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便如天然呆所說,在這樣的地下,除了我和他,不可能還有其它活人,這時候突然出現(xiàn)這么一個人,發(fā)出這種跟鬼一樣的喊叫聲,用腳趾頭想都有問題??杉幢闳绱?,那種凄厲的聲音,透著極度的痛苦,還是讓人的心中,不由自主的背負上了見死不救的負罪感。 但這種負罪感并沒有擊潰我的理智,這一年來折騰的太狠了,連累的周遭的朋友們也跟著四處奔波,所以我現(xiàn)在是真的有點兒怯意了,不想再惹事上身。 但我不想惹事,卻并不代表事情不會惹上我,天然呆原本是緊跟在我身后的,但沒跑兩步,我卻突然感覺到身后似乎沒動靜,轉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身后竟然空空蕩蕩的,哪有半個人影! 我嚇了一跳,差點兒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吞了,心說人呢?這小子,難不成一邊兒趕我走,一邊兒自己跑到那冰洞里去了?除了這個想法我,我想不出別的可能性,因為這地方雖然大,但路就那么幾條,天然呆沒事兒,也不會丟下我自己一個人瞎跑。 剛才耳朵里全是那慘叫的聲音,所以沒留意天然呆的動靜,現(xiàn)在這人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時候沒的。 此刻,那聲音還在繼續(xù),只是離我已經有些遠了,所以沒有剛聽見時那么刺耳。 冰道里只有我一個人,再往前跑個幾十米開外就是出口。 我是該出去等他,還是去找找這個突然失蹤的呆子? “小呆!阿呆!呆子!”我將手舉到耳邊,朝著來時的冰道大喊了幾聲,希望能得到他的回應。然而,回應我的不是天然呆的聲音,而是一串咯咯咯咯咯的詭異笑聲。 笑聲是從冰道深處傳來的,而之前那凄厲的慘叫則不見了。 霎時間,我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人的笑聲? 這絕對不是人的笑聲!媽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在裝神弄鬼?我忍不住有些想爆粗口了。 慘叫聲變成笑聲,在這種幾百米深的地底,絕對是一件很驚悚的事,特別是,我還不知道對方為什么笑。 那笑聲似乎在朝我所在的方向逼近,越來越大,也愈來愈額清晰,這讓我不禁有種拔腿就跑的沖動。人的應急反應,往往是不由思想控制的,所以在那詭異的笑聲逐漸清晰起來時,我已經忍不住往外跑了。 由于離出口本來就不遠,所以我?guī)缀跏呛芸斓木团芰顺鋈?,一腳越過冰洞口橫倒的大樹。 說來也奇怪,我一跑出去,那聲音竟然就消失了。這短短的一瞬間,我竟然覺得后背起了一層冷汗,不由得撐住雙膝使勁兒喘氣。在這個過程中,我斜著眼往那冰洞里看,目光所及之處空空蕩蕩的,筆直往前延伸,這種深沉、陰冷又空無一人的感覺,不知怎么的,竟然讓我聯(lián)想到了通往醫(yī)院太平間的通道。 直到跑出來后,我剛才那顆被嚇的失去自主意識的心才緩了過來,這才意識到光自己一個人跑沒用,那天然呆還沒出來呢。我又在洞口處往里大叫了幾聲,依舊沒人回應我,急的我?guī)缀跸肓R娘。 稍微冷靜了一下后,我意識到,此刻擺在我眼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在這兒等天然呆出來;二是進去找他。當然,我也可以無恥一點兒,自己先走人不管他,但這種無恥又忘恩負義的事兒,我就算想拉下臉來試一試,最終還是做不出來。 說實話,讓我進去找他,想到剛才在冰道里的聲音,對我來說還真是一種不小的刺激,可就在外面等著……萬一他是出了什么事兒被絆住了怎么辦?沒準兒他正等著我去救他呢? 這小子,到底是在搞什么烏龍? 可即便他真是被什么事兒絆住了,連他自己都搞不定的事兒,我去能有用? 聯(lián)想到剛才那時而慘叫時而詭笑的聲音,我不由得懷疑:這冰洞內部,莫非是住了一個非常牛逼的精神???會不會是他將天然呆給擄走了? 天然呆的外形看起來,給人一種很沒有殺傷力的感覺,沒準兒就是因此,才成了被攻擊的對象? 可、可這地方,怎么可能還有其他人? 越想我越頭疼,便決定在原地等個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后如果沒動靜,再進去救人! 等待的時間絕對是很煎熬的,最終我只等了五分鐘就決定進去找人了。因為在這等待的五分鐘里,我腦海里冒出了太多的可能性,萬一他真的陷入危險,我二十分鐘后再去,人出事了怎么辦?或許我現(xiàn)在浪費的每一秒,他都有可能掙扎在生死線上! 不,這地方他這么熟悉,有什么危險他應該也清楚才對,或許,他只是臨時想起了什么,到別的岔道氣辦事了? 可這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嗎?那詭異的聲音一出現(xiàn),他就消失了? 這所有的念頭,都在我的腦海里對掐著,最終,我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一圈清晰的手指印,想到當時天然呆第一次有些變臉的神色,最終一咬牙,堅持了不過五六分鐘,就往里沖了。 這次沖進去時,已經聽不見那陣詭異的笑聲了。 冰道里死一般的寂靜,那種如同走在太平間通道里的感覺又襲遍了全身,我的整個兒頭皮都在發(fā)麻,偶爾,周圍的冰壁里,還會露出一些動物的身影,它們的神情和形態(tài),都保留著瀕死時的掙扎。之前沒怎么覺得,但現(xiàn)在,在這種環(huán)境下,竟然讓人覺得分外恐怖。 我搓了搓臉,深吸一口氣,渾身的肌rou都繃緊了,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往前走。很快,我就回到了當時天然呆大概消失時的地方,而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則出現(xiàn)了兩條岔道口。 靠左邊是我們之前出來的地方,右邊我們則沒走過,由于天然呆消失時,我并沒有看見,所以我不太確定他到底是去了左邊還是右邊。 但唯一而已肯定的是,之前的聲音,是從右邊傳來的,我的記憶力還沒有糟糕到那個程度。 一番快速的思索后,我毅然決定的朝著右邊的冰道走了過去,為了救那呆小子,我決定豁出去了。 右邊的冰道比左邊的要窄一些,而且走進去幾十米左右,冰道頂部的打磨就越來越粗糙,光線也越來越暗淡,道最后,前方就是暗乎乎的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這條冰道并沒有完工一樣,幸好我不久前找天然呆要回了防風打火機照明,還沒來得及還給他,否則這會兒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摸出打火機點燃,就這打火機筆直的火苗,繼續(xù)往前走。一邊走,我試圖找到一些天然呆來過的線索,但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打火機的照明范圍有限,前方黑乎乎的,讓我有種,仿佛那地方隨時會沖出一個怪物來的感覺。 這一刻,我的神經繃得很緊,視力、聽力等等的一切,都調動到了極致。 而就在我往前走的時候,突然間,我耳朵里聽到了一陣很輕微的聲音從我背后傳來。 后面……似乎有什么東西跟著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覺得跟坐過山車一樣刺激,簡直有種在拍美國恐怖片的感覺。咽了咽口水,我鼓起勇氣剛打算回頭,猛然間,一只冰冷的手,滑過我的臉龐,直接重重的耷拉到了我的肩膀上。 那種冰冷僵硬的觸感,還有那無聲無息的舉動,在著太平間一樣的通道中,足以嚇的人尖叫。 但我忍住了,就這一點看來,我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這要是一年前,我肯定得嚇得抱頭大叫。 這時,身后那只手的主人突然開口說話了:“你在干什么?!?/br> 是天然呆的聲音! 我猛地一轉頭,看見他的淡漠平靜的臉,頓時有種想抽他耳光的沖動:“你小子……跑哪兒去了!”他拍了拍自己胸口微微鼓起的地方,淡淡道:“剛才落了一樣東西,回去取了?!?/br> 我忍住想揍人的沖動:“那你走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為什么?!彼耐鲁鲞@三個字。 我覺得自己此刻的臉色肯定很難看,為什么?他居然還敢問我為什么?在我想跟他掐架時,我冷靜了下來。算了,這小子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生活,根本不懂得如何與人相處打交道,我跟他糾結這個干什么。 深深吸了口氣,我道:“回來就好,趕緊走吧,這地方太瘆人了?!?/br> 我說完這話,天然呆卻沒有動,而是將一只手慢慢的放到了腰間,緊接著,猛地拔出了自己腰間的腰刀。他目光盯著黑暗處,臉都沒轉一下,將腰刀遞到了我手里,自己轉而摸出了另一邊的鐮刀。 這個舉動讓我意識到,出事兒了。 我立刻順勢往前一看,只見前方的黑暗中,竟然隱隱約約有個輪廓,似乎有個體格很大的東西蹲在那兒。 是什么玩意兒? 怪獸? 第363章 受襲 看天然呆這警惕的模樣,我就知道那玩意兒肯定不好招惹,難道之前那聲音就是它發(fā)出來的?可那玩意兒雖然躲在黑暗中,但明顯不是個人啊。 這時,天然呆微微動了動嘴皮子,用一種極低的聲音道:“你走?!?/br>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我知道他的潛在臺詞是,你先走,我掂后。 這要是周玄業(yè)或者譚刃說這話,我二話不說就跑了,可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個可能才十九二十歲的小伙子,我能拋下這么個年輕人自己跑嗎?再說了,之前那種聲音傳出來的時候,天然呆就很忌諱,很顯然,這冰道里的東西,應該不是什么好惹的。 我道:“要走一起走,那玩意兒好像沒動靜,咱們慢慢往后退?!?/br> 天然呆也沒有反對,微微嗯了一聲,我倆開始往后倒退。黑暗中,那個碩大的黑影,還是擋在冰洞的前方。其實我很想問天然呆,這冰道里究竟有什么,但現(xiàn)在,顯然不是說這個話題的時候。 我們連著撤退了好幾米遠,那黑影卻一點兒動作都沒有,一時間我有些懷疑,莫非是我自己想多了?或許那個黑影不是什么怪獸,沒準兒就是塊大石頭呢? 誰知,這個念頭才剛在腦海里閃過,從前方的黑暗中,竟然突然吹來了一股冰冷的風。我手里的打火機,是可以對抗每秒14米以上的風速的,除非人近距離的用嘴吹,因為嘴的局部氣流大,相當于十一級颶風,而且吹出的大部分是二氧化碳。可現(xiàn)在,那陣冰冷的,不算太強烈的微風,竟然將我手指的打火機一下子給滅了。 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頓時蔓延上了我心頭,下一秒,我立刻重新去點打火機。啪的一下,打火機又亮了,然而,這一次,當火苗亮起來時,我前方的黑暗中,猛然出現(xiàn)了一張人臉! “啊!”那張臉慘白慘白的,干瘦,似乎是個女人,而且是趴在地上的,這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又遇到美女蛇了。她趴著身體,下巴抵在地上,翻著眼睛向上看著我們,那種感覺,完全不像是活人。 天然呆突然喃喃自語的說了句:“為什么會是現(xiàn)在……” 什么現(xiàn)在?我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難不成他知道這個女人?看樣子,剛才的聲音,肯定就是這女人發(fā)出來的了。她到底是人是鬼? 我剛想問天然呆,那女人的臉,卻慢慢的抬了起來,露出下面干瘦的脖子,通過那脖子和黑暗中隱約可見的細瘦身軀,我可以確定她真的不是美女蛇,而是個女人。 當然,是女人還是女鬼,目前還不清楚。但是,當她抬起臉時,消瘦的嘴唇也跟著蠕動了起來,她沒有看我,而是將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天然呆,那模樣,仿佛是認識一樣。緊接著,她嘴里,確切的說是喉嚨里,慢慢的發(fā)出了一種聲音。 像是很久沒說話時的嘶啞聲音,又仿佛是被人卡住了脖子,總之聽起來絕對和悅耳沒有一點兒關系。 我緊張的看了看天然呆,壓低聲音道:“怎么回事?你們認識?她是活人吧?” 天然呆沒理我,盯著那個女人,嘴皮微動,似乎想對那個女人說什么,但最終,他卻對我說:“你先走?!?/br> 我感覺這兩人之間不簡單,心里轉過幾個念頭,便道:“我走了你沒問題吧?她不會傷害你吧?”不過看這女人搖搖晃晃,跟干尸一樣消瘦的身體,應該不可能打的過天然呆吧? 不過這樣的身體,以及這樣的嗓子,又怎么可能發(fā)出之前那樣凄厲的聲音呢? 莫非發(fā)音的另有其人? 天然呆回答我,只說了兩個字:不會。對于他的這個回答,我持懷疑態(tài)度,傻子也知道,這地方,出現(xiàn)這么一個瘦弱的跟鬼一樣的女人,絕對不正常。 這時,那女人的嗓子似乎恢復了,開始說話,她的聲音很嘶啞,仿佛喉嚨里填著沙子一樣,越說越順,但我卻聽不懂。她說的似乎是藏文,而且語速又輕又快,我連一個詞兒都沒有聽明白。 在她說完一長串后,卻突然將目光轉向了我。這女人干瘦的看不出年齡,但隨著她往前走,我發(fā)現(xiàn)她身上也是穿著雪鬼皮的,很顯然,這也是小扶桑的人。 天然呆說,小扶桑只有他一個活人,那現(xiàn)在,這個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還有,她這會兒看我的眼神,我怎么覺得不對勁呢? 很顯然,這并不是我多心或者出現(xiàn)幻覺了天然呆隨后猛然往我身前一擋的動作證實了我的猜測:這女人在打我的主意,而且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主意,否則天然呆不會做出現(xiàn)在這樣一個保護的動作。 我沉聲道:“她說什么?” 天然呆沒理我,而是突然開始用同樣的語言,和那個女人交談起來,聲音很平穩(wěn),而他的左手,則悄悄往后推了我一下,示意我趕緊走。 我知道情況可能不對勁,天然呆已經三番兩次示意了,再不跑我就是傻子了。在我拔腿就要跑的瞬間,那個女人猛地往前沖了一步,但她的身體似乎不好,剛向前兩步就搖晃了一下,而天然呆手里那把黑乎乎的鐮刀,則刀口朝上,斜斜的對著對面的女人。 由于冰洞里光線太暗淡,所以我往前跑了沒幾步,就只看得見天然呆的背影了,天然呆放在腳邊的油燈熄滅了,還沒點燃,我意識到,他即便要打架,也得有燈光吧?要不,我回去把燈給他點上?否則黑燈瞎火的,他怎么行動? 就這一遲疑,突然間,身后傳來了一聲尖叫,我被驚的回身一看,卻發(fā)現(xiàn)天然呆的身影又消失了。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他朝著那個女人沖了過去,所以從我的可視范圍里消失了,根據(jù)那女人的尖叫以及黑暗中突然傳來的打斗聲來看,天然呆是和她干上架了。 他一個年輕小伙兒,力大無窮,對付這么一個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女人,應該沒問題吧? 現(xiàn)實告訴我,很多有時候我們想當然的東西,往往并不會按照我們想象中的順序發(fā)展,因為這個念頭剛一閃過,我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消瘦人影,披頭散發(fā)的,頂著一張慘白消瘦的臉朝我沖了過來。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嘴角直直抽搐,甚至流著口水,那感覺,就好像是饑餓許久的野獸,看到了渴望的獵物一般。而緊跟在她身后的則是天然呆,那小子一進入我的視線時,我驚呆了,因為他身上的雪鬼袍,竟然被撕裂了大半,撕裂的地方,赫然有一道鮮血淋淋的傷口,染紅了大半個身體。 天吶!怎么會這樣! 從我跑路到現(xiàn)在,根本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天然呆怎么會受這么嚴重的傷? 由于他身上的衣袍本來就是紅色的,所以血液不明顯,但裸露出來的皮膚,則是被血給染紅了。我根本沒辦法去看他具體受了多重的傷,因為那個看似搖搖晃晃十分虛弱,事實上速度卻很快的女人,已經猛地將我撲倒在地,那種速度、那種力道,誰敢說她是女人我掐死她,難道小扶桑的人體力都這么逆天嗎? 我被順勢一壓,砰得一聲按到在地,這女人冰冷干瘦的手,如同兩只鐵爪,死死按壓著我的手腕,我手里的打火機砰得一聲摔倒在一側,但并沒有熄滅,火光跳動中,映著這女人忽明忽暗的臉,她嘴角透明的涎水牽成一條線,線的另一端,冰涼滑膩的剛好落在我的嘴唇上,沿著緊閉的唇縫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