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節(jié)
一時間誰也沒空搭理我。 我在旁邊一看,發(fā)現(xiàn)這二人的身手竟然差不多,晚起命來的架勢都一模一樣。 這兩人這么一通亂打,我哪里還能分得清誰是一號龜毛,誰是二號龜毛。 著急間,我反而清醒下來,其實誰是一號,誰是二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是真的,誰是假的。我想到了一個頗為冒險的辦法,那就是施展煉尸術,讓譚龜毛變身。 這里的煞氣之所以能影響到譚刃,是因為在未變身的狀態(tài)下,他的魄是聚集的,形如活人,而一但變身,聚集的魄就會散開,這禁地自然也無法再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施展煉尸術后,可能出現(xiàn)三種結果。 第一,真譚刃變身; 第二,兩個都變身,但其中有一個肯定是假的,只要我再接著施展控尸術,真的那一個就會和我心意相通,假的那個則不受我控制,即便它裝作受我控制,也達不到心意相通的境界。 當然,最棘手的是第三種情況,那就是兩個人都能達到控尸的要求,但如此一來,就很可能說明著另一個問題:這兩個都是假的。 禁地里不會莫名其妙多出來一個譚刃,就算是克隆人,也不可能被瞬間克隆出來,因此這二人中,肯定有假貨,但如果我的控尸術和這兩個人都能達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還在精神世界里。 如果真的出現(xiàn)在這種情況,那絕對是相當讓人崩潰的。 但即便再怎么擔憂,事情也不能耽誤了,萬一那厲鬼占了上風,真把譚龜毛給解決了怎么辦? 當即我拔出尸鈴,施展煉尸術,這是個很快的過程,法訣起落間,不過數(shù)息:“……叱!” “叮!” 尸鈴響了一下,這第一聲叫‘醒神音’,這聲鈴響,就跟拉開閘門一樣,尸身瞬間會進入聽命和變身狀態(tài),誰知我這醒神音一響,對面的兩個譚刃,卻沒一個有反應的。 我心里一懵,心說完了,我雖然學了煉尸術,但卻沒有實踐過,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尸洞認主那一次,但那一次也沒用過控尸術啊。 難不成,我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不得已,我重新施展法訣,再來一遍,醒神音再一次響起的時候,其中一個譚刃暫時勝利,單手成鷹爪狀,朝著另一個譚刃的喉頭而去。 這直接破喉珠,可比掐脖子殺人快多了。 我大驚,以為要分出勝負來,誰知下面那個譚刃速度也不滿,一手擋住脖子,反扣住下來的‘鷹爪’,與此同時從我喝了一句:“還愣著干什么,快拔刀,殺了他!” 原本我還因為兩個都使喚不動而發(fā)懵,猛地聽見那個譚刃喊了這么句話,立刻清醒了。一瞬間,我斷定那個譚刃是假的,因為譚龜毛不傻,這地方煞氣變成的厲鬼,用刀是根本弄不死的,真正能砍那玩意兒的,只有我手中的七星劍,然而,那個譚刃沒有讓我用七星劍,而是讓我拔刀。 瞬間,我沖上去將那人一按,而真正的譚刃,得此機會,下手極快,猛地掐住了假貨的喉珠,便聽咔嚓一聲,那假貨就腦袋偏在了一邊,嘴里冒血,沒動靜了。 一瞬間,我有種很心虛的感覺。 它怎么死了? 裝的也太像了。 它不是該現(xiàn)出原形嗎? 我看了旁邊的譚刃一眼,心中冒出一個很不祥的念頭,但這個念頭,我甚至不敢深想下去,只要一想,我就會奔潰,于是我道;“老板,它死了?!?/br> 譚刃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嗯了一聲。 我問道:“你是第一個譚刃,還是第二個?” 他皺了皺眉,道:“什么第一個第二個,你是說這個假貨……對了,你怎么會跟這個假貨在一起?” 他這么一說,我可以確定,他是第二個被挖出來的,那么,在此之前,一直跟在我旁邊的,其實是那個厲鬼?我想起這幾個小時的經(jīng)歷,心不住的往下沉。 可能是先入為主的關系,我覺得第一個譚刃,更像是真的,但他們剛才你死我活的打成一團后,一模一樣的裝束,讓我根本不清楚誰是誰。 我又道:“鬼怎么會死呢?” 譚刃看著地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尸體,微微皺了皺眉:“你在懷疑我?這禁地的厲鬼,專門攻擊人的精神,善于玩弄人心,它現(xiàn)在裝死,肯定是想離間我們?!?/br> 我覺得他分析的似乎有道理,為了試驗,我拔出七星劍猛地砍在了眼前的尸體上。 然而這一砍,竟然砍不下去,與此同時,我的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我驚的一轉身,剛才還在我旁邊坐著的譚刃沒有了,只見霧霾般的煞氣中,赫然閃過一個猩紅的影子,而那笑聲,顯然就是它發(fā)出來的。 這一瞬間,我什么都明白了。 只覺得渾身的力氣被抽干了一樣,手里的七星劍幾乎握不住。 我看向旁邊倒著的死尸,如同千斤大山從天而降,心神懼裂:“……啊——?。?!” “出來!出來!啊……我要砍死你!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發(fā)生了什么,我?guī)缀醵加洸磺辶耍挥X得自己的精神、思想、身體,在巨大的刺激下,已經(jīng)完全不由人控制。我像是一具無魂留魄的行尸走rou一般。 也不知多久,渾身的力氣消耗殆盡,而那厲鬼的笑聲也消失無蹤,周圍只剩下我以及不遠處譚刃的尸身。 不…… 不會的。 我腦子里想起了周玄業(yè)說過的話,鬼是沒有實體的,它們不能直接殺人,它們只會通過鬼遮眼一類的把戲讓人自己把自己弄死。 對,譚刃不可能被人掐死。 但這并沒有給我什么安慰,因為接著我就想起了周玄業(yè)說過的后半段話,那就是:道行極高的厲鬼,或者怨氣很重的鬼,是可以直接傷人甚至殺人的。 這禁地存在了不知多少年,這禁地中的煞氣和厲鬼,又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怎么可能無法殺人呢? 既然它可以直接殺人,為什么不干脆殺了我們,為什么要這么玩兒我們! 為什么? 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下子跪倒在譚刃的尸身面前,普通的煉尸,是不會被這種手段給弄死的,但尸王卻不同,它們是煉尸的最高等級,由死而生,在不變身的時候,身體的一切功能和正常人無異,所以尸王真正的弱點,就是在他們不變身的時候下手。 這是后來無虛悄悄告訴我的,也是煉尸一脈的隱秘,不能為外人道。 譚刃說自己不會餓死,絕對是在故意裝逼,他會餓死,只不過死后會迅速尸化,變成一具再也不可能恢復正常的恐怖煉尸,一但到那種程度,就只有它的控尸人才能去控制局面。 我抹了把臉,意識到眼前的譚刃并沒有尸化的跡象,不由試著往好的方面想:或許,這也是個假的呢?或許我從來就沒有遇到過譚刃,我挖出來的兩個都是假的! 又或者,我其實還在精神世界里。 對,沒錯。 要么我還在精神世界里,要么兩個譚刃都是假的,一定是這樣! 第675章 順其自然 有的時候,人需要一種自欺欺人的精神,有些事情,你想的越明白就越痛苦,我找出了無數(shù)的理由來催眠自己,但還是覺得心臟直往懸崖下掉,沒有一點兒底氣。小說 章節(jié)慢慢的,我冷靜了下來,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鎮(zhèn)定,我要鎮(zhèn)定。 不管是哪種情況,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不能亂,我現(xiàn)在是明白了,禁地里那玩意兒,就是為了把我們逼瘋,才這么時隱時現(xiàn)的,我要真瘋了,就讓它得逞了。 我覺得自己又陷入了一個死循環(huán),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還在精神世界里。 可我怎么證明這一切? 這是一個死循環(huán),或許,這次我真的栽了。 毒蛇、猛獸、怪物,我都遇見過,但那些都是來自rou體的傷害,然而這一次,我的rou體沒有任何損失,精神卻被一遍又一遍的摧殘著。 我?guī)缀醮蛩阋艞壛?,但緊接著,我想到了周玄業(yè)。 既然他都能出去,我為什么不能?要知道,周玄業(yè)進入這個地方的時候,可還是個少年人,他能出去,我一個二十七歲奔三的人了,能就這么交待了嗎? 這么一想,我又升起了一點勇氣,只是旁邊譚刃的尸體實在太過惹眼,我只要一看見,那種感覺就別提了。 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我決定重新啟程,至于譚刃的尸身,我決定不去管他,這會兒冷靜下來,思索后,現(xiàn)在的情況無非兩種,一是在精神世界里,那么這個譚刃也一樣是假的;二,這個譚刃是真的,如此一來,他很快會陷入尸化把我給活啃了,而且是再也拉不回來的那種;如果他不尸化,那么他也有可能是假的。 既然如此,我就沒有再去碰這具尸體的必要了。 最后看了一眼,我催眠自己,假設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開始繼續(xù)往前走,譚刃的尸身則被我拋在了后面。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心里仿佛有兩種思維混淆在了一起,一種思維正處于強烈的恐懼之中,一種正處于自我催眠之中。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做不到把譚刃的尸體就這么扔在一邊不管,但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是個正常人了,離人格分裂,也只有幾步之遙了。 沿途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這次沒再出現(xiàn)什么墳墓了,我整個人精神渙散,如同行尸走rou,游離的思維,甚至讓我感覺不到太多的疲憊。 就這么在禁地里前行,永遠也走不到目的地,精神上的高度刺激,讓我在不知什么時候,整個人如同斷了弦一樣,猛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暈過去的那一瞬間,我甚至想到,干脆就這么死了吧,我再也不想面對這片禁地了。 不過老天爺往往是不從人愿的,我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真靠著一棵樹坐著,而旁邊不遠處,赫然有幾個人,定睛一看,我懵了,那不正是龍組的幾人嗎?除了那五人外,竟然還有譚刃。 我又陷入精神世界了? 巨大的打擊過后,我反而淡定下來,這大概就是人的應激反應吧。 搓了搓臉,我朝幾人走過去,他們正在生火,上面架著一口便攜鍋,里面煮著餅干糊外加rou干一類的東西。 一見我,幾人都停下了動作,齊刷刷的看過了,譚刃則猛地起身走到我跟前,將我上下打量一番,道:“怎么回事?感覺怎么樣?” 我四下里看了看,發(fā)現(xiàn)我們竟然是在禁地的外圍,只不過天黑了。 這一切又是假的? 算了,順其自然吧,我沒有能力去證明什么,如果這就是禁地想要達到的目地,想讓我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幻,想把我弄成一個疑神疑鬼的瘋子,那么它做到了。 我道:“什么怎么樣?” 譚刃皺了皺眉,道:“你進了禁地沒多久,就突然瘋瘋癲癲,跟鬼上身一樣,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制住你,緊接著退到了這里,究竟出什么事了?” 又是一套新的說辭。 這套說辭到是沒有否定我的人生,只不過我把之前在禁地里遇到的那些讓人崩潰的事兒全都給否定了,仿佛我才剛進入禁地一樣。 我沒有回答譚刃的話,道;“我們剛出來不久?” 譚刃看著我的目光中,難得浮現(xiàn)一絲擔憂,點了點頭。 我又道:“我們當時進入禁地沒多久我就發(fā)瘋了,也就是說,我們一直沒有深入過?” “深入?”譚刃愣了一下,皺眉道:“那到?jīng)]有,不過你在周圍四處亂跑,做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br> 我道;“比如?” 譚刃道:“吃蚯蚓?!?/br> “……”我噎了一下,心說這禁地既然要玩兒我,能不能別提吃蚯蚓這事兒,看來它不僅是要玩兒我,還打算惡心死我。這會兒我只覺得身體很累,腹內饑餓,再加上一切都豁出去了,便也懶得再糾結這些,只想讓自己的思維和身體都好好休息一下,便湊到火堆邊上等著開飯。 龍組那幾個人,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在想著什么,互相使了個眼色,便聽那哈士奇笑嘻嘻的說道:“小兄弟,你這發(fā)一場瘋醒過來,感覺大不一樣啊?!?/br> 我沒什么興致,一邊等飯,一邊緩緩道:“哪里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