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我看到了水流。 幽深的、崩騰與地下的水流,在燈光下,它呈現(xiàn)出一種琥珀色。豎洞直徑有限,因此我能看到的地下水環(huán)境也有限,不過探照燈顯示,地下水的水面和豎洞口之間有一定的距離,也就是說,目前地下水應該處于一個水量比較少的時期,所以中間有一層空洞。 如果沒有這一層空洞,周玄業(yè)等人估計早已經(jīng)淹死在下面了。 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周玄業(yè)很可能是在空洞層一類的地方躲避著,此刻我將繩索放下去,他應該就會繩索繩索爬上來。做完這一切后,罵我吹響了哨子,示意他行動。 … … 第60章 水下危機 哨子聲在洞xue里尖銳的響起,下方的探照燈靜靜的懸掛著,照射出奔騰的水面。吹完后,我開始耐心的等待,洞xue里除了我就是譚刃的尸身,王澤海太胖進不來,而韓緒又太粘韓梓桐,到哪兒都跟著,這洞xue大小也有限,所以依舊是我一個人回來了。 我不敢去細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我擔心會在它的‘臉上’看到什么我所熟悉的東西。人大概就是這樣,對于一些不愿意面對的事情,總會下意識的逃避。 所以,我一直將目光盯著豎洞口,等待著周玄業(yè)的出現(xiàn)。 然而,我等了大概五分鐘左右,視線里依舊沒有半個人影。 怎么回事? 這個情況讓我有些不安起來,難道在我剛才出去這段時間里,周玄業(yè)出事了?不會這么倒霉吧?情急之下,我掏出哨子催促他,索性,下面很快就有了回應。 哨子聲穿過豎洞傳來上來,這說明周玄業(yè)沒有大礙,但這哨子的聲音,卻依舊是求救的哨音。 繩索明明已經(jīng)放下去了,為什么還在繼續(xù)求救?我立刻意識到,情況大概沒我所想的那么簡單,看樣子,這繩索光是放下去是沒有用的。微微一思考i,我在心里做了下決定,看了譚刃的尸身一眼,道:“老板,保佑我順利把周哥救上來?!爆F(xiàn)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我下去一趟了,只有知道了下面的情況,才能知道具體該怎么辦。 直徑兩米的豎洞,四十多米深,只靠著徒手抓繩索,沒有安全扣一類的措施,其實還是危險的,稍微一個失力或者手滑,就會跌下去。下方是奔騰的地下水,這一掉下去,估計就直接被水流沖走了。 不知道周玄業(yè)他們之前又是怎么掉下去的。 我順著繩索往下,整個人身體懸空,雙臂的肌rou鼓起。這種懸空的感覺很不妙,身處其中,低頭往下一看,就覺得頭暈目眩。接近五十米的距離,相當于十六層樓那么高,我現(xiàn)在就是靠著一根繩索懸掛著十六層樓的高度上,活了二十多年,這算是我人生中最危險的刺激了。 沒有安全扣的情況下,這是個耗體力的活兒,下到三十多米時,雙臂就已經(jīng)出乏力的現(xiàn)象,肌rou跟著打顫了。為了防止脫力,我不得不用動用腿部,將繩索在腿上饒了幾圈加個保險。但很快,我驚喜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琢磨出了一個新技能。 由于纏繞在腿上的繩索沒有大結,所以人依然會往下掉,但繩索會減緩速度,因而就變成了我整個人掛著繩索上慢慢往下滑的情形,即保險又省力,由于隔著衣褲和手套,還不會受傷。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理論來源于實踐。 有了這個安全又省力的方法,很快我就降到了繩索終端的位置,一下去,霎時間眼前便豁然開朗。 只見這下發(fā),是個寬約二十多米的巨大地下河,地下水崩騰,水質(zhì)幽深,沒有地表的污染,水質(zhì)透徹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我發(fā)誓,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這么干凈的水,干凈到有一種震撼人心的感覺。 緊接著給我的第二個映像就是非常冷,這里的溫度很低,讓人有種一下子從夏季跨入冬季的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整個空間是地下水沖刷形成的河流形空洞,由于水量下降,空洞上方的十多米的位置是裸露的黑色巖石,巖石被地下水沖刷的十分光滑,讓人根本沒有落腳和抓手之處。 我懸在繩索上,迅速的觀察著可視環(huán)境?,F(xiàn)在所用的探照燈是聚光型,射程遠,但光圈不大,而這地下水道空間很大,因此此時,我的可視范圍反而不大。 匆匆看了一圈,我沒有看到周玄業(yè)的蹤影,這讓我心里打了個突。 我正打算喊他,便聽到左前方的位置傳來一個聲音:“天顧,我在這里?!蔽伊⒖虒艄獯蛳蚰莻€位置,入眼是一片黑乎乎濕潤的石壁。 人呢? 那石壁很平滑,根本不可能藏人,我死死盯著那個地方,探照燈上下來回掃,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影,我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聽錯了。 就在這時,周玄業(y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往下打,靠近地下水的地方?!?/br> 我立刻將燈光打過去,發(fā)現(xiàn)靠近地下水的邊緣處,有一塊凸起的大石頭,石頭呈圓形,像一顆籃球,滑不溜秋,上面根本不可能站人,也就是說,聲音應該是從石頭后面?zhèn)鱽淼摹?/br> 難道人在后面? 那他為什么不出來? 我看了一下現(xiàn)場的情況,大致知道了周玄業(yè)為什么沒有自己來抓繩索的原因。 他離我所在的位置,大約隔了有十多米遠,旁邊的石壁平滑潮濕,沒有供人落腳和攀爬的地方。他如果想過來,除非像壁虎一樣爬過來,否則,就只能下水。 而這地下水,水勢浩蕩激涌,下水無異于找死。 我忍不住好奇,他掉下打水口后,不是應該位于正下方嗎?怎么反而跑到上游去了?難道是那巨蟒的原因? 想到巨蟒,我立刻喊道:“周哥,你還好嗎?那大蛇去哪兒了?”譚刃的尸身被腐蝕成那樣都還能弄出來,不出所料,那大蛇估計是被周玄業(yè)給收拾了。 果然,周玄業(yè)回道:“死了??彀牙K索扔過來。” 這次的繩索很長,下到底還剩下十來米左右,我估算了一下距離,估計能扔過去,但是這繩索畢竟是蔓藤做的,不可能同時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思考了一下,我道:“周哥,這繩索是用藤蔓做的,承受不起兩個人的重量。我把繩索扔給你,但你先別上來,等我爬上去后給你信號你再上。” 我說完,周玄業(yè)卻沒有吭聲。 我愣了一下,以為他生氣了,便道:“要不……我先蕩過來,你先上去?” 由于水聲太大,我們對話都是用喊的,喊完后,周玄業(yè)沉默了一下,跟著回話:“你先過來?!?/br> 我心里覺得不對勁,周玄業(yè)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我剛才說的辦法是最好的,現(xiàn)在讓我蕩過去,換他先上去,其實有些多此一舉。雖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我沒在意,想著大概是周玄業(yè)在下面待久了,想早點兒出去,于是身體一蕩,跟人猿泰山似的,朝著周玄業(yè)所處的位置蕩了過去。 這一過去,一雙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腿,阻止我往回蕩,我低頭一看,抓住我腿的是周玄業(yè),然而,他的狀況,卻嚇了我一大跳。 周玄業(yè)的臉非常白,青白青白的,仿佛渾身的血都沒了一樣,抓住我腿的手也呈現(xiàn)出一種青白的顏色,漆黑的雙眼直勾勾盯著我,喘著粗氣,顯得很詭異。 最主要的是,除了他的腦袋和雙手,他身體的其余部位,全都在水里!一眼看去,就仿佛水面上飄了顆人頭似的。 這一瞬間,我意識到不對勁,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 “別動?!敝苄I(yè)開口,另一只手抓住了剩余的藤蔓,將我的退路完全給堵住了。 他的手特別涼。 我心臟跳如打鼓,看著水面上周玄業(yè)的人頭,有種想罵天的感覺:“周、周哥,你現(xiàn)在是……是人還是鬼?” 他依舊聽著我,幾秒鐘后,達道:“我還活著,先、先救他?!?/br> 他? 他是誰? 我愣了一下,緊接著,周玄業(yè)的身體慢慢的從水里站了起來,與此同時,他放開了抓住我腿,將手伸入了身后。隨著他的動作,我驚愕的發(fā)現(xiàn),在他身后,竟然有一個凹陷的小洞窟,而這時,周玄業(yè)將一個人從洞窟里扒拉了出來。 我一看那人的面貌,忍不住驚呼:“老板!” 他渾身濕透,從那個洞窟里,被周玄業(yè)拽了出來,與此同時,周圍的地下水瞬間沒入了其中,我立刻意識到,周玄業(yè)之所以保持剛才那樣的動作,是在防止水沒入洞窟里。 難怪他臉色青白的跟鬼一樣,這地下水陰冷無比,在水里支持這么久,沒死才是奇跡。 而此刻,被拖出來的譚刃是昏迷著的,表面看不到什么明顯的傷口。 一時間,無數(shù)的疑問在我的腦海里打轉。 譚刃沒死,那之前那具尸體是誰? 難道是秋凰兮? 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我深深吸了口氣,將秋凰兮從我腦海里甩出去,不去回憶這兩天的經(jīng)歷,不去想在地洞里和她的點點滴滴,我知道現(xiàn)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老板他怎么了?你們怎么會跑到上游來?” 周玄業(yè)聲音比較虛弱,道:“說來話長,先不提這個,他走魂了?!?/br> “走魂?”我更加不解,原諒我見識有限。 周玄業(yè)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道:“把人弄上去要緊?!蔽铱戳丝椿杳缘淖T刃,思考著該怎么辦,譚刃昏迷了,自己沒辦法使力,除非有人幫忙,得有人帶著他往上爬,可這繩索很難同時承受兩個人的力量。 這地方全是水,如果我和周玄業(yè)先上去,那么譚刃一個昏迷的人該怎么辦?那豈不是直接被水淹死了? 頓時,我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或者周玄業(yè)先上去,然后再將譚刃給拉上去?可這樣一來,我一個人困在上游,繩索即便放下來,也隔我十多米遠,那我怎么辦? 思來想去,我冒出了另一個想法,于是對周玄業(yè)說道:“周哥,你先出去,讓王老板他們再做一條繩索,我和老板在下面等著?!?/br>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雖然麻煩了一點,但也沒別的路可走了。 周玄業(yè)并沒有拒絕,二話不說的點了點頭,于是我倆換了個位置。 他所站腳的位置,是水下凸起的一小塊石頭,我和周玄業(yè)貼身交錯,他慢慢的讓出立身之地,我則慢慢將腳給探出去。 一入水,冰冷的地下水凍的我打了個寒顫,緊接著,當我的腳真正的踩上那塊石頭時,我忍不住道:“周哥,你是神人?!敝苄I(yè)咧嘴一笑,凍的青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道:“我相信你也可以成為神人?!?/br> 之所以會說這句話,是因為我踩上去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坑爹的事,那就是石塊的面積實在太小,僅成人的巴掌大,很難站住腳。踩在上面,幾乎要用金雞獨立的姿勢,如果不是邊上還有個可以依靠的圓形凸起可以依靠,人是絕對站不住的。 最主要的是,這里的水流很強,水力奔騰的沖下來,膝關節(jié)都跟著打彎,差點兒沒把我給沖走了。 周玄業(yè)在水里至少站了大半夜,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道:“周哥,你可得快點兒,我感覺自己撐不了多久?!?/br> 周玄業(yè)將繩索末端塞到我手里,道:“撐一個小時,我來救你們?!彼f話很簡短,像是體力不支的感覺,我忽然有些擔心,這四十多米的高度,他到底還有沒有力氣爬上去。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周玄業(yè)又笑了笑,道:“練過武的?!闭f著,他開始往上爬。 繩索的末端在我手里,索性長度非常寬裕,因此不會影響后面的活動。周玄業(yè)爬的很慢,我能看到他渾身的肌rou都是緊繃的,甚至時不時顫動著,讓人覺得心驚膽戰(zhàn)。 但此刻,我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關注他了,這該死的水流和巴掌大的落腳之地,還有昏迷的的譚刃,幾乎占據(jù)了我所有的體能。 譚刃被塞回了那個洞窟了,那是非常小的一個洞窟,呈斜上的狀態(tài),就跟我當初和秋凰兮待的地洞差不多。為了他不被水給淹死,我得用屁股到腰這段位置堵住洞口,當然不是為了堵水,而是為了不讓他從洞窟里滑出來。 緊接著,我必須要對抗那股強大的水流沖擊力,并且只有一只腳是真正意義上的腳踏實地,剩下的一只腳,只能抵在旁邊凸起的石壁上。可惜它是個圓形,如果是個其它的方正一點的形狀或者尖銳一些的形狀,我就可以借助它抵抗大部分沖擊力。 可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世界上沒有那么巧合的事,它偏偏既不是尖銳的,也不是方正的,而是光滑的一個半圓。地下水千萬年的沖刷,磨去了所有巖石的棱角,因此,我現(xiàn)在的處境,看起來只是平靜的站在水里,實際上,稍不注意,就會讓我和譚刃萬劫不復。 我肌rou繃緊著,神經(jīng)繃緊著,在冰冷的地下水中,不敢有一絲松懈。唯一可借力的地方,就是旁邊這個該死的,孕婦的肚子似的巖石。 周玄業(yè)的身影消失了,爬入了豎井里,豎井和我所在的位置,繃著一條繩索,也是我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甚至連瞎想的功夫都沒有,全身的力氣和精力,都用來抵抗水流的沖擊力。 天吶,一個小時,我可沒有練過武??! 祖師爺,你一定要保佑我,如果這次能平安脫險,以后我每天也學譚刃這龜毛,天天給你上香供水果! !! 第61章 惡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