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余澤一口喝干了加冰的酒水,起身換了一家私人酒吧。這次喝酒就不是為了裝模作樣了,而是在慶賀他即將脫離苦海。這神經(jīng)病一樣的世界他真的待不下去了,趕緊讓他完成任務(wù)安全撤退吧。 余澤垂下的碎發(fā)遮住了眼中的思量,今日之后他會被一次次洗白。而等到電影上映,他會踩著主角厲英火起來。樂容愛厲英什么?愛厲英對他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當(dāng)然不是,財富和地位才是樂容最難以抗拒的地方。 等到他有了一切,自然就追到了樂容……而等到他追到樂容,余澤舔了舔唇,他就會狠狠甩了他。追一個自己不愛的黑蓮花,為了他天天要死要活的日子實在太恐怖了好嗎? “龍舌蘭不是這么喝得吧?”就在余澤一杯一杯灌著酒時,意料之外的腳步聲慢慢響起,那個男人還未靠近,話語攜帶的熾熱氣息就感染了陰郁的余澤。 “導(dǎo)演都這么閑?”余澤倒?jié)M了酒,頭也不回地遞給身后說話的男人。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烏諾永遠都這么閑?!?/br> 男人說完后修長的腿隨意架在了桌子上,墨鏡下的臉愈發(fā)桀驁張揚。 第8章 星際娛樂圈(八) “就這么喜歡樂容,喜歡到連嗓子都不要了?”烏諾接過酒杯仰坐著,仿佛在與余澤閑話家常。 一個靠聲音吃飯的歌手,為了當(dāng)眾拒絕自己、心有所屬的人接連酗酒,這是要愛到什么程度? “這個問題你要問幾遍?”余澤挑起眉梢,沙啞的尾音不經(jīng)意地拉長,他的頭頂是昏暗的燈光,整個人處在半明半暗的邊緣。余澤知道烏諾又誤會了。 就在烏諾想接著說些什么時,余澤放在一邊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這次的鈴聲不是默認的“滴滴滴”,而是一首特別的歌曲:“我最大的秘密就是,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男人低緩深情的嗓音有那么一瞬使得酒吧的喧鬧聲遠去,但更吸引人的確是通訊器上不斷跳動著的“樂容”二字。 “啊,是啊。我喜歡他,喜歡他喜歡到發(fā)瘋啊?!庇酀煽吹絹黼娬叩男彰D時一口咽下了琥珀色的酒液,俊美的臉上充斥著強行壓抑住的嘲弄。這時機選得真巧,連樂容的來電鈴聲都設(shè)置的獨一無二,他說不喜歡還有人信么? “這個答案滿意了么?” “就算我再喜歡他,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冰冷到骨髓里的話語砸在了烏諾的臉上,余澤的眼底滿是煩躁。他之前一直忍耐著原主的情感已經(jīng)受夠了,這個男人又在這里不饒不休。 余澤被酒氣暈染的濕潤的瞳孔充斥著陰郁與怒火,在烏諾眼中灼熱誘人到不可思議,以至于他能下意識忽略了對方傲慢嘲諷的態(tài)度。 “又是這句話啊,你還真夠無情的?!?/br> “當(dāng)初你在片場這么說的時候,我就該狠狠吻上去……”烏諾慢慢俯下身體,他粗糙的手撐在余澤身前,散漫的神色慢慢收斂起來,那硬質(zhì)的黑發(fā)襯得他野性十足。 他拿過了被余澤冷落在一旁的通訊器,手指一劃直接接通了電話:“白修,我……”那頭的樂容眼眶泛著引人心疼的紅色,而當(dāng)他抬頭卻看到的是烏諾時整個人都愣住了。怎么會是他?白修呢?! “對面的,你聽清楚了。” “老子正在追白修,少打電話來煩他?!睘踔Z平靜地說完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要多利落有多利落。樂容眼神不好看不上白修,拒絕之后卻還一個勁地湊上來。他烏諾看著都覺得煩,這種嬌弱的花朵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樂容發(fā)懵地看著消失的畫面,精致的臉漸漸扭曲起來!烏諾,他怎么會在余澤的邊上,拿余澤的通訊器??! “我在追你,所以你喜歡他這件事和我很有關(guān)系?!睘踔Z完全沒把樂容當(dāng)回事,他調(diào)頭看向了表情毫無變化的余澤,他薄唇下吐出的話語滿是理所當(dāng)然。而這樣激烈的宣言卻沒讓余澤喝酒的動作有半分停頓。 烏諾說的話縱使再認真,也不過讓人覺得是像一場玩笑。畢竟他可是烏諾。 “哦,是嗎?” 余澤扯扯嘴角,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如果是在他最潦倒的那段歲月,如果他不要去算計樂容,他或許愿意談一段短暫的戀情。但現(xiàn)在對于情情愛愛這玩意兒早就沒什么念頭了,他不能奢侈去愛人,他也沒有能力去陪伴對方。 他余澤這無窮無盡的生命不過就是為了達成一件事,唯獨為了那一件事。 烏諾生來就是個浪子,說這種話充其量不過是三分試探七分好玩罷了,男人酒后的話語又有哪個傻子會去較真? 烏諾皺著眉喝干了手中的酒水,他隔著透明的杯身凝視著余澤俊美無波的臉,看著他一杯又一杯地灌下高濃度的液體。 他承認他對很多人說過情話,而那些話有多大的水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烏諾本來就習(xí)慣性地訴說著半真半假的話語,將它視作生活的美學(xué),今天倒是第一次被人全然無視。 “龍舌蘭可不是你這樣喝的?!边^了半響,烏諾終究受不了凝滯的氛圍,將話題轉(zhuǎn)到了最初的。余澤看上去明明不是那么深情的人,不然自己又怎么會對他起心思。但如今對方表現(xiàn)得這樣癡狂,一副求醉的做派,烏諾心里也有些不確定了。 “要想買醉的話,伏特加更適合?!?/br> 烏諾一邊說著一邊做起了示范,他入神地注視著清澈如水的伏特加緩緩流入杯中的模樣。比起龍舌蘭的辛澀,他更迷戀伏特加如刀般的凜冽,迷戀那種灌入胃里幾欲將人燒穿的熱辣,它真真切切給人一種活著的感覺。 “那龍舌蘭怎么喝?” “是這樣?”余澤聽得煩了,他嗤笑著伸出了白皙修長的手,那雙手通透到仿佛是玉石雕琢而成,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完美,比他的聲音還要完美。此時他將鹽灑在細膩的虎口之上,隨后毫不在意地伸出濕潤的舌頭細細舔舐著鹽粒。 他的左手抬起檸檬吮吸了半口,猛地將火辣的酒液咽入喉中,微微滑動的喉結(jié)吸引了烏諾的全部視線。 余澤一舉一動并沒有曖昧挑逗的味道,可嗜酒如命的烏諾卻感覺自己在那一刻著了魔。 他緊接著灌下了倒好的伏特加,平時最愛的酒液也壓不下頑固躁動的熱氣,反而使它愈發(fā)洶涌。 “這種繁瑣的喝法不過是給自己找罪受。和龍舌蘭最配的不是什么檸檬和鹽粒,是冰塊?!彼植皇遣粫三埳嗵m的那一套,不過是覺得太麻煩可笑而已。喝酒就喝酒,哪來那么多套路花樣。 “動作很熟練?!睘踔Z嘴上說著贊賞的話語,他一開口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暗啞的不像話。他覺得自己剛才在欣賞余澤的動作時就被這家伙蠱惑到了,這家伙喝酒的時候性感到讓人發(fā)瘋。如果他的舔的不是鹽?!?/br> 烏諾看了看自己起了反應(yīng)的身體,不由面露苦笑。他也真是給自己找罪受,說什么不好,偏偏對余澤說起龍舌蘭,這下子差點要把自己玩進去了。 和龍舌蘭最配的哪是什么鹽粒、冰塊,根本就是他眼前這小子啊。 嘖,他要是再來一次老子都快把持不住了。 “你是單身吧?”烏諾嘆了口氣,扯了扯本就敞開的衣襟,露出的麥色胸膛如同鋼鐵澆鑄而成。 余澤不知道他為什么又提到這樣的話題,按理說烏諾的情商很高,不會追著自己的痛處不放才對。 “和我交往看看?!睘踔Z后仰著靠在軟椅上,琥珀色的眼睛格外清明。這表明他并不是在說醉話。 “你說什么?”余澤舉著酒杯的手晃動了一下,杯中的冰塊咔咔作響。如果說最開始的“我在追你”還能算作是開玩笑,那么這次的舊事重提就沒那么簡單揭過去了。 對于說謊者而言,絕不會將一個謊言重復(fù)兩遍。 “我說和我交往看看。” “你也不吃虧,老子長這么大還沒談過戀愛?!睘踔Z放下了架在桌子上的長腿,他走到余澤身邊,瞇起狹長的眼重復(fù)著剛剛的話語。雖然他烏諾風(fēng)流的名聲傳遍星際,但說到底他不過就是愛喝酒愛欣賞美人罷了。他好歹也是軍人世家出身,做不出那樣超格的事情。 “沒興趣。”余澤頓時酒醒了三分,他突然慶幸自己表面上足夠迷戀樂容了。遇上這種難以拒絕的人,樂容是最好的擋箭牌。 “再說一遍?我沒聽清?!睘踔Z湊得更近了些,灼熱的氣息噴吐在余澤臉上,深邃的瞳孔竟然意外單純。 “沒興……唔……”余澤猛地睜大了桃花眼,沉寂的身體像是被人用烈火狠狠點燃,事情的發(fā)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yù)料。雖然這是私人酒吧,雖然他們的位置足夠偏僻,他也從來沒想過烏諾敢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地吻了下來,還吻得像在攻城略地一樣。 烏諾粗糙的手順著寬松的t恤滑到了余澤的背部,他一個用力將余澤和自己的身體翻轉(zhuǎn)過來,他坐到了原本余澤所在的位置上,而余澤跌坐到了他的身上,男人狂野的氣息不停息地侵略著余澤的每個感官。 “你……唔……”余澤承受著狂風(fēng)驟雨般的唇舌,感覺到對方抱著他的手越收越緊,像是要將他勒到靈魂中一樣。而他身下抵著的東西也愈發(fā)堅硬,余澤終于反應(yīng)過來瞇起了眼,漆黑的瞳孔里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該死的!他這是被強吻了?他竟然是被強吻的那一方!這家伙還真當(dāng)他反抗不了嗎?! 這具身體沒余澤想象的那么能喝,以至于余澤渾噩的大腦暫時性罷工,男人的自尊心一瞬間被點炸了。他原本想搭在烏諾肩上、準備扭開他的手慢慢改成了摟住對方的脖頸,他冷笑著按住烏諾,在對方氣息不穩(wěn)地看過來時,反客為主地吻了回去。 縱使他總是穿到倒霉的身體中,可他余澤的靈魂從來不是弱勢的那一方。該躺平的是烏諾才對! 烏諾凝視著唇余澤,對方冰冷的唇角吻起來竟意外的柔軟,唇齒間還殘留著龍舌蘭的氣息。這副模樣比剛剛喝酒的神態(tài)還要艷上三分,原本蒼白的臉染上血色后實在是靡麗至極。 余澤整個人就像是緩緩盛開的罌粟,引人上癮,烏諾覺得他渾身上下都在沸騰,急需解渴。 “別動。”吻到難舍難分的時候余澤的怒氣終于漸漸消散,他整個人隨之冷靜了下來。余澤立馬停下激烈的擁吻,止住了烏諾放肆過頭的手。 “……你沒開玩笑吧?!睘踔Z嘶啞著聲音說道,琥珀色的瞳孔充斥著濃重的黑色。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動人,他憑什么以為他烏諾有毅力能在這時候停下來。 余澤的手搭在了烏諾的脖頸處,就在對方勾起薄唇想要再度吻下時,他猛地站了起來用手指比了一個劃過咽喉的動作。 烏諾再也不能忽視余澤明確的拒絕意思,他那張英俊不羈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片欲求不滿的陰沉之色。 “你真行啊,白修!”烏諾嘶啞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事實上他現(xiàn)在簡直快要瘋了。他半靠著沙發(fā)單手將襯衫最下面的扣子也解了開來發(fā)散熱量,精壯的上半身布滿了細密的汗水,一副情事之中的性感模樣。 烏諾坐了起來接連灌自己幾大口酒想要保持冷靜,他還沒饑渴到強迫別人的地步。 “我剛才喝醉了。”余澤咽下了杯中殘余的一小塊冰,冷冽的薄唇還有些紅腫。對面這家伙剛才吻得實在太過用力,蠻橫的像是兇獸一樣,他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到現(xiàn)在還在隱隱發(fā)燙。 “蒙誰呢?”烏諾氣極反笑干脆懶得多說。他手心抵在額頭,修長的手指插到發(fā)間,將潮濕的碎發(fā)捋到了腦后,然后慢慢閉上攝人的眼平復(fù)著呼吸。 同為男人,余澤也覺得自己做得好像有點不厚道。他盯著烏諾深刻的面容半響,果斷地趁著他閉眼的時候無聲撤退。他不傻,這種情況當(dāng)然是先走為上! 而就在余澤轉(zhuǎn)身的一剎那,烏諾睜開了眼,那雙琥珀色的瞳孔透過無數(shù)人群緊緊追逐著余澤的背影。 許久之后,他慢慢扯出了一個血腥的笑容,就像是只見到新鮮血rou的孤狼。 第9章 星際娛樂圈(九) 烏諾付完賬后扣起了襯衫紐扣,他一邊走出酒吧一邊拿出許久不用的通訊器開始撥打號碼。 “喂?!?/br> “烏諾?”通訊器那頭的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匆匆瞥了眼來電姓名后,那張沉穩(wěn)嚴肅的面容上不受控制得流露出驚訝之色。今天是什么大日子?那個一年到頭用不了幾次通訊器的烏諾竟然親自打電話上門? “商文,之前你說的那個廣告我接了?!睘踔Z跨進了懸浮車,修長的腿架在cao縱盤上,又恢復(fù)成了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他盯著懸浮車外的風(fēng)景,沒有半分客套地直接切入正題。 “你不是說永遠不會接香水廣告嗎?我剛準備找人聯(lián)系厲英來拍?!?/br> “誰?厲英?”烏諾聞言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視線,他挑起眉對著商文嗤笑一聲,像是在嘲弄對方的品味。 “那家伙不行。”厲英演技不錯就是心思太重,顧慮太多的家伙根本拍不出廣告的精髓。 “起碼人家不會像你一樣挑三揀四。我們we旗下氣味最淺淡的香水你都嫌它難聞刺激,碰都不愿意碰。今天竟然主動來找我說你要接廣告?” “我想想,你那天怎么拒絕我來著?你說——‘我家老頭子看到我和陌生人拍這么大尺度的廣告會打斷我腿的?!鄙涛姆畔率种械墓P,端坐著反問烏諾,那張俊秀的臉上露出了估量之色。 別人只知道烏諾出身軍人世家,卻不知道他父親就是當(dāng)今帝國上將。他認識烏諾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有出爾反爾的時候,還只是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廣告。 “心血來潮而已?!睘踔Z煩躁地皺起了眉,他就知道這家伙不好對付,真想順著脾氣直接掛了他電話。 “好吧。不過廣告里有兩個主角,那就讓厲英做你的搭檔?”商文合上處理好的文件,隨口應(yīng)下了對方的要求,we公司是他的,定個廣告人選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可不敢再去撩動烏諾的神經(jīng),因為誰也不知道烏諾這頭兇獸發(fā)起瘋來會干出什么事情,他承認他完全打不過烏諾。 “開什么玩笑?!睘踔Z光是想了想就滿臉厭惡,小麥色的臉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接的廣告,搭檔當(dāng)然由我來決定?!?/br> 商文聽到這句話,去翻下一份資料的手頓時頓住,他鏡框下的眼睛里快速閃過了然之色。這才是烏諾真正的算盤,這家伙啊……商文裝作不經(jīng)意地繼續(xù)詢問著:“那你想要誰來陪你拍?總要說個名字吧?!?/br> “名字???他叫什么來著,我想想。”烏諾這時候反而不急了,他把玩著懸浮車上的酒瓶,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啊,想起來了。他叫白修?!?/br> “知道了,明天我會聯(lián)系他的?!鄙涛目粗鵀踔Z鎮(zhèn)定的表情,在對方切斷通訊前滿含深意地瞥了他最后一眼。烏諾啊烏諾,你不想記住的人根本連半點印象都不會有,你想記住的人又怎么可能會忘記名字! 商文推開手中的文件,俯下身從抽屜里取出了包裝大氣的黑色小盒子,盒子里面靜靜躺著兩個立體的香水瓶。 香水瓶外營造出一黑一白的金屬質(zhì)感,而內(nèi)里則是透明的液體,we的花式字母被鏤空成了大氣的瓶蓋。 這就是他們we公司最新款香水,香水名為“征服”。烏諾啊,你想征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