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第21章 歸還帥印 各朝各代,三軍元帥之職都是皇上臨時授予。一旦戰(zhàn)事結(jié)束,元帥都將進京面圣卸去職務,歸還帥印。 太子殿下回京當天已將帥印及時上繳,卸去了元帥之職,如今空有太子頭銜。 五年之前他雖貴為太子,費氏黨羽輕易就敢彈劾他。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帶煞而歸,雖當朝卸職,已無實權(quán),卻早已聲名遠播,一身氣勢無人再敢輕視。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背后有八十萬大軍靠山和北關(guān)四十七城國民愛戴,五年的同生共死之情令那些鐵錚錚的漢子甘心拜服。 一時間朝堂上除了對太子及其三位將領(lǐng)的稱贊,別無他言。 太康帝滿意地點頭,公孫拓對自己雖是忠心耿耿,但身負傲氣。 即便是他令公孫拓輔佐太子,公孫拓也只是聽令行事,非真心實意。 琛兒用這五年的時間,將三軍團結(jié)一心,搓麻成繩。外退迦樓,內(nèi)降將領(lǐng),實屬不易。 而他雖滿身煞氣令一般人懼怕不已,可卻也并未恃寵而驕,當日歸朝便卸職繳印,令費黨抓不住把柄。 …… 大曜皇宮,御書房 “兒臣參見父皇?!碧拥钕乱褤Q下玄色戰(zhàn)甲,改成一身白色綢衣,那一身煞氣微微收斂了幾分。 太康帝這才真心笑起來,忙召他起身賜座。 “琛兒,你這五年做的極好,父皇很滿意。”太康帝上下細細打量已長大成人的李昊琛,欣喜之情更甚。 馨兒,你在天有靈,我們的兒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獨挑大梁,你可有看到? “能為父皇分憂是兒臣之幸,只是父皇,兒臣尚有一個懇求?!崩铌昏∥丛鹕?,恭敬之意更甚。 “奧,何事?但說無妨?!碧档蹃砹伺d致,挑挑英挺的眉問道。 “北關(guān)四十七城遭受五年戰(zhàn)火波及,民不聊生。兒臣臨行前,曾許諾他們回京之后會請求父皇,對他們施行最優(yōu)厚的休養(yǎng)生息之策,以保障他們盡快將生活導入正軌,還請父皇責罰兒臣越權(quán)而為!” 此事本該是地方官員上表,不該是他這個太子言說。 這件事情太康帝早知此事,卻刻意不提,是存了隨機應變的心。 如今李昊琛談起此事,他假裝不知,大吃一驚,后又點點頭:“你做的不錯,該是如此。只是琛兒為何會有此想法?” “兒臣臨行前曾去祭拜過龍城附近的烈士冢,這些烈士冢有些是士兵所埋,有些是關(guān)城民眾自行掩埋。多是些無名無姓的墓冢,只有黃土一培,證明此生來過?!?/br> “他們都是來自各鄉(xiāng)各縣、五湖四海的男丁,本該養(yǎng)家糊口,卻因戰(zhàn)亂而遭此劫難。而其中,有數(shù)不盡的是北關(guān)男子。我們皇室為保住疆土挽回顏面,將他們拉陣沖鋒,那里土地荒廢、國民饑寒交迫?!?/br> “大曜國得益于他們守住疆土,而今卻要在戰(zhàn)亂結(jié)束后再收取寡母老婦的賦稅。若當真如此,北關(guān)人民豈不寒心。一將成,萬骨枯。人們看到戰(zhàn)爭的勝利,卻也不該忘記戰(zhàn)爭的殘酷。父皇以仁孝治天下,兒臣以前不懂,當時卻是懂了?!?/br> “戰(zhàn)爭為剛,休養(yǎng)為柔,一剛一柔,方能長久。兒臣感慨這北方民眾未曾被戰(zhàn)爭折磨致死,卻要被征稅難為一場,便未報父皇您,任性妄為?!?/br> 太子鮮少有如此多的話,聽此一番長談,太康皇帝一直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太子所做,不但無過,還是有功。這事情朕該早就想到,倒是朕平日里連收捷報,高興地疏忽了??炱饋戆桑略僬f?!?/br> “謝父皇恩典?!碧拥钕逻@才站起身,在一旁端正跪坐于席上。 “朕今日本想召你過來,沒想到琛兒倒提前過來了。也省得朕再傳你?!碧祷实勖蛄艘豢诓瑁瘟嘶问种械淖嗾?,“這是今年新科三甲,狀元許辭,榜眼許梓涯,探花是一位寒門子弟?!?/br> “許辭作為你的伴讀,當年朕是極不看好的。但你非要,朕也依了??蓻]想到最后竟是朕看走了眼,朕只當他是個頑劣愚鈍的混子,沒想到時過境遷,小小年紀,竟成了新科狀元。朕派暗衛(wèi)去打聽過,這孩子在東街的聲名如今極佳,公孫拓的三弟公孫御也不錯,是今年的武狀元?!?/br> “朕有意將他二人培養(yǎng)成你的左右手,你看如何?” 提起許辭,李昊琛一本正經(jīng)的臉上流露出幾絲暖意,連太康帝看了都有些妒忌。 李昊琛拱了拱手,“那兒臣就在此先行謝過父皇?!?/br> 如今朝中,老中青三代,年老官員逐漸退出朝堂,費遠征趁李昊琛離去的這五年不斷壯大勢力,而他需要借助費遠征抗擊大月國,對此事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此舉無異于飲鴆止渴。 兩年前費遠征更是擒住了大月國親臨戰(zhàn)場的一位皇子,以皇子為交換,換回了在月國當了十五年質(zhì)子的四皇子李昊晟。 他當年用來制衡氏族力量的寒門子弟中,如今只有丞相一人還可重用,其他人早就走起下坡路,他這個皇帝當?shù)迷絹碓礁C囊。 費遠征也不是傻瓜,他雖有心推李昊晟為太子,但李昊琛猶在戰(zhàn)場,他如果之前提出,只會適得其反。 如今太子歸來,名聲正旺,背后也有八十萬大軍可以與之抗衡。他這個當父皇的要乘勝追擊,鞏固太子地位。否則哪日費遠征見琛兒勢頭過去,想要推他下臺,發(fā)動黨羽彈劾,也是易事。 兩父子又談了一會兒,李昊琛這才躬身告退。 見李昊琛走遠,太康帝嘆了口氣,對著御書房的里面喚了一聲,“普惠大師請快快出來。” 太康帝話音剛落,內(nèi)間便走出一位青衣僧人,鶴須童顏,一臉慈眉善目,頭頂九顆戒疤,正是終南山的得道高僧普惠大師。 普惠大師“阿彌陀佛”一聲,“貧僧在此。” “大師見我這太子面相如何?” “殺戮過重,滿身煞氣,但猶存幾分善意。太子尚能記得貧苦中掙扎的貧民,極為不易。殿下出生之時,貧僧曾替太子看過八字,太子乃貪狼星落陷再遇兇星,成貪狼煞星,命途多舛,注定孤獨一生,挑起戰(zhàn)事,無法善終。” 太康帝聽罷愁云遍布的臉上更加陰郁,“可有破解之法?” “這……恕貧僧學藝不精,暫無破解之法?!逼平庵ǖ故怯?,但不可透露天機。 兩年前他夜觀星象,發(fā)現(xiàn)紫薇星大亮,貪狼煞星與紫薇星爭相呼應,頗有一較高下之態(tài)。 若是令紫薇星隕落,貪狼兇星或可改其命道,占據(jù)紫薇星的命格,稱帝為皇,永享盛世太平。 可如此做的代價,便是要逆天改命,殺原本的真命天子,此乃有違天道,會遭天譴。 “不過陛下也不必太過擔心,貧僧如今雖無破解之法,卻有緩解之法?!逼栈荽髱煵蝗桃淮弁醢櫭伎鄲赖哪?,低聲勸道。 “大師請快快講,如何緩解?” “貧僧夜觀星象,在本該周身一片虛空的貪狼煞星旁,竟出現(xiàn)了一顆豆大的文曲星。此文曲星雖光芒微弱,但卻綿延不絕,盡顯勃勃生機。那貪狼煞星與文曲星一道,其身的紅色煞氣也減弱了幾分。陛下不如讓這文曲星時時跟在太子身邊,或可減輕太子身上的戾氣?!?/br> “文曲星,文曲星,”太康帝捋須細想,“莫非是當今新科狀元許辭?”他雙眸大放異彩,高興道。 是了,定是那許辭,太子一見到他,渾身的寒氣都有所收斂。 普惠大師雙手合十,點頭輕笑,“阿彌陀佛,正是此人?!?/br> 聽普惠大師如是說道,太康帝已是心中有了打算。 …… 許辭在念白、念孝的伺候下?lián)Q上新科狀元的紅色喜服,頭發(fā)高高扎起盤成一個髻收進紗帽中,從一個俏生生的少年儼然變身成熟佳公子。 念白嘿嘿直笑,宋太公看了贊不絕口,“不錯不錯,極為莊重,快些隨我進宮面圣去?!?/br> 今日是陛下召集文武三甲面圣的日子,宋太公愛孫心切,非要親自跟著一塊去。許辭拗不過他,只能囑咐念白、念孝好生扶好宋太公。 宋太公已有七十余歲,身體依然硬朗,牙口胃好。也是王氏在家伺候得好,這兩年反而顯得越發(fā)年輕了。 在皇宮門前,許辭偶遇了林氏和許梓涯,如今林氏已成了許長宗的正妻,可卻也再過不了之前在許府時頤指氣使、錦衣玉食、揮霍無度的日子。 許長宗那幾個俸祿,除了買吃買物,剩下幾個錢根本買不了幾個丫鬟。如今西街許府只買了幾個洗衣做飯的婆子和看門的家丁,以前那種貴婦式的生活早就離他們遠去。 如今的林氏衣著大方得體,但也是普通衣物,再不是之前的云錦霓裳。 林氏見到許辭,臉上滿是尷尬,她假裝沒看到許辭,囑咐了許梓涯兩句,就回馬車上去了。 而許梓涯經(jīng)歷了家境由富碩瞬間變成普通的變化,才知自己以前享受的一切榮華都是沾了許辭的光。五年間心境變化頗多,也不再是當年的迂腐少年。 他見了許辭,還微笑打了聲招呼,頗有幾分要冰釋前嫌的意思。 許辭點頭回禮,攙著宋太公走在前面。 許梓涯不敢越過宋太公,只得在后面亦步亦趨慢慢跟著,一路無言。 等他們到了大殿之上,其余四人早已到了,通傳太監(jiān)見六人來齊,才進了后殿稟告皇上。 第22章 太子冼馬 太康帝威嚴端坐于龍椅之上,鷹隼眸子一般的雙眼銳利地俯視著殿上跪拜的六人。 文三甲里,狀元許辭他認識,榜眼許梓涯他也認識,探花是個寒門子弟,叫顏四。 而武三甲中,狀元公孫御是公孫拓之弟;榜眼費佐,是費氏旁系子弟;而這探花,名叫顏牛,也是寒門出身。 太康帝之前命暗衛(wèi)監(jiān)視探查許辭,發(fā)現(xiàn)許辭身邊跟著五名忠心耿耿的屬下。其中一個叫阿四,一個叫阿牛,可不正是這二人。 兩個文武探花居然都是許辭的屬下,這倒是件新鮮事兒,有趣。 太康帝瞇起眼睛,打量著那兩個顏姓青年,呵,一個精明,一個憨厚,倒是極為互補。心中又有了幾分打算,既然如此不如一塊扔出去歷練一番。 一通答辯之后,太康帝對殿上幾人的性情都有了幾分了解,開始封發(fā)官職品階。 “公孫御,朕便封你為游騎校尉,正五品,編入鎮(zhèn)北軍部隊。” “費佐,朕封你為兵部員外郎,從五品,即刻前往兵部上任。” “顏牛,朕封你為左別駕從事史,從五品,聽令于江南道刺史。” “許辭,朕封你為太子冼馬,正五品,輔佐隨侍于太子左右?!?/br> “許梓涯,朕封你為翰林院修撰,正六品,即刻前往翰林院上任。” “顏四,朕封你為右別駕從事史,從五品,聽令于江南道刺史?!?/br> 此次任職品階,可說是較以往幾次都有所提升。當年許長宗是因為太康帝重用寒門子弟,才破格提拔為正四品禮部侍郎,但也僅有那一次。 原本文狀元是該任職翰林院正六品修撰,榜眼為正七品修編,以此類推。 三甲人才需歷練一段時間,方可繼續(xù)升遷。 而今,這些文武三甲,品階竟然沒有低于六品的,太康帝可說是又一次不拘一格降人才。 許辭對此結(jié)果已是十分滿意,他此生憑本身實力考中狀元。本以為會從翰林院開始任職,卻沒想到一來便是正五品的太子冼馬,除了令他頗感意外之外,便是滿滿的喜不自勝。 世間緣法當真奇妙,似乎總有一條牽絆,將他和心心念念的人連在一起。 上輩子少年時他一直渾渾噩噩十幾年,待許梓涯高中狀元,許長宗對他百般夸贊寵愛時,嫉妒心作祟,許辭才有了入朝為官的念頭。 他從那時起便生出了攀附太子的念頭,心思也已非當年初為太子伴讀時那般純凈。 許辭懇求太子開了后門,那時他十八,太子二十二。 許辭一身的不服氣和傲氣,偏得芝麻小官還不稀罕,竭力拜求太子給他個大官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