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節(jié)
最讓我震驚的是,這幫人再來這里之前,也不知遭受過什么樣的對待,即便是那四個按理說最有反抗精神的年輕人,竟然也只是縮成一團。 我和孫邈的出現(xiàn),立刻受到了這幫人的注意,便在這時,其中一個女大學生模樣的人突然朝著我們這邊沖過來,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什么也不會說的,求求你們……”話沒說完,守衛(wèi)的人猛地用槍座在她肩胛處狠狠一捅,這姑娘頓時痛苦的倒在地上。 孫邈大怒:“你他媽不能溫柔點??!” 守衛(wèi)的人面無表情,話都不跟我們多說,只對著女人道:“他們和你們一樣,也是試驗品,你們要想活下來,只能靠運氣,再搗亂,讓你現(xiàn)在就去見閻王。” 那姑娘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登時面露恐懼之色,含著淚水的眼睛,絕望的看著我和孫邈,最后捂著肩胛,縮著身體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接下來,這個山洞里的人,開始被一個個的往外提,從最小的開始,被提進了營地中最大的一間鐵皮房里。在這個過程中,我又被放了一點兒血,但并沒有大礙,相反,那些被提進鐵皮房的人,卻沒有一個出來。 我和孫邈試圖想進去看看情況,但被阻攔了下來,事實上,我們很清楚那些人的下場。 如果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我或許真的會瘋,會發(fā)狂。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孫邈陷入了一種非常糟糕的狀態(tài)中,連假笑都無法被牽動臉部的肌rou,整個臨時的營地,如果一個死亡窟,這里的每個人,似乎都不再擁有一點屬于人類的同情心。 在這個動物都會收養(yǎng)其它生物幼崽的世界,人所能達到的邪惡境地,簡直讓人觸目驚心。 在大約一周后,周玄業(yè)終于出現(xiàn)了,他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我豁出去打算上去干一架,兩敗俱傷也認了,但我還沒動手,他和一行人就被簇擁著往實驗室而去,我們連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都沒有。 接下來,周玄業(yè)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實驗室,營地里的研究人員都不像在基地時那樣穿著防護服,因此臉都是裸露出來的。在那一張張臉上,我看到了一種山雨欲來的味道,那幫人步履匆匆,時不時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神情憂慮。 而周玄業(yè)露面的機會更少,偶爾露一次面,隔空對視兩眼,連話都說不上,這丫就走了。 真正的變故發(fā)生在我們來這個地方的二十天以后,一大早,營地的警報就響起來了,我和孫邈沖出來之后,差點兒激動的熱淚盈眶,因為救星來了。 天上好幾架軍用直升機,而營地周圍,已經(jīng)全部被軍隊給包圍了。 入口處有一波像是領(lǐng)頭的人,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的營地,而在那幫人中,我居然還看到了兩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譚刃和唐琳琳! 唐琳琳立刻沖我揮手:“天天,我們來救你了!” 譚刃沒說話,甩了個一個你真會惹事的表情,我一時只能苦笑,心說哪里是我想惹事,自打成了金肌玉骨,基本上就是什么麻煩事都會主動找上門來。 譚刃八成是聽見唐琳琳說我失蹤,所以從國外趕回來了,我一時間心中有種很微妙的感覺。我覺得以前的那個譚刃回來了,但我又知道他不是。 消失的散魄,代表著性格中會有一部分的缺失,在那一部分缺失之后,其余退居幕后的散魄就會頂上來,形成一個新的性格。如果有一天,譚刃又散魄了,那么現(xiàn)在這個邪氣好色的譚刃也會消失,緊接著后面的散魄再頂上來,又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幅模樣。 如果不是他擁有譚刃所以的記憶,我很可能會將他當成一個陌生人。 而現(xiàn)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在聽聞我失蹤出事后,第一時間從國外趕回來了,這讓我想起了這些年我和譚刃經(jīng)歷的各種驚險的場景,心中復雜的情緒,難以用語言表述。 能組織這么大規(guī)模的陣仗,可得不是譚刃和唐琳琳可以的,應(yīng)該和陳默脫不了干系,但在那幫人群里,我沒有看到陳默的蹤影。 孫邈嘀咕道:“陳默那小子怎么沒來,不過就這陣仗,也不用他自己來了?!?/br> 說話間,已經(jīng)有人拿著擴音器朝我們喊話了:“所有人,放下武器,配合檢查!” 說的真客氣,好歹是用的檢查兩個字。 孫邈立刻道:“我們配合,配合?!闭f話間,自己已經(jīng)舉起雙手,做投降姿勢,然而這邊守衛(wèi)隊的人卻沒有絲毫動靜,周玄業(yè)等人從研究室匆匆出來,臉色陰沉沉的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我見此,便道:“周哥,別抵抗了,有顓家和黃天在,他們不會拿你怎么樣,但如果你執(zhí)意抵抗,那就不一定了?!敝苄I(yè)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的卻不是笑容,而是沖著對面的人說道:“如果我們不配合呢?!?/br> 那個喊話的人道;“那就按照上級的命令,格殺勿論,就地摧毀!” 孫邈倒抽一口涼氣,咽了咽口水,道:“格殺勿論……” 第727章 大結(jié)局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間也是大驚,看樣子這件事情的影響已經(jīng)很大了,仿佛為了印證那個人的話,很快有人檢測到遠處有戰(zhàn)機。 這個陣仗已經(jīng)非常大了,所謂的摧毀,沒準兒就是空投,不說導彈,便是投個百十來枚榴彈,也能把這個營地給轟成渣。 周玄業(yè)目光閃動了幾下,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道:“好,我們配合檢查。”說著,他打了個手勢,周圍的守衛(wèi)便紛紛放下了武器,緊接著軍隊的人便沖了進來,進入營地的各個區(qū)域搜查。 周玄業(yè)則跟著一幫人往主要的研究區(qū)而去。 場面一下子變得極其混亂,說實話,周玄業(yè)這么干脆的就放棄,還真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仔細想一想現(xiàn)在的情況,又是意料之中,畢竟這么大的陣仗,傻子才會反抗,而去上面的人以大局為重,不會一個個的來區(qū)分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壞人,如果周玄業(yè)真的執(zhí)迷不悟,我和孫邈也得跟著遭殃。 其余人去搜查,譚刃和唐琳琳聚了過來,譚龜毛道:“沒事吧?!彼f這話時,臉色有些陰沉,那種嚴肅的神情,讓我一瞬間以為,以前的譚刃回來了,不由一愣。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挑了挑眉,道:“我大老遠的跑來救你,你這是在想誰呢?” 我嗆了一下,干笑道:“我這不想起了你以前嗎?!?/br> 譚刃道:“以前?你特別還念那個揍你、罵你、踹你、扣你工資的我?看不出來你這么欠揍啊。”說著,他臉上的笑容一收,突然變得面無表情,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一腳踹了過來。 我有些震驚,都忘記閃了,道:“老板……你、你不是……” 他不咸不淡的說道:“叫我影帝?!?/br> 我一愣,頓時苦笑,合著是裝的啊,不過這丫,演戲也演的太好了。 唐琳琳道:“哎呀你們兩個,這么糾結(jié)干什么啊,譚老板本來就是散魄聚集煉成的尸王,一千個散魄,一千種個性,不管怎么變,都是發(fā)工資的老板嘛,媳婦兒更年期暴躁了,你總不能就為這個離婚吧?對吧?……那個,老板,你欠我的工資,回去記得還我?!?/br> 譚刃裝出來的神情頓時一遍,挑了挑眉說:“我什么時候欠你工資?” 唐琳琳幾乎要跳腳:“欠了,我們最后一個月走的急,那個月工資你沒結(jié)?!?/br> 譚刃抬眼望天,突然做出一副憂傷的神情,嘆息一聲,望著天空沉聲道:“我丟了很多散魄,不記得這些小事了,我還是以前的我嗎?” “我覺得是,但你們都說不是。” “難道我一定要變成你們喜歡的樣子,你們才能接受我嗎??!?/br> “不管我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拿你們當朋友,我沒有傷害任何人,就因為我不是你們喜歡的樣子,你就要……找我要錢嗎?” 我差點兒沒一口口水噴出去,這丫絕對是影帝啊,一番話說的跟念煽情劇本似的,神情沉痛,拿奧斯卡妥妥的。 唐琳琳瞪眼,道:“你、你少來這一套,我已經(jīng)免疫了,別打悲情牌,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欠我的工資,一定要還?!?/br> 聞言,譚刃臉上的沉痛之色頓時收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唐琳琳,淡淡道:“你確定?”一下子,似乎又變成以前那個譚刃了。 唐琳琳幾乎炸毛,道:“別裝了,我這次不會再上當了?!?/br> 譚龜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今天趕路太累了,最近記憶力越來越差,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唐琳琳涼颼颼的道:“裝可憐也沒有用。” 譚刃沒轍了,揮手道:“行行行,不就是一個月工資嗎?”說話間,將我肩膀一摟,道:“這是我兄弟,他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的錢還是我的錢,你的工資,他幫我結(jié)了。” 我心說為毛我的錢是你的錢,而你的錢還是你的錢?合著這丫不龜毛不潔癖,改摳門了? 我剛要反抗,譚刃又道:“行了,別再這里耽誤,先去安全區(qū)。”所謂的安全區(qū),也就是軍隊外圍,我們四人撤到安全區(qū)的高地,看著下面的人來來往往,不斷有一些東西被搬了出來,然而,那個主研究室卻沒有任何動靜。 約莫十多分鐘以后,主研究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眾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見有幾道殘影從里面沖了出來。 為什么說是殘影呢,因為我們可以確定那是人形,但那人形的速度,卻快到了一種只留下殘影的地步,這些殘影在所有人的措手不及中,迅速突破了軍隊的防線,向著四面八方逃竄而去。 緊接著研究室里跑出來之前喊話的那個人,他臉色慘白,神情幾乎扭曲的大吼:“分頭追、追!” 孫邈大聲罵娘,道:“我cao,怎么會跑這么快!” 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煉尸,因為周玄業(yè)在全力cao控煉尸時,是完全可以達到這種速度的。 難道……他帶著數(shù)據(jù)跑了? 而且還同時發(fā)動好幾具煉尸,打算分散兵力? 我只覺得周玄業(yè)瘋了。 以往他再怎么亂來,那是因為他有那個能力,根本捅不出大簍子,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有權(quán)有勢有能力,做再多壞事,也不為人知,因為他們可以壓下一切。 但權(quán)勢,那是上面給的,真正觸及到上面的利益,再大的勢力,也能給你連根拔了。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周玄業(yè)竟然還做出這種事,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那幾個速度極快的人影分別向不同的方向逃竄,根本看不出誰是誰,一幫人分開追擊后,營地里就只剩下一部分守衛(wèi)的士兵。便在此時,譚刃似乎看出來哪個是周玄業(yè),猛地將我一拽,道:“這邊!” 我們幾人立刻跟著往東南邊的方向跑去,但我記得,那邊似乎是一條河流,周玄業(yè)就算真的要逃跑,也不該往那邊跑??? 人的速度畢竟有限,等我們趕到時,才發(fā)現(xiàn)周玄業(yè)和一個女人,正站在水流湍急的河邊,神色含笑,靜靜的等待著我們,那模樣,怎么也不像是一個被逼入絕路的人。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再看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我發(fā)現(xiàn)竟然是當初在山洞里向我求救的那個女大學生。 她此刻陪在周玄業(yè)的身邊,同樣面帶笑容,那溫和友善的笑容,看起來竟然跟周玄業(yè)如出一轍。 而這時,眾人已經(jīng)將周玄業(yè)給包圍了起來,他唯一的退路,就是身后的大河。 領(lǐng)頭的人氣喘吁吁,道:“你……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周玄業(yè)仿佛神游一般,對周遭的一切恍然未覺,嘴唇動彈的,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說著些什么。 片刻后,他將目光看向我們這邊,用一種若嘆若訴的聲音說道:“想不到……那個預(yù)言竟然是真的。師兄、天顧、琳琳……” 他這么一喊,我眼淚幾乎要出來,忙道:“周哥,你別抵抗了,還有機會,真的?!蔽也恢琅赃吥莻€女大學生意味著什么,但她很顯然已經(jīng)不是當初在山洞里那個她了。 這個領(lǐng)頭人讓周玄業(yè)把這個女人交出來,很顯然,她非常的重要。 “機會……”周玄業(yè)笑了一下,道:“我為什么要有機會,我努力了這么久,最后關(guān)頭,卻有這么多人出來攪局。也好……既然我得不到,既然我今天,注定要死在這里,那我就……送這個世界……一份大禮。” 送這個世界……一份大禮? 所有人的懵了,孫邈氣喘吁吁道:“他瘋了,他在說什么?” 周玄業(yè)看著我們?nèi)?,道:“……天覆地載,日月照臨,天生萬物養(yǎng)人,而我們是時候,該回報一下這天地間的萬物了。” 說實話,別說孫邈,連我都聽不懂周玄業(yè)這話的意思了,領(lǐng)頭的人似乎知道什么,倒抽一口涼氣,嘶吼的下了命。 瞬間,槍聲震耳,但所有的槍支,卻沒有一顆子彈是打向那個女人的,所有的子彈都朝著周玄業(yè)而去,鮮血崩裂,周玄業(yè)神情扭曲,嘴里卻發(fā)出古怪的笑聲:“壞我好事,都去死吧……這個禮物,你們會喜歡的?!?/br> 下一秒,那個女大學生猛地抱起了他,跳入了河中。 那個領(lǐng)頭的,血管都要爆出來一樣,跳腳道:“找、找!所有的病毒樣本都在那個女人身上!” 事實上,我的思緒,在周玄業(yè)被子彈打中,胸口爆出無數(shù)血窟窿時,就完全停止了。你說我有多恨周玄業(yè)?事實上這不是恨這個字可以概括了。 我對周玄業(yè)的情感,可以說是太復雜了,我不能說恨他,也不能說完全不恨他,當他此刻,真的被無數(shù)子彈掃射時,我渾身發(fā)軟,血液倒流,眼睛里、耳朵里什么外物都沒有了,唯一能看見的只有周玄業(yè)和血,而他最后所說的話,則機械性的傳入了我的腦海中。 周圍的士兵噗通、噗通紛紛下水,試圖打撈。 周玄業(yè)和那女大學生墜水后,染紅了一片水域,但血水很快就消失了,河面上已經(jīng)白浪翻騰,再無蹤跡。 打撈的人,不停的出水、再入水,然而匯報的情況都是查無所獲。 這時,譚刃說道:“他們逃走了?!?/br> 我道:“周哥……死了?!痹捳f出口,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厲害。 譚刃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他維持著那個動作,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四個多小時過去,搜索的認知轉(zhuǎn)移位置后,他才示意我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