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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偽廢柴修仙記(天途)在線閱讀 - 第8節(jié)

第8節(jié)

    第9章 安全

    唐徊心中微動,眼睛緊盯著她不放,她那雙從來都靈活生動的眼睛,此刻正帶著緊張卻故作鎮(zhèn)定地看著他,不逃不避。

    “你怎知我要避人耳目?”

    “仙爺您衣著卻陳舊,雖有一身修為,卻刻意藏起,行動之處都避人耳目,因此我推測……”青棱斟酌著用詞,回答他的問題。

    “好,那你說說,我的行蹤為何敗露?”唐徊點點頭,問道。

    青棱心中一喜,卻并不急著說話,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后小心翼翼開口:“仙爺,您……能不能……先放下我……我快喘不過來了……”

    唐徊眼一瞇,得寸近尺的人,他可不喜歡。

    “仙爺,相信我一回,好歹我與您同生共死過,您開開恩放我下來吧,口說無憑,您讓我把那樣?xùn)|西給您找出來,您就明白了?!鼻嗬饬⒖炭闯隽颂苹驳男那椋R上開口補充。

    唐徊不置可否地打量著她,她拋出的問題,的的確確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一個凡人,也不怕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思及此,唐徊便將手一松,青棱便腿腳一軟,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脖上一圈青黑指印,煞是可怕。

    不過短短片刻時間,她已經(jīng)歷了幾次生死攸關(guān)之劫,青棱只覺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雙腿直打顫,但在唐徊的注視下,她不得不撐著一口氣咬牙站起來。

    她飛快瞄了一眼唐徊,后者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便大著膽子在這絕崖頂上緩緩走動起來,眼睛四下查探著。

    絕崖頂上都是砂石地,植物甚少,稀稀疏疏,都長得矮小細瘦,扎地甚深,因為風大又潮冷,四周沒有遮蔽之所,因此崖頂之上,幾乎沒有什么獸類聚居,除了一些以野果為食的鳥類。

    青棱的視線細細掃過崖頂,終于在某個位置停了下來。

    終于叫她找著了。

    在離她十來步外的一叢接骨草上,停著一只灰藍相間的琉雀。

    她并不吱聲,也不去看唐徊的表情,而是蹲到地上,拾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在掌上輕輕拋了拋,便驟然間發(fā)力,將石塊朝那琉雀扔去。

    這一記飛蝗石,出手得那叫一個又穩(wěn)又快又準又狠,那琉雀連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便被石塊擊中頭部,從草上落下。

    青棱微帶得意地回頭看唐徊,唐徊仍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她的小得意忽然像xiele氣的球。她忘了,自己苦練了許久的這招飛蝗石,在人間那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厲害,放眼武林也能排得上名號,但那是人間,在修仙界,這樣的雕蟲小技,簡直要笑掉修士的大門牙。

    她便一整神色,屁顛顛地跑到了那琉雀尸體旁,也不懼那琉雀被砸得稀爛的頭部流出的血液腦漿,用手指拎起它的一對翅膀,跑回了唐徊身邊,又獻寶似的捧到他眼前。

    唐徊眉一皺,問道:“這是什么?”

    青棱手中那琉雀,約手掌大小,生得和普通琉雀一般無二,只是肚皮圓滾腫脹,好像被塞滿了食物一般,青棱的飛蝗石手法極準,只砸中了這鳥的頭部,身體卻是毫發(fā)無損,因此看得一清二楚。

    見他不太明白,青棱便開始解釋。

    “這是琉雀,通常長在山底村落或者村落附近的樹林里,靠野果稻谷為食,十分常見,但是,在這么高的絕崖之上出現(xiàn),就不正常了。這絕崖之上并無棲息之地,山勢又極高,氣候潮冷,山中鳥獸既不易上來,也無法在這里生存,何況是這與人比鄰而劇的小小琉雀?”

    青棱五天前就已經(jīng)留意到這只琉雀了,只是當時她并未往唐徊那邊去想,只盼著趕緊帶他找到雪梟谷,然后回去好吃好喝一頓,再睡個溫暖的覺。

    現(xiàn)在想來,這琉雀與那“桀桀”怪聲以及她的噩夢,都是從五天前開始的,因為她是凡人之軀,比起唐徊來自然更容易受到邪物影響,是以很早就已經(jīng)被攻擊了,只是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罷了。

    見唐徊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琉雀,青棱忽從靴中拔出一柄銀亮的匕首,朝著琉雀腫脹如球的腹部剝下。

    鮮血順著鋒刃流下,但意料中五臟六腑橫流的景象卻沒有出現(xiàn),琉雀腹內(nèi)只有一只黑得發(fā)亮的甲蟲,生了數(shù)十只利足,緊緊地摳進了琉雀rou里,幾乎與血rou連為一體,仿佛是生就的黑色脈絡(luò),極其詭異可怖。

    青棱用刀尖戳了戳那只甲蟲,蟲身堅硬如石,毫無動靜,顯然已經(jīng)隨著琉雀死去,她又用刀尖從側(cè)面挑進,想將那只蟲從琉雀rou里挑出,卻發(fā)現(xiàn)蟲與鳥早已長在了一起,任她如何施力,也無法分開半分。

    唐徊看得分明,心頭微震,也不說話,只等著青棱的解釋。

    “呼——”青棱重重吐口氣,將那琉雀扔到了地上,從包里取出一塊布,將匕首細細拭凈,再收回靴子里,那塊布便叫她嫌惡地扔到了地上。

    “這叫陰骨蟲,是一種寄生蠱,它能寄生在任何活物體內(nèi),吞噬內(nèi)臟后趨使它們的身體為其所用。陰骨蟲有子母兩蟲,母蟲約嬰兒拳頭大小,呈金黃色,子蟲就是這琉雀腹內(nèi)這只。一只母蟲能產(chǎn)下百來枚的蟲卵,需靠人體精血為養(yǎng),方能孵化,孵化后的子蟲,天生與母蟲有神識感應(yīng),萬里之外母蟲便能獲知子蟲位置,而這陰骨蟲,又具備尋蹤定影之能,可根據(jù)每個人不同的氣息而進行追蹤,是以雖然它沒有什么攻擊力,但還是有人愿意花大力氣馴養(yǎng)它們。這人先讓子蟲跟蹤您,再以母蟲追行,方可于萬里之外對您的行蹤了若指掌。”

    青棱一口氣說完,偷眼瞄向唐徊。

    “你說了這么多,是想告訴我,我的行蹤會泄露,全因這陰骨蟲?”唐徊開口。

    見他臉上一片沉靜,并無喜怒之相,青棱又有些忐忑起來,咬咬牙,繼續(xù)開口:“陰骨蟲和嬰幻,都屬上古魔修邪物,兩物應(yīng)該出自同一人之手,且此人必定為您身邊之人,修為還不低。”

    “此話怎講?”

    青棱此刻急于證明自己于他仍有用處,便細細道來:“這兩物皆是至陰至邪之物,修煉起來與主人皆有損傷,那陰骨蟲需要寄生人體內(nèi)方能產(chǎn)出子蟲,為了控制就需以宿主精血為食,如果宿主的修為太低,必為其反噬,此其一;其二,陰骨子蟲的跟蹤需要憑借被跟蹤者的精魂之物,比如血液或者頭發(fā),才可能緊隨不放,能拿到這些東西的,除了您身邊的人,恐怕外人實難取得。”

    她說完,便看著他,等他示下。

    唐徊看穿了她的心思,反而不急著聽她解釋,而是逼近她的臉,慢悠悠開口:“多謝你將這來龍去脈告訴給我,現(xiàn)下我已經(jīng)知道了……”

    后面未盡之言,卻是nongnong的威脅。

    他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留她又有何用?

    “您是知道了緣由,但這解決之法,您恐怕還不知道?子蟲一旦死亡,宿主可以馬上再放出一只子蟲,循氣而來,您的形蹤,還是無從隱瞞!”青棱清亮的眼睛如同朝露,生氣盎然。

    她說了九句廢話,最后一句至關(guān)重要的話,她卻藏起。

    唐徊一愣,隨即勾起一抹淺笑。

    這三百年來,敢在他面前這般肆無忌憚的人,只怕都化成飛灰了,想不到如今竟是個又膽小又怕死又粗俗又貪財?shù)姆踩?,在他面前玩弄這些伎倆,真是讓他既意外,又有趣。

    他俯下頭,伸出手,緊緊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頭迎向自己的眼神。

    “是那本書告訴你的,嗯?”

    青棱下巴給捏得生疼,唐徊的氣息從臉頰吹過,他的笑燦爛明媚,煞是動人,卻像罌粟帶毒,且毫無溫度,她給嚇得半驚半羞,干巴巴地回答著:“是?!?/br>
    唐徊甩開手,將臉抽離她眼前。

    “你倒挺好玩的?!彼菩Ψ切ν?,像在看一件稀罕的玩物。

    “多謝仙爺謬贊,凡女愿為仙爺效犬馬之勞!”青棱見他開口,立刻便順勢拜倒,表明心意。

    玩物也罷,人也罷,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意義。

    唐徊沒有開口,也沒叫她起來,只是沉默地俯視著她。

    地上的砂礫硌得她膝蓋生疼,青棱卻不敢動,把頭埋得低低的,等他發(fā)話。

    她沒有等到他開口,便整個人飛了起來。

    唐徊不再廢話,直接攔腰將她拎起,飛身躍下絕崖。

    “啊——”

    又是一陣鬼哭狼嚎之聲,青棱手腳冰涼地任他抓著,緊閉了眼睛,一天跳三次崖,她這日子過得真叫一個驚心動魄,恨得青棱牙根直癢。

    來日方長,這小煞星總有一天會嘗到她的厲害。

    第10章 雪梟

    唐徊很快就嘗到了青棱的厲害。

    “噢,冷!”青棱把手伸進了刺骨的溪水中,掬一捧水用力朝著臉頰潑去,胸上頓時傳來一陣刺癢冰爽的感覺,她雖然皺了眉頭,眼神中卻放出一股十分爽快的感覺來。

    這小溪不深,溪水清澈,水底石頭被打磨得光滑圓潤,自上而下的水流撞擊在未被磨平的石頭上,擊起一簇簇白色水花,不懼冰寒的小魚逆水而上,從溪里的綠藻纏綿而過,一派悠然自樂的景象,兩岸綠樹叢生,風光怡人。

    青棱掏出水囊,一邊咕嘟咕嘟往里灌水,一面在心里想著,若是此時能抓幾只魚上來,在岸邊升上一堆暖暖的火,將那魚抹上細鹽烤了來,定然鮮美非常,若能再配一杯自己拿手的千山醉,在這山間高歌一曲,嘖嘖,那滋味必定勝似神仙。

    不過可惜,她馬上又要走了。

    思及此,她臉上不由露出一些失落憊懶來,轉(zhuǎn)頭看向唐徊,很意外地看到唐徊正打量著她。

    她看著這小煞星此刻的模樣,忽然間心里一樂,那點點失落瞬間就給拋到腦后。

    “仙爺,您要不要喝點水。”她斂眉肅目,恭恭敬敬地把水囊捧到他面前,一副原效鞍馬之勞的模樣。

    此刻唐徊正盤膝坐在溪間運功療傷,身上對件本就灰暗陳舊的斗篷,從頭到腳都已經(jīng)變成了暗紅渾濁的顏色,腥臭難忍的復(fù)雜味道從他身上傳出來,一個風神俊朗的神仙公子,硬生生給她折騰成了街頭屠夫。

    “爺,您且忍耐忍耐,這除味法只消用上三天,就能徹底斷了陰骨蟲的追蹤,到時候爺就無需擔心了?!鼻嗬庖娝麤]有接自己手中的水囊,便識相地把水囊塞回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勸慰著,心中卻兀自腹誹著。

    這茅坑里的石頭,真是又臭又硬,叫人生厭,不過姑奶奶也不是那上茅坑的人,非得求著你這個臭石頭,這就讓你看看姑奶奶我的厲害。

    以獸骨磨米分,加獸血調(diào)和,再兌入斷魂草、地魄精作引,涂抹上身,這就是青棱瞎掰出的陰損法子。

    那陰魂蟲雖是子母蠱,但一次只會孵化一只子蟲,根本不是她所說的有上百只子蟲。子蟲孵化需要吸食宿主精血,孵化一只需要十年時間,絕無可能馬上再飛一只過來。

    真話她不能說,謊話她得說成真的。

    于是唐徊就成了現(xiàn)在這般德性。

    真是既保了命又解了恨。

    不過看他那副無欲無求的表情,似乎這骯臟惡心的外套并沒對他造成任何困擾,青棱那小小的歡喜和得意忽又像被澆息的火焰。

    果然是個又臭又硬的石頭。

    唐徊見她一張臉被溪水冰得泛紅,頰上砂礫洗去后露出了數(shù)道深淺不一的傷痕,她卻仍舊精神抖擻、毫無怨艾,似乎只要能活下去,就沒有任何憂慮。

    當凡人當?shù)煤翢o怨言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青棱見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不由又緊張起來,雖說這煞星已經(jīng)允諾不取她小命,卻也沒有放她離去,只要一天還和他呆在一起,就難保他忽然改變心意,還是把皮崩緊點好。

    “走了?!碧苹惨娝呀?jīng)拾掇好,便一聲令下。

    青棱立刻拔腿跟上。

    一路上除了山間蟲獸,走得倒是十分平靜,四周已是白雪皚皚,植被全無,冰寒入骨。

    他們沿著溪行了一天一夜,終于看到了冰天雪地之中一點綠意。

    眼前是成片的雪松林,雪梟谷到了。

    即便冷硬如唐徊,也不禁露出一絲喜色來。

    青棱更是奔到了前方,滿面歡愉地朝著唐徊大叫:“爺,我們終于到了,這就是雪梟谷!”

    話音還未落,頂上已經(jīng)撲簌簌落下一篷雪米分來,砸了她滿頭滿臉。抬頭一看,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驚到了枝頭的松鼠,于是傻傻一笑,用手拍去頭上雪米分。

    唐徊卻猛然發(fā)力,抓過她的手,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前疾馳而去。

    雪梟谷很大,越往里面雪梟的形蹤就越加密集,那些足有三人高的雪梟獸看在青棱眼中就像一座座小山,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處,或覓食或嬉耍,看起來溫馴無害。

    青棱卻知道,若是有其它生動侵入它們的地盤,這些看似溫馴的雪梟獸就會變得兇殘并且暴虐,所以當時青棱只敢遠觀而不敢上前。

    現(xiàn)如今可不一樣,唐徊帶著她,從這些雪梟獸的頭上飛過,惹得地上的雪梟暴跳不已,卻無可奈何。

    青棱被他拽著,鼻子里鉆入他斗篷上那股濃郁的惡臭,被熏得幾乎就要暈過去。

    這世上有句話,叫作繭自縛,指的就是她了。

    唐徊飛得不高,在林間穿梭,向著雪梟谷深處而去,她一面極力憋著氣,實在不行了才呼吸一口,一面暗自猜測著,瞧他這模樣,莫非是沖著雪梟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