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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世長安(雙重生)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見著這樣的長安,春喜只覺親切,嘴里不自覺便說道:“不過是傷寒而已,我哪有那么嬌氣了?”這話說得及其自然,就好像對她來說,長安只是自己的好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大小姐。說完才春喜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越矩了,慌忙下床就要跪下。

    長安及時扶住她,道:“我這兒沒那么多規(guī)矩,你大可只拿我當姐妹看就行,別動不動就行禮?!?/br>
    “謝謝小姐?!贝合沧孕」驴?,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好過,長安救她護她,現(xiàn)在又放下身份親自照顧她,她心底越發(fā)的感動。更堅定了以后要好好服侍長安的想法。

    自救出春喜后,不知為何,長安噩夢做的更加的頻繁了,每每夜里都被春喜血淋淋的頭顱驚醒。這似乎在提醒她,春喜跟著她才是最不安全的。她開始四處幫春喜找房子,想著給她買點田地,買套房子,讓她遠離這齊都,更遠離紀寧和慕容遠,遠離這些是非,安安靜靜生活。

    春喜知道后,哭著不肯離開。直言她的命都是長安救的,無論如何也要跟在長安身邊服侍她。長安頗為頭疼,又不好直說是為了保全她。

    許珩雖不知道長安為何一定要救春喜,但他在好幾個夜里聽到長安哭著□□喜的名字,便知道春喜對長安定是極為重要的,而春喜對長安也一定是最掏心的。長安現(xiàn)在身邊正缺個體己且信得過的人,他覺得留下春喜也未嘗不可,便開口勸了勸長安。

    再加之這幾日,國公夫人也很是喜歡春喜,堅決不同意長安把春喜送走,長安這才沒把春喜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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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半個月過去,慕容遠主審的命案還是毫無進展,抓到的犯人名喚陳鈺,他肯承認是他擄走了蕭如雪,并給蕭如雪下毒,卻怎么都不承認胡廣遠是他所殺。

    長安想要繼續(xù)把案子查下去,許珩卻又阻攔她,甚至直言慕容遠所犯的事,不是她能夠查的,過段時間自然有人能查到他頭上,她若是再這樣明晃晃的查下去,反倒更能吸引慕容遠的注意。

    長安問:“既然不能明著查,暗著總可以吧?”

    許珩用杯蓋輕撫開茶盞中的茶葉,看了眼窗外依稀飄落的雪花,道:“你我都知道此事是慕容遠策劃的,卻又拿不出證據(jù),他既然敢在大庭廣眾下做出這樣的事,自然不會輕易落下把柄讓我們去抓,此事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粗饺葸h下一步會做怎么動作?!?/br>
    “若他對陳鈺處嚴刑,逼得他屈打成招呢?”陳鈺現(xiàn)在是不承認他殺了胡廣遠,但現(xiàn)在案子是慕容遠主審,屈打成招造成的冤案自古就不少。

    “慕容遠是主審,自然也有別的人在關注著這件案子,屈打成招這一套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落下話柄,若這件事情真是他主導,他絕對不會這樣做?!痹S珩放下杯盞,瞇了瞇眼,道:“況且陳鈺也絕不會因為挨打就能讓他擔下并不屬于他的錯。慕容遠應該也很清楚這一點兒?!?/br>
    “那他會怎么做?”許珩說的也不無道理,長安只是一介女流,從來沒經(jīng)歷過爭權奪利勾心斗角,說得好聽一點兒是心思單純,說得不好聽一點兒,是根本沒腦子,她實在想不到慕遠會怎么做。

    許珩看著長安,認真道:“我也不知道?!?/br>
    長安:“……”

    長安走后,許珩才收拾了一番,帶著慕容臨前幾日搬來的書籍去了他家。

    他很清楚慕容遠會怎么做,本來胡廣遠之死是上一世長安死后才會發(fā)生的事情,這一世,他只是把整個事件提早了那么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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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王府中的梅花開得很好。

    慕容臨白衣墜地,手里抱著湯婆子立在梅花樹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極是畏寒,手里的湯婆子更是一年四季離不開。

    溫暖的毛裘搭在他肩上,他頭也沒抬便知道是誰來了,開口喚道:“玲瓏,你說這梅花好看么?”

    “沒靈州的好看。”木然的聲音。

    被慕容臨喚作玲瓏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少女生的及其嬌小,身高才及慕容臨的胸口處,這個女娃娃是慕容臨四年前在靈州買的,屆時,她父親剛去世,年幼的她竟然在街頭賣身葬父,慕容臨覺得她與自己很像,都沒了最親的人,這才把她買了回來,帶在身邊當meimei一樣養(yǎng)著。

    “是啊,我也覺得沒靈州的好看呢?!蹦饺菖R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道:“等這里的事落定了,我們再回靈州去,可好?”

    “什么時候能定?”玲瓏轉頭看慕容臨,問得認真。

    慕容臨眸子閃了閃,道:“快了。”

    “……”玲瓏不再說話。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誰也沒有開口先說話。

    許珩看著他們許久,都懷疑他們會不會凍僵了。

    “我還有些事,外面冷,你先回書房去吧?!遍_口的是慕容臨,見著玲瓏凍得通紅的鼻頭,她總是這樣,在他偶爾任性的時候不會阻攔,反而陪著他一起,他覺得再不開口,她怕是要陪著他凍成冰條。

    “我陪你一起?!绷岘囎プ∧饺菖R的衣角。

    慕容臨笑著拂去她頭頂?shù)难┗ǎ溃骸奥犜?,先回去練字,待會兒我?guī)愠鋈ネ鎯骸!?/br>
    玲瓏不情不愿的離開后,慕容臨才對著許珩道:“來多久了?”

    “沒多久?!痹S珩看著玲瓏一步三回頭的身影笑出了聲:“看來那小姑娘很依賴你啊。”

    “……”慕容臨沒有出聲。

    “有時候過分依賴未必是好事。”許珩狀似無意的提醒慕容臨,這個女孩也是個苦命之人,他記得慕容臨臨死前怕她做傻事,與紅藥假成親,讓她死心去陳國。她走的時候對慕容臨是恨之入骨,然而最后在紅藥口中聽到慕容臨死訊時她還是瘋了。大概是有多恨就有多愛,即便是十年里大哥對她獨寵上天,她心底卻還是沒有大哥的半點席位。瘋了半個月后,她竟失蹤了,后他大哥找了一個月才在慕容臨墳前找到她,那時候她的尸體已經(jīng)僵硬,嘴角還帶著笑。

    “我和她最后會是個什么結局我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你來是想做什么?!蹦饺菖R斜睨著許珩,他老人家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時候主動來找他,定是有事情。

    “胡廣遠死了,現(xiàn)在刑部尚書的位置空缺,我想讓你的人去爭取刑部尚書的位置?!痹S珩倒也不廢話,開口直言。

    “然后呢?”

    “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去告胡廣遠,到時候皇上若要查刑部,你由著他查上去便是。”

    “告胡廣遠?告他什么?”慕容臨皺眉,已經(jīng)死了的人也不放過,忒缺德了。

    許珩輕笑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我可以爭取,但不一定爭取得到,你知道老頭子現(xiàn)在最寵的是慕容遠?!蹦饺菖R覺得有必要先說明一下。

    許珩毫不在意道:“現(xiàn)在齊國乃慕容遠獨大,只要你想,皇帝自然會讓你的人上?!碧又两裎炊?,就說明老皇帝還沒有下定決心把大齊江山交給慕容遠,老皇帝再寵慕容遠也不容慕容遠在他還活著的時候能威脅到他的皇位,如今朝中慕容遠獨大,朝中多是慕容遠的人,老皇帝既然招慕容臨回來,并在他一回來毫無功績的時候就封親王,明顯就是有意扶植慕容臨。

    現(xiàn)在三省六部大多是慕容遠的人,即便慕容臨不想,老皇帝也會把這刑部尚書的位置留給他的人。

    ☆、第一十八章

    長安聽了許珩的建議,沒有去查慕容遠,只是暗中派人盯著慕容遠的動靜,只是這么多天過去,慕容遠根本沒有動靜,他似乎打定主意跟陳鈺死耗下去。

    長安不查慕容遠是不查,但未免慕容遠起疑,她偶爾還是要去畫舫上看看,順便看下有沒有新的線索。

    在畫舫轉了半日,依舊是一無所獲,肚子咕咕直叫,眼看著到了吃午飯的時辰了,也就拍拍手準備回家。

    出得畫舫,就見著岸邊停著一頂轎子,轎子旁除了轎夫,還有幾個侍衛(wèi)打扮的人,她只覺得這轎子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想必是在這兒等什么人吧,長安也沒在意,繞過轎子就打算回府。

    “站?。 鞭I子里是個女人的聲音。

    長安并不以為是在叫她,徑直走著。

    “給我攔住她?!币娭L安直接無視掉她,李月初更是惱怒。綠意是她的心腹,卻被她打得幾天下不了床,她鬧到慕容遠那里,讓慕容遠替她主持公道卻被慕容遠狠斥了一頓,她從小被爹娘嬌慣著長大,哪里受過這等委屈咽的下這口氣?

    不過就是國公府的小姐,還是只義女不是親生的,她這堂堂宰相千金和燕王側妃還會怕了她不成?

    她身邊的侍衛(wèi)得到指令團團圍住長安,圍是圍住她了,卻也忌憚她是國公府的千金不敢動手,只是攔住她的去路,守著畫舫的官兵有意幫忙卻忌憚李月初的身份,只得偷偷差人去燕王府請慕容遠來。

    李月初下了轎子,長安只覺頭疼,怎么前世今生她都跟她過不去?

    刁蠻跋扈慣了的李月初哪里受過這等忽視?

    她走到長安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綠意給的,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動我的人?”

    還是這么嬌蠻跋扈,難怪一輩子不得寵,長安這一世在許珩有意無意的思想灌輸下,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長安了,李月初打了她,她不會由得她白打,她在李月初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一巴掌打在了李月初臉上,李月初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從來沒人敢在她臉上動過手,就連當年地位在她之上的紀樂也總是讓著她三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看著李月初的臉色由紅到青,又由青到黑,長安冷聲道:“你又是什么東西?憑什么打我?”

    說完便不再管李月初的反應,轉身離開。眼見著主子挨了打,侍衛(wèi)們沒一個敢攔著她。

    好半晌,李月初才反應過來。長這么大還沒受過這種恥辱,瞬間發(fā)了瘋般往長安身上撲過去。

    昨日下了些小雪,今日,雪雖然停了,地面卻還是很滑,長安沒想李月初會當眾發(fā)瘋,一個猝不及防被李月初推下了水。冬日里的水冰涼冰涼,湖水刺骨的冷,長安本是不會水的,上輩子救慕容清就險些在水里淹死,導致她更不喜歡水,也就一直沒有學游水,如今只能憑著本能一個勁兒的撲騰。

    李月初就在岸邊冷眼看著,沒有她的命令,這些個侍衛(wèi)和官兵也敢貿然下水去救人,只希望著慕容遠能盡快趕到。

    慕容遠趕到月湖的時候長安正撲騰著緩緩往湖底沉,一如她越發(fā)下沉的心,他仿佛看到她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在湖面掙扎,如此熟悉的感覺。

    他顧不得訓斥李月初,也顧不得訓斥這些見死不救的侍衛(wèi)官兵,一頭扎進水中朝著那抹掙扎越來越弱的身影游過去。

    “王爺……”李月初看到慕容遠跳入河中,驚得婚都飛了,好一會兒才沖著同樣呆愣在岸邊的侍衛(wèi)和官兵喊:“都愣著做什么?快下去救人啊?!?/br>
    于是乎,在這寒冬天里,剛剛還在冷眼旁觀的侍衛(wèi)官兵不管會不會水的都紛紛跳下水。

    長安已經(jīng)失去意識,只知道靠著本能拼命撲騰著,在接觸到慕容遠的一剎那,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不放。

    慕容遠把長安抱上岸,看也沒看跪在邊上的李月初一眼,徑自往最近的醫(yī)館趕過去。

    到得醫(yī)館,長安依舊緊緊抓著慕容遠的衣袖,仿佛一放開又會沉入湖底,慕容遠看著她抓緊她衣袖的手,嘴角逐漸上揚,每次看到他,她都像是極度不安,都很怕他,如今她卻如此依賴他,整整半日沒有放開他的衣袖,她的依賴意外的讓他很滿足。

    大夫來看過,說已經(jīng)沒事了,在家稍加休息就好。

    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這么快送她回去,便給了些銀子給大夫,讓他騰出這間房子來,現(xiàn)在的長安手依舊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蒼白的臉頰,卻赫然發(fā)現(xiàn)她的發(fā)跡處,看著好像是有皮要脫落。他大感好奇,伸手去揭那塊皮。

    一張清雅秀麗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臉蛋出現(xiàn)在那張皮后。

    “慕容遠,你到底是有沒有心的?”

    “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慕容遠,你干脆殺了我好了,你若不殺我,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br>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那張臉竟與從小便纏繞在他夢中泣血的輪廓逐漸重合,熟悉到骨子里的容顏,他只這一眼,便知道她不是紀樂,只這一眼,他便知道她就是他夢中的那個人,是他這么多年來一直在找,一直想彌補的人,盡管自己并不知道為什么總要做那樣仿佛輕聲經(jīng)歷過的刻骨銘心的夢,他也不想知道,就只當自己是前世欠了她的。

    “長安……”他低聲喚她。

    “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長安似乎做噩夢了,睡得極不安穩(wěn)。

    “沒事的,孩子還會有的?!卑参克脑捑瓦@么自然而然的說出了口,仿佛自己曾經(jīng)就這么安慰過她一般。

    “沒有了,孩子沒有了,他死了,就算再有,也不是他……就算有也不是他……”也不知長安是真聽到了他的安撫還是依舊在做夢,嘴里喃喃說著,眉宇間的絕望讓慕容遠心疼,她眼角更是不斷有清淚滑落,浸濕了枕頭。

    他拭去她眼角的淚,輕輕覆上那層薄薄的皮。

    她的夢囈與他常做的噩夢不謀而合,她的噩夢里也有他嗎?她曾經(jīng)到底受過怎樣的傷害?那樣的傷害又是誰給她的?是他嗎?她帶著面具又是為了躲避誰?她眉間的絕望在慕容遠腦海里揮之不去,他到底錯過了或者是遺忘了什么東西?還是他們本就前世就有所牽絆?

    慕容遠不想去想那些,也不管那夢境到底真是所謂的前世片段還是只是巧合,他只知道,他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夢中的那種痛,既然兩人能相逢,他定不會讓噩夢成真。

    ………………

    似乎有軟乎乎的小手在她臉上胡亂摸著,長安睜開眼,女童精致的五官,讓長安幾乎以為自己重生回了救了慕容清后醒來的那個傍晚。她慌忙起身四處尋著鏡子,她身上已經(jīng)換了干的衣服,鏡子里的臉還是許珩給她做的那頂面具,才真正放下心來。

    她這是在哪兒?細想之下,似乎是有個人把自己從水里撈起來了,至于是誰,她卻沒有看清。如今慕容清卻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

    “娘……娘……”軟軟糯糯的嗓音打斷長安的思路。

    才一歲的小娃娃正往床邊爬著,眼看著再往前一步就要掉下來,她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小手拼命的往長安那邊夠著。畢竟是自己曾經(jīng)在前世里帶了五年的孩子,她是真的拿慕容清當親生孩子一樣看待的,重生后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慕容清,心底柔軟得一塌糊涂,也顧不得多想,疾步過去抱起已經(jīng)一只手搭上床沿的慕容清。

    “娘……親……”慕容清咧開只長了六瓣牙的小嘴,手在長安臉上揉來揉去。

    慕容遠進來的時候長安和慕容清玩得正歡。他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竟舍不得進去打擾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