另一個卻是人人都畏懼、充滿敵意的狼,這種生物狡猾也兇狠,人類對它們本身就沒有什么好感,所以若是帶著這兩個家伙回村里,他們肯定是不被歡迎的,甚至還會當(dāng)做異類。 月牙兒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情她也只能說給林槐之聽,要是那家人聽見了,準(zhǔn)會受到不小的驚嚇。 月牙兒本來以為林槐之與那匹狼生活了許久,會有很深的感情,他一定是比她還要難受的,沒想到當(dāng)她說了擔(dān)憂小灰和扯平的話后,林槐之卻一臉的平靜,反而淡淡的說了句:“它們......不會死?!?/br> 月牙兒便十分郁悶,想著小灰應(yīng)該沒事兒,它已經(jīng)會自己捕獵了,應(yīng)該餓不著,但是扯平的話,就像一只笨笨的大貓,她十分的擔(dān)憂。 林槐之好像現(xiàn)在才看到她臉上的不安,便試圖握著她的手,給予她一些安慰:“放心......”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郎中來給林槐之治傷的時候,月牙兒有心讓郎中幫助他說話,至少不像現(xiàn)在這樣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但是又想到郎中肯定會問林槐之的來歷以及緣故,他的事情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回到村子里再治也不晚,反正這個樣子也過了那么多年了,倒也不急。 林槐之的傷雖然多,倒也沒有很嚴(yán)重,最厲害的就是他背上的那道抓傷了,應(yīng)該是他跳下來拉住月牙兒時,被身后的雪狼抓了一道,次之便是他額上的傷口,郎中還發(fā)現(xiàn)他鬢角的發(fā)際里面有一道傷疤,好像以前受過類似的傷,再問林槐之,他卻說不記得了。 眾人也就沒有在意,許是小時候頑皮受了傷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是要等到他傷好,怕是趕不到在年前回家了。由于他們的緣故,這家本就不十分富裕的人家,變得更加的拮據(jù)了。不說白吃白喝,光是治傷抓藥就花費了很多,即使如此,那家人家卻一點怨言都沒有,月牙兒很是愧疚,想著回家了,能夠有機會回報他們。 除夕很快就到了,村子里十分的熱鬧,林槐之這日也被破例從屋子里出來了,他深吸了幾口氣,這些天,天天都待在屋子里養(yǎng)傷,早就悶壞了,奈何月牙兒一板臉,他就不敢抗議了。只是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奇怪,穿著也繁瑣,他一時不太適應(yīng),但好歹還算舒適,只是還沒有他的獸毛暖和呢! 街上有放爆竹的,林槐之一開始聽見這聲音像是被嚇了一跳,然后小心翼翼的扒著門往外看,月牙兒看他這樣可愛極了,一直在旁邊哈哈笑著,偏偏林槐之還一臉的迷茫,月牙兒笑的直不起腰來。 “你從來沒有見過爆竹吧?”月牙兒笑夠了,走過來和他一起看。 林槐之皺著眉頭想了想,沒有回答。 月牙兒只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了,當(dāng)做講故事一樣給他講了過年的習(xí)俗以及爆竹的來歷,林槐之聽得很認(rèn)真,月牙兒講完認(rèn)真的問他:“你以前聽過嗎?我記得我剛認(rèn)識你那會兒,就問過你那個問題,不過當(dāng)時你沒有回答我,我以為你是啞巴,你現(xiàn)在可以說話了,那你能告訴我你還記得你以前的事情嗎?比如,你是從有意識開始,就生活在山里了嗎?” 林槐之靜靜地望著她,一雙明亮的眼睛透著迷茫,好像在努力的回憶,又好像不懂月牙兒說的意識。月牙兒看著就嘆了口氣,他沒有以前也好,大不了以后跟著她,回到村子里,他長得又高又壯,肯定不會餓著的。 “哎,你們倆在大門口站著干嘛呢?這么冷的天,還不趕緊進(jìn)屋里來,餃子已經(jīng)下好了,快來嘗嘗?!蹦菋D人熱情的招呼他們進(jìn)去。 月牙兒把剛才的對話拋在腦后,過年呢,這么好的日子,即便不能和家人團(tuán)聚,但也是個喜慶的日子,更何況他們從山里逃了出來,這比什么都強。 “走,我們吃餃子去,你肯定沒有吃過?!痹卵纼撼只敝A苏Q?,拉著他朝屋里走去。 這家人家本有兩個兒子,小兒子不在家,聽他們說好像是去給縣里的一家客棧做賬房先生,說是過年期間漲工錢,這才沒有回來的,不過這個小兒子倒是讓人捎來了一些銀錢和豬rou,他們這個年才過的好一些了,否則加上月牙兒他們這兩張只進(jìn)不出的嘴,這個年能不能過得去都不好說呢! 林槐之在山里幾乎沒有吃過這樣熱騰騰有味道的飯菜,即便后來出現(xiàn)了月牙兒,也只是多了一些花樣,但是沒有鹽之類的佐料,現(xiàn)在吃到這樣有味道的東西,他覺得每次都很驚喜,于是飯量也是與日俱增,月牙兒看著他這樣子,又高興又擔(dān)心。高興的是多吃東西身體好的更快一些,擔(dān)心的卻是怕林槐之把人家吃的更窮了,但是她也不能不讓林槐之吃東西,于是只能在心里想著,日后定要多多回報人家才是。 即便沒有回家,這個年已經(jīng)過的很有味道了,起碼比在山上好多了,月牙兒還教了林槐之如何放爆竹,林槐之膽子大,一些事情只一教他便會了,只是這家人家卻沒有太多的爆竹給他們玩。 晚上守了除夕,他們倆還意外的得到了這家夫妻給的壓歲錢,月牙兒十分的感動,但是她卻不好意思要,只是那對夫妻堅持,且也沒有多少錢,這才勉強著收了。 月牙兒掂了掂那幾個銅錢,對林槐之嘆了口氣:“我們欠人家的可真是夠多了,銀錢是小事兒,人情卻是最難還的?!?/br> 林槐之兩只眼睛專注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把自己的那份“壓歲錢”也給了月牙兒:“你......收著......” 倒像是一對小夫妻,他順理成章的把自己得來的錢交給月牙兒保管,月牙兒卻也不客氣,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花,她拿著倒也沒有什么不妥,以往在山洞里,他們的東西也都是她來管著的。 過了年,沒有等幾天,月牙兒就打算回家了。像這種,明明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個方向,卻不能回去的感受,讓她十分的壓抑。現(xiàn)在林槐之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月牙兒就打算找一個機會向這家好心人告別。 林槐之知道月牙兒的打算,自然什么都聽她的,雖然他心里曾經(jīng)冒出過回到山里,繼續(xù)過著他們“二人世界”的生活,但是看到月牙兒那雙急迫的眸子,便生生的壓了下去,更何況山里面還那么危險,他們好不容易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