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正如談梟所說,除非她想一輩子禁在這兒。 顯然,不可能。 喬予笙不得不答應(yīng)。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時鐘才過八點,王秀蘭意外發(fā)現(xiàn),門口的記者都不見了,眼瞅喬予笙一副要出去的樣子,她心存疑慮,“予笙,你這是……” “姥姥,你別擔(dān)心?!眴逃梵喜幌氩m她,“我約好同談梟見面,想把某些話說清楚。” “就你一個人?” 王秀蘭聞言,眼里夾雜著忐忑不安,談梟是什么樣兒,她從電視里獲悉不少,雖然皆是一片好評,但她到底不放心。若真是個好人,怎能把她們逼成這種地步? “姥姥?!眴逃梵衔兆∷氖职参浚安粫惺碌?,我懷著孩子,他不能拿我怎么樣。” “予笙……” 王秀蘭張張嘴,嗓子堵澀,不知道怎么往下說。 喬予笙揚起唇角,笑容清淺,王秀蘭看到后,心里多少舒服些,“有什么事記得打電話?!?/br> “好?!?/br> 喬予笙拎起個圓盤大小的帆布包,王秀蘭送她到門口,心里還是放心不下,“早點回來啊?!?/br> “嗯?!彼褔比ι?,小臉用一副碩大的墨鏡遮掩。 王秀蘭將她送進電梯,眼見予笙消失不見,她才肯轉(zhuǎn)身回屋。 心中,七上八下。 喬予笙盯視著直線下降的數(shù)字,封閉狹隘的空間內(nèi),像是缺少氧氣般令她呼吸不順,離開這一個多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從年前到年后,好似跨過一個世紀(jì)那么久。 她緊拽手心的包包,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柳素懷孕的新聞,自一大早就開始鬧得沸沸揚揚,轟動的消息來勢洶洶,成功吸引了所有記者注目,喬予笙甚至分不清,這事兒究竟是談梟有意炒作,達到轉(zhuǎn)移公眾視線的目的,還是……實事求是。 過多的,她不愿再想。 電梯下到一樓,喬予笙繞過一處噴水池,信步朝外走。 她目光垂落到腳尖不遠處,圍脖拉攏至嘴唇上方,完全藏起容顏。 談梟說會在門口接她,她步伐匆匆,生怕被人認出來。 迎面,一道身影帶過。 喬予笙專注著腳下,兩人擦肩時一不小心撞了下,喬予笙抬起頭,無意間掃了眼對方。 “對不起。”那名女人先開口,似乎有急事,面色凝重。 喬予笙卻第一時間認出了她,“吳嬌?”她取下墨鏡,有些不敢信,“真的是你?” 聽見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女人先是一愣,隨即打量道,“你認識我?” “我是喬予笙啊,你不記得了?” “你……” 吳嬌想了想,反應(yīng)很快,瞳孔微睜,并未表現(xiàn)出遇見熟人的喜悅,倒是一副驚悚模樣,“我,我已經(jīng)不敢再欺負你了,你怎么還來找我?” “吳嬌。”喬予笙近身過去,女人卻退到花臺邊緣,滿眼戒備神色,“求你了,放過我吧,當(dāng)初是我年幼無知,再說,你男人給我的教訓(xùn)還不夠嗎?” 她眼中氤氳出潮濕,喬予笙越聽越糊涂。 初中時候,吳嬌是她的同班同學(xué),仗著認識幾個校外混混,整天趾高氣揚,被欺負的同學(xué)中,其中就包括喬予笙,吳嬌在她頭上淋過墨水,用剪刀剪過她的頭發(fā),撕過她的作業(yè)本,搶過她的錢。喬予笙不敢反抗,多幾句嘴放學(xué)校門口便是一通亂揍。 喬予笙當(dāng)時很怕她,恐懼上學(xué),吳嬌罵她沒爹沒娘,甚至慫恿全班孤立她。 后來某天,莫名其妙的,吳嬌在上學(xué)路上滿臉淤青的跪在她面前求饒,喬予笙以為又是她的惡作劇,吳嬌扇著自己的嘴巴子,直說有眼不識泰山。再后來,吳嬌便消失在學(xué)校,據(jù)說全家人都搬走了。 從那之后,喬予笙的校園生活一直風(fēng)平浪靜,起先欺負過她的同學(xué)各個就像吃了忠仆藥似的,對她客客氣氣,畢恭畢敬。 不論初中,高中,毫不夸張的說,但凡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所有人第一反應(yīng)就是校霸。 從小到大,冥冥之中,她就好像擁有一個看不見的守護神。 這事兒,喬予笙納悶好久,她無權(quán)無勢,也不認識流浪地痞當(dāng)靠山,怎么會有這么牛逼的稱謂? 她也曾試圖問過幾個同學(xué),那些人三緘其口,索性,她再不去管這些。 待到上了大學(xué),她考上云江市最好的學(xué)校,風(fēng)光的背景才逐漸消失,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而吳嬌,便是所有源頭的開始,喬予笙一直希望再碰見她,好問個明白。 “我的男人?”喬予笙眼前閃過片刻茫然,兩三秒,又恢復(fù)成最初的平靜,“什么意思?” “你們的事不是都公開了么?” 吳嬌凝視她的臉蛋,不可否認,這么多年過去,喬予笙依舊擁有著令人嫉恨的長相,“我要早知道談老大是你的青梅竹馬,喬予笙,我一定不會碰你,我現(xiàn)在正在承受著自己的報應(yīng),你饒了我吧?!?/br> 小時候不懂事,心智不成熟,她才走錯了路。 喬予笙鳳目輕睜,錯愕的眸光覆蓋住整雙瞳孔,“什么青梅竹馬?” 與此同時,吳嬌兜內(nèi)手機響起,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擺在臉上,她再不敢多逗留,“我還有事,先走了?!?/br> “你把話說清楚,那個時候你怎么會見過談梟?” 喬予笙伸手拉拽她,吳嬌手臂繞開,掙脫后拔腿向前跑,喬予笙扶住肚子,追出沒多遠就把人跟丟了。 她氣喘吁吁的停在那里,黑色打底棉褲套出的玉腿纖細修長,瞧著又不會覺得弱不經(jīng)風(fēng)。 吳嬌的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要由她去猜。 談梟到底是怎么認識她的?認識多久了? 事情,似乎在漸漸浮出水面。 正月,寒木春華。 這會兒的陰風(fēng)一樣鉆心刺骨,喬予笙斂了斂眼睫,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心中失落不已,她折過身,重新推上墨鏡。 談梟開著輛蘭博基尼,停在南城都匯外很是招搖,酒紅的車身線條勾勒得雋刻冷硬,喬予笙走近時,過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投來羨慕。 傍了大款,真好命。 談梟側(cè)過頭,唇角漾出淺笑。 喬予笙兩手插在衣兜中,形單影只的站到駕駛窗口,“去哪兒?” 男人睨著她的肚子,那種眼眸落下去,很深,很深。喬予笙提起腳步,繞過車頭主動坐于副座,今天說好要心平氣和,她便打定主意盡量不去招惹他。 談梟見她帶好車門,才將指尖大半截香煙掐滅。 “愿意回七號院嗎?” 他只是隨口說說,喬予笙想也沒想就否決,“不愿意?!蹦┝?,怕他又來強的,她還不忘補充句,“是你說不會逼我我才來的。” 談梟沒有說話,雙手撐放在方向盤兩側(cè),修長的手指還殘留著尼古丁那種甘于使人墮落的味道,男人的側(cè)臉俊逸絕倫,哪怕湊近細看,也瞧不見一點毛孔,他單薄的唇瓣輕抿,尊貴的氣場,就算是坐著,也能時時刻刻從骨子里滲透出來。 有的人天生就是領(lǐng)袖,而談梟就是這種人。 所以,她才逃不出他的禁錮。 喬予笙緊握手里的包,墨鏡藏得住她潭底的表情,卻藏不住身上一寸寸蔓延的悲慟。 “魅惑,去嗎?”談梟語氣緩和,好不容易到手的女人,他不愿再去嚇?biāo)?/br> 喬予笙螓首,“好。” 得到回應(yīng),男人一轟油門,卷走車尾一片塵埃。 若人生只如初見,他想,對于她,他一定會換一種方式。 到了酒吧門口,喬予笙跟著談梟走進vip包廂,這會兒并不是營業(yè)時間,魅惑內(nèi)四處空蕩蕩的,除了幾名守店的員工,瞧不見客人的影子。 男人坐上沙發(fā),他似乎早有準(zhǔn)備,喬予笙掃眼茶幾上擺放的一束玫瑰花,裝著沒看見的樣子。 談梟伸手指了指,“送給你的?!?/br> 花瓣嬌艷,楚楚欲滴,被擺放在那里,并無刻意,卻又顯得那般光彩奪目。 她坐到旁邊,隔著他有幾個人寬的位置。 送花是情侶間才有的事,她知道談梟并不是一個懂得浪漫的人,“在哪兒摘的?” 見她紋絲不動,他干脆一揚手,抓起花束一股腦塞她懷中,“拿著,我買的。” 喬予笙被一陣慣性帶入,兩手直接捧住。 第一次看見有人送花,還送的這么霸道的,“你干嘛送我這個?” “你們女人不都喜歡這鬼玩意兒?” 喬予笙,“……” 哭笑不得。 侍者適時進門,推著餐車,談梟點的東西都很適合孕婦,喬予笙雙腿夾著花把,不作聲。 男人掏出根煙叼在嘴角,欲點燃,他眼角余光掃過喬予笙平坦的小腹,又打消那個念頭,香煙取下后,隨手丟進垃圾桶。 “談少,這酒開么?”侍者捧著一瓶拉菲。 談梟揚了揚下巴,“開。” “不能喝酒?!眴逃梵铣雎曌柚?,“你要開車?!彼疽馐强紤]到,要是他喝醉了,鐵定賴著不讓她走,聽在談梟耳里,竟別有一番韻味。 “成?!蹦腥它c下頭,“聽你的?!?/br> 侍者退出門。 包廂內(nèi)一時靜謐如斯,喬予笙滿腦子依舊環(huán)繞著吳嬌的話,她一雙眼睛望入談梟深不見底的瞳仁,想將里頭的一切一探究竟。 男人湊過去,一張絕俊的臉直逼她潭底,喬予笙忙往后靠,“做什么?” 談梟細細品味她臉上豐富的表情,高挺的鼻梁襯出五官的深刻,男人勾起唇角,眸中的狂狷被一道溫度適中的寵溺所覆蓋,“笙笙,你是不是胖了?” 喬予笙摸著自己的臉,“那又怎樣?” “胖點好看?!?/br> 談梟不假思索,同她緊挨著坐在一起。 以前的予笙太瘦了,臉蛋雖美,卻缺少某種程度上的飽滿,這會兒看上去,相較之前好了,若是能再長些rou,更是風(fēng)韻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