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她不屑與一個瘋子計較。 談梟掐斷電話線,鋒銳的茶色瞳孔被分割出無數(shù)冰塊來。 喬予笙骨子倔沒關(guān)系,再直的骨頭,他也有辦法將其扳彎! 裴景弘夾著門卡的兩指一拋,卡片在空中擲出個弧形,不知被誰撿走,一堆人擁擠上來,私人通道強行打開。 這下,人人蜂擁而入! 魏痕被推擠著,一并帶入公寓內(nèi)。 大批記者蔓延,一會兒功夫,喬予笙就聽見門鈴響起。 王秀蘭被吵醒,走出臥室,看見喬予笙屹立不動的坐在沙發(fā)里,“予笙,誰?。俊?/br> 喬予笙思緒紊亂,再次給談梟打去電話。 他按耐著,沒有接。 或許,這注定會是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記者耐心充足,不見到人誓不罷休,經(jīng)過個把小時的僵持,他們一一守在門外,寸步不離。 王秀蘭始終在喬予笙身邊陪著。 談梟回到七號院后,喬予笙第二十六個電話響起,他自褲兜內(nèi)取出看眼,隨手將手機丟向床頭柜。 這次,他要她,乖乖回來。 哪怕,不擇手段! 087談梟,你這個無賴! 談梟想入睡,徑自在掌心倒了幾粒安眠藥,也沒有兌水,直接咽下。 近來,他的藥量越來越大,似乎形成種依賴性。 男人枕上床不久,仍然睡不著,一閉眼就是喬予笙的影子,揮之不去。他干脆縱身去到陽臺,點燃夾在指尖的煙。 浩瀚的夜空,無窮無盡,如一口深不見底的漩渦,暗藏洶涌。 所有人都在勸他放手,這一步,倒像是他走錯了。 談梟陰戾的唇瓣勾起自嘲,景觀燈稀薄,微弱的橙黃色光線點亮他的眼角,里頭,竟裹著令人戰(zhàn)栗的寒。 須臾,男人狠狠掐滅煙頭,折身進屋。 床頭柜的手機顯示著30個未接來電,印象中,喬予笙從不會這樣執(zhí)著,看來這次,他錯估了她。 一陣煩躁爬上眉梢,談梟再次抽根煙燒上,吸入肺部的味道,苦澀極了。 這些電話,他一個都不想聽,她要說些什么,他大致能猜得出來。 只要她肯回來,什么都好說。 其余的,想都別想! 談梟第二天又去了南城都匯,他將車子停在路邊,遠遠望著幾棟高聳入云的公寓,那種壓抑的沉重感,令他一度喘不過氣。 記者還在門外蹲守。 以往王秀蘭可以到樓下超市買些東西,這會兒卻像是只困獸,哪也去不了。 喬予笙掛上魏痕的電話,自臥室出來。她穿著件寬松的韓版毛呢大衣,臉色不太好,王秀蘭手中端了碗清粥,遞給她。 喬予笙沒有胃口,“我等下吃?!?/br> 王秀蘭又將粥碗放回廚房。 喬予笙走出陽臺,望著樓下幽靜的綠化,寒冷的風(fēng)勢從衣襟內(nèi)鉆入全身,似乎鐵了心不給她安寧。 直到這刻她才覺得,談梟就像罌粟,一旦沾染上,便成了再也甩不掉的毒藥。 罌粟雖美,卻擁有致命的癮。 兩個人,明明面朝面,由于相隔甚遠,又誰都看不見誰。 喬予笙默默站了許久,王秀蘭凝視那道纖瘦的背影,什么話也沒說,退回房間。 談梟直到深夜才回去,慕容鈺不敢先睡,見到他人影才放下心。 “阿梟?!?/br> 眼見談梟單手抬起,一顆一顆解著西裝扣,慕容鈺上到兒子跟前,談梟足足高出她兩個頭,慕容鈺只得仰起臉,眼神帶過他精致的下巴朝上看,“媽準(zhǔn)備了宵夜?!?/br> 談梟經(jīng)過沙發(fā),隨手丟開外套,“不吃?!?/br> 他長腿邁向樓梯,一件白襯衫緊緊扎在褲腰內(nèi),純鱷魚皮制造的黑色手工皮帶,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泛著生冷流暢的光,亦如它的主人那般,高不可攀。 慕容鈺本想說什么,張了張唇,到嘴的話又咽回去。 談梟去了客房,蘇堇聽見門把擰動,忙從床上爬起來,果然,剛套上拖鞋,就發(fā)現(xiàn)了談梟的身影。 “談老大。”她唯唯諾諾喊了聲。 男人面無表情,掏出她的手機丟向床單。 蘇堇趕緊握在手中,“予笙給我打電話了么?” 他喉結(jié)滾動,擲出冷冷的字眼,“沒有?!?/br> 蘇堇暗自松口氣。 幸好。 她的電話在談老大手中,若是予笙真的打來,要說些什么就難以預(yù)料了。 談梟瞥了她一眼,折過身,大步朝外走去。 正此時,蘇堇手機突然響起,漸強的馬林巴琴音樂貫徹屋頂,談梟勁挺的身材立在門口,蘇堇瞅著屏幕中顯示的署名,心里酸酸脹脹。 男人的薄唇,張弛有度,“接。” 蘇堇低下頭,這種命令卻不敢違背。 談梟看見她指腹往下點去,“開擴音?!?/br> 蘇堇照做,拿起手機放到唇邊,輕喊道,“予笙。” “小堇,你還好么?”聽到她的聲音,喬予笙迫不及待問出口,蘇堇瞄了瞄談梟深壑的眸子,隨口回答,“很好啊,你不用擔(dān)心?!?/br> “他沒對你怎么樣吧?” “沒有,我現(xiàn)在在七號院幫傭,還有工資拿呢?!?/br> 頭頂一道暗影壓下,將她團團包圍,蘇堇抬起頭,談梟就站在她跟前很近的位置,蘇堇屁股坐在床沿,變得有些拘謹。 喬予笙離開這個把月,從不敢給蘇堇打電話,她怕談梟又弄出什么竊聽,甚至連網(wǎng)上的聯(lián)系都沒有那么頻繁,可這會兒,她著實按耐不住。畢竟,小堇是受她的牽連,喬予笙非常擔(dān)心,自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反正,住所也曝光了,再不用遮遮掩掩。 故,她才選擇這個時間點,想必談梟已經(jīng)睡了。 “小堇,你要小心些,他比較心狠手辣。” 蘇堇聞言,頭都不敢抬了。 當(dāng)著某些人的面這么說…… 不,不,不太好吧? “我,我覺得談老大挺好的啊?!碧K堇干笑幾聲,到底是心虛的,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了。 談梟聽后,心里不爽,一雙陰暗的瞳仁沉了又沉。 喬予笙躺在床上,后腦勺壓著枕頭,柔順的長發(fā)鋪平在四周,她蹙起修剪整齊的眉毛,每回提到談梟,臉上的表情總是呈現(xiàn)出某種慍怒,“在我眼里,他就是個瘋子!小堇,我不愛他,讓我回到他身邊,終日面對著一張令人厭惡的臉,真的比死還難受。” 喬予笙情緒激動,壓抑久了,無處伸冤,這種滋味,好似每天都在遭受凌遲一般。 蘇堇神經(jīng)繃成一根弦,幾乎能感覺到頭頂那道帶有戾氣的光芒,仿若一把刀架住她的脖子,命懸一線! 蘇堇半天不知該說什么,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談梟干脆一把奪過她的手機,取消擴音,貼至耳邊,蘇堇凝視男人出去的背影,睡意全無。 談梟回到臥室,將自個兒甩進沙發(fā),細長的眼鋒半瞇起。 “笙笙?!?/br> 男人喊出口。 喬予笙猝不及防,不由挺起身子,等到臉蛋恢復(fù)平靜,才又躺回去。 身體,卻像是重了許多,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壓著,連呼吸都困難。 他不是,不愿接她的電話么? “談梟,你放了小堇?!鄙夙?,她哀求道,聲音不似起先那般強硬,“你心里有什么不滿,盡管沖著我來好了?!?/br> 男人偎在沙發(fā)上,削薄的唇峰藏著太多情緒,談梟俊臉微揚,慵懶的靠著后面,燈光灑在男人眉間,略顯淡泊。 “喬予笙,我就這么令你討厭?”他的優(yōu)越和驕縱,在她這里,竟起不到絲毫作用。也不知該說她特別,還是該罵她白癡,總之,這個女人真的很欠……抽。 喬予笙眼中透出復(fù)雜的異色,“談梟,算我求你?!?/br> 男人一手撐著前額,耐心早已磨光,“你不是挺能耐的么?跑啊,求我做什么?” 喬予笙心想,那也要她跑得掉啊。才一個月功夫,他就找到了她的藏身地點,整個云江市都是談梟說了算,記者堵門她連個報警的資格都沒有。 警署那一堆里,全是賊窩。 “我們好聚好散,不成么?” “說得真好聽?!闭剹n勾起一邊嘴角,仿佛聽見多大的笑話,“我以為當(dāng)初我把話說的已經(jīng)夠明白了,既然你不放在心上,我今兒不怕再重復(fù)一遍?!彼θ菪柏?,砸下的字字句句都是狠話,“喬予笙我告兒你,這輩子老子吃定你了,想甩掉我?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你——” 談下一副死乞白賴,破罐子破摔,喬予笙一口氣提在胸腔,不上不下,悶在里頭著實添堵。 “姓談的!”許是急壞了,她第一次用著這種口吻,“你,你當(dāng)自己是狗皮膏藥??!” “老子就是強力膠,黏上了就別想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