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dāng)時有像我求救，但一來情況緊急，二來我自己也沒有能力破開金屬門，便就這么離開了?，F(xiàn)在研究所的情況，應(yīng)該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不知道他被救出來沒有。

    這次沒有消毒，也沒有換防護(hù)服，我們?nèi)酥苯幼邩翘荩搅薴2。

    f2的通道上，有許多人來來去去，搬運著東西。

    整個f2的運行系統(tǒng)，遭受了摧毀性的打擊，他們在一個月的時間內(nèi)，估計工作要暫停了。

    戴維斯在前面帶路，很快，將我引領(lǐng)到了一間我從來沒有去過的，靠西邊的實驗室。

    實驗室的金屬門大開著，里面很安靜，戴維斯沖我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我進(jìn)去，但他自己和ellie，卻是守在門口。

    古古怪怪的，搞什么名堂？

    我警惕的往里走，這里空蕩蕩的，有很多熄了火的儀器，走進(jìn)去沒多久，便看到一個頭發(fā)半白，背對著我的身影。

    他背對著我，前方是一個大的電腦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是一些線段圖，我也看不明白。他沒有穿防護(hù)服，也沒有戴頭套，所以能聽見我的腳步聲。

    這人也沒有回頭，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旁邊的椅子，說：“來了，坐?！?/br>
    聽聲音，有些嘶啞，應(yīng)該在五十歲左右的年紀(jì)。我坐到了他旁邊，側(cè)頭去看這人的臉，果然和我判斷的差不多。

    在我落座之后，他的目光從顯示屏上抽了回來，看向我。

    那是一雙褐色的、老邁的，卻很有穿透力的眼睛，明明不大，卻分外明亮，他看著我，又說了一句話：“年輕人，明知道跑不出去，為什么要跑呢？”

    我道：“這世界上每個人早晚都要死，難道因為這樣，日子就不過了，天天就等死？”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最終沒笑出來，眼神顯得很冷：“你這句話，到是很有趣。找你來，是為了，跟你做一樣交易?！?/br>
    我有些意外，事實上坐在車上時，我想過很多種情況，但我沒想到會等來這句話。

    交易？跟我能做什么交易？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這人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起來，緩緩道：“我給你看一些東西，看完了，你再回復(fù)我。”話音一落，前方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些畫面。

    這很顯然是個監(jiān)控畫面，而且是高清的那一種。

    里面是個我很熟悉的地方，f2的后臺監(jiān)控室。

    在我沒有殺那個女人之前，我經(jīng)常會去那個地方，因為那里有娘娘腔，他也是唯一歡迎我，會帶著我四處閑逛的人。后臺室的人很多，地方也很大，而此刻，屏幕上卻是一片混亂的場景。

    后臺室的天花板上，不斷的在冒水，不止水，水已經(jīng)淹了一半，所有人都在水里浮，大部分人聚集在金屬門前，試圖打開門。

    由于人太多，我找不到這些戴著頭套的人中，那個是娘娘腔。

    我道：“這是昨天晚上的監(jiān)控?！?/br>
    老頭道：“是我們半夜調(diào)出來的。”

    很快，變故又起了，水越來越多，門卻還是打不開，越來越多的人摘下來頭罩，各種神情的人都有，我瞪大眼在里面搜尋娘娘腔的影子，很快，我看到了他的臉。

    但監(jiān)控視頻在不斷切換，應(yīng)該是監(jiān)控出了什么問題，所以在幾次切換之后，娘娘腔的臉又沒了。

    最后一個畫面，是整個房間里，突然閃現(xiàn)出噼里啪啦的電光，緊接著電腦屏幕就完全黑了。

    老頭看著我，道；“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kb1破壞了f2的中央系統(tǒng)，f2的設(shè)備大部分損壞和失靈。整個后臺室的人，都被電死了。我們打開門的時候，關(guān)了一屋子的水連帶著里面的尸體，全部都被沖了出來?！?/br>
    我懵了，立刻反問道：“李妙呢？”

    老頭冷冷的看著我，道：“你覺得他會怎么樣？”

    被關(guān)在一個蓄滿水的漏電的房間里，還能怎么樣？

    這一瞬間，我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一樣。

    之前沒覺得跟娘娘腔有多要好，只覺得交情一般，但此刻，知道了他的結(jié)局，我滿腦子都放電影似的，回想起了這半個多月的點點滴滴。

    幫我領(lǐng)飯，帶著我在f2到處竄，甚至偷偷琢磨讓我怎么逃出去。

    除了有些慫，有些摳門以外，對我真的沒話說，他也是我這半個月來，唯一能搭得上話的朋友。

    可這個朋友，現(xiàn)在沒了。

    我甚至可以清晰的回想起，昨天晚上，耳麥中的求救聲。

    老頭繼續(xù)道：“我們截留了一些數(shù)據(jù)。”他在鍵盤上動了幾下，監(jiān)控視頻又換了個場景。這一次，換成了我和活體標(biāo)本，也就是他口中的kb1。

    屏幕中的kb1，雙手快速的插入了金屬門中，隨即將門往兩邊推開，緊接著，我們倆迅速的鉆進(jìn)了樓道里。

    畫面一變，又變成了我和kb1在樓道中對話的模樣，由于當(dāng)時我沒有戴耳麥，所以聲音數(shù)據(jù)無法截留。

    老頭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但看起來，你們的關(guān)系不錯。”

    后面的畫面，變成我掀開大網(wǎng)，放kb1逃走的場景。

    老頭接著道：“你救了這個試驗品，你知道，要想再捉到他，會有多困難嗎？你知道他的存在意味著什么嗎？你知道他會帶來多大的災(zāi)難嗎？年輕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即便你不知道這些，那么，當(dāng)你知道你這個‘朋友’，能夠徒手推開大門時，你為什么不多停留一下，讓他把那一扇門也打開?！?/br>
    我知道這老頭所說的那一扇門指的是什么。

    老頭道：“你沒有，門打開后，你跑的很快。我看了一下之前的資料，李妙和你的關(guān)系很不錯，那孩子是單親家庭，母親姨娘圍著轉(zhuǎn)長大的，性格有些女氣，但絕對是個很上進(jìn)的孩子。他是鄉(xiāng)下出來的，是他母親四處打工養(yǎng)出來的，你知道那樣的家庭，要付出多少，才能把自己的孩子，教養(yǎng)出現(xiàn)在的成就嗎？”

    我忍不住揪著頭發(fā)，垂下了頭，只覺得雙眼發(fā)熱，忍不住想流淚。

    沒錯。

    我明明是聽到李妙的求救的。

    我明明看到了kb1可以徒手打開大門。

    可當(dāng)時我沒有想到李妙，我想到的只有自己。

    kb1還是很給我面子的，如果我當(dāng)時多說一句，讓他返回去，把那扇后臺室的大門打開，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然而我沒有，那一刻，我想到的只有自己。

    我把什么都給忘了。

    第493章 目地

    那老頭繼續(xù)道：“當(dāng)然，f2出事，和你無關(guān)，那些人的死，也跟你無關(guān)。只是李妙拿你當(dāng)朋友，甚至偷偷請求過我，能不能向上面申請，樣本分析結(jié)果出來之后，把你給放了?！?/br>
    我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道：“他的尸體呢？”

    老頭道：“送回家了，會有撫恤金的，不用你cao心。這次，我們f2損失慘重，幸好沒有牽連到f1和f3的人，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知道我找你來談話是為了什么嗎？”

    我暗自將眼淚抹干，不愿意在這老頭面前掉價，抬起頭道：“不知道。kb1標(biāo)本逃走，你們現(xiàn)在最主要的目地應(yīng)該是抓補(bǔ)他，你跟我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老頭道：“你的級別是ss，雖然珍貴，但比起kb1還差了一些，你的樣本分析結(jié)果也出來了，里面的數(shù)據(jù)，和我們對kb1分析的數(shù)據(jù)很相似。所以，你的存在，其實對我們研究所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彼f這話時，明亮的目光盯著我，顯得意味深長。

    我不是傻子，自然聽明白了他這話中暗藏的意思，在樣本分析結(jié)果出來后，有了kb1這個更好的試驗品，所以我變得可有可無起來。但這個可有可無是有條件的，那就是kb1還在的時候。

    我沒吭聲，老頭又接著道：“前提是，我們能把kb1抓回來。如果他就這么消失了，你就會取代他的位置，我敢保證，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走出研究所?！边@個老頭真是討厭，我向來還是尊老愛幼的，但此刻，卻很想往他臉上踹一腳。

    “所以呢？你究竟想說什么？”

    老頭道：“kb1雖然逃跑了，但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有了防備，我們實驗室的人，很難再接近他，但是你可以?！?/br>
    我道：“難道，你想讓我?guī)湍銈冏b1？”我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那活體標(biāo)本是什么實力？簡直是一臺人型絞rou機(jī)，我去抓他？那不是送死嗎？

    再者，我和kb1好歹也算有些交情，他被關(guān)在實驗室八年，好不容易逃出去，我怎么可能幫著這研究所的人抓他？

    我問完，老頭道：“沒錯，當(dāng)然，你沒有辦法給他硬碰硬的。給你看樣?xùn)|西?！?/br>
    他的手指動了動鼠標(biāo)，緊接著，顯示屏刷新了一下，出現(xiàn)了一段影像。影像中是一個玻璃管，大約有人的手指長，里面裝著一種淡藍(lán)色的液體。

    這種液體，讓我不由得想起了當(dāng)初玻璃棺材里注入的那些東西。

    老頭指著影像中的東西，說道：“這是針對他研發(fā)出來的鎮(zhèn)定劑，他的鼻子對這種味道非常敏感，你需要在接近他的一瞬間，將這個導(dǎo)管打開，設(shè)法將里面的液體，灌進(jìn)他的嘴里。”

    我道：“您在逗我吧？你覺得，我有機(jī)會把這東西灌進(jìn)去嗎？”只怕我才一抬胳膊，就被那標(biāo)本給直接切下來了。再者說了，我也根本沒有要對付kb1的意思。

    老頭聞言，冷冷的看著我，身形慢慢靠在了椅子上：“年輕人，我沒有功夫逗你。現(xiàn)在，擺在你眼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抓到kb1，恢復(fù)自由之身，我保證，一但成功，不會再有任何人找你以及你周圍人的麻煩，甚至，我們還可以給你們大開方便之門，明白嗎？“我沒吭聲。

    他又道：“或者，你要選擇第二條路，在這個研究所里待下去。這次，你的待遇可沒有之前好了，kb1的原身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老尸，所以他不用吃飯，不用排泄。而你，如果被放進(jìn)營養(yǎng)倉里，你知道會是什么下場嗎？”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動了一下，又調(diào)出了一份資料。

    屏幕上是個中年人，同樣躺在一個玻璃罩子里，里面泡著藍(lán)色的液體。在他的口鼻和嘴巴上，都有很多的導(dǎo)管，有人正將一種糊狀物從嘴里的導(dǎo)管中打進(jìn)去。

    而那老頭還在不斷的解釋：“這根導(dǎo)管直到胃里，用來喂食?！彼种竿乱?，指著那個人的下體，道：“這里用來排泄。他是上一個ss級的試驗品，在里面待了兩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你選擇第二條路，那么他現(xiàn)在躺著的位置，就是你的?！?/br>
    我倒抽一口涼氣，終于忍不住了，猛地沖過去，揪住老頭的衣領(lǐng)：“你們這幫變態(tài)！”我從沒對老人動過手，但這下是真的忍不住，一拳頭將他整個人都打翻在地。

    這動靜引起了外面的注意，守在門口的戴維斯兩人立刻沖了進(jìn)來，將老頭子給護(hù)在了身后。

    戴維斯顯然是練過的，一下子沖了過來，試圖將我壓倒。但我蘇天顧可不是兩年前那個弱雞了，這身手好歹也是這兩年生死之間練出來的，哪里是戴維斯這種人能比的上的。

    他試圖壓倒我的瞬間，我整個人一矮身，緊接著猛地向上一沖，右手瞬間就掐住了戴維斯的喉珠。

    掐喉珠的手段是很陰狠的，只需要稍稍用力，就會讓人痛苦不堪，迅速死亡，所以在這一瞬間，戴維斯就失去了戰(zhàn)斗力。

    明明是我占了上風(fēng)，但那老頭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我一顆心頓時往下沉。

    “放我走。”

    老頭道：“沒有人攔你，你隨時都可以走?！?/br>
    我道：“你應(yīng)該清楚我說的意思。”

    老頭道：“進(jìn)步，必然伴隨著犧牲。你還有他……”他指著屏幕中的那個人，道：“都可以犧牲，同樣的，戴維斯也可以犧牲。你現(xiàn)在殺了他，不要緊，想一想你的未來?！?/br>
    我深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殺了戴維斯，事實上，殺了他，也確實沒用。

    “你們這幫人，簡直是瘋子，做這些喪心病狂的實驗，到底有什么意義！”

    老頭提高音量，道：“喪心病狂？年輕人，你還是沒有聽懂我的意思。進(jìn)步，必然伴隨著犧牲。你以為，現(xiàn)在咱們用的那些藥物，是怎么研究出來的？每一樣藥品，每一種病理研究，都是活體實驗?！彼氖种冈阪I盤上敲擊了兩下，屏幕上的情形又變了。

    但這次不是影像，而是一些照片，而且看清晰程度，還是些老照片。

    老頭道：“這些，可都是全球獲得允許的。”

    屏幕上滾動的照片非常多，上面的情景也讓人頭皮發(fā)麻，那上面沒有人，全是各種各樣的動物。有些身上全是膿瘡，面目全非；有些被活體解剖，用來測試大腦反應(yīng)，有些被打斷骨頭，用來測試新藥品，還有的被綁起來，活活的用火燒，達(dá)到不同的燒傷面積和程度后，再進(jìn)行灼燒類新藥品的試驗。

    越往后看，越觸目驚心，讓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這是人干出來的嗎？

    老頭道：“后面是靈長類的?！睗u漸地，照片里出現(xiàn)了人，但全部都是尸體，是那種被捐獻(xiàn)出來的尸體，每一具尸體都小心的保存著，用來作為人體標(biāo)本。

    老頭道：“進(jìn)步，犧牲，哪怕是你吃的普通的感冒藥，你知道這顆藥背后的犧牲嗎？”他深深吸了口氣，道：“大部分的實驗，都是先用動物做，但人和動物的結(jié)構(gòu)是不同的，很多試驗，在動物身上，是達(dá)不到效果的。當(dāng)年，日本的731部隊，在中國，用我們中國人做活體實驗，你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日本731部隊的事情，但凡是中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日本人為了搞細(xì)菌戰(zhàn)，抓中國人做實驗品，相比之下，現(xiàn)在這家研究所的所作所為，簡直是小兒科。

    將不同時期的孕婦，紛紛活體解剖，觀察胎兒在母體的情況；為了研究細(xì)菌的遺傳能力，直接給孕婦注射，并且讓孕婦不停的生產(chǎn)；活體解剖，焚燒，毒氣污染，人吃人，如果說，南京大屠殺，是可以被說出口的痛，那么731部隊的惡行和殘酷，是讓人噤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