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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侯門驕妃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如果宮里真將人送回,再禮聘入宮,那也是她們韓家的體面了,可徐氏也是做主母的,她可不覺得鄭皇后會給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小姑這份兒體面,她低頭向鄭皇后道了謝,回去扶了房氏,也顧不上跟周圍的人打招呼,便匆匆走了。

    “這女兒家,做什么事情的時候,千萬得過過腦子,要知道,你在外頭的一言一行,人家看的不是你一個,還是身后的家族,”馬蕊娘看著落荒而逃的房氏婆媳,向meimei道。

    自己這個jiejie又開始說教了,而且還不分場合跟地點,馬芯娘不悅的將頭轉(zhuǎn)到一邊,裝作同有聽見馬蕊娘說什么,今天這個時候,她最大的目標(biāo),就是努力在兩宮跟前留個好印象,太子妃娘娘是她的表姑母,自然會站在她的一邊,兩宮就不一定了,單看今天兩宮兩次接見的人,雖然母親說有可能是在給新封的靜王周珩選側(cè)妃,可是權(quán)家,秦家,還有曾家,哪一個是女兒給一個沒用的王爺做側(cè)妃的人家?

    見meimei不肯接她的話,馬蕊娘嘆了口氣,她能說的,能做的,已經(jīng)是盡了力了,可這個meimei死活就是聽不進(jìn)去,現(xiàn)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好這個meimei了。

    房氏婆媳一走,興慶宮里的氣氛漸漸冷了下來,左右建安帝也不會再回來了,鄭皇后看了一眼已經(jīng)有些坐不動的太子妃梅氏,也不愿意再在這里強(qiáng)打精神苦苦支撐了,便向姜太后身邊的德陽公主使了個眼色。

    姜太后也不愿意在這兒坐著了,見這對母女互相使眼色,等德陽公主起身提議是,直接點頭準(zhǔn)了,自扶了德陽公主回了慈寧宮。

    等楊驕隨著郭氏乘了小轎出宮,已經(jīng)是汗?jié)裰匾铝?,她扶了郭氏上了馬車,又送了王氏坐好,才轉(zhuǎn)身上車坐在郭氏身邊。

    “累了吧?以后啊,這樣的時候還多的是,說實話,身子弱些的,都未必能撐下來,”郭氏從丫鬟手里拿過涼帕子遞給楊驕,“快擦擦汗,這萬壽節(jié)一過,你也可以好好歇歇了?!?/br>
    楊驕?zhǔn)强梢院煤眯?,而郭氏的任?wù)才是剛剛開始,今天她一直陪在姜太后跟前,已經(jīng)大概摸清楚了姜太后的打算,只怕用不了兩個月,周承輝的親事就會被提上日程了,今天這次,也不過是先大面兒上過一遍,之后身家背景,甚至在族里的口碑,平時的為人行事,都要一樣樣的查上幾遍,這期間,往宮里來給兩宮請安,是再尋常不過的了。

    “你以前就常跟我進(jìn)宮,兩宮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什么樣的性子,她們都是知道的,原本她們就喜歡你這種活潑的,這兩年你漸大了,越發(fā)的懂事了,太后提起你的時候,可只有夸的,”自己的孫女兒,怎么看都是最好的,這點兒信心,郭氏還是有的。

    可惜挑皇子妃,可不僅僅是得了兩宮的喜歡便可以的,就算是兩宮,常常也不是一條心,楊驕輕輕嘆了口氣,卻不想叫祖母為自己擔(dān)心,笑道,“我知道了,一切有祖母呢,孫女兒只管在家里呆著就好?!?/br>
    “一切有祖母呢,”郭氏輕輕撫了撫楊驕的垂下的碎發(fā),隨口問道,“我聽仁皖說,你們?nèi)透呦壬握?,遇見靖國公了??/br>
    楊驕在高家宅子里遇到周承輝的事,回來并沒有告訴郭氏,不是她有意瞞著,而是周承輝對自己說的話,做的事,叫她實在無法開口,現(xiàn)在被郭氏問起,心里不由暗罵哥哥楊仁皖管不住自己的嘴,“是,剛好靖國公叫人搬了家什過去,說是要盡做學(xué)生的孝心。”

    自己不過是一問,孫女兒的臉卻紅的跟要燒著了似的,郭氏心里一笑,“靖國公跟皇上還有太子的性子都不一樣,也不知道隨了誰了,倒是一張?zhí)鹱欤@心眼兒也夠數(shù)。”

    可不是好聽的話張嘴就來么?楊驕想點頭,可又怕郭氏問她,只得垂了頭不語。

    雖然楊驕沒有回答她的話,但郭氏還是看出來,孫女兒對周承輝還是滿意的,孫女兒動了心,好也不好,沒有哪個真心疼女兒的人,不希望家里的女兒能尋個稱心如意的人家兒,可是孫女兒要嫁的偏偏是周承輝,心里只裝著一個女人,獨(dú)寵一人的皇帝,郭氏可從來沒有見過,尤其還是獨(dú)寵中宮,這孫女兒若是動了心……

    “想來你心里也有數(shù)了,看著見駕的人不少,雖然并不是全給國公準(zhǔn)備的,可我猜著這次兩宮的意思,只怕不會只定一個太孫妃,”郭氏覺得有些殘酷的現(xiàn)實,還是叫她一早就清楚的好,兩情相悅固然好,可是皇家的真情又能維持幾天?當(dāng)初阮星那樣的女子,陪在建安帝身邊時,千好萬好,等人去了,不照樣出了個寵冠后宮的顧氏?

    姜太后一回到慈寧宮,便將鄭皇后叫到身邊,“那韓家丫頭是怎么回事?可查清楚了?是別人有意安排的……”

    這個倒還真不是,鄭皇后凝眉道,“聽小太監(jiān)說,姓韓的丫頭就是一個人在興慶宮外頭瞎轉(zhuǎn),”她嘴角滑過一抹鄙夷,“想來也是準(zhǔn)備尋一些機(jī)遇,”也就是為了防著那些攀高枝兒的姑娘,鄭皇后一早就將這宮里宮外盯緊了,而且今天不論宗親還是朝臣也都不會往興慶宮里來,沒想到,這韓書雪到底是不甘心。

    “皇上出去更衣,不知道怎么的,兩人就遇上了,那韓書雪好像還讀過幾本經(jīng)書,”鄭皇后臉上閃過一絲難堪,“皇上恰又再服了仙丹,心里急躁?!?/br>
    “哼,真是個賤胚子,”姜太后擺擺手不愿意再聽下去,“行了,到底是韓家的姑娘,人家愿意入宮服侍皇上,你也不能太小氣了,一個位份還是要給的。”

    位份要給,可是這韓書雪這一招到底不足為外人道,給的太高了,也等于是叫人生了幸進(jìn)之心,“今天的事兒到底不場面,若是她回來了,臣妾還可以叫人帶了旨意到韓家去,算是禮了聘入宮的,以韓家的名望,給個昭儀也無不可,可是這人已經(jīng)進(jìn)了無極宮……”

    “什么昭儀,就像你說的,這個頭兒不能開,既然會讀書,就封個才人算了,哼,”有才無德的之輩,不過是給皇帝解悶兒的玩意兒罷了,姜太后不等鄭皇后說完,揚(yáng)聲道。

    “是,臣妾這就叫人傳旨,順便將韓才人一應(yīng)的供奉都叫人送到無極宮去,”不論是昭儀還是才人,對于鄭皇后來說,都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其實這些年前,宮里也沒有進(jìn)新人了,等萬壽節(jié)過了,臣妾叫賢妃設(shè)個小宴,賀一賀韓才人?!?/br>
    老康王妃曲氏是被姜太后一路挽著手到慈寧宮來的,她原是不打算聽這種事的,偏姜太后跟鄭后頭,壓根兒都不避人,也是韓家的女兒太輕浮了些,想想也是,這才人,想升到一宮主位,且有年頭兒呢,曲氏心下微嗤,就建安帝那成天服用丹藥的身子,韓書雪有沒有機(jī)會還真不好說。

    “叫你看笑話兒了,唉,這孩子不論長到多大,都是孩子啊,”等鄭皇后走了,姜太后拍了拍曲氏的手臂,長嘆一聲道,“可今天是他的好日子,為著個韓家丫頭,我又能怎么樣?”

    這姜太后連“哀家”都不稱了,可見是動了真情了,曲氏笑道,“不過是個女人,當(dāng)?shù)檬裁词聝海恳牢艺f,皇上都多少年沒選過秀了?別說是個韓家丫頭,就算是咱們來次大選,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我跟嫂子您說句貼心話,只要皇上能離那些狗p道士遠(yuǎn)一些,別說是個韓書雪了,憑她是誰,咱們也都給皇上選到宮里來,咱們皇家的子嗣,才是頂頂重要的事!”曲氏撿著姜太后愛聽的說。

    “可不是么,我也是這么想,自阮氏走之后,皇上就沒有真正開心過,也是因著這個,顧氏再出圈兒,我念在她服侍皇上一場,也都容了,”在姜太后眼里,自己的兒孫才是最重要的,曲氏的話也正說到了她的心里。

    兩人說完這個,姜太后才又道,“哀家尋你過來,是再問你一次,這世子之位,就這么定下來了?”

    周克寬也夠雷厲風(fēng)行,將丁湘云關(guān)起來的第二天,就上了為周徇請封的折子,只是建安帝一直心緒不佳,加上內(nèi)閣有張明冀在,這折子建安帝一直沒批。

    這也是曲氏的一樁心事,她也有見見姜太后,好好“傾訴傾訴”的打算,現(xiàn)在姜太后問了,她嘆了一聲道,“叫娘娘笑話了,臣妾也知道,世子之位一早就該定下來的,可老大身上有毛病呢,現(xiàn)在沒人提也就過去了,可是將來呢?哪怕只是個萬一,臣妾就賭不起啊,康王府是幾代老王爺拿命拼來的,不能因為這個沾上污名?!?/br>
    ☆、第114章 一百一十四失意

    曲氏說的污名是什么,姜太后自然再清楚不過,這能怨誰呢?怨只怨周克寬跟丁湘云這對兒爹娘,尤其是不守婦道的丁湘云,這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兒,你一個大家閨秀,還能叫人這么輕易給得了去?依姜太后的意思,別說王妃了,就這樣的女人,給個姨娘就不錯了。

    “你說的是,哀家也是這么想的,世子便是將來的王爺,不能叫人抓了把柄去,這事兒,哀家再跟皇上說說,叫克寬也再催催,還有宗室那里,也再催一催,說是封世子,可還不是咱們周家自己的事兒?”

    比起娶了張明冀女兒的周昧,姜太后自然跟樂意將世子之位給尚未娶親的周徇,“等到徇哥兒世子之位批下來,到時候,你再給徇哥兒好好挑上門媳婦,至于老大一房,將來多給些家產(chǎn),分出去就是了?!?/br>
    有了姜太后的承諾,曲氏的心算是放下來了,“臣妾也是這么想的,這徇哥兒的媳婦啊,臣妾一早也相看好了,今兒娘娘您還見了呢!”

    挑好媳婦了?自己還見了?“誰啊?你說說哀家參詳參詳?”

    等知道是歸德侯府的馬蕊娘,姜太后頻頻點頭,看來曲氏這立周徇為世子的心思存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然也不會給二孫子挑馬蕊娘做媳婦,“你這老貨,眼就是毒,那可是個拔尖兒的,哀家就說么,你們兩家看著處的不錯,原來有這回事兒呢,好好好,等到親事定下來的時候,哀家也湊湊熱鬧,”

    歸德侯府是周承輝的人,如今跟康王府結(jié)成姻親,這康王會站在哪一邊,昭然若揭,姜太后賞什么都是高興的。

    “那臣妾可要好好謝謝太后娘娘了,到時候臣妾可要偏了您私庫里的好東西了?!?/br>
    曲氏達(dá)到目的,心滿意足的走了,而姜太后這邊,則在為另一樁事發(fā)愁,原來她是想在建安帝過完壽過來給她請安的時候,好好跟兒子談一談的,可現(xiàn)在好了,有這個韓書雪,雖然皇后的封賞當(dāng)天就送過去了,可皇上在壽宴當(dāng)日看中了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之女,當(dāng)天就封了才人的事,還是傳了出去,鬧的建安帝挺沒臉,等三日過后,他也沒有上朝,直接將政事扔給顧培正跟張明冀,自己躲在無極宮里,悟道去了。

    被封了才人的韓書雪,日子也好過不到哪里去,宮門一入深似海,才短短幾日,韓書雪就后悔了,原來這高墻之內(nèi)根本就不是她想像的模樣。

    當(dāng)初韓書雪出去“更衣”之后又要出去消食,慢慢外興慶宮外轉(zhuǎn)悠,心里也是存了份希冀,萬一與哪位王孫公子“偶遇”呢?韓書雪雖然記在了嫡母名下,也算是“嫡女”了,可她心里清楚,再“養(yǎng)”在嫡母名下,她的出身還是硬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來,她一直朝那些真正的世家貴女們看齊,力求事事比她們做的還要好。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的親事一直不諧,最終還被個小小的楊家騙婚。

    這次韓書雪決定按自己生母的意見來,好姻緣只能自己謀求,不然被嫡母跟嫂子一直關(guān)在府里,她休想嫁出去了,更別說還要嫁的好。

    可惜鄭皇后將這壽宴安排的太完美,選的地方離外殿又太遠(yuǎn),韓書雪轉(zhuǎn)了半天,想遇到的一個也沒有遇到,卻正碰到了建安帝出來。

    在遠(yuǎn)遠(yuǎn)看到建安帝那明黃色的龍袍的時候,韓書雪心里是反復(fù)盤算過,建安帝是老了一些,可他是皇帝,是大晉最尊貴的人,而且她的生母,給韓皎做妾的時候,韓皎的年紀(jì)也不比建安帝年輕,可是母親有著父親的寵愛眼庇護(hù),在韓府日子過的比正房還逍遙。

    在興慶宮里,韓書雪也看了,建安帝后宮里的嬪妃,二十以下的基本沒有,而那個最得寵的顧賢妃,雖然容貌出眾,畢竟芳華不再,今天看她的樣子,想來也已經(jīng)失了圣心。而自己卻是容顏最盛的時候,比顧賢妃又多了“才學(xué)”二字,若是到了皇帝身邊,加上出身又好,哪有不得寵的道理?

    也是心里算計清楚了,韓書雪才決定抓住這次機(jī)會,鼓足勇氣走到建安帝面前,給他請安。

    韓書雪原以為,自己跟建安帝一番對答,再恰當(dāng)?shù)谋憩F(xiàn)出仰慕之情,建安帝定然會將自己記在心里,尋了機(jī)會像先時阮妃一樣,由宮里發(fā)旨旨,禮部派員親迎,禮聘入宮。

    可萬沒想到的是,建安帝本來還能好好問自己話,后來便漸漸有些神思不定,之后更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問清楚了她的姓名家世,叫人將她送回。

    直到小太監(jiān)將偏殿的門關(guān)好,建安帝一把將她摁在軟榻上時,她才明白過來,自己要面對的是什么?

    而這一場叫她痛不可言的寵幸,換來的也不過是一個“才人”的名號。

    更叫韓書雪灰心的是,這幾日她雖然一直住在無極宮里,身邊的太監(jiān)宮女對她也挺客氣,可是建安帝卻再沒見她,韓書雪想求見,得到的回復(fù)永遠(yuǎn)都是:皇上在聽天師講經(jīng),皇上在悟道。

    現(xiàn)在韓書雪才算是明白了,原來并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年輕貌美的姑娘的,起碼在建安帝的眼里,自己還不如張?zhí)鞄煾盟难鄯ā?墒撬F(xiàn)在已經(jīng)是皇帝的才人了,這世上沒有后悔仙丹可賣。

    現(xiàn)在韓書雪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常留在這無極宮里,多多討建安帝的歡心,若是能有身孕,她也算是熬出頭了。

    姜太后等了建安帝幾日,始終不見他過來給自己請安,心里有些急了,便直接遣人將建安帝叫到了自己的慈寧宮。

    建安帝倒不是不愿意為給姜太后請安,實在是一把年紀(jì)了,居然因為服了仙丹把持不住,在自己的壽宴上臨幸了臣子的女兒,叫他在自己母親面前,頗有此不好意思。

    “兒子給母后請安,”不管愿不愿意來,建安帝還是晃到慈寧宮里來了。

    “哼,哀家還以為,皇上以后都不見哀家了呢,多大點兒事兒啊,也值當(dāng)皇上這樣?以哀家看,皇上能看上韓家的丫頭,便是她的福氣,明個兒吧,叫她過來慈寧宮給哀家請個安,哀家還沒有好好看看這韓才人是個什么模樣呢!”姜太后再一次覺得兒子是個沒出息的貨,不過他不好意思,姜太后自然要將此事說的輕描淡寫一些,省得兒子吃心。

    “是,兒子明天就叫韓才人過來,其實也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見姜太后根本沒有怪他酒后失態(tài)的意思,建安帝將臉一抹,也覺得姜太后說的挺對。

    見去了建安帝的心病,姜太后才將話題扯到今天的主題上來,“這次萬壽節(jié),哀家才聽說外頭現(xiàn)在亂哄哄,皇帝到底是個什么想頭,倒給老婆子說說,也省得哀家成天,這邊兒是大孫子,那邊是二孫子,手心手背都是rou,想想都心疼?!?/br>
    “朕何嘗不是這么想???太子是嫡長,于禮于法,這大晉將來都是要傳給他的,可先張?zhí)鞄熈袅四菢拥脑?,這些年朕也不是沒有問過他在太子府的情況,”

    說起最叫他頭疼的一件事,建安帝不由坐直身子,“凡是教過太子的師傅,提起太子的學(xué)業(yè),沒有不搖頭的,”而自己帶在身邊長大的周琛,卻是沒有不夸其聰穎的,明明是最聰明的那個,卻因為沒有生在皇后的肚子里,要屈居人下,雖然二兒子的做法值得商榷,建安帝還是能理解二兒子的心情的。

    “皇上喜歡琛兒哀家是知道的,那孩子生的像顧氏,從小就人乖嘴巧,就是哀家看著,也是極喜歡的,只是顧氏,”姜太后搖搖頭,在自己兒子面前,她毫不掩飾地顧氏的不滿。

    親娘不喜歡顧氏,在大晉都不是秘密,不過一個妃子,何況姜太后雖然嘴上說著不喜歡,但也沒有過于苛責(zé)于她,建安帝也不愿意為了顧氏惹自己高齡的母親不痛快。

    “唉,母后既然叫兒子過來,外頭的事想必也打聽清楚了,這兩個人,都存了小心思,叫朕實在寒心,可是老三,就更不行了,”在建安帝眼里,周璨占個嫡長,周琛那就是占了個賢字了,這老三周珩,根本就什么都占不住,也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了。

    “所以皇上打算就這么一直拖著,其實這樣也好,拖來拖去的,還是太子還是穩(wěn)穩(wěn)的住在太子府里,”姜太后斜倚在美人靠上,看著一臉猶疑的兒子,自己這個兒子,但凡有一點兒先帝的堅決,都不會將立儲的事兒弄成這般模樣,還好太子一直困在太子府內(nèi),又一向不得皇寵,在外頭的傳言也不好,不然的話,就沖周琛跟顧氏的心氣兒,周璨也未必能這么安生的做了二十年的太子。

    聽姜太后的話音兒,似乎也更喜歡周琛一些,并不愿意周璨做太子?建安帝不可置信的看了姜太后一眼,這個老娘可是一信站在鄭皇后的一邊兒的,“母后,您是……”如果連太后都支持他,那改立太子的事,就好辦多了,再有朝臣噴他,他還可以拿個孝字擋擋呢!

    “皇上不能這么看著哀家,其實不論是太子,還是昌王,抑或是靜王,都是你的親骨rou,于我來說,還不是一樣的遠(yuǎn)近?就是鄭氏,就算將來登上龍位的不是太子,難道她就不是皇太后了?昌王跟靜王,哪個還能不敬嫡母不成?”

    “母后說的是,其實朕也是這么想的,偏那些人,”建安帝搖搖頭,“這將江山傳給誰,朕想的還是到底誰更適合,誰接了這個位子,更利于天下百姓,”雖然老二心大了些,可是到底是周璨要聰明的多,建安帝對他也更有信心一些。

    “皇上心里是更偏昌王一些?畢竟這么些年,連哀家想見見太子,都得等到過節(jié),”姜太后面上一片黯然,“可哀家到底比皇上見太子的加數(shù)多些,都是一樣的孫子,皇上可容哀家替太子說說話?”

    被姜太后這么一說,建安帝也覺得自己這個父親當(dāng)?shù)挠行┦毩?,現(xiàn)在他連這位長子長成什么模樣,都不知道,“母后千萬別這么說,朕對璨兒,也實是虧欠良多。”

    “皇上聽閣老們說,太子書讀的不好,這哀家就奇了,太子又不考狀元,會讀書有什么用?就是琛兒,你叫他下場試試?姜太后只差沒說你周洪那書讀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了,“這讀書就是修身養(yǎng)性的,太子這么些年守在太子府里,只怕再差的脾性,如今也磨成了泥兒了。”

    這個還真沒有錯,建安帝都記不起自己多少年沒有讀過書了,他下功夫最多的,就是黃老之道了,“母后說的是,倒沒有聽說太子有什么劣跡?!?/br>
    每天被關(guān)了太子府里,想有劣跡也不可能?。拷笠娊ò驳勐犨M(jìn)去自己的話了,微微一笑,又道,“還有當(dāng)年先張?zhí)鞄熈粝碌淖徴Z,皇上依了他的話,叫太子在府里讀書不得出來,更不能上朝,這些年,咱們大晉也算是國泰民安了,皇上的身子也安泰,這說明什么?說明前張?zhí)鞄煹脑掃€是有對的,可是皇上現(xiàn)在要換太子,難道要再將琛兒關(guān)上幾十年不成?如果只關(guān)了璨兒,不關(guān)琛兒,皇上又將先張?zhí)鞄煹脑捴糜诤蔚兀窟€是說,一開始,天師的話就是錯的?”

    這個?建安帝也被姜太后給問住了,這個問題他也想過,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換了周琛當(dāng)太子,就將他也給關(guān)在太子府,現(xiàn)在被姜太后這么直接給問出來,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說服

    姜太后的話也沒有什么新意,都是言官們的折子里,都爭爛了的道理,但說這話的是建安帝的親生母親,效果便不一樣了,就如太后所說的,兩龍不能相見的話如果是對的,自己自然是真龍了,那另一條真龍,當(dāng)然就是長子了,如果太子不是真龍,真正可以繼承大統(tǒng)的是次子周琛,那么,自己跟二兒子也沒有出過什么不好的事兒,大晉也好端端的。

    可如果先張?zhí)鞄熓呛f的?那整個龍虎山就不能再留了,而自己的長子,因為這個被關(guān)了太子府里二十年,也太委屈了些,真將他放出來,叫他,叫自己以什么面目見世人?

    反之張?zhí)鞄熓歉呷耍约哼`逆了他的預(yù)言,廢了太子,還不再將周琛關(guān)進(jìn)去,那真這天下,跟自己,真有什么閃失……,這個險建安帝又不敢冒。

    “皇帝想的是江山,哀家一個婦道人家,想不了那么多,可是哀家害怕啊,害怕等你飛升之后,咱們皇家,我的孫子重孫子,都保不住??!”見建安帝一直皺著眉不說話,姜太后抹著眼淚,又換了個角度。

    “母后,這怎么可能,琛兒也是個好孩子,朕給璨兒封王,遠(yuǎn)遠(yuǎn)的打發(fā)了,”建安帝也覺得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了,他是獨(dú)子,沒有人跟他搶江山,可是常識還是有的,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一個當(dāng)了二十年太子的中宮嫡子存在。

    “可是太子實在不堪大任,”建安帝的聲音低下來,朕真將天下交給他,他又憑什么收服那些朝臣?

    不堪大任,姜太后好歹也是服侍了先帝幾十年,先帝再不好,那也是幾十年老老實實的上朝,哪里像這個兒子一樣,成天就想著得道成仙,將國事一概扔給那些太監(jiān)跟大臣們,不過現(xiàn)在正是哄建安帝的時候,姜太后絕不會將這些不滿說出來。

    “要說顧培正是個好的,可也有七十了吧?這次一病就成月上不了朝,皇上可有想過,叫誰接了他的位置?到底是服侍你幾十年的老臣了,總不能將人累死在閣子里,”姜太后又說起了顧培正的身體。

    “我看張明冀也不錯,雖然不像顧相事事想在朕前頭,不過處理起政事來,也是個清楚的,這陣子顧相病了,朕看他做的就挺好,”建安帝對張明冀的印象也不錯,這些年此人勤勤懇懇的輔佐著顧培正,自己才這么有空來鉆研飛升之道。

    “嗯,皇上說了,那一定是好的了,張明冀好像跟琛兒走的也挺近,要說這琛兒,到底比太子聰明,又可以隨意走動,這朝廷里的大臣們,處的都挺好的,張家跟康王又是姻親,這兩親家,一文一武的,倒也挺好,”姜太后意味深長的看了建安帝一眼。

    “皇上別怨哀家這個當(dāng)娘的想的多,太子那個性子,做出這樣的事,背后有人攛掇是不必說了,可是這背后攛掇的人,膽子也太大了,這天下是皇上您的,您愿意給誰,便是誰,只有您給的,沒有他們自己謀求的,顧氏不過一個無知婦人,琛哥兒又是你看著長大的,這背后若是無人指使,哀家定是不信的?!?/br>
    自己的兒子個個都是好的,壞就壞在那些想借著他們給自己謀前程的賊子身上,姜太后的話倒是提醒建安帝了,張明冀年富力強(qiáng),又支持周琛,若真是他給兒子出的主意,來算計太子的話,這樣的人,將來在周琛手里是必得重用的,到那個時候,這天下,建安帝越想越遠(yuǎn),“都是一群不安分的,一個個都盼著朕死呢!”

    “呸呸呸!皇上在哀家面前,胡說什么?”姜太后不高興了,拿手拍著炕幾。

    “是兒子的錯,只是兒子一想到這些日子,朝廷里亂哄哄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哼,連祥瑞都弄出來了,”建安帝見姜太后生氣了,連忙起身道歉。

    “既然是祥瑞,你只管想著是下頭人給你湊趣添樂的,不去信他不就是了?”姜太后嘆了口氣,“其實真叫哀家說,這老大這些年皇上疏于教養(yǎng),老二呢,心又太大,還有那么個娘,老三呢,就更不用提了,就算是皇上你樂意,哀家也是不答應(yīng)的。”

    可自己也就這三個兒子了,難不成還立堂侄兒們不成?

    “哀家老了,不知道哪天就撒手而去,皇上你呢,也有春秋了,又一心向道,這朝廷的事兒,都交給了內(nèi)閣跟司禮監(jiān),可那些人再可靠,又強(qiáng)得過血親?這江山,將來還是要咱們自己人,你才能安心??!”姜太后今天刻意沒有戴假發(fā),花白的發(fā)髻上只用銀長簪給綰了,看上去格外的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