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jié)
按理說他出關(guān),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但我正做午課跳著坑了,旁邊的黃胖子等人聽說天勤出關(guān)了,一個個交頭接耳,神情悻悻。 我覺得他們有些奇怪,便一邊氣喘吁吁的跳坑,一邊道:“你們說什么呢?” 洪流嘆道:“好日子到頭了,以后沒機會打野味兒了?!?/br> 我腦子里一轉(zhuǎn),道:“跟天勤有關(guān)?” 洪流點頭,道:“天勤師兄,是除了大師兄外最早入門的,一直將大師兄視為榜樣和楷模,所以作風(fēng)和大師兄有些相似。不過大師兄為人懶散,喜靜,所以雖然嚴(yán)厲,但不怎么管事兒,躲著也就行了。但天勤師兄是下一任的觀主,因此大事、小事,無一不過問,規(guī)矩森嚴(yán),他一出來,我們就沒好日子過?!?/br> 我一時無語,居然還有人那譚刃當(dāng)偶像,真是見了鬼了。 果然,午課結(jié)束沒多久,那個天勤就來了。 雖然是譚刃的師弟,但由于譚刃是尸王,面容沒有改變,所以這個天勤看起來,面貌可比譚龜毛年長多了,約莫四十多歲左右,身材筆挺消瘦,從竹林外的小道踏進來,步伐不疾不徐,神情嚴(yán)肅,沒有絲毫可親之態(tài)。 正是飯點兒,但眾人沒有動筷子,等這天勤到了才能開飯。我跳了一下午坑。肚子里咕嚕咕嚕直叫,這天勤坐下后,目光環(huán)視了一圈,停留在我身上,半晌沒動。 我被他看的發(fā)毛,只得干笑一聲:“恭喜二師兄出關(guān)?!?/br> 這丫不僅跟譚龜毛學(xué)做派,連喜歡被人捧的個性都差不多,這么一賠笑臉,他立刻點了點頭,從腰間摸出一樣?xùn)|西扔給我,道:“見面禮?!?/br> 我去,還有見面禮收? 怎么瞬間覺得天勤順眼了許多? 那是個巴掌大的盒子,看樣子是事先準(zhǔn)備好的,不是隨便從身上摘下來的,看得出來,這天勤是非常講規(guī)矩又守禮的人。我連忙高喊謝謝二師兄,一邊喊一邊準(zhǔn)備把盒子打開,結(jié)果擱在桌子下的腳,不知被誰狠狠踩了一下。 旁邊的黃連一邊笑,一邊沖我使了個顏色,我恍然大悟,就這么打開,太冒失了?,F(xiàn)代人不講究那么多,但看天勤這做派,肯定屬于老古董型的,我要直接當(dāng)面兒打開,估計他心里得給我記上一筆:這個新來的師弟,需要多教導(dǎo)教導(dǎo)規(guī)矩。 感激的看了黃胖子一樣,眾人開飯。 吃完飯,我正打算回房拆見面禮,那天勤又發(fā)話了,讓我今晚收拾收拾,明天跟他出門一趟。 我懵了,心說兄弟,我跟你很熟嗎? “去哪兒?” “妙華洞?!?/br> 我噎了一下,道:“妙華洞是什么地方?我為什么要跟你去?” 黃連立馬打岔道:“三十六小洞天,離我們最近的就是辰溪大酉山洞天,也稱妙華洞,平日里多有來往。不過二師兄,你帶師弟去妙華洞做什么?” 天勤道:“師父吩咐我去辦件事,順便帶上他,結(jié)結(jié)善緣?!?/br> 哦,合著是帶我去串門兒走親戚。 我道:“譚龜……大師兄去嗎?” “不去?!?/br> “就咱倆?” 天勤點了點頭,骷髏般消瘦的臉,配合著嚴(yán)肅的神情,讓我立刻拒絕出聲:“師兄,我剛剛?cè)腴T,需要好好練功,這個善緣,還是以后結(jié)吧?!?/br> 天勤目光瞬間凌厲的看過來,厲聲道:“午課去哪兒都可以做,不許懶惰。” “……” 我去,拜個師給自己找了一大堆長輩,我總算知道黃連他們之前哭天喊地是怎么回事了。 為了挽救一下,我晚飯后特意去找了一趟譚龜毛,但他說自己不管這些,既然是師父吩咐的,讓我照辦。也不知這無虛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明知道我的心不在這兒,他一死,我就是個要還俗的人,怎么還搞這些麻煩事兒。 結(jié)善緣? 結(jié)什么善緣? 既然推脫不掉,無奈,第二天便收拾了東西,換回了自己的便裝,背上包就跟著天勤出山了。他穿的是道袍,一下山,我們倆就被行注目禮。 由于那地兒隔的不遠,所以下了山,坐大巴就能到,不過也得坐七八個小時。 當(dāng)天早上出發(fā),下午才到了辰溪。 這地方是個小縣,不過因著有洞天的關(guān)系,也在發(fā)展旅游業(yè)。 我以為所謂的小洞天會有多么牛逼,誰知真正一看,感覺還沒三子觀看起來云煙物罩,靈氣所鐘。 只見縣城外有一條大河,河水自遠山間蜿蜒而來,水波不興,十分平靜。 河對面,便是大酉山。 在我眼里,它根本不能算是山,海拔太低,六七百米的樣子,形似龜骨鶴背,綿延而去的山勢,皆沒有什么高峰,和三子觀比起來差的遠。 我站在河邊一眺望,就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 天勤聞言,搖頭道:“時代不同,這地方古時候不通人煙,近現(xiàn)代也沒有這么多人口,現(xiàn)在確實沒落了?!?/br> 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你們等級這么森嚴(yán),堂堂一個小洞天,怎么會跟三子觀來往密切,合著沒落了呀,嘖,可憐?!?/br> 天勤皺眉道:“你再這么出言不遜,我就要代師父管教你了?!?/br> “……我錯了?!?/br> 接著,我們坐船到了對面,這里開發(fā)的不錯,上面的大酉觀翻修的氣派豪華。 一邊仰望宮宇,天勤一邊道:“大酉觀建于北宋,相傳,秦始皇焚書坑儒,便有儒生將書籍藏于大酉洞,因此有‘學(xué)富五車,直通二酉’的說法。大酉洞離這兒不遠,可惜,已經(jīng)沒有先輩留下的痕跡,現(xiàn)在是開發(fā)景點,你有空,可以去轉(zhuǎn)轉(zhuǎn)?!?/br> 我道:“師兄您真是博古通今,佩服?!蔽野凑諏Ω蹲T龜毛的方法,順手拍了記馬屁,天勤果然受用,神色緩和了很多:“生而有涯而知無涯,以有涯隨無涯,不亦悲乎。博古通今這個詞,于我輩之人來說,并不值得夸耀?!?/br> 我去……都這么拍馬屁了,怎么還堵不住他這張時時刻刻想要教育我的嘴呢! 上了大酉觀,天勤對立面一個道士遞了拜帖,那道士接了拜帖離去,沒多久,便回來,帶著我們往大酉觀后走。 繞過一個被圈起來的梯形溫泉,穿過一片兒桃林,當(dāng)先見著幾方石桌石凳,離開桃林后,可見一片屋舍,屋舍后又有桃竹梅柳等樹木,再低矮些的地方,還能看見一方方菜圃。 雖然地方小,但格局相當(dāng)不錯,布置得當(dāng),一步一景。我一看這情形,便道:“這地方的人,是不是特別擅長驅(qū)邪捉鬼之類的?” 天勤總算露出了其它的表情,頗為驚訝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道:“這里最多的就是桃竹梅柳,這些,都是可以用來制作驅(qū)邪法器的東西,三子觀的藏書,我可不是白看的?!?/br> ps:穩(wěn)定更新啦,明天元旦,給我放假嗎? 第653章 借東西 天勤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要開口,便見前方引來三人,當(dāng)中一個帶頭的,年約四五十歲,熱情的走上前來,兩人互相打了個稽首。 “天勤道友,許久不見,別來無恙?!?/br> 天勤跟這人顯然很熟,兩人一邊說,一邊便往屋舍內(nèi)走去,烹茶而坐,說起了一些敘舊的話。那人旁邊的兩個道士,估計跟我一樣,輩分小,也差不上話,上完茶水,其中一個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帶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我看天勤和那道長正聊的起勁兒,站在這兒相當(dāng)沒勁,跟個小廝似的,當(dāng)即便點了點頭,跟著兩人往外走。 這地方格局雖然小,但收拾的規(guī)整,景色相當(dāng)不錯,逛了一會兒,逛累了便在桃林間的一方石桌處歇息。 正和這倆個道士聊天,圍繞游客素質(zhì)以及香油錢的管理展開討論,便聽一個聲音突然插話進來:“你們在干什么?!蔽覀?nèi)齻?cè)頭一看,發(fā)現(xiàn)來的是一大幫人,一看就不是道士,一個個大腹便便,油光滿臉,下巴抬的很高,看我們的目光都是下垂著的,一副領(lǐng)導(dǎo)的模樣。 我懵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這幫人誰啊?!?/br> 道號叫‘奇胥’的苦笑一聲,沒回答我的話,而是起身朝著那幫人迎了上去,臉上掛起了明顯的獻媚的笑容,坐我旁邊的另外一個叫‘上九’的也跟著起身,雖然沒有過去,卻也只是賠笑。 奇胥似乎在跟開口的那人解釋些什么,指了指我,緊接著那人打量我一眼,便點了點頭,由奇胥領(lǐng)著走了,一時間這地兒就剩下我和上九兩人。 我覺得奇怪,注視著那一行人離開的方向,剛要開口,便聽上九道:“是上面來的領(lǐng)導(dǎo)。” 我明白過來,現(xiàn)在的宗教,都是由相關(guān)部門管轄的,各種證件、規(guī)章制度齊全,而且還有定期的考察,剛才那幫人,八成就是來視察的領(lǐng)導(dǎo)了。 不過……這領(lǐng)導(dǎo)也太不相稱了。 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上九苦笑道:“這年頭當(dāng)官的,不懂文化的管文化,不懂宗教的管宗教,亂成一鍋周。剛才那幾位屬于比較好打發(fā)的,塞些錢就完事了?!?/br> 我再一次感慨道:“看樣子,這世間沒有所謂的凈土啊?!?/br> 上九道:“得到便會失去,拿你們?nèi)佑^來說,你們那地方,在世人眼里偏僻,游客少,開發(fā)的也少,自然沒有什么油水,所以上面的那些領(lǐng)導(dǎo),對你們是放養(yǎng)的。我們就不同了,開發(fā)太過,游人如織,香火鼎盛,自然招惹了一幫的耗子?!?/br> 我道:“不能拒絕開發(fā)嗎?” 上九道:“官商勾結(jié),各謀其利,我們能怎么拒絕?不說這個了,對了,你們這次來,是有什么事?” 我道:“不清楚,師兄沒跟我說這個?!?/br> 上九聞言沉吟了一下,喃喃自語道:“莫非又是為了那件事……” 我心里一動,問什么事,上九有些詫異:“你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心說我才入門多久,而且還是個便宜撿來的徒弟,倘若有什么隱秘之事,哪里輪得到我來知道。上九見此變動?。骸凹热荒銕熼T沒有告訴你,那我就更不便告訴你了。”說著看了看日頭,道:“你沿途過來應(yīng)該也餓了,正好快要晚食,咱們?nèi)ド盘冒伞!?/br> 我差點兒沒一口血噴出來,這丫轉(zhuǎn)移話題也太直接了,剛把我胃口吊起來,就來了這么一句。八成是我表現(xiàn)的太過怨念,上九無奈的說道:“咱們不是同門,我不方便說,你可以自己去問天勤嘛?!?/br> 我見他嘴嚴(yán),再加上肚子也確實餓了,便不再多言,點了點頭,兩人朝著膳堂而去。吃過晚飯,上九將我領(lǐng)進了客房。單臥,沒有三子觀那么儉樸,住起來挺舒服的。 天勤的房間在我隔壁,但他回來的很晚,我聽到動靜出去看時,恰好看見他神情凝重的進了屋。 這神色有些不對勁,出什么事了? 趁著他門沒關(guān)嚴(yán)實,我趕緊竄了進去:“等等,別關(guān)門!” 天勤看了我一眼,道:“怎么還沒睡。” 我心說這才八點呢,而且這里通燈火,又不像三子觀一眼,一到八點就黑漆漆一片,睡什么睡呀。 “師兄,咱們這次來,真的只是拜山訪友的?” 天勤看了我一眼,道:“你想問什么,問吧?!?/br> 他唯一的優(yōu)點,大概就是為人比較痛快了。 “師兄,我今天跟上九道友聊天,說到一件事兒……你是不是又是為那件事兒來的?” 天勤皺眉:“他跟你說了?” 我道:“沒有,他嘴很嚴(yán)?!?/br> 天勤點了點頭,道:“我們后山,有一塊禁地,那地方有問題,師父一直想找個辦法解決,但需要像他們借一樣?xùn)|西。”他這么一說,我頓時就明白了。 那禁地是極陰、極煞之地,活人進去就出不來,而且還生成了陰珠那種東西。無虛這次因為周玄禮的事情被刺激了,加之時日無多,看樣子,是想在自己臨死前,把那禁地的事兒給解決了。 想到此處,我便道:“剛才看師兄你神色不愉,是不是這事兒沒成,他們不愿意借?” 天勤點了點頭。 我道:“那咱們要借的,究竟是什么東西?”按理說,解決禁地的事兒,算是一件好事,都是出家人,不該這么小氣才對。除非,我們要借的那樣?xùn)|西,對于這小洞天來說,有什么特別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