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顧惜——” “啊——”她猛然喘出一口氣睜大眼。 大口大口喘氣,張皇失措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拉坐著,她定了兩秒,認出是在自己臥室,她喘著氣看向旁邊,對上程琦慘白驚慌的一張臉。 她松了口氣,倒下說,“吵到你了,沒事……做惡夢了?!?/br> 程琦坐在旁邊,一瞬不瞬望著她說,“……你喊的聲音,我在客廳都聽到了?!?/br> 顧惜翻了個身,依舊大口喘著氣,心砰砰地跳,她說,“沒事,一會就好了。你去睡吧?!?/br> 程琦不動,還是看著她。 顧惜覺得冷,把被子裹在身上,凌亂地呼吸裹進了被子里。腿麻了,她自己揉了揉。 程琦看她把自己裹的死緊,像是誰也靠不住,誰也不相信,誰也不想說,就那么孤獨地守著自己,心里空落落地難受起來,顧惜有心事……而他卻猜不到。 ******* “砰——”一聲,程琦看著顧惜關(guān)上車門,他站在外頭,隔著窗子說,“為什么一定要這時候去?” 顧惜說,“只去幾天,戴邵東的事情,你能辦就幫他辦了吧?!?/br> 程琦點頭。 司機開了車。 程琦目送著她,顧惜去有機基地了。 他覺得時光一下回到了從前,她就算答應(yīng)當了他女朋友,也不代表他真的追上她。此時,他就算回到了她身邊,不代表關(guān)系也可以回到從前。 原來愛情是經(jīng)不住消耗的。 他上了樓,家里現(xiàn)在就剩下他了。他站在寬敞簡潔的客廳里,忽然想到,他和顧惜一起,已經(jīng)住過兩次顧惜的房子了。 他又想到顧惜以前的家,腦子里卻浮現(xiàn)第一次見顧惜的時候。 那個破舊的家屬樓,風卷著破紙盒子打轉(zhuǎn)。 那天他心很熱, 程進和他說,“哥,你去車里坐著等。” 而他熱極了,沒說話,心里卻想的是,“我……就想這樣等?!?/br> 他皺起眉頭,想到昨晚的顧惜,她不知夢到了什么,今天才會迫不及待離家。他走到顧惜的臥室,靠在門口……她說走就走,家里說扔給他就扔給他。 這種感覺特別不好,好像根本沒有什么是她會在意的。 程琦走過去,看著顧惜梳妝臺上的東西,簡單的化妝品,擺放的異常整齊。他手扶在桌上,轉(zhuǎn)身看,眉頭鎖的更深,以前,他覺得顧惜還是在意顧念的,但現(xiàn)在,好像連顧念她也不在意了。 顧念有了家,做jiejie的已經(jīng)多余。 他來到旁邊的書房,這里只有書柜和書桌,這地方他曾經(jīng)來過很多次,還想過要買張床放在這里。 想到顧惜早上說平城地產(chǎn)的事情,他拿起電話。 按了幾個號碼,想到件事。 顧惜曾經(jīng)說過,平城死的那個女企業(yè)家,是她的好友,她為了調(diào)查死因才去認識戴邵東……如果她失憶,為什么會記得這個朋友…… 程琦放下電話,猛然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釁。 ******* 顧惜的車行出一段。 她才給湯念聰打電話,“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下午能到?!?/br> “你過來?”湯念聰?shù)穆曇魩е@嚇。 顧惜說,“剩幾天要過年了,你也該回家,你要想走,今天也可以,等我到了就接手你的工作。” “你……怎么了?” 顧惜說,“這邊沒什么事,我就想去給你幫幫忙。” 那邊沒聲。 過了會,湯念聰說,“昨天,邵東才打電話給我,說了超市的事情,你怎么會沒什么事,年前的事情都忙不完,你到底怎么了?” 顧惜停了幾秒,說,“我沒事,你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吧,有話見面再說?!?/br> 掛上電話,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卻揉出來一抹水濕。 她太累了……不被人了解的孤獨,背了那么多不屬于自己的流言蜚語。 電話響,她看到號碼,按了接聽,直接說,“事情我已經(jīng)和他說了?!?/br> “我不問那個?!贝魃蹡|說,“你怎么回事?說走就走?!?/br> 顧惜聽出戴邵東的關(guān)心之意,說,“我沒事。” “怎么會沒事,昨天還好好的,是不是他……又給你壓力了?”他的語氣帶著和程琦一起,理所當然壓力超大的同情之意,顧惜被逗笑了。 說,“沒事,我就是有點喘不過氣,想出去走走?!?/br> “還是壓力大了呀……”戴邵東語氣同情,“你還記得咱們最早做清釀,你說過,都市人現(xiàn)在壓力都大,你要自己多調(diào)節(jié)才行呀?!?/br> 顧惜說,“我知道……” 她打下窗口,冷風從外面灌進來。 戴邵東又說,“你要走了,那超市的事情怎么辦?你真是——現(xiàn)在越來越指望不上了,算了算了,我就當你遲早要嫁人。” 顧惜說,“邵東——我想問你點事?!?/br> “說?!?/br> 顧惜讓司機停了車,她下來,已經(jīng)到了城外,還沒上高速的小路,旁邊有田,有樹,她走了兩步,問道,“你能和我說說徐洋的事情嗎?上次你說他還有些事情,你沒告訴我的,你說……不想破壞我回憶的那些?!?/br> “那個呀……”戴邵東說,“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個?他不是都被抓了嗎?” 顧惜說,“我心里有點事,壓的特別難受。這事情,我也不知道可以和誰說……你說,如果我不是認識你表舅舅,也許徐洋現(xiàn)在就不會坐牢,是不是這樣?” “這話說的……”戴邵東說,“你說,你慢慢說?!?/br> 顧惜走了兩步,風吹的腳邊的小草亂晃。 她心也亂糟糟的,她說,“我覺得,如果我不是因為認識程琦,就沒有米瑤在背后找徐洋下手的事情,他也不會去找顧念傷了顧念?!?/br> 戴邵東說:“這個邏輯呀……” 顧惜的心沉甸甸的,真是想怪,都不知道該怪誰。但她明明也是無辜的,她說,“你說這事情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是不是我和程琦,也算害了徐洋呢?!?/br> “那……那應(yīng)該絕對沒有?!贝魃蹡|吞吞吐吐,“顧惜呀,你別想這么多。人不貪心,不想害人,就沒有這些事。徐洋會走到這一步,固然有你的原因,可是最主要的原因還在他自己?!?/br> 顧惜說,“不是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和程琦,他不會被人下藥,這件事,壓在我心里好多天了?!?/br> 戴邵東嘆了口氣,“本來不想和你說的,你知道之前捧他的人是趙安嗎?” “趙安是誰?”顧惜想了想,不認識的。 戴邵東停了一會,好像很無語,他說,“反正是誰不重要,你知道是男的就行?!?/br> 顧惜一時沒回神,“這人也是娛樂圈的?” “是!徐洋就是被他包養(yǎng)捧的。你明白了?” 顧惜抬手壓住心口,眼睛都發(fā)直。 戴邵東說,“看看,嚇傻了對不對,我不給你說就是知道你理解不了,他不沾女的,誰都知道。所以被不被灌藥……”咳咳,戴邵東尷尬地咳嗽了一陣,“我覺得對他來說都沒區(qū)別。” 顧惜的世界觀崩塌了般,好一會,她才說,“怪不得上次我去他家,連雙女人的拖鞋都沒?!?/br> 戴邵東說,“我倒是想提醒你,你應(yīng)該去醫(yī)院檢查一下,他那天掐你,我看了脖子上當時沒傷,有沒有別的傷呀,都不知道他有沒有艾滋病?!?/br> 顧惜覺得風太大,渾身都涼了,她疲憊地說,“你別這樣嚇我,我之前檢查過身體,沒有艾滋?!?/br> “那就好,那就好?!贝魃蹡|說,“這事我表舅沒和你詳說是吧,你看看,徐洋也是想靠著人家,那邊呢,又想靠米瑤,以為是美國的大投資商。徐洋就是個人情,這世界很復雜,路是他自己選的,顧惜你想想,他通過這件事,原本是為了什么好處?” 顧惜已經(jīng)完全沒了想聽的興趣,她說,“我知道了。” 戴邵東說,“其實這事情,你可以和我表舅說,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br> 顧惜黯然地說,“我不想和他說,因為徐洋,我們吵過太多次,我不想……在他面前提到這個人?!?/br> 戴邵東又長吁短嘆了一會,掛了電話。 顧惜上車,重新啟程去基地。 她以前覺得,人要有社會責任感,要活出自身的價值,對社會,對國家,對家庭,都得是一個有用的人。 但這半年,她都被纏在男女關(guān)系的沼澤中,疲憊不堪,以為已經(jīng)到底了,結(jié)果還沒有。 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她早已結(jié)婚,早已為國家社會奉獻更大的價值去了。 她很愁苦,以前她曾經(jīng)想過,婚后和程琦安定兩年,等孩子該生的都生了,她還可以搞自己的事業(yè)。 但現(xiàn)在,那預(yù)期好像越來越遠,孩子也越來越遠,婚姻也越來越遠。 她閉上眼,再一次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就沒這些事情了。 車慢慢拐上盤山路,她睡的昏昏沉沉,遠處霧靄輕繞。 司機說,“顧總,要到了?!?/br> 顧惜睜開眼,遠遠看到她們公司的白色樓,她整了整頭發(fā),拿出化妝鏡,剛剛睡的太久。 車拐進去,在樓前停下。 她對鏡看了看嘴上的口紅,合上鏡子。 車門被拉開,她以為是湯念聰,走下來說,“你要回去,正好……”一抬頭,她卻愣了,“你怎么在這里?” 程琦站在那里,看著她笑,“我坐飛機來的?!?/br> 顧惜看看她的司機,又周圍看看,覺得非常非常沒面子。 程琦伸手搭上她肩膀,“我接了個電話,覺得非過來一趟不行?!?/br> 顧惜被擁著往里走,“湯念聰呢?” “走了。坐我飛機走的。” 顧惜惱道,“你不是說東西都給家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