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匕首拔出的一瞬間,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朝著周玄業(yè)揮了過去。但我到底下不了殺心,因此匕首是朝著他手臂刺過去的。 這一下有用,掐住我脖子的力道頓時松了。 我立刻瞅準機會,從周玄業(yè)的身上翻過去,滾到了旁邊。 無論如何,我不能給他機會在掐我一次。 “咳咳咳……”雖然躲過一劫,但再想動卻是沒有力氣了,缺氧的大腦砰砰砰的跳動著,我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渾身的肌rou使不出一點兒力氣,四肢仿佛不存在一樣,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快速補充著氧氣。 就在我換氣之時,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到了我旁邊,手臂上鮮血淋漓,雙眼散發(fā)出強烈的殺意。 看見周玄業(yè)的模樣,我絕望了。因為肌rou和大腦長時間的缺氧,我現(xiàn)在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我不要死! 我不能死! 第206章 人格分裂 昏暗的燈光中,除了近距離的那張臉外,其余的一切,都籠罩在黑暗里。而此刻,這個高大的黑影正慢慢低下上半身,帶血的左手手臂上,赫然握著我剛才刺他的匕首。 該死的。 在這危險的情況下,大約是人的潛能被激發(fā)了出來,剛才還覺得完全不能動的身體,憑空生出了一股氣力,我立刻往前爬,試圖站起來。周玄業(yè)的動作很快,我才剛爬起個上半身,另一只沒有拿匕首的手,就猛地按住了我。 就跟貓按老鼠一樣,將我的上半身重新按回了地面,但這一次我是面朝下的,臉直接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該死的,難道我今天就要死在他手里了? “周周玄!你清醒一點!”我被他按的動彈不得,側頭看著那雙如同野獸般的眼睛,只覺得心都涼了。 便在這時,從帳篷里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一個人,身材高大,直接將壓在我身上的周玄業(yè)給撞翻了,并且反身將周玄業(yè)給壓制住了。來人赫然是譚刃,他聽力什么的大概已經恢復了,這會兒猛地朝我吼道:“拿繩子,把他捆起來!” “哦、哦哦!”我一咬牙強撐著爬起來,手忙腳亂的摸出了繩索,與譚刃兩人合力,將周玄業(yè)給壓制住,并且迅速綁了起來。做完這一切時,我倆都是一身的虛汗。 大大的喘了幾口氣,我問譚刃:“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譚刃卻忽然惡狠狠的盯了我一眼,厲聲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不是讓你守夜嗎!你守的什么鬼東西!” “我、我……”那鮫人來的太詭異,我承認自己當時因為震驚和新奇,動作上慢了一些,沒有盡快將他們叫醒,因此這會兒,我也說不出辯駁的話,只能被譚刃罵了個狗血淋頭。 罵完后,他冷靜了下來,道:“那聲音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已經恢復平靜的湖面,將鮫人的事情說了,譚刃皺了皺眉,目光緊盯著湖面,沒有吭聲。 此刻,周玄業(yè)嘴里不停的發(fā)出粗重的喘息,如同一條上了岸的魚,不停的掙扎著,雙眼死死盯著我們,仿佛要吃人rou一樣,模樣十分兇狠。我想起被他一劍刺穿的小鬼,一時也顧不得周玄業(yè)了,忙呼叫小鬼,但還是毫無反應。 “被司鬼劍刺中,還能回到神位里,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心頭怦怦直跳:“它會死嗎?” 譚刃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顯然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道:“還沒死,但離死也差不多了。別傻站著,趕緊給它供香,帶了多少香,全部點上?!蔽也桓业⒄`,當下將所有的香拿出來,點燃后插在地上。 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nongnong的香火,如同被什么吸住了一樣,煙霧傾斜著朝我飄過來,將我的整只手的包裹住了。很快,這些煙就如同被吸收了似的,圍著我的手,消失的無影無蹤。 地面上的香,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沒多久便只剩下香火和香棍兒。 我知道這是被小安給吃完了,便對著手又呼喚了一聲,這次,手上的神位自己晃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聽到聲音。 譚刃道:“現(xiàn)在它太虛弱,讓它自己休息?!鳖D了頓,他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周玄業(yè),旋即走到了周玄業(yè)身邊,沉聲道:“師弟?!?/br> “??!”周玄業(yè)嘶吼了一聲,目露兇光,沒有任何好轉。 “老板。周哥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譚刃眉頭緊皺,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半晌才道:“你既然看到,那我就不瞞你了。你說的沒錯,他有精神分裂?!?/br> “哈?”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道:“我之前只是瞎說的?!?/br> 譚刃盤腿坐在地上,看著被我們捆住,卻還在不斷掙扎的周玄業(yè),眼神有些奇怪,他道:“你應該慶幸,那鮫人的聲音對他造成了一定的損傷,否則按照他在正常的情況下發(fā)狂,你早就死了。” 我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平日里覺得熟悉和了解的人,一瞬間變成了這個模樣,實在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我之前說他有精神分裂,事實上也只是疑惑之下的吐槽而已,不過是說說瞎話,但我沒想到,譚刃竟然也會這么說。 咽了咽口水,我有些艱難的開口:“老板,你不是在開玩笑吧?!?/br> 他沒吭聲,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這讓我意識到,譚刃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難道……周玄業(yè)真的有精神分裂? 我不由得想起了在滇緬叢林里,那個活人堂的小眼睛跟我說過的話,他說周玄業(yè)有病,難道就是這個??? 周玄業(yè)被束縛住,似乎力氣漸漸耗盡了,掙扎漸漸弱了下去,最后耗光了力氣躺在地上疲憊的喘息,眼中的兇光,隨著時間慢慢的退卻下去。我感覺他似乎要恢復正常了,不由得湊近了過去,試圖跟他溝通一下。 然而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傻逼的決定,因為我剛一湊近,原本半閉著眼,仿佛要昏睡過去的周玄業(yè),竟然猛地張開了眼,跟野獸似的,張口就朝我咬了過來。 我雖然躲閃的快,但也被他咬住了耳朵,痛的我嗷的叫了一聲。譚刃立刻伸手將周玄業(yè)的下顎一掐,強迫他松開了嘴,隨后露出一個受不了的神色,對我說:“機靈點行不行?” 我他媽幾乎要抓狂了,捂著耳朵,心里只覺得cao蛋無比,姓周的是屬狗的吧? 我忍不住了,問道:“他的精神病是怎么來的?” 譚刃糾正道:“準確的來說,是人格分裂,不是精神病。” 人格分裂我知道,這是一種幾乎很難治愈的精神疾病,得病的人,會分裂出另一個人格,兩個人格獨立存在,并且互相并不知情,當然,病情發(fā)展到后期,當事人是可以察覺出來的。 用簡單點的話來說,就好像一個身體里裝了兩個靈魂一樣。 這種精神疾病目前是非常棘手的,理論上可以治愈,但實際治療過程中,卻非常困難。 我記得這種病,往往都是突然發(fā)病,一般都是經歷重大刺激后才會如此。 之前我就看過一個相關的報道,說一個人遭遇了車禍,受到巨大的驚嚇,醒來后,他就發(fā)生了人格分裂。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自己都并不知情,而他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卻有著相當驚人的音樂天分,而在此之前,這個人從來沒有接觸過音樂,甚至是個唱歌都跑調的人。 有人將這種病,形容為:靈魂歸來。意思是每個人天生就是多面的,而人格分裂,就是將一個人隱藏的靈魂釋放出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周玄業(yè)那樣彬彬有禮、性格溫和的人,竟然會有人格分裂,而且他的人格分裂,還是這么一個狂躁嗜血的角色。 “那……他知道自己有病嗎?” 譚刃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搖了搖頭,說:“他不知道?!毙从值溃骸叭绻皇鞘艿教貏e的刺激,他的第二人格很少出來。如果你害怕,可以滾?!?/br> “老板,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滾什么該啊,我蘇天顧雖然沒什么本事,但也不是那么膽小的人。我只是擔心。““擔心?”他示意我說下去。 “我看過這方面的新聞,聽說這種病,如果不控制住,隨著時間推移,其它人格會慢慢完善和強大起來,最終出現(xiàn)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最后吞噬主人格也有可能。如果一直把周哥瞞在鼓里,又不治療,萬一哪一天這個暴躁的人格成長起來怎么辦?” 譚刃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他道:“那你告訴我,怎么治?這個病能治嗎?”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片刻后,我問道:“周哥他以前……是不是受到過什么刺激?” 譚刃皺了皺眉,旋即搖頭,道:“不知道,我們從小在山上學藝,山上也沒有什么東西能刺激到他的。十多歲開始,我就發(fā)現(xiàn)他已經不對勁了?!?/br> 十多歲就開始不對勁?那周玄業(yè)和譚刃現(xiàn)在都是步入三十歲的人了,豈不是說,周玄業(yè)的病史,已經有十多年了? 我下意識的揉了揉被咬的耳朵,猛地想起了在滇緬叢林里咬我脖子的那個東西還有那第三只手,不由得冒出一個猜測:“老板,有件事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在叢林里咬我脖子的,是不是……” 譚刃顯然知道我要問什么,最后點了點頭,沉聲道:“是?!?/br> 我倒抽一口涼氣,心里隱隱有些怒氣,道:“那當時打暈我的人,就是你?” 譚刃沒有否認。 我道:“老板……說真的,周哥有病,他發(fā)狂咬我,我不計較,可你當時為什么要打暈我,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了啊?!?/br> 譚刃立刻道:“我怕他知道真相會受不了。所以……這些年來,他一但發(fā)病,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就說是我做的?!?/br> “哈?”我愣了一下。 譚刃接著道:“所以,他一直以為,是我有病?!?/br> 第207章 漏洞 我在腦海里迅速整理著譚刃的話,不由得目瞪口呆。譚刃為了不讓周玄業(yè)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而周玄業(yè)以為是譚刃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所以也幫譚刃遮掩著。 這、這倆師兄弟,還真是師兄弟中相親相愛的楷模啊。 “這么說,當時你打暈了我。等周玄業(yè)醒來后,你就說是你咬的?” 譚刃點了點頭,道:“他以為是我干的,所以幫著我一起把這件事情瞞了下來?!彪y怪當時在滇緬叢林醒過來后,周玄業(yè)和譚刃的態(tài)度,都變得十分殷勤,合著這是在替對方補償我? 我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抹了把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而這時,地上的周玄業(yè),終于徹底的昏迷過去,譚刃試探了他一下,人沒醒,于是他將周玄業(yè)的繩索給解開了,自己順勢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故意將自己弄的狼狽不堪,旋即將我之前捅傷周玄業(yè)的匕首拿在手上,對我使了個眼色,說:“回帳篷里去,你什么也不知道?!?/br> “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泵嗣亲?,我想起帳篷里還有唐琳琳,便趕緊去查看她的情況。至于譚刃那邊,我想他自己會解決的。 唐琳琳畢竟是個姑娘,受到的創(chuàng)傷較大,這會兒也還沒緩過來,卷縮成一團,死死捂著耳朵,顯得極為難受。 我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安撫著,她勉強睜開了眼睛,最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袖口,神色很是委屈。 “乖,不會有事的。” 時間在安撫中度過,我時不時的朝外張望,只見周玄業(yè)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包扎傷口。 在我偷窺的時候,周玄業(yè)的目光恰好和我對上了,他愣了一下,片刻后走到了帳篷里,道:“天顧,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忍不住盯著他的臉看,最后將目光移到了他的手臂上。 譚刃會怎么解釋這次的事情?說是自己發(fā)狂刺傷他的? 十多年了,周玄業(yè)難道沒有一點兒感覺嗎?他難道不會去揣測自己為什么昏迷,以及自己昏迷這段時間的記憶嗎?任何人,如果憑空消失了一段記憶,應該都會覺得不正常吧? 這么一想,我突然覺得譚刃之前的話有漏洞。 假如是我,我一覺醒來,唐琳琳對我說,是我阻止了她發(fā)狂。 那么事后我一定會想,自己是怎么阻止的。 可我的腦海里根本沒有記憶。 那么如此一來,這自然就成了一個很大的漏洞。 以周玄業(yè)的智商,怎么可能對這個漏洞視而不見? 我心里突然打了個突,心道:難道,他是故意視而不見的? 大約是我沒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因此周玄業(yè)神情顯得有些擔憂,道:“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