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噎了一下，在心里問候顓瑞的十八代祖宗，道：“黃家呢”

    孫邈道：“黃家在明里，實力稍弱，但他們是走軍火的，和各地兒的黑道都有來往?！边@點我贊同，想當初認識黃天，還是因為傅楠那混賬販毒而引起的。這姓黃的，軍火毒品一樣不落，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懶散隨意。

    “但是”孫邈豎了個手指，道：“這兩家加起來，都抵不上陳家?！?/br>
    我大吃一驚，連旁邊的譚刃也微微變色。

    我道：“不可能，這陳家這么厲害”混進北京的圈子后，對一些大的勢力，我也知道一些，如果陳家真有這么厲害，我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情。

    孫邈道：“這陳家不止扎根于國內，是遍布全球，他們明面上的勢力沒有多少，但是想對陳家下手很難，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道：“你就別賣關子了，我怎么知道”

    孫邈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以為他們就是賣藥的，順便抓抓鬼充當神棍，后來我才知道，他們內部有一個扶持機制。”

    扶持機制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便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講。

    “老陳家，在以前，那是傳了幾百年的望族，那會兒勢力沒有跑國外，族人主要在國內扎根。后來戰(zhàn)爭的時候，就跑國外去了?！?/br>
    我道：“這陳家真是一點兒愛國情懷都沒有，一打仗就投靠外國人?！?/br>
    孫邈道：“就是我也這么覺得，一群縮頭烏龜，國難當頭，他們就跑了中國，還是要靠你和我這樣的有為青年去壯大的。”

    我心說，我是有為青年，但你是不是可不一定，這姓孫的說話不太著調，而且?guī)е鴱娏业膫€人情緒，習慣性的給陳家潑臟水，什么叫國難當頭就跑了那陳家人，當初離奇失蹤，肯定不是因為打仗，應該還有別的什么原因，也不知這姓孫的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瞞著不說。

    我道：“壯大中國的事，容后討論，先說陳家的扶持機制?！?/br>
    孫邈拿著豬蹄啃，說：“對，扶持機制，接著說?！?/br>
    “其實他們的族人，后來有一批回國了，而且入仕了。他們入仕，不貪、不腐，唯一做的，就是暗暗安插人手，將之散布到各個階層中，暗地里一個扶持一個，表面上，這些人互無來往，實際上，就是一張密密麻麻的關系網。這張關系網大部分的時間是不動的，不過一但動起來，那是相當牛的?！?/br>
    我聽的肌rou一緊，明白了這個所謂的扶持機制，實際上就是提拔自己的人，這在當官的里面，情況是很常見的，拉幫結團，但這些當官的，都是當了官之后才去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而且一但出了事，他扶持的人也會遭遇。

    但陳家不一樣，他們是在很早之前就開始布局，這張建立起來的扶持網，一但緊密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某個節(jié)點出了錯，也會立刻補上去，而且根本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異常。

    這太可怕了。

    我和譚刃對視一眼，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孫邈道：“聽著是不是挺嚇人的。”

    我道：“死人都能被嚇活了?！?/br>
    孫邈笑了笑，道：“不過這張網，輕易是不會動的，因為動起來的代價太大了，所以，至今都沒用動過。這是陳家，得以代代相傳，經久不衰的王牌?！?/br>
    我覺得奇怪：“這既然是陳家的王牌，那你怎么會知道”

    孫邈聳了聳肩，道：“這不是什么秘密，我把這些話說出去，誰會信呢我就是個小市民，我能做什么說出去，人家以為我寫小說，編故事呢。因為這張王牌，所以陳家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很低調，不為人知，但他們想辦的事情，一定會不擇手段?！?/br>
    我道：“也就是說，黃家和顓家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孫邈點了點頭，旋即又搖頭，道：“可以這么說，但你覺得，黃天和顓瑞，是那么輕易放棄的嗎”我想了想，覺得那二人不像是能被陳默給嚇到的人，便道：“既然陳家的王牌不會輕易動用，那么在這個范圍內，他們就會盡力和陳家斗?！?/br>
    孫邈道：“而且，很可能先合起來和陳家斗，把陳家斗出局了，他們再自己窩里斗。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沒有想到，連孫邈都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禁游戲恩意外。孫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聳了聳肩，道：“這是句老話，我以前聽了很多次，都不屑一顧，后來我人生的經歷告訴我，這話，是真的。”

    第689章 誰是誰（上）

    我抹了把臉。

    如果黃家和顓家結盟天然呆和周玄業(yè)湊一塊兒，我是黃家的人，仇人變成隊友我去光是想一想那個場景，我就覺得憋的一肚子氣。

    這時，孫邈嘆了口氣，道：“陳家雖然勢力大，但他們其實比較低調，一般是不攙和這些事的，這次怎么會攪合進來，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道：“那你這次來北京，接下來打算干什么”

    孫邈道：“找陳默談一談?！?/br>
    我道：“你能聯(lián)系上他”

    孫邈道：“當然，我有他手機，我給他打電話了，但是被他回絕了，不過我知道在什么地方能見著他，明天再去。”

    我道：“你完全可以不牽扯進來，為什么要幫我”

    孫邈聳了聳肩，道：“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br>
    這話從何說起我示意他明言，他道：“我并不希望陳、黃兩家斗起來，有時候，為了爭奪一些利益，是要付出很大犧牲的。你那位朋友，不就因此而死了嗎之前因為寶藏的事情，那兩人也是斗的狠，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不希望再看到事情重演?！?/br>
    我沉默片刻，拍了拍孫邈的肩膀，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蔽乙恢庇X得這人吊兒郎當，唯恐天下不亂，一副不靠譜的模樣，沒想到內心卻是這么正派的一個人。

    孫邈哈哈一笑，道：“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你和譚老板也算是我朋友，我能盡一份力，就不能看著別人坑你啊。”

    我不再多言，舉杯敬了杯酒，吃喝完畢，回到酒店落腳，第二天一大早，孫邈就去找陳默了，我現(xiàn)在是黃家的人，明里不好跟姓陳的接觸，所以我和譚龜毛便沒去，在酒店里等消息。

    中午時分，譚刃手機響了，他去陽臺上接了個電話，回來時臉色就陰沉沉的，我覺得不對勁，問他怎么回事，他說周玄業(yè)約他見面。

    我一下子蹦起來：“我cao，那小子安的什么心?！敝苄I(yè)知道我們來了北京，這并不奇怪，他現(xiàn)在是顓瑞的得力助手，這點兒消息都不知道，就太扯了。

    但按理說，他不該對我們有什么興趣才對，這會兒約譚刃見面干什么我道：“他有約我嗎”

    譚龜毛微微搖頭。

    我道：“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br>
    譚龜毛揉了揉額頭，道：“約在全聚德，危險什么，他還能把我吃了”

    我道：“額你也不是烤鴨，吃你到不至于，但他平白無故約你，這典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br>
    譚龜毛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去看看，我也想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關子?！?/br>
    我道：“你不擔心咱倆的事情，被他給知道了”

    譚龜毛臉色一黑，道：“我們倆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你現(xiàn)在不成我小弟了嗎，這戰(zhàn)斗力一落千丈，不是您說的，他起了歹心，沒準兒將咱們斬草除根嗎”

    譚龜毛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他是傻子我本來就該塵封的，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他會猜不到發(fā)生什么事”我一想也是，便決定跟著一起去，看看周狐貍打的什么算盤，順便，周狐貍請客，不吃白不吃，吃完我還要打包到了全聚德，坐到包廂里，我們三人的氣氛很微妙，沒一個人開口說話。

    桌上的菜不多，但三個人吃綽綽有余，修行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浪費糧食。用周狐貍的話來說：天生萬物以養(yǎng)人，一粥一飯，有天覆地載恩，有日月照臨身，所以人民幣和食物，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修行之人，你可以到處撒錢撒著玩兒，但不能抓一把米撒著玩兒，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服務員看著我們要了個大包間，但就坐了三個人，桌上寥寥幾盤菜，而且三個大男人一聲不吭，氣氛詭異，我感覺他的內心肯定是崩潰的。

    服務員在片鴨子，包間里相當?shù)陌察o，等到他片完鴨子退出去，我們也沒人開口說一句話。

    最后我率先打破沉默，將裝鴨的盤子拿到自己面前，道：“我吃，你們呢聊?！?/br>
    周狐貍緊接著便笑瞇瞇的接話：“聽說，你成了師父的關門弟子”

    我心說cao，這狐貍怎么哪兒哪兒都是眼線，他怎么知道的正要接話，譚龜毛不咸不淡的說道；“師父這兩個字，不是你叫的?！?/br>
    周玄業(yè)笑了笑，那神情，和平日里一般無二，在這笑容下，究竟在想什么，我實在鬧不明白。即使真的被陰珠影響了心智，就能對養(yǎng)育自己長大的師父下狠手嗎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當時拿石頭把黃連打的腦漿崩裂的情形，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幾天事情太多，我都顧不得去想禁地的事兒，這會兒一見著周玄業(yè)，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就又冒了出來，但管他是不是真的，至少現(xiàn)在這全聚德烤鴨味道是真不錯。

    對于譚刃的反譏，周狐貍就跟沒聽到似的：“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走的應該是尸道吧”我噎了一下，心說你他媽扯上我干什么。

    “我走什么道，跟你有關嗎”

    周玄業(yè)笑了笑，瞇著眼道：“你這膽子肥了不少，讓我不由得想起咱們剛認識那會兒?！?/br>
    我道：“我知道那會兒我挺慫的，不過周先生，咱別敘舊了，咱們那點兒舊友之情，已經耗得差不多了?！弊T刃看了我一眼，表示贊賞。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能從譚龜毛那張老子天下第一的臉上看出很多其它情緒了。

    周玄業(yè)一聽這話，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沉。

    我心說：嚯，露出本來面目了，這張陰沉沉的臉，比那一臉虛偽的笑容順眼多了。

    “我這次約你們來，確實不是來敘舊的。師兄，我以為，三子觀一別，咱們這輩子也沒有機會見面了，沒想到，現(xiàn)在還能跟你坐在一張桌子上?！?/br>
    譚刃不咸不淡的說道：“我也沒想到?！?/br>
    周玄業(yè)陰沉沉的盯著譚龜毛，道：“我以為你不會赴約，待在三子觀不好嗎為什么回來。”

    譚龜毛道：“為了你?！?/br>
    “我”周玄業(yè)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個說不清的怪異表情。

    譚龜毛道：“你當時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現(xiàn)在沒有人可以威脅你，把真相告訴我?！蔽彝Ｏ铝顺钥绝喌膭幼?，震驚的看著譚龜毛，因為我沒想到，譚刃居然一直這么在意周玄業(yè)的身份，可我之前并沒有聽他提過。我還以為，他是周玄禮還是周玄業(yè)，對于譚龜毛來說并沒有區(qū)別。

    現(xiàn)在看來，我錯了。

    周玄業(yè)瞇了瞇眼，緊接著嗤笑一聲，道：“你想聽什么答案呢你希望我說的是假話你希望我承認自己是周玄業(yè)對嗎”

    譚龜毛沒吭聲。

    他又道：“周玄禮樣樣都好，周玄業(yè)什么都不好，周玄業(yè)應該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而周玄禮不應該但是我要告訴你，我是周玄禮。周玄業(yè)，早就死了，被我殺死的。還記得在尸洞里發(fā)生過什么嗎煉尸產生了異變，你拼命救我門不，確切的說，你拼命在救我?！?/br>
    “周玄禮，天資卓越，人人都喜歡，所以當時你一直在想辦法救我。后來你死了，玄業(yè)也跟著來掩護我，然后他也死了?！?/br>
    “你們還真是喜歡我，到現(xiàn)在都不愿意承認這一切是我做的怎么樣，被至親至信的人背叛，這種滋味兒，很不好受吧”

    我喝了口酒，抹了把臉，覺得這話題聊下去有點兒危險，因為我看到周玄業(yè)眼睛都充血了，神情陰沉，仿佛一個隨時會大開殺戒的變態(tài)一樣。

    我剛想說讓譚刃別再刺激他了，譚龜毛就火上澆油的說道：“我知道了，你不是玄禮，你是周玄業(yè)?！?/br>
    對面的人瞬間沉默下來，死死的盯著譚刃。

    ps:繼續(xù)燒腦。

    第690章 誰是誰（下）

    譚龜毛和他對視片刻，緩緩伸出手，搭在了周玄業(yè)的手上，這一幕看的我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來。我cao，這是個什么發(fā)展緊接著，便聽譚龜毛道：“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我錯了。”

    周玄業(yè)臉上的肌rou狠狠抽動了一下，抽回手，道：“我聽不明白，師兄你這是在說什么”

    譚刃道：“你和玄禮，自幼流浪，玄禮為人溫和，軟弱可欺，一直以來，都是你照顧他?！?/br>
    周玄業(yè)陰森森的道：“我又偷又搶，陰沉古怪，你們一個個，不都想把我趕下山嗎”

    譚刃道：“我們沒有想過把你趕下山”

    周玄業(yè)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緩緩道：“師兄，我當時一直在像你求救，可你一直在掩護周玄禮。說起來，我和周玄禮，我才是弟弟，而且我沒有他聰明，我沒有他天賦高，你知道我看到那么多煉尸撲過來，嚇的都尿褲子了。如果你當時能拉我一把該多好”

    譚刃閉上了眼，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種名為痛苦的情緒。

    “那一瞬間，我想，如果我像大哥就好了，所有人都會向著我，可是我們明明是雙胞胎，為什么差距那么大呢我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所有人都躲著，就算被捕獸夾夾的渾身是血，也沒有人會來救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