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先別急,總會想到辦法的?,F(xiàn)在事情的真相你也弄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 譚刃雙手環(huán)胸,突然來了句:“你要想爭奪家產(chǎn),我?guī)湍??!?/br> 我忍不住笑了,道:“我寧愿拿幾千塊錢的工資,也不要這勞子家產(chǎn),一想到它是怎么積累起來的,我都覺得惡心。還是清清白白靠自己賺來的錢用著舒服?!?/br> 譚刃聞言,難得笑了笑,道:“那你打算報復(fù)傅家的人?” 我沒吭聲,這事兒我得想一想,按照我之前得想法,我是不愿意跟傅家扯上什么關(guān)系的,但現(xiàn)在,聽完那一系列事情后,想起我那個因為體弱多病就被犧牲的兄弟,想起那個被趕出家門的老實女人,我覺得自己很難不憤怒。 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他們出一口惡氣。 傅老頭子已經(jīng)一把年紀(jì)了,而且之前連和狐仙同歸于盡的心都有,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想開了,他身上的軟肋并不多。 唯一的軟肋,大概就是傅楠。 老頭子,你不是最喜歡他嗎,我就對你最喜歡的東西下手,讓你嘗嘗那是個什么滋味兒。 這一刻,我承認(rèn)自己都被憤怒刺激的有些扭曲了。 周玄業(yè)見我不吭聲,便道:“如果你要報復(fù),我肯定幫你,誰讓你是我兄弟呢,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那就是你的命數(shù)已盡,凡是要走積德行善的路子,所以就算要報復(fù),事情也不能做的太過,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苦笑:“我還能殺了這父子二人不成,想辦法給他們個教訓(xùn)就是了?!?/br> 譚刃淡淡道:“不用急在這一時半刻,我餓了,吃飯。” 三人當(dāng)即便下了樓,傅老頭子還真在等我們,東西都還沒動過,傅楠那小子也一大早趕過來的,如一臉期待。待眾人落座,傅小子立刻道:“好久沒這么熱鬧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東西了,大哥,我讓孫阿姨特意挑拿手的做的,你快嘗嘗?!辈恢赖娜?,還真以為是久別重逢呢。我心里冷笑,面上不露聲色。 傅楠這小子一直想除掉我,想來他根本不知道狐仙這回事兒,這些事,老頭子應(yīng)該是瞞著他的。 人嘛,做的一些惡心事,別人知道了不要緊,最怕的就是在乎的人知道。傅老頭這么喜歡傅楠這個兒子,又怎么會讓兒子知道這些東西。可笑傅楠還以為傅老頭把我接回家會對他造成威脅,殊不知,傅老頭是在犧牲我。全力維護(hù)他。 我在這中間扮演著什么養(yǎng)的角色? 嵌在這對慈父孝子間,我還真是有些多余。 譚刃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臉色頓時就黑了,一動不動,我壓低聲音道:“老板,湊合著吃唄,人家有錢人,喜歡吃西式早餐,咱下午就回去,我把包子給你補(bǔ)上?!弊T刃這才點了點頭,我覺得無語,林回雪的包子再好吃,吃多了也膩了,我都吃的想吐了,他怎么還不膩呢?聽說潔癖是屬于強(qiáng)迫癥的一種,難不成他是因為強(qiáng)迫癥在作怪? 這娃也太可憐了,怎么這么多心理毛病啊。 我同情的看了譚刃一眼,開始吃東西。 整個過程,就是傅老頭子在扮演慈父,東拉西扯,時不時的感慨兩句??上m然演的好,但在知道真相的人眼里,就跟跳梁小丑沒什么兩樣。 吃過早餐,我們?nèi)似鹕砀孓o,傅老頭子顯得很傷心:“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是嗎?” 我忍住罵人的沖動,笑道:“爸,到底是一家人,我也想通了,畢竟我是被仇家弄走的,這事不能怪你。只是、只是我慚愧,弟弟這么優(yōu)秀,我卻……我給你丟人了?!?/br> 傅老爺子大喜,拍著我的肩膀道:“他優(yōu)秀什么,從小被他媽給慣壞了,還是天顧你懂事又孝順,以后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當(dāng)大哥的,得好好管教管教他。” 我笑了笑,看向傅楠,他此刻站在傅老頭子身后,聽見我突然變了態(tài)度,不禁面露詫異之色,眼中也蒙上了一層兇光。 在傅老爺子轉(zhuǎn)身的瞬間,傅小子眼中的兇光已經(jīng)收了起來,說道:“爸,你別在大哥面前損我行不行,多沒面子啊?!?/br> “哈哈?!备道项^子的高興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說:“以后你們兩兄弟,要互相扶持,我老了,傅家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我相信,他這倒是句實話。 如果沒有我,狐仙就得找上傅楠,當(dāng)初的契約,約定的就是傅家三代,不僅得找上傅楠,將來傅楠的兒女也會受牽連。如今有了我,將狐仙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我身上,有什么也是我背著,將來若有了兒女,受牽連的也是我的兒女。 我這一脈負(fù)責(zé)犧牲,傅楠那一脈,負(fù)責(zé)傅家的未來。 這傅老頭子算盤還真是打的叮當(dāng)響。 所幸我在福利院,別的看的不多,看的最透的就是親情,所以現(xiàn)在的心情還算平靜,換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發(fā)狂。 親情是什么? 在我看來,大概就是你好1、我好、大家好。 你不好,我不好,大家都不好的時候,就沒什么親情了。 久病床前無孝子,拖累子女的父母一般晚景凄涼,臥在病床上,忍受著兒女一天比一天難看和嫌棄的臉色;久病的兒女,也很難有什么慈父慈母,將父母拖累久了,再多的親情也沒了,原本的慈父慈母,總有一天會變成另一種面孔。 新聞里那些為了兒女堅持治療辛辛苦苦的父母,那些為了病重的父母,辛辛苦苦吃糠咽菜的兒女們,畢竟都只出現(xiàn)在新聞里。 現(xiàn)實中,能有幾個? 這傅老頭子算計我,我認(rèn)了,現(xiàn)實就擺在這里,傅楠才是他真正能為之付出的兒子,我,什么也算不上。 一邊的譚刃皺了皺眉,他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最看不得這些人裝模作樣,因此譚刃不悅的開口打斷傅老爺子的絮叨,說:“該回去了,還要不要開張賺錢?” 我摸了摸鼻子,順著話往下說:“爸,我先回去了?!?/br> 傅老頭當(dāng)著周玄業(yè)二人的面,也不好直接說什么讓我辭工回家之類的話,他巴不得我趕緊住進(jìn)老宅里,把狐仙給安撫住了,因此一臉關(guān)切的說道:“既然想好了,就早點搬回來住,家里環(huán)境好,你住在外面吃不好,睡不香的,看看這瘦的……“譚刃可不給他這個面子,冷哼一聲,道:“你這話我不愛聽。什么意思,嫌我那兒環(huán)境不好是吧?半年前他背著個破包,一身皮包骨進(jìn)了我的公司,當(dāng)時跟非洲難民似的。半年時間,我好歹喂胖了二十斤吧?怎么就吃不好,睡不香了?你這么大歲數(shù),怎么一點兒都不懂事呢?” 漂亮! 我在內(nèi)心暗贊了一句,不過那話未免夸張了點,半年前我怎么就跟非洲難民一個級別了? 傅老頭子頓時尷尬起來,打了個哈哈,道:“譚老板性情直爽,是老頭子我說錯話了,可別放在心上,我家天顧多虧了二位照料,改日傅某人一定設(shè)宴答謝兩位?!?/br> 譚刃繼續(xù)道:“設(shè)宴到不用,早飯我都沒吃飽。我看你手上這串珠子不錯,就拿它答謝吧?!?/br> 這串珠子平日里傅老頭子就整天不離手,像是極為寶貝,譚刃這一張口,臉皮厚的將傅老頭子都整愣了,傅老頭子下意識的看了我一眼。我心知這老頭子目前正在想辦法拴住我這個犧牲品,自然是不希望和我翻臉的,當(dāng)下我便道:“老板,這是我爸的東西,你要是喜歡,我以后努力打工賺錢,再給你買一串?!?/br> 傅老爺子一聽,當(dāng)下表態(tài),道:“瞎說,可不許這么辛苦,一串珠子嘛,譚老板喜歡就拿去。”說完就遞給譚刃了,那眼神明顯透露著不舍。而譚刃的手腕上,還戴著上次從我那兒趁火打劫弄過去的那串祖母綠似的掛珠,看的我rou痛不已。 搜刮了傅老頭子的心頭愛,我們?nèi)瞬膨?qū)車返回,譚刃將那串紅色的手珠拿在手里把玩一陣,我不由好奇,道:“老板,這玩意兒很貴重?” 譚刃看了我一眼,說道:“這東西,材質(zhì)還行,冰種的紅紋石,萬把塊錢的小玩意兒:但它珍貴的地方在這兒?!闭f話間,他捏起了珠子后面的尾綴,之間里面還鑲嵌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木質(zhì)牌子,散發(fā)著一股清香味兒。 那小小的木牌上,刻著朱紅色的符文。 譚刃道:“這件東西,是經(jīng)過大能加持的,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初幫那老頭子困狐仙的人給的,戴上它,一般的山精鬼物都不敢靠近,還能提升人體的陽氣,賞你了?!闭f完,直接扔了過來。 我往手里一抓,冰冷冰冷的,但我不太喜歡這東西,一看見它,我就想起傅老頭子那張?zhí)搨蔚哪槪谑怯秩恿嘶厝ィ骸盁o功不受祿,拒賞。” 第191章 精神病 珠子扔回去,譚刃顯得很不滿,又扔給我,道:“你有拒賞的資格嗎?還不謝主隆恩。” 我一時無語,只能講東西收了,三人駕車回了事務(wù)所,唐琳琳已經(jīng)開門營業(yè)了,正在接待一位顧客,認(rèn)真的做檔案記錄。一見我們回來,立刻給那位顧客引薦:“這是我老板。” 旋即向譚刃轉(zhuǎn)述道:“這位阿姨的老公失蹤了?!?/br> 老公還能失蹤? 譚刃在工作上還是很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讓那婦女自己坐,隨后就拿了唐琳琳記錄的檔案來看。 根據(jù)檔案記載,這夫妻兩人在一個月前因為瑣事吵了一架,一怒之下,老公就出去了。這種事兒常有,她老公是個脾氣溫吞的人,生氣了就自己跑去出,隨便找個地方坐著抽悶煙,在外面晃蕩個一下午,一般也就消氣自己回來了。 但那次吵架之后,她老公一直到天黑都沒回來,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事。她開始自我檢討,是不是自己這次把話說重了,到底是兩口子,氣消了也就擔(dān)心起來,便連忙去老公經(jīng)常活動的區(qū)域找,問了周邊的朋友,誰也沒見過。 這就奇了怪了。 足足找了大半夜,也沒見人,她的思想,就和我以前一樣,總覺得一個成年人,而且是一個成年男人,不可能失蹤。所以當(dāng)時她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覺得自己的老公失蹤了,而是揣測,對方這么晚不回家,莫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該不會在外面開房了吧? 這么想著,她便抄近路氣沖沖往家里趕?;丶业穆飞?,要經(jīng)過一片敞開式的建筑工地,由于那邊的開發(fā)商和上面的關(guān)系出了問題,因此建筑工地才動了個土,就被迫停了。 一時間,那一帶全是黃泥和打出來的地井,有些地方長滿了蒿草,以前還發(fā)生過有小孩在這里玩,結(jié)果掉進(jìn)地井的事兒,所幸當(dāng)時沒出什么大事兒,人很快被救了出來。 她走到這一片的時候,四下里黑燈瞎火的,及遠(yuǎn)處的燈光透過來,使得周圍一片朦朧。她打開手機(jī)的手電筒功能照明,慘白的光線,覆蓋范圍并不廣,只能看到腳下的一截路。 這條近路,白天也經(jīng)常走,所以她并不覺得害怕,走到一半時,背后卻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拍到了她的肩膀上。 “?。 边@將她嚇了一跳,大叫著猛地轉(zhuǎn)身。一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拍自己的,不就是一整天沒回家的老公嗎? 她先是喜,接著是怒,扯著對方的耳朵叫罵起來,提溜著耳朵往前走,她老公任由她罵,也不答話,沉默的走著唄。罵了會兒,她覺得不對勁,松了手,道:“咋了?歇菜了?” 她老公看了她一眼,突然轉(zhuǎn)身就跑,朝著建筑工地里面的而去,轉(zhuǎn)瞬間,就跑了個沒影。 “哎!你跑什么跑,你個挨千刀的!你給我回來!” 對方?jīng)]理她,她便拿著手機(jī)去找,一邊找一邊喊,足足一個多小時都沒有動靜。她慌了,心想該不會是卡到地井里去了吧?又找了兩個多小時依舊沒著落,她只好報警了。 警察來的很快,大照燈打著,黑乎乎的建筑工地一片透亮,一個多小時后,從一個地井里,果然找到了她的老公??赡侨恕T缫呀?jīng)死透了,而且,根據(jù)法醫(yī)的鑒定結(jié)果,人在白天中午就已經(jīng)死了。 她如何能承受這個打擊,哭天搶地之后,慢慢反應(yīng)過來,如果人是白天死的,那么自己之前看到的又是什么? 她腦海里冒出了鬼這個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我看到此處時,不由吃驚,既然人都死了,怎么又來喊失蹤了? 她家境并不算很富裕,因此后續(xù)事情也是草草處理,然而,第二天的晚上,她坐在房間里以淚洗面時,廚房里突然傳來了砰砰砰砰的聲音,是切菜的聲音。 她和丈夫在外工作,小孩兒跟著爺爺奶奶,這租住房子里,再也沒有別人了。 如今只剩下自己,那么廚房的聲音是怎么來的? 她心里噗通直跳,悄悄走到廚房,這時,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背對著自己,那著刀在切蘿卜。對方轉(zhuǎn)過頭沖她笑了一下,說:“媳婦兒,快做好了,今天嘗嘗我的手藝?!?/br> 雖說夫妻平日里吵吵鬧鬧,但二人結(jié)婚十多年了,感情深厚,眼前的這一幕,讓她既覺得恐怖,又覺得心酸,聲音顫抖道:“是你嗎?你回來看我了,嗚嗚……”也不管是人還是鬼了,她撲上去,二人在狹小的廚房里擁抱。 “老婆,你怕不怕我。” “死鬼,變成鬼你也是我的人,別以為當(dāng)鬼了就可以欺負(fù)我。”她豁出去了,管它是人還是鬼呢。接下來的幾天,她白天睡覺,晚上和鬼丈夫廝守在一起,工作也沒了。 四天前,她娘家人知道了女婿去世的消息,都趕到了深圳,又見著女兒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以為她是受了刺激,整天一個個的圍著她轉(zhuǎn),自從娘家人住進(jìn)來后,丈夫晚上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一怒之下,她將娘家人都趕了出去,但即便如此,對方也還是沒有出現(xiàn)。 也就是說,她讓我們找的不是人,是鬼。 我看完檔案,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連我自己身上那堆破事兒,都暫時拋之腦后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人真的能和鬼在一起?對方該不會是神經(jīng)病吧? 可這女人穿著雖然樸素,但很得體,神情也十分悲痛,敘述條理清晰,不像是有病的模樣。 譚刃看完資料后遞給了周玄業(yè),周玄業(yè)看完,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女人一眼,旋即道:“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們這兒來的?” “我已經(jīng)去了很多私人偵探所了,但他們都把我當(dāng)瘋子,是有一個賣包子的老板娘,讓我到你們這兒來的?!?/br> 賣包子的老板娘?肯定是林回雪了。 周玄業(yè)聞言,點了點頭,側(cè)頭對我耳語道:“打精神病醫(yī)院的電話?!?/br> “啥?”我差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正要回話,周玄業(yè)道:“去你自己放假打吧,回頭我再跟你解釋?!蔽胰滩蛔】戳四桥艘谎?,便按照周玄業(yè)的吩咐,躲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撥打了精神病醫(yī)院的電話,告訴他們這兒有個裝神弄鬼的女病人。 沒多久,醫(yī)院來人了,這人看見醫(yī)生,立刻大叫,想要往外跑,但很快就被前來的醫(yī)生給制服了。 我忍不住問那醫(yī)生:“她有???” 對方點了點頭,道:“兩年前丈夫摔地井里死了,從那之后就得了癔癥,幻視、幻聽、幻覺、偶爾還會有攻擊性,前幾天趁著保安不注意跑出來了。” 須臾,那女人被壓上了車,車子開走時,她的臉貼著窗戶朝我們大喊:“幫我找到他,他被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