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了拽程琦身上的衣服，黑色拉鏈的衛(wèi)衣，還有帽子，她甜甜笑道，“可真好看，你以前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吧?！?/br>
    程琦看一眼玻璃鏡中的自己，戴帽子顯得幼稚，他這樣顯得更小。

    他說，“挑件不帶帽子的?！?/br>
    “不要！”顧西扯著他的領(lǐng)子，極喜歡地替他整著，“我喜歡看你穿這個樣子?！?/br>
    程琦的目光凝在她臉上，心就揉成了一團，他說，“那你喜歡就行。”

    顧西說“你穿著走吧，我也買件黑色的?！?/br>
    程琦很少見她穿黑色的衣服，他說，“我以為你喜歡淺色，好多衣服都是珍珠色，白色?！?/br>
    顧西說，“我有精神潔癖嘛，喜歡干干凈凈的顏色。”

    程琦抬手伸向顧西，而后他的視線被自己的袖口吸引，這種“運動型”的袖口，好不像他。他搭在顧西肩膀上，卻重重嘆了口氣，親了顧西一下，“我和你在一起這么久，你才說?！?/br>
    顧西笑著說，“以前說也沒有用呀。”她拿著小包晃了晃，“走去交錢。”

    轉(zhuǎn)身拽著程琦往柜臺去付款，出門她是交錢的。

    程琦被拽著走，心里梗的難受，那句“——以前說也沒有用?！辈刂嗌傩乃帷Ｋ恢雷约涸趺幢活櫸髯У搅斯衽_邊，他那么愛她，卻還是有那么多地方不了解她。

    她總把自己藏的那么深，這一刻，他覺得顧西像大海，她包容，包容他和周圍人所有的錯。卻不把自己的挑剔放出來。

    他曾經(jīng)扔下她，她還只心疼他。

    那句“以前說也沒有用”，其實的意思是，說了也沒有人信！

    因為當(dāng)時，連他都沒有信她！

    他被一張報告刺激，而忘記去無條件相信自己愛的人，忘記了她說，你不應(yīng)該自己調(diào)查我，你應(yīng)該看的是，我展示給你的我……

    他那時候……氣的都忘了！

    程琦伸手過去，拉顧西的手，顧西正在劃卡按密碼，就隨手把左手塞給他。售貨小姐隔柜臺看著他們。

    顧西看機子上顯示pin ok，抽掉卡，看向程琦，“讓人家?guī)湍惆雅谱诱?。?/br>
    程琦沒反應(yīng)，就是拽著她發(fā)愣。

    顧西：“……”

    那售貨小姐拿了小剪刀，笑著替程琦去了牌子。

    顧西遞過去程琦早前的衣物，售貨小姐放在臺子上整理，定制衣物的名字露出來，比他們的品牌更加專業(yè)。她的動作一絲不茍，折好又加了一層白色的玻璃紙，把裝衣服的袋子遞向客人。

    顧西被程琦拉著手，覺得他情緒不好，她柔聲問，“怎么了？”

    程琦不說話，此時他心里自責(zé)又悔恨，那排山倒海般的心酸，心疼，給他大錯鑄成無力挽回的痛苦。

    以前也悔過，卻沒有這一刻這樣覺得痛徹心扉。

    “是剛剛我說的話嗎？”她柔聲勾頭看他的臉，“我就是那么一說，我比你大，早就明白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那時候都沒生氣呢……何況現(xiàn)在。”

    而后她覺得這地方也不適合說話，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拿過柜臺上的袋子。

    卻見售貨小姐一直看著他們，她也抱歉地笑笑。

    那售貨小姐雙手把衣服袋子遞給她，忽然小小聲說，“l(fā)ittle boy？”

    完全開玩笑的口氣，顧西卻靠上程琦，一本正經(jīng)笑著更正，“yes，this little boy is my husband?！?/br>
    售貨小姐愣了一下，隨即笑容變得精彩而更加親切。

    程琦看向顧西，那眼神迸出的火花能醉人。

    莫名其妙，他有種被“保護”“呵護”的感覺。

    顧西拽著程琦，又給自己買了件差不多款式的，她站在程琦旁邊，“開心點沒，我們只看以后，不看以前?！?/br>
    程琦心里又甜蜜又氣他自己，但還是生氣多一點。他希望能見到過去的自己，把自己打一頓。

    顧西等了一會，不見他反應(yīng)，嘆氣說，“算了，你自己調(diào)整一下。咱們?nèi)ヒ粯前?，你看我臉上這個妝多漂亮，我看到人家今天給我用什么了，我下去也買點，以后和你出來我都打扮這么漂亮好不好？”

    程琦親她，“你什么樣都好?！?/br>
    顧西拉著他下樓，樓梯上人很少，她走到一個轉(zhuǎn)角，停下來。

    “我也有令我自己悔恨的事情。”她忽然說。

    世間真正悔恨的事情，都是沒有辦法回頭的。

    顧西看向程琦，“小時候，有次我關(guān)門的時候沒有看，夾了我外婆的手，她當(dāng)時在和人說話，沒注意把手放在門縫的位置……而我關(guān)了門?！?/br>
    放在門縫被夾，真是聽上去就疼。

    顧西看著程琦說，“那就是悔恨，令人每每想起來，只能心如刀割，卻無能為力。這世上，誰沒有辦過讓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誰沒有失去過自己最愛的人。所以咱們能活著，今天還在一起，就什么都別想，懂嗎？”

    程琦抬手，把她攬進懷里，靠在她耳邊低聲說，“對不起！”

    顧西掙脫他，抬腳，吻了下程琦的臉，“怪不得人家說你小男孩，你看你的樣子，難過的都快要哭了，走吧，咱們下去買好吃的。”

    下面的食品區(qū)世界知名。

    程琦說，“你不是要買化妝品？”

    顧西拉了拉身上的新衣服，美滋滋的，而后挽著程琦往樓下去，“我以為你沒聽到呢。當(dāng)然要買，我要買多多的，都用你的錢?！?/br>
    程琦左手拎著購物袋，右手被顧西挽著，如果時光能夠定格，每一個她和他一起的瞬間，他都希望可以永遠定格。

    harrods的化妝品區(qū)很擁擠，柜臺品牌多，顧西讓程琦站在一邊等，“我要試一會，你在這邊聽電話錄音吧?！彼统龆鷻C來，踮腳塞進程琦的耳朵，“我在國內(nèi)的時候，給你發(fā)過好多留言，你都還沒聽，都是珍貴的電話日記。”

    程琦靠近，輕輕吻她，吻了額頭，吻眼睛，還有向下的趨勢。

    顧西連忙躲開，笑著說，“這么多人，回家不會親呀?！?/br>
    程琦站著，她一個人去挑化妝品。

    厚重的雕花門被推開，錢小樂從外面走進來，一眼看到旁邊站個中國人，準(zhǔn)確是個男孩，很年輕，穿著黑色戴帽子的衣服，耳朵上一點白，戴著耳機呢。側(cè)臉非常英俊，他多看了兩眼，看那人低頭在看手上的電話，嘴角噙著一點點笑意。

    那表情很幸福，令“路人”也不由妒忌。錢小樂收回目光，他拿出一張紙，上面真的有他姐他媽要他買的東西。

    他皺眉，煩躁地尋找著品牌。

    “l(fā)a……這什么玩意?！彼⒄Z不好，也沒辦法問人，剛剛不讓朋友跟著，就是不想在那些人面前展示語言劣勢。

    顧西站在sisley的柜臺前，剛剛點了全能乳液，旁邊新款的香水，她拿起來聞了聞，覺得程琦應(yīng)該不喜歡這種味道。

    又換了一個，清香型。

    錢小樂從她后方逛過來，一眼看到柜臺旁的“中國女孩”，那女孩正在聞一支香水，她化了妝，睫毛特別長，從側(cè)面看，臉白生生的，眉跟畫一樣，彎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幾乎是飄著走了過去，驚喜萬分地看著那女孩。

    “喂——你怎么在這兒？”他問。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大年夜快樂。我今天要準(zhǔn)備年夜飯，就只一更。

    這章有點多余，其實是想說，大家不要做令自己悔恨的事情，時光一去就不回來了。我以前在國內(nèi)的時候，年三十從來沒有在家過，都是和朋友在外面瘋玩。后來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會有家難回。

    命運的走向，渺小的我們真的不知道。有空就少在外頭玩，多點回家呀。

    過年我不送紅包了，明天會送字，這樣大家都可以樂。么么噠

    ☆、第225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初一，祝大家恭喜發(fā)財，闔家幸福。

    送了兩千多字在后半段哦。

    錢小樂從后面叫了聲，“喂——你怎么在這兒？”白搭話，連名字都不敢喊，探頭又看顧西，滿臉中大獎卻強裝鎮(zhèn)定的不可思議。

    顧西側(cè)側(cè)身，聽出他的聲音連頭也沒回，右腳挪了一下，拿起另一瓶香水，順便讓售貨員結(jié)賬。

    錢小樂眼里完全沒有別人了，真是又驚又喜，這種驚喜，簡直無法形容。

    異國他鄉(xiāng)，怎么樣的概率和緣分他可以遇上她。

    “保真！”他手抬起，輕輕點她的肩膀，“問你呢——你怎么在這兒？”

    他喜上眉梢，剛剛在咖啡館他真以為自己看錯了。可又一想，不對，就是看錯了。剛剛他看到那人穿著白色的衣服，這時候穿著黑色的。

    戴帽子，運動裝？

    他視線往下，掃了一圈，就覺得怪異來。

    程琦站在門口，耳機里傳出顧西抱怨的聲音，“……剛剛又去一個飯局，你看看，我現(xiàn)在每天都不用自己做飯，如果想出去，天天可以找到人請我，所以你別擔(dān)心我沒東西吃。——但我還是想以前在咱們家的時候……”他笑著抬頭，望去顧西的方向。

    隔著中間的大貨架，他看到顧西半個人，她手里拿著支香水在聞。

    耳邊是電話留言她繼續(xù)絮叨的聲音，慢慢悠悠凌亂的抱怨，“我已經(jīng)到家了……今天是八點。那地我真不知道能不能要，那是咱們倆的家，我心里別扭極了，不想用別人的錢給咱們買房子?？傆X得不心安，不過……你應(yīng)該一時半會聽不到這留言。”

    程琦抬頭又望去顧西的方向。

    隔著不到十米遠，她長發(fā)披肩，頭發(fā)又長又直，搭在肩膀上。衣服是黑色的，真真黑白分明，他覺得呼吸如同被人掐住般，痛苦而快樂。

    愛的令他呼吸困難，愛的令他無可表達，愛的令他發(fā)現(xiàn)了陌生的自己。

    一個人，怎么能夠這么喜歡一個人？！

    ******

    錢小樂收回手指，只是輕輕碰了下她的肩膀，他還和做夢一樣，聲音飄著說，“別不理人，問你呢？”

    售貨小姐遞過來機器，顧西把卡拿出來。

    錢小樂手動了動，差點沖動地要替她付款，還好理智還在。

    看著她按了密碼，一瞬不瞬。

    顧西沒理他。

    倒是售貨員看他幾眼。

    錢小樂后知后覺，這樣死盯著人家按密碼是不對的。可他太高興了，這想法也無法阻擋他少看一眼她。

    “保真！保真！你一個人來的？”他左右看看，沒有發(fā)現(xiàn)人，“你倒是說句話呀，怎么不理人？是不是和我一樣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