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蘇堇執(zhí)筆,視線往下落時,被那上面幾個數(shù)字驚到。 “談先生之前交的是三個月。” “談,談?wù)l?”蘇堇瞪起鳳目,轉(zhuǎn)頭沖身側(cè)喊道,“予笙,你不是說房間是宋賢訂的么?怎么變成你家談老大了?” 喬予笙望向別處的視野收回,“什么?” “你自己看。” 蘇堇將單子往她懷里塞,喬予笙掃了眼,右下角付款欄中,電腦打印出來的果然是個談姓。 真的是他! “不可能!”明明是宋賢。 可—— 白紙黑字,不會有錯。 難道,談梟對她的監(jiān)視,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 一舉一動,皆在他掌握之中,是么? 所以,其實宋賢早就知道她和談梟之間有著什么,只是他一直藏著沒說破。 喬予笙兩指掐緊賬單邊緣,傅雪腳步邁到她跟前,喬予笙余光瞄見個人影,她斜抬眼瞼,筆直對上女人取下墨鏡后露出的一雙眼睛。 喬予笙眼圈微睜下,“伯母?” “我們談?wù)??!备笛┑馈?/br> 酒店隔壁,正巧有家咖啡館。 蘇堇坐在角落,同喬予笙隔了好幾張桌子,她若真想聽些什么,也根本聽不見。 傅雪隨意要了杯咖啡,她面顏不佳,精神狀況極差,看上去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予笙?!背聊腠?,她終是開口道,“這么些年,我兒子有哪里虧待過你嗎?” 喬予笙雙手捧住個透明的玻璃杯,杯子里注滿溫水,她眼見自己青蔥手指被白開水折映的異常粗大,喬予笙如鯁在喉,“沒有?!?/br>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有更好的選擇,我無話可說?!备笛┟橄蛩瓜碌娜蓊?,語氣陡然一轉(zhuǎn),“可你同別人聯(lián)起手來對付我兒子,我怎么都想不通!” “我從未想過要對付誰,特別是宋家?!?/br> 傅雪抬眼看見咖啡館大門被顧客推開,一陣陰風(fēng)襲卷而入,她越發(fā)覺得冷,右手忙去攏緊衣領(lǐng),“喬予笙,你老實說,老爺子的遺囑,你和談梟是不是早就算計好的?” “遺囑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br> 傅雪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rèn)?” “沒做過的事,我不會認(rèn)的?!?/br> 傅雪聽后臉色更加難看,“當(dāng)初,我兒子為了你不惜同我反目,他拿真心待你,換來的卻是如此下場,喬予笙,我真想看看,你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br> 喬予笙百口莫辯。 談梟這一計毫無破綻,用得太好太狠,她就算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 喬予笙抬手扶住額頭,“我沒害過任何人,不管你怎么說,我還是這句話?!?/br> “你沒害過?”傅雪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你讓我們宋氏花三億買來一塊不值錢的廢地,你還敢口出狂言?” 她激動的雙目腥紅,一口氣環(huán)繞在胸口換不過。 “廢地?”喬予笙沒聽明白。 “你還要裝?”傅雪雙手撐住桌案站起,上半身往她傾去,“那塊地的地質(zhì)根本不合格,之前所謂的它能創(chuàng)造出多少商業(yè)價值,全是談梟放出的假消息,在加上拍賣會上他愿意花高價同宋氏爭搶,更加沒人會懷疑這塊地有問題,你們里應(yīng)外合做的天衣無縫,喬予笙,身為長輩的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 這樣一來,地皮值不起價,銀行貸款削去三分之二,宋氏集團(tuán)拿不出上億的周轉(zhuǎn)資金不說,還要面臨銀行和股東們的起訴! 喬予笙整個人都懵了。 憑借談梟的官位,要制造假消息簡直易如反掌,哪怕宋家之前做了相關(guān)調(diào)查,也完全不可能從地質(zhì)局拿到第一手資料。 這套連環(huán)計,談梟每一步都部署好了,只等人往里跳。 這其中,也包括了—— 她。 035大禍臨頭 喬予笙自蘇堇的出租屋回到七號院時,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柒嬸聽見關(guān)門聲,從廚房出來,“太太?!?/br> 喬予笙勉強擠出抹笑,“嗯?!?/br> 柒嬸在圍裙上擦凈雙手,“飯菜都做好了,我馬上端上來?!?/br> “不用了,我吃過了?!?/br> 柒嬸走近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喬予笙左臉略顯紅腫,被人打過后,留有很清晰的五指印,做為傭人,她不太好插手這些事,只能當(dāng)作沒看見,“先生一直都在等你吃飯?!?/br> “他回來了?” “中午就回來了。” 喬予笙面朝樓梯口望去,這幾日談梟每天早出晚歸,他們很難打上照面,喬予笙心想,估計他又忙著去算計誰了吧,反正他智商高,也不怕遇到對手。 她取下肩上的挎包,隨后上了樓。 臥室的門沒關(guān),半遮半掩,屋內(nèi)放著歌,歌詞傳入喬予笙耳膜中,仿佛就是她這段婚姻的真實寫照: 互相折磨到白頭,悲傷堅決不放手; 開始糾纏之后,才又被人放大了自由…… 喬予笙推門而入,鞋底擦過羊毛地毯,談梟戴著副防輻射眼鏡坐在電腦前,他余光感覺到一抹人影,側(cè)頭望向門口方向。 你一出場別人都顯得不過如此…… 這首歌的歌詞恰巧跳轉(zhuǎn),喬予笙穿著件純白色長裙,極為應(yīng)景。 男人嘴角不由一彎,潭底溫柔盡綻。 “餓嗎?” 他折身望住她朝里走的側(cè)影,“我讓柒嬸做了你愛吃的紅燒rou?!?/br> “不餓?!?/br> 喬予笙表情冷淡,她將包包掛上衣架,翻找出錢包,“你有錢嗎?”她忽然斜來把視線,“給我錢。” “好?!闭剹n幾乎不假思索,手掌伸向桌上的皮夾,“要多少?” 透明的鏡片下,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更顯一副溫文爾雅。 “一億五千五百萬!” 聞言,男人觸摸到錢夾上的玉手一頓,他目光抬起,鏡片上反射著水晶燈奪人的光芒,喬予笙一眼望不穿,還被那道冰冷的光線刺得眼角微疼。 “多少?” “怎么,給不起么?”她站在離他三米的距離,“東城區(qū)的地你入賬三億一千萬,其中有一半都是我的,我管你要的是自己的錢?!?/br> “你想拿錢去救宋家?” 談梟摘掉眼鏡丟在電腦旁,他身子傾起,一雙冗長的玉腿被黑色褲管包裹著走向她,越近,喬予笙臉蛋上的紅印越明顯。 男人兩指穩(wěn)住她下巴,眸色一沉,“誰干的?” 喬予笙左臉被迫側(cè)向他,“你耳目眾多,對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還需要問么?” 談梟壓下眼鋒,一對眸子陰鷙成線。 喬予笙拂開他的手,“這幾巴掌,是你讓我挨的。” 他嘴角冷冷劃開,“我會為你討回來的?!?/br> 他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卻有人敢吃這熊心豹子膽! “你還想怎么樣?”喬予笙翦瞳涌上襲溫?zé)幔瑑扇怂哪肯嘁?,她身高只及到男人肩頭,需要用一種仰望的姿勢才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今晚是宋家最后的期限,如果拿不出錢,宋氏明日就會宣布破產(chǎn),還不夠嗎?你已經(jīng)贏了,沒人斗得過你,你想讓誰死誰還敢活著?!” 她激動的伸出雙手,拳頭用力向他胸前砸去! “宋家完了,毀了,沒了,你這個魔鬼!我殺了你,魔鬼!” 談梟靜立不動,一雙魅惑的桃花眼淺瞇起,眼角處的犀利被拉得極長,喬予笙無數(shù)鐵拳落下,他沒有任何避閃。 柒嬸在桌上布好幾樣熱菜,她爬上二樓,腳步剛到門口,猛然聽見屋內(nèi)有吵鬧聲。 想必,今晚這飯也沒人會吃。 她在心里嘆口氣,趕緊退往樓下。 電腦屏光漸暗,唯有音樂依然很有節(jié)奏的響著,喬予笙兩眼赤紅,貝齒咬在唇間,舌尖很快嘗到股鐵銹般的味道。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同你將就么?” “將就?”談梟擒住她的手腕往跟前一拉,在她鼻尖快要撞上自己時,收住手,“你向來都是這么用詞的嗎?” 他的影子大把大把罩住她全身,喬予笙站在黑暗中,四肢有種莫名的無力感,“就算沒有宋賢,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是么?”談梟居高臨下,一副睥睨地姿態(tài),“要不了兩天,你就會主動獻(xiàn)身給我,你信不信?” 強扭的瓜不甜,他曾說過不會強迫她。 這話,至今算數(shù)。 喬予笙睜目,旋即有笑意自唇縫間溢出來,她扶住腰,笑的難以自制。 這是她迄今為止,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你做夢!” “好。”他薄唇上翹,“我們就等著看看?!?/br> 喬予笙冷哼聲,她肩臂撞過他手肘,拿著錢包徑直走出房間。 宋宅門前,大批記者堵在門口,傅雪坐在沙發(fā)上,手掌撐住額頭,耳旁不斷傳來記者砸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