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38|第33章 第三十八章 徐之南一愣,隨即不在意地笑了笑,“衛(wèi)陵,你說什么玩笑話?!弊屑毬爜砺曇糁羞€帶了一絲惱怒。 衛(wèi)陵苦笑了一下,他想說他不是在說玩笑話,但想來自己前科累累,怕是說出來徐之南也不會相信的。“你把我送到市中心公寓吧?!蹦鞘撬麄兊幕榉?,不過好像從來都沒有派上用場過。以前是徐之南一個人,未來、馬上,好像就是他一個人了。 徐之南點點頭,開車朝著公寓的方向行去。衛(wèi)陵下了車,徐之南便要掉轉車頭到自己那邊去,誰知他突然抬手,攔住徐之南的車子,她抬頭,看向衛(wèi)陵。就看見他的臉在陽光下面有著從來不曾對她顯露出來的鄭重,“我剛才說的是真的?!?/br> 剛才?是他說要來追她的事情嗎?徐之南想笑,但又突然止住了,她很想告訴他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但想來他也聽不進去的,索性隨他了。像是不甘示弱一樣,她開口說道的,“我要跟你離婚,也是認真的。”說完便再也不看他一眼,發(fā)動車子朝前面走去。 衛(wèi)陵被甩了一臉汽車尾氣,站在路口,微微苦笑了起來。 等到徐之南的車子消失在了視線中,他才轉過身朝樓上走去,往??偸遣挥X得,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格外落寞。因為離開幾天,偌大的房子里冷清極了,似乎連空氣都在訴說著這里的冷寂。仔細聞來,仿佛灰塵都帶上了寂寞的味道。他推門進去,屋子里整整齊齊,好像樣板房一樣,雖然精美,卻沒有半分人氣,更加沒有溫暖的氣息。他換好鞋子,打開暖氣,然后推開窗戶,外面的新鮮空氣涌進來,立刻將室內(nèi)的陰霾一掃而空。衛(wèi)陵站在窗前,太陽躲在云里,怎么樣都溫暖不了他。 這個家,不是缺少男主人就是缺少女主人,身為婚房,卻一直沒有承擔起婚房的責任,它要是成精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埋怨自己。 這里這么冷清,還比不上辦公室有人氣,難怪徐之南那些年會把辦公室當家,很少回來呢。 徐之南開車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其實她說得不對,她的東西在老宅有一部分,市中心的公寓還有很多,只是不想跟衛(wèi)陵獨處,才編了個理由這么說的。還好,這邊她的東西也足夠了,擦臉的隨身帶著,不用再買,其他的都還有備份。 也得感謝自己當初努力工作,要不然她今天想走就走的硬氣,恐怕早就被現(xiàn)實折磨的一干二凈了。 打開門,陳徵的鞋子也在,看樣子他在家。陽臺上晾著洗干凈的衣服和外套,上面擺著幾盆茉莉和梔子,種下的百合花和郁金香已經(jīng)開了,在風中不停搖曳,身姿翩躚??蛷d的桌上放著一盤水仙,也已經(jīng)開了,打開門便聞到淡淡的香氣。點點綠色,讓原本冷硬的房間瞬間充滿了溫暖和家的味道。 聽見有人開門,客房的門開了,陳徵端著畫板站在門口,看到是徐之南,笑了笑,“你過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聲?。课疫€以為你要在家多玩兒幾天呢?!?/br> 家里都是七大姑八大姨,她即將成為失婚少婦,為了避免成為他們口中的負面例子,徐之南還是趕緊回來了。況且,萬玲玲那里,還需要她。 徐之南跟他說了,兩人說了會兒話,陳徵很自然地走上來給徐之南把東西帶進來。這些年貨都是徐之南的父母送過來的。其中還有些是帶給衛(wèi)風和安慧茹的。雖然他們不滿意衛(wèi)陵,但安慧茹把人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他們的禮也該隨到。徐之南原本是想讓衛(wèi)陵帶回去的,但又覺得不太禮貌,雖然她自己也不想再去一趟老宅,但畢竟禮節(jié)應該盡到,就自己帶了過來,等什么時候拿過去,順便把東西帶回來。 她抬手看了看表,問陳徵,“你吃飯了沒有?”看他這樣子,滿眼血絲,別又是熬夜熬了一晚上吧。 陳徵搖了搖頭,“我一個人正打算隨便做點兒什么呢?!闭f是這么說,但看他盤子里的顏料還有許多,以他不把顏料利用最大化的“吝嗇”,離他吃飯還有段時間呢。 徐之南知道他又是看了很久的書,正好抽空讓他休息一下,便說道,“正好,我媽帶了東西來,我們先吃飯吧?!标愥琰c頭,眼睛散發(fā)著星星般的光芒,趁著徐之南彎腰換鞋,眼神溫柔地看著她。 她不知道,只要是陪著她,叫他做什么都愿意。 臘貨什么的都是現(xiàn)成的,徐之南把東西一放,便轉過身去冰箱里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不得不說,陳徵把她的房子保護得很好,跟她交過來的時候沒什么兩樣。冰箱里干凈得很,除了幾樣小菜外,冷飯冷菜一樣都沒有。 徐之南一邊把西紅柿和雞蛋尖椒拿出來,一邊對陳徵說道,“這些天你吃什么???”這樣干凈,簡直讓她不敢相信。 陳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個人不好做飯,隨便吃點兒,盡量不剩?!彼葱熘媳У臇|西多,連忙過去給她接過來,放到砧板上。 那邊徐之南已經(jīng)過來開始淘米了,她對陳徵吩咐道,“你把西紅柿和尖椒都洗了吧。然后,”她騰出手來指了指剛才拿回來的那個箱子,“那里面有香腸,把箱子打開,拿一節(jié)香腸出來,放到高壓鍋里煮一下?!?/br> 陳徵按照她的要求做了,那邊徐之南已經(jīng)洗好菜,開始切了。她把尖椒剁碎,然后燒空的炒鍋燒熱,放少量的鹽,再把辣椒碎放了進去,經(jīng)過簡單的炒,等到把辣椒碎的皮弄破之后,就馬上關火,拿起鍋來,倒進早就打好的蛋液里面。 辣椒辛辣的香氣即使是開著抽油煙機都抽不出去,她和陳徵被嗆的直流眼淚,還好持續(xù)時間不久。那邊香腸已經(jīng)好了,等到高壓鍋把氣放完,陳徵把香腸拿出來,放水里一涼,按照徐之南的要求切成小丁,然后跟著切好的西紅柿一起,放進了已經(jīng)煲好飯的電飯煲里。 徐之南把炒鍋洗了一下,又重新放到灶上,等到里面的水都燒干了,鍋開始冒煙了,倒油進去,再等油開了,將調好的蛋液倒了進去。一個剁椒雞蛋,就這么好了。 她燒了一個小菜湯,等到把這些做完了,電飯煲里的番茄香腸燜飯也好了,陳徵端菜出去,她把飯盛好,端了出去。一頓簡單而營養(yǎng)的午飯,就這么好了。 徐之南的手藝自然是不用說的,吃飯的間隙中她無意中看見陳徵一臉幸福,有些好笑?!拔抑牢易鲲埡贸?,但你也不用這樣高興吧?” 陳徵臉上笑容一頓,隨即有些不好意思,“我......”他想了想,笑容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難以言說的悲傷,“這是第一次,有人做飯給我吃......”他臉上雖然還在笑,但眼底卻已經(jīng)泛起了幾分淚意。 徐之南一愣,隨即有些喟然。陳徵的身世她再清楚不過了,對于當年他為什么會犯罪,徐之南可是有過詳細報告的。 陳徵家庭情況并不好,父親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家里沒有了頂梁柱,mama把他扔給奶奶,自己改嫁他鄉(xiāng)。他父親因為家里窮,常年娶不到媳婦,有陳徵的時候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奶奶年紀自然就更大,陳徵很小的時候就要照顧她。那個時候一天忙著撿垃圾掙飯錢,還要擔起照顧奶奶的重任,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陳徵......是沒人來照顧他。 更可悲的是,他的父母賦予了他生命,卻連個名字都沒給他取過。他一家都是文盲,爸爸死了,mama走了,奶奶眼睛不好,就“寶兒”“寶兒”地叫,徐之南才接手的時候以為他真的就叫陳寶兒,哪曾想,這后面還有這樣的一番曲折。甚至,他的名字,都還是徐之南給他取的。 她眼中也有幾分濕意。人人都覺得自己不幸,但比起真正不幸的人來說,時常覺得自己不幸的人往往還有轉圜的余地。因為真正不幸的人是不會有那個時間卻怨天尤人的。 她伸出手來,輕輕握了握陳徵的手。他的手有些瘦弱,上面還有老繭,那是在監(jiān)/yu做工時留下的,并不像跟他一般年紀的男孩子那么細膩。徐之南笑了笑,寬慰道,“以后會有人對你更加好的?!?/br> 是啊,陳徵在繪畫上那么有天賦,誰知道將來前途會在哪里呢?只要他從少年的陰影中掙脫出來,那便如同涅槃的鳳凰,一定會一飛沖天的。到那個時候,就連年少時期的這段過去,與外人而言也不過是一段增長閱歷的經(jīng)歷罷了。成功了的他,不管真心假意,總有人會對他比自己對他還要好的。 陳徵聽了,臉上雖然還在笑著,但眼中卻帶著幾分落寞。他笑了笑,算是回應。 可徐之南,她知不知道,自己從來不在乎其他人的好與壞,自己在乎的,從來都是她而已。 ☆、39|第33章 第三十九章 徐之南就暫時在這間小公寓里住下來了,七十來個平方,住兩個人還算是比較空的。陳徵忙著復習,徐之南也忙著做自己的事情,她約了萬玲玲的爸爸在回來的第二天見面,再晚小孩子恐怕又要開學,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她拿著東西剛剛下樓,門口那里早就停了一輛車,是衛(wèi)陵的座駕之一。他把車窗搖下來,對徐之南說道,“上車吧。”徐之南站在那里沒動,衛(wèi)陵卻并不氣餒,“你今天不是要去見那個當事人的家長嗎?你一個姑娘家,我怕你不方便?!?/br> 徐之南抿了抿唇,“有什么不方便的,這么多年都過來了。”語氣中細細聽來,有那么一絲埋怨。衛(wèi)陵也聽出來,他朝徐之南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上車吧,我開都開過來了?!毙熘线@個人,許多時候都是軟硬不吃的,但大部分時候,軟的比硬來有效。 果然,徐之南想了想,還是走到另外一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她邊系安全帶邊問衛(wèi)陵,“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找人的?” “還用嗎?你急忙回來,可不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衛(wèi)陵偏頭看了她一眼,“就是你今天不打算去也沒關系。”只要他一直等在這里,總有一天徐之南會去的。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衛(wèi)陵問清楚了他們約定的地點,開著車過去了。 徐之南約人一向喜歡約在咖啡館那種好談話的地方,這次也是一樣。倒不是她不照顧萬玲玲父親的習慣,而是她覺得,在這種比較悠閑的地方,更容易讓人放松。 到的時候,店門口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了,徐之南看了他身上那身簇新卻稱不上質地良好的夾克,走上前去問道,“請問你是萬玲玲的父親嗎?”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我是萬鋼?!?/br> 徐之南伸出手來,跟他輕輕握了握手,一邊把他引進去,一邊對他說道,“走吧,我們進去?!笨Х瑞^裝修得很獨特,只是這份獨特,萬鋼恐怕欣賞不來。侍應生領著他們?nèi)ヅ赃叺目ㄗ?,那里到處都是高高的墻,封閉卻安靜。 衛(wèi)陵也跟了進來,從萬鋼看到他開始,眼睛就一直沒從他身上下來過。衛(wèi)陵人高馬大,雖然瘦,但看著也不是那么容易親近的人。徐之南沖萬鋼笑了笑,“這是我......先生,他跟過來看看,你不要介意。”“先生”兩個字,怎么聽怎么覺得勉強。 萬鋼這才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一起坐了進來。因為要談玲玲的事情,徐之南不想讓萬鋼覺得不受尊重,就讓衛(wèi)陵坐到旁邊的包廂里,正好看得到他們,卻聽不見他們的談話。等到衛(wèi)陵離開了,徐之南才把單子遞給萬鋼,“你想喝什么自己點吧。” 他搖了搖頭,“我喝不慣這些的?!?/br> 徐之南把單子收回來,“那好,那我就幫你點了?!秉c了兩杯綠茶,再把單子遞給侍應生,等到他離開之后,徐之南從包里拿出名片來,“我是萬玲玲的律師,她的案子,中院的高法官交給我了。” 高法官一直在跟這個案子,跟萬鋼也見過幾次面,他并不陌生。萬鋼卻沒有接那張名片,眼中還是帶著濃重的防備,“徐律師,你們究竟想做什么?”他眼中閃過一絲疼痛,“你剛才說你也結婚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孩子,但我想你身為女性,應該能夠明白我們這些當父母的心情。我家玲玲是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這些事情對我對她的打擊都很大,我們不愿意再回顧,還請你們和高院長高抬貴手,放過我們父女。我們連老家都不趕敢回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才在另外的城市站穩(wěn)腳跟,不想再搬來搬去了?!闭f到后面,他聲音中居然帶了幾分哭腔。 萬鋼個子不高,有著常年做體力活的人的精瘦??此砩系囊路途衩婷?,徐之南推測出他的經(jīng)濟狀況不像大家想得那么差。之前徐之南去他老家看過,房子是磚瓦房,外面沒有貼瓷磚,但看上去還不錯。加上徐之南從各方了解到的情況來看,萬鋼家里算是農(nóng)村當中過得不錯的了。唯一不好的可能是萬鋼沒有妻子。 早就猜到萬鋼會有這樣的反應,徐之南并不失望。別說萬鋼了,就是一些所謂的高知精英,遇上這樣的事情恐怕也很難站出來指認那些罪/犯。世間對女性原本就苛刻,尤其是在涉及到兩xing方面的東西,女性往往都是吃虧的那個。 她也不能勸萬鋼放寬心,不要去在乎別人的看法。這樣太冷漠也太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搞得不好非但說服不了他,反而會引來他的反感。正好旁邊侍應生端著茶過來,徐之南把茶放到他面前,低聲說道,“玲玲爸爸,你考慮的事情,我們也考慮過了?!彼匾獍讶f鋼的稱呼從“萬先生”變成“玲玲爸爸”,就是希望他能夠念在玲玲所受的委屈上,能松松口。 “你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無論是身為父母還是身為女性,遭遇這種事情,帶來的傷害都是很難磨滅的。但是我也要告訴你,你擔心的玲玲的事情再一次讓別人知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不說,玲玲的事情難道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嗎?”她頓了頓,續(xù)道,“這事情,不是你搬到什么地方去就能夠避免的,只要你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免不了要遇到熟人。你看,你雖然如今在外地安家了,過年不是照樣要回來嗎?你們是外地人,放著好好的s市不待,跑到外地去,一個親戚朋友都沒有,鄰居不會猜嗎?一個人如果不是發(fā)生巨大變故,會拋開所有的親人朋友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嗎?那到時候,恐怕更難聽的話都會說出來。你的本意是不想玲玲再受傷害,但你能保證那個時候她就不會受傷害嗎?你想要玲玲好好生活的心情我是能夠理解的,但像這樣把她圈在一個狹小封閉的環(huán)境當中,你覺得這樣有利于她的成長嗎?” 她說話的間隙中,好幾次萬鋼都想張嘴說點兒什么,但是都被徐之南打斷了。等到她說完了,萬鋼才說道,“我也知道這樣不行,但是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彼攘艘豢谒瑢π熘险f道,“徐律師,你是知識分子,大學生,高階層的人,不會明白我們這些底層人物的辛苦的?!彼嘈α艘幌?,眼角依稀還有淚水,“我們這些人,想要活著都很不容易,現(xiàn)在做的這些也不過是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nèi)活得好點兒。我知道我自己無能,沒什么大本事,她mama去世之后,連個女兒都保護不了,讓她受到那幾個禽獸的糟蹋......”說到這里,萬鋼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徐之南坐在他對面,靜靜等他哭完,情緒稍微好些了才繼續(xù)說道,“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想做的,就是讓她跟她meimei兩個人好好長大,將來找個愛她、不在乎她這些事情的人結婚生子,就可以了?!彼聪蛐熘希莻€中年男人眼中,全是對命運的認定,一連串的傷害,已經(jīng)讓他失去了面對災難的勇氣,“至于那些人,我雖然恨,但也沒辦法。就讓事情這么過去吧。反正人,總要受些苦的,只盼望著老天爺垂憐,看在玲玲那孩子已經(jīng)吃了這么多苦的份上,往后讓她的日子過得平順些。” 他認定了徐之南是沒辦法跟他感同身受,再繼續(xù)說下去,只會覺得她虛偽而已。徐之南喟然嘆道,“玲玲發(fā)生的事情,不僅是你,我想任何有良知有血性的人都不會容忍,這也是為什么高院長和我,以及很多經(jīng)受過她這個案子的公檢法工作人員一直不肯放過?!彼蛄嗣虼?,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玲玲爸爸,你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玲玲好,這我知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種方法,并不恰當?!?/br>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要做的不是一味讓玲玲龜縮在家里,不去面對外面的人也不去接觸外面的人。她現(xiàn)在還小,未必能很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對她來講意味著什么,你這樣做,反而是在告訴她,她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樣?!?/br> “你說你要讓玲玲忘記這件事,可是你總是這樣把她圈在一個狹小封閉的空間當中,反而是在不停地提醒她,發(fā)生在她身上那些難堪的,難以回首的過去?!?/br> 萬鋼抬眼看向徐之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玲玲現(xiàn)在正在青春期,一味地封閉她不讓她出去跟人接觸,反而容易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你是一個爸爸,她又是個姑娘,你們中間沒有‘母親’‘妻子’這個角色作為緩沖,到時候你打算怎么管她?打一頓嗎?”見萬鋼一怔,徐之南繼續(xù)說道,“你要是真的對她又打又罵,她會不會認為你是因為她出了那樣的事情才打她?下面還有一個meimei,兩個女兒對待不一樣,你覺得她會怎么想?” 萬鋼聽了她的話,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那怎么辦?我沒讀過多少書,不像徐律師你這么專業(yè)。” 她也不專業(yè),養(yǎng)孩子這樣的事情,沒人能稱得上專業(yè)。徐之南搖搖頭,“這件事情處理不好,不僅影響你們父女之間的感情和玲玲的成長,更會讓它成為一個毒癰,長長久久存在那里。那些壞蛋,你確定要讓他們就這樣逍遙法外嗎?” “還有,這件事情到底跟玲玲切身相關,你就這樣做了決定,不需要問一下她的意見嗎?” ...... 送走了萬鋼,徐之南沒有立刻起身,而是靜靜坐在那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衛(wèi)陵走過來,坐到她對面,感覺到眼前一個陰影,徐之南抬起頭來,就看到衛(wèi)陵帶著淺笑的臉,“我看你們談得還算可以嘛?!彪m然聽不見具體說了什么,但是察言觀色,也能明白一二。 徐之南勉強笑了笑,最后萬鋼承諾了這件事情交給玲玲來解決。玲玲徐之南沒有見過,不知道是個怎樣的小姑娘,還有萬鋼的承諾,雖然說交給玲玲來處理,不知道他會不會在里面干涉。 她舒出一口氣來,像是要把心中壓抑的情感呼出來,站起身來對衛(wèi)陵說道,“走吧。” 衛(wèi)陵開車把她送到了小區(qū)樓下,遠遠地看到陳徵在樓下逗小區(qū)里的孩子,他把小孩兒拎起來,提著他轉圈兒,那小孩兒的mama就在旁邊,看著自己兒子跟這么好看的一個小伙子玩兒得不亦樂乎,臉上也帶著幾分笑容。 衛(wèi)陵也看到他了,他還不知道徐之南如今跟陳徵住一起,只是以為陳徵是來找她的,雖然有些吃味陳徵會知道徐之南住的地方,但為了不讓徐之南反感,還是跟她說道,“看,你朋友來找你了?!?/br> 徐之南也看到了,輕輕點了點頭,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衛(wèi)陵跟著一起下來了,徐之南回頭,瞬間明白過來他是想干什么,明知故問,“你在這里還有事?” 衛(wèi)陵一笑,一副貴公子模樣,“我今天陪了你這么久,不請我吃個飯嗎?” “是你自己要來的,又不是我叫你來的?!毙熘咸е掳涂此?,“況且我現(xiàn)在失業(yè)了,請不了你吃飯。” 衛(wèi)陵卻不在意,正想死纏爛打,讓徐之南就犯,旁邊陳徵已經(jīng)放下孩子,走上來跟他們打招呼,“之南?!彼а劭聪蛐l(wèi)陵,跟他點了點頭,又跟徐之南說道,“原來今天是衛(wèi)先生陪你出去的呀,虧我還擔心呢?!彼茏匀坏匾有熘系陌D頭往樓上走去,看著他的動作,原本心情就有些不怎么樣的衛(wèi)陵,臉終于沉了下來。 ☆、40|第33章 第四十章 陳徵轉身拿過徐之南手包的那個動作,自然流暢得好像一直在做一樣。衛(wèi)陵雖然心里不舒服,到底什么都沒有說,跟了上去。 徐之南走了幾步才看到衛(wèi)陵跟了上來,陳徵在,她還是想給衛(wèi)陵留點兒面子,不想傷他自尊,忍了又忍,沒有趕他走。 三人一起上了樓,電梯里只有他們?nèi)齻€人,陳徵原本話就少,如今不知道是害羞還是什么,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倒是衛(wèi)陵突然開口說道,“我還是第一次來這里?!比绻皇悄翘煨熘贤蝗桓嬖V他,她在這里還有一套房子,衛(wèi)陵都不知道她居然早已經(jīng)留了后手。 徐之南沒有說話,不過衛(wèi)陵也不在乎能不能給他一個回答,好像那樣一說,只是為了宣泄他無處安放的感情一樣。電梯門打開了,三人出去了,走到門前,衛(wèi)陵就看見陳徵掏出了鑰匙來開門,他眼皮一跳,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徐之南,她像是沒有注意到一樣,跟在陳徵身后換了鞋子。 衛(wèi)陵站在門口,看見徐之南從鞋柜里面給他拿出一雙客人用的拖鞋,眼底的陰霾更濃了。 原來,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徐之南已經(jīng)跟人同居了。看陳徵表情那么自然,仿佛已經(jīng)在這里住了很久一樣。他們兩個人,各自換好鞋子,丟給自己的,卻是一雙客人用的拖鞋,這算什么? 衛(wèi)陵沉著臉進來,看到陽臺上他們兩個的衣服,只覺得心里的酸意和難過一陣一陣地涌上來。他的表情太明顯,讓陳徵回過神來,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徐之南,把她的手包扔在沙發(fā)上,輕聲說道,“我先進去一下?!闭f完便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將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陳徵的臥室門一關上,衛(wèi)陵壓抑了一路的火氣再也忍不住,迸發(fā)出來。對著徐之南低喝道,“你要跟我離婚,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小子?”他指著陳徵,想到之前在車上他還在提醒徐之南陳徵來了,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煞筆。 “不是。”徐之南想也沒想地就回答道,這原本也就不需要想,她跟陳徵清清白白,從來就沒有什么。 “那他為什么會在你的房子里?徐之南,你還沒有離婚呢,你就跟人婚內(nèi)同居,你這算什么?”衛(wèi)陵覺得自己好像被愚弄了一樣,他滿心滿意地想把徐之南拉回來,可人家根本不屑,“你說你不是因為他,可你做的又是什么,婚都還沒有離,你就找好下家了?” “什么‘下家’?”徐之南忍不住皺了眉頭,“他是外人,你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我要跟你離婚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別扯其他人。”這房子到底不隔音,衛(wèi)陵盛怒之下也沒有壓低聲音,陳徵雖然關了門難免不會聽了去。 他們兩個本來就是清清白白的,陳徵身份特殊,加上敏感自卑,要是他聽到了,難保不會多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傷害其他人,這是徐之南從來不愿意做的。只是此刻的衛(wèi)陵聽不進去,徐之南越這樣說,他越覺得她這是在維護陳徵,“你說你們兩個沒什么事,那為什么他會跟你住在一起?”想到這個他心里就發(fā)酸,他都不知道徐之南還有套房子,房子在哪兒,那小子居然都已經(jīng)住進來了。看這樣子,還在這里住了好長一段時間了。憑什么?他才是徐之南的正牌丈夫,那個什么陳徵又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 這件事情想要說清楚也很容易,只是幾句話的事情。但是陳徵就在那邊,徐之南要是說這是權宜之計,恐怕就讓他傷心了。況且,她為什么要跟衛(wèi)陵解釋?當初衛(wèi)陵可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非但沒有給過她一個交代,還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徐之南只要一想到這些事情,就覺得心里那團火從來沒有下去過,況且,衛(wèi)陵這樣看她,難道徐之南在他眼中就是這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