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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相見歡在線閱讀 - 第168節(jié)

第168節(jié)

    “想上你?!蔽洫毜吐曊f,“冬天游個冰水起來,抱著媳婦來一發(fā),當真是人間樂事?!?/br>
    段嶺:“……”

    遠方有馬蹄聲陣陣,段嶺心頭一凜,武獨馬上抬頭。

    李衍秋從不遠處的營火旁起身,在曠野中長身而立。

    “來者何人?”李衍秋朗聲道。

    “淮陰侯姚復(fù)前來接駕!”為首武將下馬,忙道,“是陛下嗎?”

    緊接著,兩千余人齊齊下馬,山呼萬歲。段嶺閉上眼,長吁了一口氣,總算安全了。

    當天段嶺疲憊得幾乎無力說話,被扶上了馬車,李衍秋騎馬,將車讓給了段嶺。沿途找到村莊停下時,又讓武獨去抓藥,給段嶺熬了兩大碗驅(qū)寒的藥湯,以免肺部受寒落下病根。

    路上一連兩天時間,段嶺才慢慢地緩了過來,及至第三天抵達淮陰郡壽城,被安置在侯府中,方算恢復(fù)如初。抵達壽城后,李衍秋便與姚復(fù)前去說話,只吩咐武獨陪著段嶺,讓他好好休息,一應(yīng)瑣事,什么都不必管。

    其間李衍秋還來過兩次,一次武獨正在衣冠不整地與段嶺行事;另一次段嶺則睡著了,李衍秋把武獨給訓(xùn)了一頓,便讓段嶺休息好后,再去見姚侯。

    抵達壽城的第二天,段嶺早上醒得早,武獨便吩咐府中人去燒水。

    “我得去見我姑和姑丈了?!倍螏X說。

    畢竟是長輩,不主動去見實在太沒禮貌,只是不知道李衍秋告訴他們了沒有。

    武獨說:“先洗澡吧,府上送了衣服來,可勉強先穿著?!?/br>
    府內(nèi)下人抬來熱水,壽城侯府中實在氣派,比起丞相府來,吃穿用度都要豪華不少,洗個澡還有各色香料,洗頭的、洗臉的、洗身體的一應(yīng)俱全。

    武獨吩咐不必留人伺候了,便與段嶺在桶里泡著,段嶺騎在武獨腰間,給他整理頭發(fā),兩人小聲說話。段嶺心里還有點忐忑,低聲問:“待會兒見了姚侯說什么?”

    “你救了他兒子?!蔽洫氄f,“又是他侄子,你怕什么?”

    段嶺第一次見非血緣親戚,實在有點緊張。姚復(fù)與牧?xí)邕_不一樣,乃是當年陪同大陳太祖打天下的功臣姚家之后,連祖父在世時,為了拉攏姚家,還要將女兒嫁到淮陰。異性雖不可封王,只封了個侯,但其勢力顯然還在當年父親為北良王時之上。

    “鄭彥提到過他么?”段嶺問,“他脾氣怎么樣?”

    “五十來歲了。”武獨答道,“當年他讓鄭彥來招攬過我,不過我沒去,想來也是那樣?!?/br>
    外頭突然響起人聲,紛紛道:“主母。”

    段嶺這一驚不得了,只聽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太子在里頭么?”

    “我在洗澡!”段嶺馬上道。

    武獨匆忙從桶里出來,三兩下裹上外袍,以同樣鎮(zhèn)定的聲音答道:“太子殿下正在洗澡。稍后見客。”

    “你洗吧?!蹦桥说穆曇魠s出乎意料地溫和,答道,“外頭梅花開得正好,想讓人送幾枝進來。洗澡莫要洗久了,當心著涼?!?/br>
    “好……好的?!倍螏X答道,實在沒想到自己與這個五姑的第一次交談,居然是在這個情況下,當即滿臉通紅。

    “鄭彥,你去折幾枝梅花來。”那女人說,“插在這瓶子里頭?!?/br>
    鄭彥的聲音應(yīng)了聲,顯然對端平公主十分尊敬。

    段嶺哪里還敢多洗,當即匆匆忙忙地起來,擦干凈身體,穿上衣服,到屏風(fēng)后去梳頭。武獨腳上還是濕的,穿上木屐去開門,見端平公主,便稍一躬身。

    段嶺在屏風(fēng)后聽到對答,端平公主問了幾句,無非是太子昨夜吃了沒有,吃了多少,睡得如何,顯然是把武獨當作段嶺的貼身侍衛(wèi)對待。武獨一一答了,端平公主便讓他先下去吃早飯。

    武獨應(yīng)了聲,只不走。端平公主便道:“且先借個地,讓我與若兒說幾句話。”

    武獨只得行禮,退了出去。段嶺心中狂跳,知道李衍秋一定告訴公主了,梳好頭后從屏風(fēng)后出來。

    “兒臣拜見五姑?!倍螏X撩起袍襟,朝端平公主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下。

    第187章 家宴

    端平是李家最小的女兒,名喚李瀟,與李漸鴻、李衍秋一般俱從水字。昔年她出嫁前最得李漸鴻寵愛,卻也是最不愿兄長與段小婉這門親事的人。如今也算是命運弄人,沒想到段小婉的兒子,居然來了自己面前。

    “快起來。”李瀟忙親自扶起段嶺。段嶺還有點忐忑,李瀟便嘆了口氣,哭也不是,無奈也不是,打量段嶺片刻,突然說:“你娘生前一定很美,難怪三哥這么喜歡她?!?/br>
    段嶺笑了起來,那嘴角微微翹著,說:“我長得不像爹,更像我娘?!?/br>
    “看出來了?!崩顬t也抿著笑,說,“你若像嫂子個十足十,今天我說不得還有點嘀咕在心里過一過,可見你唇、這倆酒窩,倒是什么話也沒了?!?/br>
    說著李瀟還伸手指去按段嶺的酒窩,戳戳他的嘴角。段嶺樂了,知道自己的嘴唇和她像,便有點不好意思。

    李瀟讓段嶺依舊坐下,對著鏡子,解開他的頭發(fā),給他重新梳了下。

    “從前誰給你梳的頭?”李瀟問。

    “武獨?!倍螏X答道。

    “再從前呢?”李瀟又問。

    “我爹?!?/br>
    “再從前?”

    “郎俊俠。”

    “這什么怪名字?!?/br>
    “就是烏洛侯穆。”

    李瀟明白了,說:“改天讓你姑丈給你派個梳頭的來,成天也不知拾掇,武獨既要帶兵,又要護你周全,自己都收拾不過來,兩個人成日里邋邋遢遢的。別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隨隨便便的才是?!?/br>
    段嶺被說得怪不好意思,自己從來就不大注意那些,忙“嗯”了聲。

    李瀟給他梳好頭,便讓他起來,帶著到廳堂里去。要見姚復(fù)了,段嶺不由得又緊張起來,心里想出了一個威嚴刻板的中年人,端坐堂上,打量他的場面。

    到得廳內(nèi),李衍秋正在喝茶。一中年男子則側(cè)對著段嶺,擺開了棋盤,與李衍秋下著棋。

    “人來了?!崩顬t淡淡道。

    “姑父?!倍螏X正要行禮,李瀟卻拉著他,說:“別理他?!?/br>
    “嘩哈哈哈哈哈——”

    那中年人轉(zhuǎn)過頭,卻是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胖子,看見段嶺,說:“這就是若兒!哎喲!姑丈總算見著你了!來來來!”

    段嶺:“……”

    姚復(fù)已過知天命之年,比李漸鴻、李衍秋兩兄弟都大,居移氣,養(yǎng)移體的,不免發(fā)福,眼睛居然還是單眼皮,和鄭彥絲毫沒有相似之處,見段嶺一來,樂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都快找不到了。

    姚復(fù)“喲呵”一聲,趕忙下榻,提了下金腰帶,熱情得不得了,上前抱段嶺。段嶺全身僵著,姚復(fù)是個高大的胖子,說話間樂不可支,又要用絡(luò)腮胡朝段嶺臉上蹭。

    “哎哎哎?!崩顬t見狀忙道,“都十八了,你當是待你小兒子呢?!?/br>
    段嶺哭笑不得,姚復(fù)又說很好很好,滿意地說:“這個像了,這個像了!”

    說畢坐回榻上,又朝李衍秋嘿嘿一笑,說:“這個總算像了?!?/br>
    眾人:“……”

    武獨與鄭彥各站一旁,臉色極其古怪,似在使勁忍著笑。

    段嶺又朝李衍秋行禮,李衍秋朝他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腿旁,段嶺便在他身邊,看他與姚復(fù)下棋,李瀟則吩咐婢女準備開午飯。

    姚復(fù)笑瞇瞇的,十分和藹,又打量段嶺,嘖嘖贊嘆,還朝他比了個大拇指。段嶺也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只得訕笑。

    “你五姑向來刀子嘴,豆腐心?!币?fù)說,“說了什么,你聽著也就是了?!?/br>
    段嶺忙道五姑說得都是,抬眼看李衍秋時,李衍秋往事一概不提,隨口說:“昨天見你睡著,便沒讓人去叫,睡了這么久,想必你也餓了,今天開個家宴就是,也不必拘禮了,都坐一起吃?!?/br>
    “他們呢?”段嶺始終心有不安。

    “吃過再說?!崩钛芮镎f,“有得你cao心的,先讓四叔把這盤棋下完。”

    姚復(fù)問:“若兒,你會下棋不?”

    “會……一點?!倍螏X答道。

    “很好!很好!”姚復(fù)贊許道。

    段嶺實在不知道為什么會一點下棋就“很好”,姚復(fù)又問他喜歡什么,在北方過得如何,段嶺便如實作答,發(fā)現(xiàn)姚復(fù)似乎把自己當成小孩兒了。不片刻后,又有個女孩,帶著五六歲的小孩兒過來,段嶺心想這應(yīng)當就是姚箏了。

    姚箏叫過父母,帶著弟弟,弟弟名喚姚肇,先朝李衍秋嫩嫩地叫了聲四舅,又喚姚復(fù)爹。姚復(fù)便眉開眼笑地逗他,讓他上榻來抱著,說:“這是你哥,叫哥?!?/br>
    “這可被比下去啦?!崩顬t在一旁笑道。

    姚肇隨父親長了雙小眼睛,段嶺只看得樂,與他拉了拉手,見姚復(fù)抱著小兒子,又想起當年自己也是被爹這么寵著過來的,不禁一陣心酸。

    李衍秋似乎感覺到段嶺的心情,笑著摸他的頭,意思是你也是有人疼的。

    “喲?!币~打量武獨,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都三年了,爬得挺快的嘛?!?/br>
    段嶺:“……”

    武獨與姚箏對視,段嶺正要開口,武獨卻答道:“不敢當,比囚里那位仁兄,說不得還是過得好了些?!?/br>
    姚箏:“你……”

    “好了好了?!币?fù)說,“怎么總是這樣?今兒你弟好不容易回家了,做jiejie的,莫要讓人看笑話。”

    段嶺總算知道姚復(fù)這么教小孩,慣出個女兒的本事了,李衍秋也不說什么,下完棋后,李瀟便吩咐擺桌開飯。菜肴擺了滿桌,全是名貴食材,段嶺心想這得多少錢,比皇宮里吃得還好了。

    李瀟多置了兩個位置,武獨與鄭彥赫然也入座,武獨陪著段嶺,鄭彥則伺候姚復(fù)的小兒子,吃完了還給他擦嘴。

    “我?guī)闳ネ姘?。”鄭彥朝姚肇說,一手牽著他出去了。

    “我也帶你去玩吧?!蔽洫毘螏X說。

    “有什么好玩的?!倍螏X哭笑不得道,“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回去了,鄴城都不知道得亂成什么樣了?!?/br>
    兵都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有些來了淮陰,有些找不著人的,便在定軍山下等著。武獨這幾日里已發(fā)過信,讓留個四百人在淮陰,余下的則都回河北去。

    但還有太多的事尚未解決,段嶺一想起來就頭大。幸虧李衍秋還在身邊,凡事只要他點頭就成,否則也當真麻煩。

    飯后李衍秋移步邊廳,淮陰也開始下小雪了,邊廳里生起火爐。段嶺過來,朝李衍秋說:“四叔,我得回去了?!?/br>
    “回哪里去?”李衍秋說,“你哪里都不許去,既然回來了,便跟著我回京城。”

    “不成?!倍螏X說,“鄴城的兵幾乎都出來了,秦瀧……反正我須得馬上回去整頓?!?/br>
    姚復(fù)在旁聽著,點點頭,說:“早知道你在河北,姑丈的兵早就派過去了,先前鄭彥那小子送了封信來,火急火燎的,害我還被你五姑罵了頓?!?/br>
    李衍秋說:“秦瀧我已審過他了。”

    段嶺心中一凜,秦瀧謀反,居然敢刺殺帝君,朝廷若追責(zé),他的直屬上級就是掉腦袋的罪名,河間城兵力調(diào)動,武獨居然也沒有絲毫察覺,罪名壘在一起,絕對夠喝一壺的了。

    “嗯?!倍螏X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