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電影中的諾言俊美無濤,無論勾勾唇角亦或是撫額大笑,統(tǒng)統(tǒng)引得人魂不守舍。就連他用淬滿毒液的舌頭說著刻薄的話語時,眾人都忍不住露出一副懷春的模樣,因為那聲音實在是太蘇了! “誰愿與我等一戰(zhàn)?”電影里聯(lián)邦的交流生堂而皇之的踏入了帝國軍校,打著友誼賽的名義揮舞光劍,完全不把帝國學生看在眼里。 “那個小子,你愿意嗎?你們帝國都是這水平?”領頭者劍指顫抖著站在葉凡身后的夏清,眼中滿是嘲弄之色。 “你……”就在葉凡瞇起眼想要給對方一個教訓時,領頭著突然身體前傾,整個人滑稽地趴在了地面上。 “哪個卑鄙的人偷襲?!”領頭者身側的伙伴們聽著帝國學生放肆的笑聲,頓時怒火沖天,轉身向后看去。這一看不要緊,他們見到來人后都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星際上誰沒聽說過帝國的二皇子陛下呢? “啊……偷襲?”諾言的聲音透著讓骨髓顫栗的沙啞,明明是嗤笑的話語卻讓人有種他在訴說情話的錯覺。 “要是偷襲的話,我剛剛可就宰了他了。”諾言微微抬起下巴,宛若施舍一般的說道,他的面容在刺目的陽光下看不分明。 “啊啊啊啊?。∧猩?!宰了我啊!來宰了我!?。 边@當然不是聯(lián)邦炮灰們的臺詞,而是電影院里觀眾的吶喊。 不過是三分之一的劇情,不少人就已經(jīng)沉迷在諾言的美色和聲音之下,更別提諾言還自帶的皇室氣場和傲慢桀驁的風骨。 然而余澤眼中的諾言和眾人實在迥異。諾言就是他演的,從第三視角來看自己讓他有種詭異的羞恥感。 “你這么喜歡看電影?”劇情上演到了諾言下跪的一幕,余澤側頭問著身側看的聚精會神的烏諾。他就不明白了,烏諾明明是導演,劇情內(nèi)容知道的一清二楚,哪用得著來電影院浪費時間。 “我從來都不看電影。”烏諾隨口說出了讓余澤想掉頭就走的回答。 “聽說樂容被他們公司雪藏了。那家經(jīng)紀公司連記者會都不敢開,直接放棄了他。”烏諾一邊看電影一邊和余澤交談著,面上還有幾分無聊的意味,似乎在唯恐天下不亂。他還以為樂容不是個這么輕易就放棄的人,到頭來也不過如此。 余澤心里也覺得奇怪,按理說樂容那樣的人總有垂死掙扎大鬧一番的,這些天卻半點動靜都沒有。隨后因為電影上映而飆升的信仰之力逐漸抹消了余澤的疑惑。怎樣都無所謂,反正他也快聞名星際離開這個世界了。這個世界結束,他的神力大概達到二級神了吧?升級之路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電影院里此起彼伏的嗚咽聲打斷了余澤的思緒,那是諾言赴死的一幕,他對夏清溫柔地告白不知道惹來了多少眼淚。 “終于等到這一幕了?!睘踔Z懶懶地蹲在地上斜覷了一眼走神的余澤,他按著脖頸慢慢站起身來,熾熱的目光和余澤茫然的眼神對上。 “白修,我問你啊。” “你知道整個星際有多少種美酒嗎?知道整個星際有多少個美人嗎?” 余澤盯著烏諾半響,下意識地覺得對方又抽風了,搖搖頭懶得理會。 “我告訴你。整個星際稱得上美酒的有一萬四千二百八十一種,稱得上美人的能塞滿一個星球。” “所以呢?”余澤挑著眉梢還是不明所以。 “突然想到再也碰不到無窮酒水,見不到各色美人,稍微……有點遺憾啊?!?/br> “突然想到再也見不到這片土地,見不到這個國家,稍微……有點遺憾啊?!?/br> 烏諾的薄唇輕輕勾起,他的聲音漸漸和電影中的諾言重合,眼中更是如出一轍的溫柔愛意。 “我一直擺出目中無人的模樣,是不是挺可笑?” “我一直擺出目中無人的模樣,是不是挺可笑?” 幾乎一樣的臺詞,幾乎一樣的語調,余澤終于反應過來,表情有些微妙,他意識到烏諾接下來一句會說什么了。 “其實啊,我最遺憾的是……” “我喜歡你?!?/br> 那個放蕩不羈的男人第三次說出“喜歡”的字眼,深沉的眉眼擺明了他不是在開玩笑。 電影中諾言似乎想要抬手拭去夏清的淚水但中途落下,而烏諾的抬手卻按住了余澤的后腦,帶著酒氣的guntang薄唇就這么落了下來。余澤沒躲,也沒想躲。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活得太失敗了,這么多年眼前這個懶散的男人是第一個對他費盡心思浪漫告白的,有韌勁到甩也甩不掉扯也扯不了。 令觀眾魂牽夢繞的電影早就不在兩個人的關心范圍內(nèi)了,交疊的唇齒聲勝過帝國和聯(lián)邦的炮灰轟鳴。 直到電影結束觀眾散場、余澤在電影院站起身時,烏諾才稍微克制住自己的舉動。 “這時候你要去哪?”烏諾戴著墨鏡,看不出情緒的臉上少見的流露出滿足之色。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余澤終于回應了他,還有比這更令人愉悅的事嗎? 余澤走出電影院的腳步頓了頓,修長的身影在電影院的昏暗燈光下顯得愈發(fā)孤寂。 “啊,我去拯救世界。”烏諾聽到他這般說道。 等他回過神追去的時候,一架懸浮車“砰”的一聲狠狠撞到了余澤身上,對面駕駛座上的樂容笑得扭曲而瘋狂。 只是一瞬間,血流成河。 烏諾原本揣在牛仔褲口袋里的手陡然僵住,他的視野里猩紅一片、再無他物。 “白……修?”烏諾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從尾椎開始戰(zhàn)栗,不消片刻席卷全身,周圍所有的聲音驟然遠去,他只能聽到自己心臟拼命鼓噪叫囂的聲響。 這是誰導演的荒誕?。克髅魇莻€導演,卻接受不了這樣的劇本。 烏諾一步步邁開了腳步,那狹長的眼睛不自覺地瞇起,以往的散漫輕佻都消散的一干二凈,唯獨一片怒火與沉郁。 喧鬧的尖叫、錯亂的步伐、蔓延的恐懼,他穿梭在推擠的人群中間,直直站定在余澤破敗的身體前。烏諾粗糙的指腹不住劃過余澤的眼睛、唇角,最終強忍著顫抖停留在咽喉上。 身下的人早已失去呼吸。 “先生,請問他是你的……”姍姍來遲的警察口中說著讓人倍感滑稽的話語,烏諾的目光焦灼在余澤的臉上,對周圍的聲音恍若未聞。 而肇事的樂容根本沒想過逃逸,他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在層層束縛下想要靠近余澤的尸體。 “先生?先生?” “哈哈哈哈哈!別叫了!他不會理你的。烏諾啊,我這份大禮如何!白修到從生到死都只會在我樂容的手上!” 樂容偏執(zhí)的話語讓烏諾終于抬起了頭,他平靜的面容上慢慢勾起了一個笑容,卻駭?shù)脴啡菝偷赝撕髱撞健獮踔Z的眼底不知何時已經(jīng)猩紅一片,就像是沉睡的兇獸不再掩飾而露出了獠牙,能隨時隨地將人撲殺。 烏諾每走一步,空氣就壓抑到即將爆炸。他沉著臉俯身,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狠狠扼住了樂容的咽喉。 他要殺了他!他會殺了他!??!樂容大腦里充斥著這個念頭,那個男人蓬勃的殺意撲面而來,生理性的恐懼使得淚水瘋狂地從眼眶中溢出。樂容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覺悟,可真的來臨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有多恐懼。 不要靠近烏諾!不能靠近烏諾!那樣他會比死還要慘烈一萬倍!潛意識里的本能讓樂容說不出任何挑釁的話語,只能顫抖著睜大雙眼。 他即將窒息之時,腦子里突然回蕩起厲英說過的話語——不要惹烏諾! “放手!”警察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只能先舉著激光槍分開兩人。 就在他們準備采取行動時,烏諾突然松開了手像扔垃圾一樣將他扔到了懸浮車邊角上。他不屑于再看樂容發(fā)青發(fā)白的丑陋嘴臉,從懷里掏出了曾經(jīng)的軍銜佩在肩膀上,閉了閉眼旁若無人地走出了這片鬧市。 哈!他烏諾為什么要學諾言臨死時的告白呢?甚至一遍一遍去看那么無聊的電影,只為重復對方的語調去找準時機。 哈!最后的結果是連告白的人都死了!這會不會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話? —— —— 三天后,we廣告正式上映。 余澤的死反而將他本就大火的聲名推得愈發(fā)熾烈,他用熒幕上唯一一部電影、唯一一則廣告征服了全星際。 we的“征服”系列賣到脫銷,但官方聲稱自此絕版不再發(fā)售。掛出去的海報被人連夜偷回去珍藏,網(wǎng)上已經(jīng)將價格炒到了難以想象的數(shù)字。而那個造成余澤死亡的罪魁禍首被判處死刑,“樂容”這個名字被無數(shù)人咒罵憎恨,成了惡人的代名詞。 整個星際的話題都是#烏諾余澤#,有人評價說這是烏諾迄今已來演得最具張力的一則廣告。 這當然是他最具張力的一則廣告,因為他是真的愛上了廣告里的那個人。 烏諾看著光腦上循環(huán)播放無數(shù)遍的廣告,飲著他曾經(jīng)不屑一顧的龍舌蘭,這種辛辣而后勁十足的滋味像極了那個人的唇齒。至少他吻下去后,到現(xiàn)在都沒有清醒過來。 “this is the end(這就是結束) you were quered by me(你已被我征服)” 廣告上那個人用著繾綣纏綿的嗓音唱出了最后一句歌詞,尾調上還有著小小的得意,惹得沉著臉的烏諾都忍不住輕笑起來。 “……i was quered byyou(我已被你征服)?!?/br> 他含糊地吐出這句話,隨即向后仰躺,任由自己醉倒在柔軟的沙發(fā)上。 光腦上we的廣告又開始重頭播放,沙啞的歌曲聲再度響起,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 他依然是烏諾,沒有了余澤的烏諾。 作者有話要說: 星際娛樂圈這個世界就此結束,下個世界繼續(xù)約。其實這個結局是因為烏諾被余澤坑了一把23333,下章解釋。 第16章 萬族爭霸路(一) “吾主……”匍匐在地的一級神明驚恐地出聲,他低下的頭顱正對著那漆黑的主神神座。 那是謊言之神烏諾的神座,神座上的男人正在閉眼假寐。 他黑色的碎發(fā)略微翹起,面容硬朗到如同刀割斧削而成,那皺起的眉頭訴說著男人體驗的是不太美好的夢境。 別的主神都用華貴精致的衣袍裹身,唯獨他穿著干練貼身的黑色長衣,泯然眾人毫無特色。然而只有諸天神明才清楚,那樸素簡單的衣服下蘊含的是怎樣兇戾的身軀。 烏諾身前豎著一把黑色內(nèi)凹的寬劍,那柄寬劍上面布滿了暗沉的紋路,像是經(jīng)年累月留下的血漬凝固而成,稍微湊近些就能感覺到它所纏繞的決絕殺意。這樣的兇器就這么被神座上的男人刀刃向內(nèi)的隨意攬在懷里,那蜜色的胸膛竟沒有傷到分毫。 他修長的右腿半屈在神座上,左腿肆意垂下,如此懶散而沒規(guī)矩的坐姿卻沒有任何神明敢出言糾正。甚至他們連抬頭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惴惴不安。 “呵?!睘踔Z不知何時睜開了眼,薄唇吐出了意味不明的音節(jié)。就是這樣的聲音,讓一級神明顫抖著頭顱貼地貼得更緊。 謊言之神聽起來就是個很弱的神明,卻領著主神的頭銜,甚至位居八主神之首。這是因為“謊言之神”從頭到尾都是個謊言。 烏諾從何而來無人知曉,他的真正神格更是無人知曉,他千年前砍了原本的謊言之神后,就順勢取代了對方的名號并沿用至今。聽說當年他殺謊言之神時,因為找不到謊言之神神體上的弱點,竟然刺穿了對方的每個角落,冷眼看著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他眼前不停重生不停消亡。 最后謊言之神實在忍受不住,自暴自棄地將耳后的弱點暴露給他只求一個解脫。 這個男人用一把長劍虐殺了一個神明!有傳言說他連主神都全憑心情、照砍不誤! 如果說神明們是求得凡人的信仰得以永生,而他……是在神明的恐懼和信仰中得以永生!他根本不需要什么供奉也不需要穿梭在不同位面,因為只要他存在一日,就是諸神的噩夢! 這是個被諸神奉若神明的人!多么滑稽可笑??! “他竟然耍了我……”烏諾低啞的呢喃聲回蕩在空空的神殿里,下方的神明恨不得雙耳失聰。他是不是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哪個瘋子敢耍這樣的人? “余澤啊……”模糊的人名被烏諾掩藏在唇齒間,他一個揮手便讓神明連滾帶爬如同獲得恩赦般退下。 烏諾看了眼終于消停下來的神殿,他坐在神座上按著自己僵硬的脖頸,猩紅色的瞳孔下滿是玩味。 他最初只是一時興起,封印了記憶去別的位面打發(fā)時間,恰巧降臨到導演烏諾身上演繹了他的一生。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愛上了白修,甚至在他死后重新從軍戰(zhàn)死沙場。 他啊,懷念了那小子一輩子。 如今回歸原本身體、恢復記憶后他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 白修明顯是被神明附身了,而那個神明甚至是帶著原本的記憶直接降臨的。余澤的死亡根本不是因為樂容的懸浮車撞了他,而是他自己知道生命將盡故意沒躲,為的就是臨死前拉樂容一起下水。 早在無數(shù)年前,諸神為了避免在各個位面結下私仇,便約定過穿越前必須封印自身記憶。這說明他烏諾遇上了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野路子神明。 烏諾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他偶然看到的有趣一幕:一個乞丐咬碎了神明的咽喉。 他記得那個小子,那小子叫余澤。當年諸神都向他拋去橄欖枝,希望他成為自己的選民,甚至連烏諾也參了一腳,不過統(tǒng)統(tǒng)都被對方拒絕了。沒想到余澤竟然成了第一個成神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