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爹?!鄙驘挵聪戮票K道,“我自有分寸?!?/br> 不等沈嘯天開口,沈追搶道:“我可是聽今日出城的人說…你與龍家的小女兒談笑風(fēng)生,進(jìn)宮待了這么久,也是等她面圣吧?我這個弟弟真是本事,皇上對你親厚,連龍女…也對你親睞有加呢?!?/br> “大哥?!鄙驘掹椖孔谱频亩⒅蜃?,沈追被他這樣看著,身子不自覺的抖動了下,“你說我就罷了,扯到龍筱做什么?若是詆毀了龍女的清譽(yù),大哥怕也是會惹麻煩吧?!?/br> 沈追嘴唇動了動,悻悻的又執(zhí)起筷子,胡亂夾了些吃食悶頭咀嚼,口中嘀咕道:“龍筱?龍女的閨名也敢直呼?真當(dāng)自己是什么了…” “龍家和皇室有百年淵源,其中玄機(jī)無人可以參透,爹和娘也不想你和龍女扯上什么瓜葛。”沈嘯天意味深長的注視著沈煉低沉道,“龍筱命定為后,爹的意思,你懂?!?/br> 沈煉執(zhí)起酒壺又替自己斟滿,沒有回答父親,沈嘯天還想再說,手腕已經(jīng)被花銀輕輕按住,花銀夾了塊魚鰓rou遞到沈煉碗里,溫聲笑道:“吃些東西再喝酒。” 沈煉傲視的黑目亮過了天上的彎月,彎月映在手中的酒盞里,一如那個人笑目彎彎。 ——“沈煉,真的是你?” 是我… 長春宮 龍櫻拉著龍筱在自己床邊坐下,看著枕邊疊好的緞裙,低聲道:“本宮特意讓人悄悄照著瑛貴妃送來的緞裙,又做了身一模一樣的,明日有迎夏族使節(jié)的宴席,這件衣裳,也該穿出去讓瑛貴妃瞧見…” 龍筱攤開緞裙,撫著柔亮的緞面道:“用雄黃謀算長姐,瑛貴妃不光是想害長姐難以受孕,竟還敢暗諷龍女似妖?這事要是讓皇上知道,絕不會輕饒了她。長姐,證據(jù)確鑿,你為什么不去告知皇上?” 龍櫻見屋里都是自己人,嘆了聲道:“筱兒有所不知,瑛貴妃得寵二十年,后宮佳麗三千,年輕貌美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瑛貴妃姿色不算絕頂,可就算已經(jīng)年近四十,皇上每隔幾日便會去錦繡宮陪她,深得圣心。本宮這陣子也聽說了一些…你我的皇后姑姑,雖名為六宮之主,地位卻不如瑛貴妃。這也是為何她急著要本宮為妃,瑛貴妃與她不合已久,若日后真是瑛貴妃的兒子沐容若稱帝…皇后乃至龍家…都是如履薄冰吧?!?/br> 見龍筱不語,龍櫻壓低聲音又道:“還有就是…筱兒你知道的,皇后姑姑誕下的皇子,六歲那年染天花不治夭折…” 龍筱點(diǎn)頭道:“我記得。當(dāng)年我雖年紀(jì)還小,也記得漣城盡束白緞,哀悼夭折的鴻皇子…” “本宮也是進(jìn)了蒼都才聽說…”龍櫻閉目露出驚恐之色,冰冷的手心覆上了meimei的手背,“鴻皇子夭折,并非只因染上了天花…其中玄機(jī)…細(xì)思極恐讓人發(fā)指?!?/br> “長姐…”龍筱后背一冷,“鴻皇子夭折…難道是…” 第20章 狹路相逢 “鴻皇子夭折,并非只因染上了天花…其中玄機(jī)…讓人發(fā)指?!?/br> “長姐…”龍筱后背一冷,“鴻皇子夭折…難道是…” 龍櫻豎起食指貼住meimei的紅唇,“鴻皇子染天花不假,可當(dāng)時病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連太醫(yī)院也說已無大礙,待膿痘全部發(fā)出便會安好…可偏偏那個時候,皇上的親弟弟端王爺在御林苑射下一頭麋鹿,麋鹿珍貴罕見,端王爺便燉煮了鹿rou獻(xiàn)給了皇上…皇上獨(dú)寵瑛貴妃,鹿rou大多送去了錦繡宮…” 龍櫻聲音漸漸低下,龍筱半張著嘴愣愣道:“人人只當(dāng)鹿rou珍貴滋補(bǔ),可鹿rou性子極熱,雖是大補(bǔ),可要是體內(nèi)聚著熱毒的病人服用,熱毒難以發(fā)出,是會有性命之憂的。瑛貴妃…是不是把鹿rou送去給了鴻皇子?” “不錯?!饼垯哑嗦暤?,“瑛貴妃說鴻皇子病了多日,鹿rou大補(bǔ)自當(dāng)給皇子食用,便差人給鳳鸞宮送去了一盅鹿rou湯…鴻皇子喝下后…病情急轉(zhuǎn)直下,不過一日…就歿了…” 龍筱倒吸一口涼氣,“事后追查并不難發(fā)現(xiàn)鴻皇子夭折與那碗鹿rou湯有脫不了的關(guān)系,謀害皇子,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龍櫻冷笑了聲道,“那人不還是在錦繡宮囂張至今?如今還算計(jì)到你長姐的身上…筱兒,你這會子該知道本宮為何不向皇上稟告雄黃之事,皇后姑姑都報不了喪子之仇,本宮又如何斗得過瑛貴妃?唯有求爹娘讓你進(jìn)宮,總算身邊多了個可信可用的至親家人?!?/br> 龍筱按住長姐的手,咬唇道:“筱兒自當(dāng)竭盡所能護(hù)住長姐?!?/br> “你我是嫡親的姐妹,本宮自然信你?!饼垯鸭t著眼眶道,“本宮不敢奢求皇上盛寵,但求早日懷上皇嗣平安產(chǎn)下,若是皇子…也算不負(fù)龍氏所托,做了嫡長女該做的事?!?/br> 皇宮的第一夜,從不失眠的龍筱頭一回體會了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感覺,翻來覆去直到天色漸明才勉強(qiáng)入睡,她夢見了案桌上放置著一碗泛著血腥氣的鹿rou湯,她似乎還聽見了孩童的哭聲…龍筱攥著被角忽的翻起身子,怔怔注視著靜怡不動的床簾,急促的喘著氣。 辰時還未至,龍筱已經(jīng)推開了寢屋的門,芳嬤嬤詫異道:“三小姐怎么醒的這么早?可是長春宮的床睡不舒坦?” 龍筱淡淡笑道:“頭一夜也不打緊的,多睡幾日就習(xí)慣了。長姐起身了么?” “娘娘早就起了?!狈紜邒咧噶酥庚垯训膶嬑荩拔鐣r有皇上設(shè)下的宴請,點(diǎn)了娘娘作陪,剛剛又送來旨意,讓大少爺和三小姐您也去呢。三小姐再不起身,老奴就得去喚您了。” 寢屋里,龍櫻身披淡紅中衣,看著小舞托著的緞裙,就算明知道這幾件緞裙已經(jīng)沒有雄黃,龍櫻還是心存恐懼,遲遲不敢穿上。 龍筱推開屋門,見龍櫻已經(jīng)梳好忘仙鬟髻,斜戴碧玉雀簪,明綠色的雀眼明媚傳神,別有一番淡雅韻致,龍櫻捻起一片唇紙,柔唇微張輕輕抿住,再悠悠張開,柔唇頓顯紅艷,更襯的肌膚勝雪,美貌脫塵。 ——“今日的宴席,皇上也傳了筱兒去。”龍櫻放下唇紙道,“設(shè)宴迎接夏族使節(jié)是大事,五位皇子都會參加…” 話音未落,芳嬤嬤已經(jīng)快步走近,湊近龍櫻道:“娘娘,已經(jīng)打聽到,今日的宴席,除了皇后和娘娘您,還得傳召的…便是瑛貴妃,還有新封的玉嬪?!?/br> 這幾人都在龍櫻意料之中,龍櫻面色不見起伏,示意小舞把緞衣遞近,伸開雙臂換上件鵝黃繡蓮花的緞裙,端詳著鏡中秀美大方的自己,眉間淡泊。 “要不要給三小姐挑件衣裳換下。”芳嬤嬤試探著龍櫻的意思,“三小姐這身粉色衣裳,會不會太素了些?今日皇子們都會去…還有瑛貴妃也是初見三小姐…” “素淡才好呢?!饼報戕D(zhuǎn)了個圈低看著自己慣穿的粉裙,“我也不想被旁人瞧見,他們看不見我才好。” “筱兒說不不錯?!饼垯研Φ?,“皇后和瑛貴妃跟前,本宮和筱兒都不宜張揚(yáng),新封的玉嬪也不知道是什么品性…低調(diào)些總是對的?!?/br> “是老奴疏忽了?!狈紜邒咦载?zé)的退后了半步。 攆轎上,龍櫻和龍筱往設(shè)宴的宮殿而去。宮道那頭,柳堤軒的攆轎也噠噠而至,兩宮的宮人僵持在岔路口,面面相覷。 芳嬤嬤看了眼柳堤軒的宮人,咳了聲道:“這是新來的玉嬪娘娘吧?老奴是長春宮的芳嬤嬤,后頭坐著的…” “我認(rèn)得!”攆轎上的玉修羅咯咯笑出聲,“我認(rèn)得龍三小姐,咱們可是一路上的蒼都。”玉修羅伸長脖子盯著龍筱身旁的美貌女子,頷首示意道,“三小姐身旁那位,定是淑妃娘娘了,臣妾見過淑妃娘娘?!?/br> 龍櫻垂下眉眼捋了捋耳邊的珠翠墜子,沒有應(yīng)她。 玉修羅也不覺得尷尬,揮了揮手道:“咱們柳堤軒怎么能擋了淑妃的路,還不快速速讓開,讓淑妃他們先走?!?/br> ——“老奴謝過玉嬪娘娘?!狈紜邒邚街睅е鴮m人毫不客氣的先拐過了岔路口。 攆轎旁的金磐見長春宮的人走遠(yuǎn),不解道:“玉修羅,你在夏族何曾讓過人,一進(jìn)深宮,怎么就慫了呢?淑妃看著溫順,你也怕她?” “她是妃我是嬪,你說我要不要讓她幾分?”玉修羅收住笑意白了眼金磐,“龍床還沒上的去,怎么不要收斂?” 金磐忿忿的跺著腳道:“我就是看不得你受這委屈!” “我不覺得委屈?!庇裥蘖_瞥了眼身姿不動的夏夷歡,“我該覺得有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