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行，學生要出門，得有班主任的批條?！遍T衛(wèi)大爺樂呵呵地笑著說，“叫你妹子去跟班主任說一聲，寫一張條就是了。大老遠來一趟看meimei，老師哪能不同意？”

    “方不方便？不好出去就算了，我就是來看看你，給你帶了些家里的零食和月餅，也沒旁的事。”許清明說。

    “方便，我去找老師。”陸香穗一邊說著，一邊蹦跳著跑出了傳達室，許清明趕緊叫住她。

    “等一下。”他跟了出去，遞給她一個拎包，“給你帶的東西，先拿回去放好?！?/br>
    “做什么拿回去？”陸香穗歡快地翻了翻包里的東西，炒花生、小咸菜、蜂蜜、石榴、香香的木瓜，幾件衣服，還有兩包月餅，當?shù)厝藧鄢缘乃制ぴ嘛?，包在印著紅花的紙包里，外頭還包了塑料袋。她拿起那包月餅，甜甜地笑了。

    “太好了，有月餅吃了。二哥，學校就發(fā)了一塊月餅，我吃在嘴里沒到肚子里就沒了。這月餅留著，留著咱倆一起吃?！?/br>
    “老師要是批準你出去，月餅有的是，哪都能買，這個你拿回去給宿舍里同學分了吃吧。”許清明笑起來，知道她算不上是個嘴饞的姑娘，在陸家的日子她早習慣了讓吃讓穿，卻每每在他面前露出一份孩子氣。

    “行啊，我先把這個拿回去?！标懴闼胱炖镎f著，卻又轉(zhuǎn)回傳達室，小手飛快地打開包裝紙，掏出兩塊月餅放在門衛(wèi)面前的桌案上。

    “大爺，這個給你吃，過節(jié)好?！闭f著，她快樂輕盈地跑遠了。

    “哎，這姑娘，還給我留兩塊月餅，真是個懂事的。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多親熱，哪像我家那丫頭和小子，湊到一起整天吵嘴斗架?！?/br>
    門衛(wèi)大爺?shù)男踹对S清明幾乎充耳不聞，他站在傳達室門邊，望著她跑遠的背影，不禁也感染了她的快樂，這一整天的空落落終于讓這份快樂給填滿了。

    一會子工夫，陸香穗輕快地跑過來，笑瞇瞇地把一張小紙條交給門衛(wèi)大爺，拉著許清明離開了學校。衛(wèi)校處在的地方雖然算不上城郊，可也絕不是什么繁華地段，附近除了幾家學校，便是博物館、研究所一類清閑人少的單位，校門口的街道兩旁擺著一排溜兒小攤子，賣些涼面、油餅、米飯之類的小吃，消費群體也就是周圍的學生了。陸香穗拉著許清明興沖沖走了一段路，才發(fā)覺自己根本不知道想去哪兒。她停住腳，拉著許清明的胳膊問：

    “二哥，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你想去哪兒？”

    “不知道啊。”她說，“我自從來這兒，也沒離開過學校，最遠就是到學校門口買個餅子、租個書什么的?！?/br>
    許清明輕笑，便拉著她上了一輛公交車，去了市內(nèi)的商業(yè)區(qū)?？纯刺焐餐砹?，便先找了家素凈的小餐館，坐下來也沒問她，便自己做主點了一個栗子雞，一個青椒rou絲，一個燜燒茄子，再一個花生茼蒿湯，又要了兩碗米飯。

    “吃飽了逛街去?！?/br>
    全是她平常愛吃的菜，陸香穗咬著筷子，便看著許清明得意的笑，二哥疼她，對她的喜好最清楚了。陸香穗先揀了一塊頂好的雞腿rou夾給許清明，便開開心心地吃飯，實話說，學校食堂里的飯本來就寡味，半個月下來真有些吃夠了。

    吃得飽飽的，兩人走出小餐館，天色也黃昏了，街上路燈亮起，都市里霓虹燈開始閃爍，許清明便拉著她先去逛商場，開學半個月下來，她肯定會有缺了少了的東西要買，果然，陸香穗又買了幾樣零碎小東西，小鏡子啊，書夾子啊，擦臉的香香啊，然后有些羞窘地看著他說：“二哥，我內(nèi)衣不夠穿，不是在家里，洗衣裳不方便還不容易曬干?！?/br>
    許清明坦然拉著她去買內(nèi)衣，白色的運動胸衣，又選了一件胸罩，陸香穗只揀式樣簡潔的拿了一件白色的，感覺應該合適，卻被中年的售貨員攔住了，探討了一番罩杯的問題。

    “小姑娘，你這個不行，一看罩杯就小了?！笔圬泦T看著一旁的許清明笑，心里猜測他們的關系?！靶」媚锇l(fā)育得挺好，給你推薦一款，舒服好穿，你這樣還在發(fā)育的小姑娘，穿這件最合適了?！?/br>
    盡管有些尷尬，許清明還是認真地看了幾眼，挺精致的小衣衣，他甚至還伸手去試了試布料，棉布的，應該舒服，便對售貨員說：“就這個吧，拿兩件。”

    陸香穗也沒再吱聲，心里總有些羞窘，便低著頭各挑了一件粉色一件白色，售貨員拿袋子裝了，她便又去挑小內(nèi)褲，面對著一堆花花綠綠的小褲褲，身邊還跟著個二哥呢，她正琢磨著，耳邊聽到許清明跟售貨員說：

    “小褲給她挑幾件，料子好的，樣式簡單些?！?/br>
    置身在那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內(nèi)衣中間，難免總有些尷尬，許清明真不想再親手給她挑內(nèi)褲了，便交代售貨員幫忙。

    售貨員笑著拿了幾條內(nèi)褲給許清明看，還問了他一句：“你看這個行不？很適合小姑娘穿。”

    “裝起來吧?！痹S清明真沒好意思去細看，瞥了一眼，料子應該不差。

    終于買好了內(nèi)衣，陸香穗接了袋子，許清明付了錢，兩個人趕緊離開了內(nèi)衣區(qū)域。然后，許清明又買了兩斤月餅，一斤酥皮五仁，一斤棗泥的。

    離開商場，兩人漫步在陌生的街頭，街市上的霓虹映著圓月，烘托出中秋佳節(jié)的意境來。

    “二哥，這地方月亮也沒有咱們家的大。”

    許清明不禁輕笑。乍聽是笑話，細看還真是，鄉(xiāng)下地方開闊，天空似乎更明凈，加上沒這么多燈光的亂入，月亮可不就大了許多嘛。

    “想家了？”

    “嗯?！标懴闼肽プ∷桓种?，跟著他隨意往前走，家是什么？他們倆的家，能想的也就是他了吧。

    在街上散了一會兒步，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被許清明領到了一處小公園。兩人便隨意找了一個臺階坐下，在月光和燈光的輝映下默默相伴，陸香穗拿了一塊月餅出來，咬了一口，便又遞給許清明。

    “多得是，你吃?。俊?/br>
    “晚飯吃撐了?！标懴闼雼珊┑男Γ肮鈱に贾嘛灪贸阅?，嘴里想吃，肚子里盛不下?！?/br>
    最終許清明吃掉了那塊咬了一口的月餅，晚風中坐著說了一會子話，陸香穗問起家里的大哥大嫂，問起老姑奶和小侄子，家長里短，不覺得時間就過去了。

    “穗兒，送你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br>
    “可是……我都這么些天沒跟你在一塊兒了?！标懴闼胛⑽⒕锲鹱?，問他：“二哥，這天都黑了，你今晚怎么辦？肯定不會去了吧？”

    “不回去，隨便找個地方住一夜唄?！痹S清明笑，他跟香穗算是常出門，在外邊住賓館的次數(shù)不少，今天下午才往市里趕，晚上自然就打算在這邊投宿了。

    “那我跟你去住行不行？你好不容易才來了這一會兒，我不想回去?！标懴闼肜硭斎坏卣f，絲毫沒覺著哪兒不對，在家里也就只隔著一道布簾子住，之前兩人一起出門，送貨啊，放蜂子啊，還不是兩人住一起？

    “你晚上不回去怎么行？人家學校里總有紀律?！痹S清明溫聲安慰她，不知怎么的，每每她表現(xiàn)出對他的黏糊依賴，他心底里便格外柔軟，暖暖的軟軟的，忍不住寵溺縱容。

    學校里有紀律，宿舍里少了個學生沒歸宿是要被追問的，陸香穗便不甘不愿地皺著鼻子，惹來許清明輕笑。

    許清明便又一路帶著她返回，送她到學校大門口。

    在大門口，她卻站住了。

    “進去吧，我明天早晨估計就不過來了，明天打算直接坐車去外地，有些事情要談。等月末大星期你可以回家了，我再來接你?！痹S清明說著，把一晚上購物的袋子遞給她。

    “不用接我，我自己能回去。二哥，你回去吧?！标懴闼胱吡藥撞剑鋈晦D(zhuǎn)身又走回來。

    “二哥，你老實在家等我?！彼叩剿媲埃簧岬匕杨^靠在他胸前，用額頭抵著他的胸口蹭蹭，這個高度差便又讓她撅起了嘴。

    “二哥，你整天在外面跑，以后你不管去哪里，要是誰再問你有沒有對象，你就說……就說家里早就有媳婦了，聽見沒？不許給我亂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