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葉勝男依足了禮數(shù),“御前待詔尚宮徐依怙,見過婕妤。” 周瑛詫愕了一回后,也回過神來了,暗道:“從前我并非襄王府主子,不明真言不順,如今本宮貴為婕妤,收拾這么個賤人可就手到擒來了?!?/br> 想罷,周瑛冷笑道:“好,好,好?!?/br> 葉勝男還是不慌不忙道:“皇上鑾駕將至,還請婕妤恭聽組訓。” 周瑛一心在想怎么收拾葉勝男,聽訓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只聽葉勝男宣道:“后宮嬪妃,乃因制而續(xù),少顏皇統(tǒng),然,縱亂靡敗,亦由所生,故,建位天子,應遵天長,徇人倫,守時序,置于理義而已。yin聲昵色,乃敗國之兆?!?/br> 到此,周瑛忽然就暴起,“大膽,竟敢污蔑本宮乃敗國之兆。人來,還不快將這羞辱本宮的賤婢拿下。” 教習嫫嫫就是一驚,慌忙勸道:“婕妤不可。此乃圣祖訓,她不過是照本宣科,宮中眾位嬪妃侍寢皆要聆聽。” 杜婉兒侍立在旁,悄然看向葉勝男。 只見葉勝男也正笑看著她,杜婉兒不由得心中一驚。 而周瑛聽教習嫫嫫一怔,“圣祖訓?”這才知道自己闖禍了,只是已經(jīng)遲了。 就聽外頭薛云上的聲音傳來,“周婕妤好大的氣派?!?/br> 周瑛率眾跪迎,“臣妾恭迎圣駕。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 薛云上進來將葉勝男從地上扶起,這才往殿上一坐,“今兒朕就來聽聽,到底圣祖是如何污蔑周婕妤你是敗國之兆?!?/br> 周瑛忙道:“皇上,臣妾……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 薛云上冷哼道:“只是什么?只是不屑恭聽祖訓?” 聞言,周瑛越發(fā)慌了,可又不知如何分辨的。 這時就見宋依燕忽然從外頭進來,跪伏著道:“啟稟皇上,婕妤并非有心對圣祖不敬。” 薛云上還沒說什么,宋依燕一進來便扣周瑛一個對圣祖不敬的罪名。 就聽宋依燕接著道:“皇上有所不知,只因婕妤與臣妾得皇上青眼,可率先進宮來服侍皇上,不想?yún)s得來多少人的誹謗。臣妾等也知該越發(fā)謹言慎行,只是人言可畏,婕妤為進宮前就曾因此大病了一場。就在方才,還有人拿規(guī)矩說婕妤的不是,婕妤以為徐尚宮亦是如此,這才忍耐不住,責問徐尚宮了?!?/br> 薛云上看向葉勝男,見她微微點頭,站起身來道:“原來還有這事兒?!?/br> 說罷,薛云上步下寶座,向宋依燕走去,末了還俯身將宋依燕扶起,微笑著看向她,還道:“你很好?!?/br> 宋依燕心中大喜,忙低下頭來。 完了,薛云上回頭看向地上的周瑛道:“不知所謂。朕就罰你謄抄圣祖庭訓百遍。” 周瑛連忙叩首道:“臣妾遵旨?!?/br> 宋依燕見狀,心道:“只怕皇上今夜再不會歇她這了,趕緊想法把皇上往我宮里引才好?!?/br> 只是不待宋依燕想出周全法子來,薛云上便一摔衣袖,“回宮?!?/br> 譚有信忙上前唱報道:“皇上移駕玉清宮。” 罷,薛云上攜葉勝男一行,浩浩蕩蕩出了椒房宮。 薛云上一走,周瑛便跌坐在地。 宋依燕正焦急,那里還顧得上周瑛的,宋依燕追著薛云上的鑾駕出了椒房宮。 眼看再留不住薛云上了,宋依燕急得直跺腳,柯小可這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宋依燕道:“柯公公?!?/br> 柯小可躬身道:“不敢當。只是這大好的機會,選侍怎么還留不下皇上?” 宋依燕輕嘆道:“方才如此情形,本宮怎好輕易留下皇上的?!?/br> 柯小可道:“也是。但徐尚宮說了,往后這樣的機會還多著呢?!?/br> 宋依燕道:“徐尚宮的恩情,本宮記在心里了?!闭f罷,她身邊的丫頭塞給柯小可一個錦囊。 柯小可掂量了一下錦囊,一副人為財死的性子,笑道:“奴才謝選侍賞。奴才這就去了?!?/br> 宋依燕也只得回西配殿去了。 這些人一走,杜婉兒便從角落處走出來,疑惑地看看西配殿,又看看宮門外。 而回到玉清宮的薛云上更換了一身輕便的服飾,這才與葉勝男對坐道:“外祖父越發(fā)的得寸進尺了。方才之事,還要傳到壽安宮才好?!?/br> 葉勝男道:“皇上放心,只怕如今太皇太后已經(jīng)知道了?!?/br> 壽安宮中,果然符尚宮就正給太皇太后回稟此事。 聽完,太皇太后冷笑道:“就這樣的還想母儀天下。想法把信兒送到怡親王府。對圣祖不敬,如何是罰抄便能了事的?!?/br> 次日,果然怡親王便大肆彈劾鄭國公教養(yǎng)無方,其孫女對圣祖不敬,逼著薛云上罷免鄭國公。? ☆、第 188 章 ? 不但如此,太皇太后一大早的還將鄭國公世子夫人給宣進宮去了。 彼時,鄭國公和世子周安還未早朝歸來,世子夫人聽聞宮里太皇太后宣她進宮,自然不敢怠慢,仔細大妝便趕緊進宮去了。 只是世子夫人到了壽安宮,卻又不得入內(nèi)了,說是太皇太后有客。 世子夫人無法,只能在宮門外候著。 此時雖還在九月,可早萬般蕭瑟,秋風凜冽,涼氣沁物無聲。 世子夫人等候在宮門外,便覺寒意從腳漫上。 世子夫人到底是半百的人了,待到寒意漫至身上來時,便有些禁不住寒氣了,臉上慢慢退去了血色,身子也微微打起了哆嗦來。 這時,天又刮起大風來了,把站風口出的世子夫人吹得好不狼狽。 怡親王妃正好從壽安宮里出來,見世子夫人這般模樣,便道:“今日來本王妃來給太皇太后請安,難免多說了兩句,讓夫人久等了?!?/br> 世子夫人想要福身行禮,只是久站又受凍的腿,早麻木僵硬了,所以好半天世子夫人才屈膝福身給怡親王妃見了禮。 怡親王妃拿拍子輕掩口鼻,笑道:“這里風大,夫人趕緊進去吧?!?/br> 符尚宮這時才從宮門內(nèi)出來,恭敬地看著怡親王妃上了暖轎去了,這才回頭對世子夫人道:“太皇太后有請,世子夫人請隨奴婢過來?!?/br> 經(jīng)方才動上動,世子夫人覺著腿腳有些知覺了,可到底還是不靈便,在跨入壽安宮門時,不慎就絆在上門檻上。 若不是世子夫人自己及時抓住了門框,還不知會怎么難堪的。 然,這些還只不過是小菜,待世子夫人來到壽安宮正殿前,看清那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地抄寫著什么的女子時,世子夫人只覺天旋地轉(zhuǎn)的。 只因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周瑛。 而周瑛瞧見來人是自己娘親,一時間所有委屈的決堤,哭著就要往世子夫人身上撲去。 可周瑛只是一動,就被她身邊嫫嫫給按住了,“婕妤這是要做什么?太皇太后可是說了,百遍圣祖訓不完,一日不可起身?!?/br> 待世子夫人穩(wěn)住了心神想去過去周瑛那兒,也被另一位嫫嫫給攔住了,“夫人還是趕緊進去見太皇太后吧,遲了可就不好了。” 周瑛淚如雨下,隔著兩個嫫嫫向世子夫人伸手道:“娘,救我,救我。” 如此形景,讓疼愛女兒的世子夫人肝腸寸斷,只是她也知道此時不可亂了陣腳,所以她安撫了女兒幾句,又理了理發(fā)冠和衣裳,這才進了正殿去。 太皇太后頭戴嵌寶白玉萬壽的頭面,身著洪福齊天的夾襖,威儀雍容,傲然睥睨。 世子夫人越發(fā)不敢大意了,依足禮數(shù)拜見太皇太后。 只是世子夫人這一跪下,便半日不得起身了。 就聽從頭上傳來太皇太后的聲音,“你教出的好女兒?!?/br> 世子夫人心中一驚,可除了一迭連聲地告罪,也別無他法了。 太皇太后又道:“就這樣敢對圣祖不敬的東西,還想入住中宮,母儀天下?哀家頭一個就不答應?!?/br> 對圣祖不敬? 聞言,世子夫人心頭越發(fā)驚慌了,只是她面上不敢透露,道:“婕妤雖有些驕縱頑劣,但……” 可不待世子夫人說完,太皇太后便喝斷了她,“大膽,你這是在說哀家冤枉了她?” 世子夫人連忙道:“臣婦不敢。” 符尚宮看到太皇太后的眼色,上前道:“世子夫人有所不知。宮中妃嬪侍寢皆要恭聽圣祖訓。婕妤不但藐視祖訓,還斗膽斥責圣祖羞辱她是敗國之兆?!?/br> 聽罷,世子夫人再按捺不住驚惶,慌忙道:“這里頭定有冤情。憑婕妤再大的膽子,也是不能夠的?!?/br> 太皇太后冷笑道:“幸好,是皇上罰的她。不然,到了哀家手上,還不知怎么說哀家苛待了她的?!?/br> “皇上?”世子夫人一怔。 符尚宮又道:“婕妤可是咱們皇上的心肝rou,除了皇上,這宮還有誰敢罰婕妤的?!?/br> 太皇太后這時又道:“傳哀家懿旨,鄭國公世子夫人戚氏,養(yǎng)女不教,罰俸一年,閉門思過?!?/br> 宣畢,太皇太后一揮手,符尚宮便讓人將世子夫人拖了出去,丟出壽安宮。 世子夫人扎掙著想要在哀求,可壽安宮門一關,憑她如何敲打也是無用功。 想到女兒的處境,世子夫人也心內(nèi)也是埋怨薛云上,為今之計她也知道趕緊家去回鄭國公方是上策。 想罷,世子夫人就趕緊家去了。 回到國公府,世子夫人聽聞鄭國公和世子周安在書房,再顧不得規(guī)矩,跌跌撞撞便往鄭國公的書房。 書房內(nèi),周安正同鄭國公說道:“父親,皇上早朝后留下你,可是說了什么?” 鄭國公此時是又氣又愧的,末了嘆了一氣道:“此番怡親王占盡道理,皇上也是無計可施。唯有暫且先將你的差事都奪了,平一平輿情?!?/br> 周安道:“也罷,只要皇上能保全父親,兒子再起復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兒?!?/br> 鄭國公點頭,道:“皇上也說了,這不過是權宜之計?!?/br> 說罷,周安又跪下了,道:“說到底還是兒子未管教好瑛姐兒?!?/br> 這時,世子夫人就從外頭推門沖入,“國公爺趕緊救救婕妤。婕妤在宮里要活不成了?!?/br> 鄭國公正心煩,見兒媳如此失狀,不由得越發(fā)不耐了,只是并未作甚,看向周安。 周安忙從地上起來,一把扯住世子夫人的衣袖,道:“誰讓你來的,還不快出去?!?/br> 世子夫人卻是不管不顧了的,道:“你們是不知道,我今日進宮去,瞧見婕妤竟被皇上罰跪在壽安宮,抄寫圣祖訓。這樣的天兒,這不是要逼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