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他們又都是大老爺們,不可能帶那什么女人的衣服。于是許辭便打發(fā)著小二去買幾件老婆子的衣服回來。 小二得了好處,自是快去快回。 不過兩柱香時間,衣服便買了回來。許辭接過衣服,卻聽到小二唉聲嘆息地小聲嘀咕著什么“碰到那霸王,可惜了,可惜了”。 許辭腦中一個機靈,趕忙攔住那小二,出言問道:“你方才說可惜了什么?” 小二這才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之事嘴上給說漏了,忙閉了口,拼命搖頭。 許辭這時遞上一顆金燦燦的豆子在小二眼前晃了晃,小二登時眼睛也直了,頭也不搖了。 許辭這才笑容可掬道:“小哥,告訴我怎么回事兒,這顆金豆子便是你的?!?/br>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反正又不是只我自己看到了,咬咬牙,小二道:“爺,我說的這話,您可千萬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知道不,爺,否則便是給小的十個金豆豆小的也是不敢講的?!?/br> 許辭聽罷,從懷中又摸出九個金豆豆,小二咽了口唾沫,張大了嘴,下巴都掉下去了。 小二:“這……其實說出去也無所謂……” 許辭把金豆子又收了回去,好整以暇道:“不會說出去的,放心?!?/br> 小二這才合上下巴,收回黏在金豆子上的視線。 他回身扒著門縫鬼鬼祟祟地瞧瞧左右廊道,確定門外無人,才將房門牢牢關住,低聲緩緩開口道:“我們揚州知府的小兒子林百富是個的浪蕩子,最喜歡調戲閨閣女子?!?/br> “方才小的上街給您母親買衣物,就瞧見起先跟您起了爭執(zhí)的那幾位客人跟著林公子往林府方向走了。那一行人里的兩個姑娘都長得美麗動人,這下去了林府,怕是要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br> “竟有這等事,那幾人是林公子的朋友也說不定啊?”許辭疑惑道,這小二為何如此篤定女子會受辱。 店小二擺擺手,“這個可是真的不能說了,爺您知道林百富不是什么君子就行,在這兒的幾天莫要與他沖突就好?!闭f完他便笑咪咪地盯著那顆金豆子。 許辭將金豆子遞給他,店小二趕忙收好,正要推門而出。卻聽許辭又喚了他一聲,只見許辭手里,又多了三顆明晃晃的金豆子。 店小二腳下一個踉蹌,把打開的房門又牢牢關了回去。 那小二哥倒回到許辭身前,搓手躬腰一臉討好,“哎呦,爺,我這么篤定也是有原因的。” 他將頭湊過去,聲音壓得更低:“嘖嘖,這林公子可不是什么善類,是揚州城出了名的采花yin賊。” “他平時專喜歡玩弄未出閣的姑娘,受辱女子迫于權勢,再加上那些女子都在乎聲譽,也都閉口沒有聲張的。大家各掃門前雪,都有怒不敢言?!?/br> “兩年多前,林公子的一位朋友帶著未過門的娘子去林府做客,林公子看那男子的娘子姿色秀美便起了齷齪心思。后來終于找到機會將那女子擄回家中,將她侮辱了?!?/br> “那女子也是個剛烈女子,寫下一封血書留給相公便投河自盡??蛇@男子是個鱉孫龜兒子,不但沒為自己的娘子伸冤,更在林府逼迫利誘蠱惑之下,反而伙同林府扭曲事實,反咬那女子yin蕩風sao,勾引林百富在先?!?/br> “這事兒在揚州城鬧得人盡皆知,那女子的娘親也受了刺激,終日躲在城外樹林中,也不進城?!?/br> “林家在揚州只手遮天,這事兒雖說大伙都心知肚明,可受其壓迫,大家再也沒人提起這事兒,都爛在了肚子里。” “此事過后,人人自危,也再不敢將女人往林府里領,姑娘們更是見了他就繞道而行,生怕被那林百富給惦記上?!?/br> “這幾人定是不知道林公子的品性,被林公子哄騙回家的?!?/br> 許辭還要再問什么,就見房門被猛地推開。阿牛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大事不好了老大,阿四被人抓走了。” “怎么回事兒?”許辭蹭的站起,急忙問道:“你先別急,慢慢說?!蹦皇怯龅搅舜炭停浚?/br> 阿牛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我見街上熱鬧,便拉著阿四去瞧。正好看到有處地方閣樓高筑,下面擠滿了人,我便有些好奇,不顧阿四阻攔沖進去看熱鬧。哪知那處是個拋繡球招上門女婿的,繡球落下剛好砸中了不及躲閃的阿四。” 說著說著,想象著出游時兩個人,回去時卻是他一人孤苦伶仃的,頓時悲從心中起,嗚咽起來,“都怨我,看什么熱鬧?!?/br> 許辭聽后忍俊不禁,舒了口氣,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壓驚,原來是虛驚一場。 可他聽著顏四被人砸中當了上門女婿,竟有些興致勃勃,趕忙打斷阿牛的自怨自艾,眨著一雙大大的充滿渴望的貓瞳,“然后呢,被砸到之后呢?” “我起初要拽著阿四走,可他居然非但不走,反而將我遣回向您通報,說要隨那什么羅家人回家做客去了?!?/br> 許辭看了小二一眼,又加了一顆金豆子,晃了晃,“小哥,你可知道這拋繡球的羅家又是什么人?” 小二立刻心領神會,嘿嘿一笑:“那拋繡球女子應是揚州富商城北羅家的大小姐,今年已經(jīng)二十有八,是個老姑娘了?!?/br> “早前她有個未婚夫君,快要過門時,那夫君突然暴斃了。” “羅家小家便一直拖到二十未出嫁,后來與那林百富暗度陳倉,未婚先孕,生了一女?!?/br> “林百富嫌棄她年紀大,也不娶她。說要納了她吧,羅小姐還不愿當妾,拖著拖著她就更老了,林百富便是妾的身份也不愿給她了。揚州人沒人愿意戴這綠帽子,這不羅家就趁著牡丹節(jié)時外來客人多,就擺個高臺打算哄著不知情的男人入贅?!?/br> “爺,您可要快些救那位兄弟出來,那頂帽子可是綠油油的顏色?!蹦┝?,小二善意的提醒許辭。 “行,我知道了。小哥,這兒沒什么事兒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我會再叫你的?!痹S辭將四顆金豆子遞到小二面前。 小二趕緊伸手去接,心中大喜。 這幾句話得來的錢,可頂上他十幾年的工錢了。 今日真是走運,碰上了這么個大財主。他接過金豆子咬了咬,便喜不自勝趕緊藏進懷里,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第27章 太子救命 遣走了那個小二哥,許辭使了個眼色,哽咽中的阿牛屁顛屁顛把門給帶上。 “顏四不似你呆的像頭大笨鵝,他的鬼心眼一堆一堆的。若是被繡球砸中的是你,我倒還會為你緊張幾分,可被帶走了他,呵呵,我反而要替對方緊張了。”許辭斜睨了抽噎的阿牛一眼,好笑道,“你個沒膽色的,也不知這武探花是如何考上的?!?/br> “嗚,老大,我,”阿牛抖了抖袖子,回味著許辭的話,覺得很有道理。自小到大,他可從未見阿四吃過虧,“我這是關心則亂,阿四可是我最好的朋友?!?/br> 看著阿牛強狀如牛的身軀如今做著呆傻天真的表情,許辭無奈地揮揮手,“你也莫再擔心,回房休息吧。若是等到明天阿四還不回來,我們再去救人也不遲。難道誰還敢跟太子殿下?lián)屓瞬怀桑俊?/br> 阿牛撓撓頭,羞愧地嘿嘿一笑:“那是,那是。”說著便要退出去。 “等一下,”叫住意欲抬腳的阿牛,許辭把小二買回的衣物遞過去,“去給黃大娘送過去,再叫小二給她房中送去浴桶和熱水,讓她好好梳洗一番?!?/br> 阿牛忙稱“喏”,一溜煙兒地跑了。 送走了阿牛,許辭房中才終于清靜了下來。 他嘆了口氣,將滾著銀邊的長靴脫下,褪去紅色外衫,只裹了一層里衫,隨意的往床頭一仰,雙手撐頭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這些天日日行走奔波,雖說晚上投宿客棧,可也是有家便好,不可挑剔。 一路舟車勞頓,他已有些倦了。 前世他十五歲時,太子殿下出征歸來,的確也是任職了江南道刺史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便被召回皇宮。 因為何事來著? 奧,五年一次的友邦來朝盛宴。 所謂的友邦,便是諸侯國和降服的少數(shù)民族。 每隔五年,大曜國都會邀請這些下屬國入京赴宴,此次宴會為期長達五日。這接連五日,皇上皇子們會帶友邦來人欣賞皇都之盛況。 而自太康帝起,宴會中增添了技藝切磋,表面是是為了互通有無,實則為的是不傷一兵一卒,威懾諸侯小國,莫動反亂心思。 太子雖得令回京,但途中遭遇了伏擊刺殺。 這些刺客訓練有素,一擊得逞,也不戀戰(zhàn),一波拖住太子眾人,一波迅速撤離。 剩下的刺客大多被斬殺,生擒者也均服毒自盡。 李昊琛中了陰招,受了重傷,回京后一度昏迷,在東宮歇養(yǎng)數(shù)日。 而本該是由太子殿下出席的切磋比試也改由四皇子替代,那場宴會中,四皇子嶄露頭角,可算是出盡了風頭。 自京城往揚州的這一路走來,許辭心中多數(shù)時候惴惴不安,生怕刺客突然來襲。方才阿牛呼喊顏四被抓,他還以為是刺客來了,直驚出一身冷汗。 這也是為何他們出發(fā)前未告知任何人便悄無聲息走的緣由,驚動的人越少,知道他們行程路線的人便越少。而且他們只有一輛馬車兩匹馬,很是普通,難以引起一般人過路之人的注意。 可進了揚州城便不一樣了,他們勢必會公開身份,況且眼下正有一樁冤案等他們來裁斷。 等公開身份,久尋不到他們蹤跡的刺客便會蜂擁而來,伺機而為。 他們這幾人中,除他之外其他幾人都有幾分武功。 墨夜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殺人悄無聲息,武功出神入化。 太子殿下久經(jīng)沙場,殺人無數(shù),煞氣頗重,武功也屬上乘。 而公孫御、阿牛雖為武狀元和武探花,可到如今都只是紙上談兵、擂臺切磋、街坊間打鬧罷了,從未真正殺過人,實戰(zhàn)經(jīng)驗可謂非常匱乏。 阿四的武功由他meimei許梓嫻教了幾招,遇到普通人尚可防身??扇羰怯龅秸嬲慕⑹?,也就是被追殺的份兒。 而他,連阿四也不如,除了被許梓嫻逼著學了幾招防狼術,什么都沒了。 他們這一行六人若是碰上刺客,除了墨夜和太子殿下可堪大用,其他人豈不都只有被揉捏搓圓的份兒? 若當真與刺客對撞,只可智取不能硬拼。當然,最好的情況便是回京途中壓根沒碰到刺客。許辭腦中靈光一閃,心生一計。 此事還有待與太子商榷,他“騰”地翻起身,披上外衫便急匆匆推門而出。 經(jīng)過黃大娘房門前時,許辭隱約聽見門內“呯呯碰碰”的摔砸聲、黃大娘的謾罵聲和阿牛熟悉的哀嚎聲,心生困惑,便先壓下去見太子的心思,推門而入。 這剛一進門,就看見黃大娘拿著片摔碎了的水壺瓷片,正追著虎背熊腰的阿牛滿屋子里跑。 黃大娘嘴中罵罵咧咧:“你這yin賊,老娘要宰了你這殺千刀的替我女兒報仇。” 阿牛簡直要去觀音廟里拜一拜了,今天真是邪了門。 先是出門被扔繡球,如今送個衣物,黃大娘還突然發(fā)了病。 他是個蠻漢子,從不打女人,更何況對方還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嫗,故而如今被逼的連躲帶閃,上躥下跳。 聽到有人推門進來,阿牛側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許辭,登時眼前一亮,邊跳邊向破門而入的許辭求救:“老大,黃大娘,她,她犯病了。” 被阿牛一提醒,黃大娘也看到了門口突兀出現(xiàn)一人。 許辭本就皮膚白皙,雖容貌俊挺,近看不會被錯認作女子。但黃大娘如今神志不清、老眼昏花,遠著一打眼只看膚色以為是個姑娘,順勢便將他認作了自己含冤而死的女兒。 黃大娘這一將許辭認作自己女兒,瘋病就更厲害了。 為何?全因許辭如今的裝束。 許辭匆忙而出,里面只著了白色的褻衣褻褲,外面松松散散罩著一套紅色外衫,雖說不會走光,但也有辱斯文,有些衣衫不整。 而黃大娘的女兒就是被凌辱羞愧而死,她見許辭如此穿著,頓時便回想起女兒被侮辱的事兒來。以為女兒剛剛被那yin賊楊百富凌辱,情緒更是激動得無可附加。 她嘶吼一聲,就要拿起瓷片再次沖向阿牛。 說時遲那時快,許辭一個健步?jīng)_上前,拉住黃大娘的手。 黃大娘發(fā)瘋時候手勁極大,險些掙脫開來。許辭用力拽住,回頭猛瞪阿牛:“愣著干嘛啊,點她睡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