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從太師府里出來,岑睿馬車沒有立即回宮,而是折向了宜平里。傅諍現(xiàn)在這個時候應留在宮里教導岑煜,岑睿想著應是碰不上面的。 太傅府里果真僅有傅夫人一人,看著傅小書把人迎進來時風風火火地沖了出來:“當真是阿睿來了?” 岑睿揚眸,白玉似的面上浮出一抹笑,乖巧喚道:“傅夫人?!?/br> 傅夫人看著她溫軟笑意,再硬的心腸也軟了下來,都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那死心眼的兒子只認這一人,又叫她這做娘的如何忍下心來:“來了,便進來吧。” “我從傅諍那聽說夫人喜歡飲酒,便順路從西市帶了這西市腔來,也算是京城特產。”岑睿將酒壇擺在案上,言笑晏晏。 “乖孩子。”傅夫人繞著帕子想來想去,心一橫道:“你不要擔心,傅諍與那徐家小姐婚事是不會成的。我那死小子下定的主意,便是皇帝老子來了也扭不過去,他既對你真心不二,就不會娶旁人?!?/br> 傅小書過來拎酒,手一滑,夫人啊,皇帝老子就在你面前啊。 岑睿指尖在桌上繞了一圈,低頭一笑:“我明白。” “你不明白。”傅夫人看她笑意不明,只當仍未釋懷,嘆下一口氣道:“傅諍我從小看著長大,他爹性子暴烈,對他嚴厲得別說我這做娘的,就是隔壁鄰居都看不下去。后來他隨他爹出外游走,再回來時整個人都變了,不會笑不會哭,不像個人,那時候他也才十來歲的年紀吧?!备捣蛉松袂橛七h,眸里泛著微微苦澀:“不論他現(xiàn)在做再高的官,有再大的本事,在我眼里,他始終是個普通孩子,也只想著他平平安安過一生。阿?!贬5氖直晃站o:“我將他托付給你,你要幫我照顧好他?!?/br> 岑睿望著窗外枯木,還是道:“我明白?!边@句話里卻有了些溫度, 傅夫人稍稍安下心來,看了下日頭:“傅諍午間應是不回來的,你陪我這老太婆吃頓飯吧?!?/br> 岑睿溫聲應下,一人獨坐在堂中,手漫無目的地亂畫著,越畫心里越是一團糟。岑睿頹然伏在桌上,她現(xiàn)在考慮是不是真要學學秦太師修修道、靜靜心了。這皇帝她做的是越發(fā)得累了…… 忽然瞄到門邊鬼頭鬼腦的一個影子,懶懶拍了下桌:“小書……” 傅小書捧著個木匣磨磨唧唧地走進來,不敢直視岑睿:“陛下。” “什么東西?”岑睿一眼瞥去。 傅小書撓撓鼻尖,托起木匣:“大人送給陛下的?!?/br> 岑??戳搜坶T口,道:“在這里你不用叫我陛下,”視線落在木匣上,幾經躑躅,打開了它,里面是擺著四只木釵,準確說是三只半,還有一只尚未綴上珠花,僅是個孤零零的木桿。 “在偏都時,每年您生辰大人就會雕一枝,說是等回去后一齊送給您?!备敌廴t紅的,兩眼包淚看著岑睿:“偏都氣候陰濕,一遇陰雨,大人胳膊就疼痛難忍,小人瞧見好幾次大人的指頭劃破??苫貋砗?,大人卻沒有送出這三支釵。小人問大人,大人只說等以后……娶了您,再送出去,親自替您挽上?!备敌樕匣乱恍行袦I,抬著袖子胡亂抹了抹哽咽道:“陛下,我家大人是真心對您的,您不要生他氣了好不好?!?/br> 岑睿指尖輕輕撫過釵上一道道花紋,嘴角努力想彎出個笑容,卻終以失敗告終…… 這個人啊,什么都不愿直接對她說。 ┉┉ ∞ ∞┉┉┉┉ ∞ ∞┉┉┉ 十二月初二,門下省宣了岑睿的圣旨,封宗室女岑漣為昭陽公主,賜婚給徐氏子弟徐天奇,并進徐天奇為正四品正議大夫。至于徐師家小女兒與傅諍的婚事,皇帝陛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顯而易見徐相爺對岑睿的做法不太合意,但畢竟嫁了個公主過來,又晉了他那不成器的侄兒的官,這樣大的臉面也足夠讓他在云亭面前炫耀一陣子了。 “陛下拖得一時拖不了一世。”出了這個主意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右相謝容:“陛下不給明確說法,徐師不會輕易罷休的?!?/br> 岑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你不是最不待見傅諍的么?” “正因為不待見所以才不愿見他借徐氏之力卷土重來?!敝x容毫不掩飾他對傅諍的厭惡。 岑睿笑一笑,此人jian險狡猾,卻又狡詐得坦蕩。 圣旨宣出,秦英頭一個抹了抹冷汗,他是門下侍郎,但這圣旨卻沒經過他手直接發(fā)出,他還以為岑睿為免他生事直接避開他。現(xiàn)在看來,明明就是皇帝陛下的惡趣味作祟。 “老師,陛下還是看重您的?!鼻赜⑾蚋嫡娤驳馈?/br> 傅諍豈看不出岑睿這明擺的拖延之法,敷衍了秦英兩句,卷起帶給岑煜的書向養(yǎng)心殿走去。 進了初冬,就開始66續(xù)續(xù)降了霜雪下來,在小書房當值的宮人凍得跑去討熱茶吃去了,連個燈盞沒上,殿內黑魆魆的,像是入了夜般。傅諍將書放下,折起兩寸袖口,熟練地去壁格拿取火石。找了半天,卻是沒有找到。 “別找了,在我這?!苯锹淅锢洳欢鱽磲5穆曇?,傅諍一怔,循聲看去,就見個纖瘦人影一上一下地拋著兩塊石頭:“今兒嚇到了么?” 傅諍聽她吊兒郎當的語氣蹙起眉,垂手站在那半晌,淡淡道:“沒有?!贬5臎Q定他早做好了準備自不會被嚇到,只不過有些驚訝,她沒有立即答應下徐師。 岑睿拋石頭的手一頓,對他回答不很滿意,撇撇嘴:“沒意思?!?/br> 傅諍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去拿她手里的火石:“看我娶別人就那么有意思?” 岑睿偏不如他愿,左躲右閃,嘴上還犟道:“你不娶別人,我很為難的?!?/br> 傅諍看她扭得毫無章法,索性一把鉗住她的腰,將她往席上狠狠一壓,覓到她的唇一口咬下:“我不會讓你為難?!?/br> 岑睿的氣息被他這一咬咬得頓時紊亂開來,不甘示弱地反口咬回去,卻被傅諍避了開去。耳垂之上貼了兩片濕潤的溫軟,輕輕含入,細細吮吸,撥弄得讓她的脊椎從上而下癱軟了下去。手攀在傅諍肩上,眸里水光粼粼:“朕要治你大不敬之……” 那個罪字被傅諍略顯兇狠的吻吞噬了進去,從大婚那夜后兩人雖有親密之舉,但在宮中畢竟人多眼雜,也是發(fā)乎情止于禮,親親抱抱之后傅諍便忍耐著不動她??涩F(xiàn)在…… “你忍不住了?”岑睿一手攬著他脖子,一手滑入他高豎的衣襟內,穿過厚實的朝服,向中衣里摸索,喘著氣笑他:“衣冠禽獸?!?/br> 70【柒拾】誓言 岑睿亂竄的手裹著一絲涼氣,傅諍輕輕抽了抽氣,岑睿笑得很壞,手直往他心窩里揣,在他耳邊呵了口氣:“好暖?!?/br> 傅諍顧慮到此處是書房,忍著情動,壓制住她的雙手,聲音沙沙密密的:“一會煜兒要來了?!?/br> 岑睿以肘支起上半身,在他喉結上舔了一舔:“今晚這里誰都不會來。” 看來是早打好了壞主意,等他往甕里進。傅諍捏起她的臉,指腹描著她下顎的弧線,唇角輕勾:“昏君。”手下卻已松了彼此的衣裳。 “佞臣?!贬2患偎妓鞯鼗刈?招來傅諍在腰上不輕不重地一擰,臉埋在他頸邊低低地笑:“學生自薦枕席,還請老師憐惜?!?/br> 傅諍眉心一揪,雖知她是故意戲弄他才這般說到,卻還真有些下不去手了。 岑睿等了半天,抬期臉看到他一副糾結至極的表情,噗嗤笑出聲,那一點羞澀煙消云散:“你這是害羞了?還是后悔了?”心里嘀咕,后悔也晚了吧,生米煮成熟飯都吃下肚了。 傅諍撫過她染上紅暈的雙頰,撈起衣衫半褪的她往懷里團了一團,語聲微微澀然:“我何嘗會后悔,只是你才……” 岑睿被他的懷抱烘得暖暖的,鉆出個腦袋來,捧起他的臉嚴肅道:“之前我從沒嫌過你老,但現(xiàn)在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眼睛往下斜斜:“咳,真不行了。” “……” 傅大人隨即身體力行地告訴了皇帝陛下,他還是很行很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