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魏老意外身亡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大恭國震了三震,那可是全國二分之一的勢力老大啊。震動最大的當(dāng)屬右相徐師了,徐相爺入冬就染了風(fēng)寒,纏綿病榻半月才有點起色,聽到老對頭翹辮子了,又“咚”筆直地躺回去了。 底下人不解啊,照理說相爺不該高興得立即蹦下床,然后狠狠去蹂躪魏家那幫群龍無首的小子么? “我們相爺那么正直善良!會是那種落井下石的小人嘛!” “……”難道不是么? “唉,其實相爺?shù)男乃寄銈儾欢?。魏老爺子一去,相爺肯定又在給自己樹立新政敵啦。” “……”相爺真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啊…… 魏府發(fā)喪那日,岑睿欲找傅諍一起去悼念,畢竟是兩朝國公,這個場面還是要走的。來喜去暖閣請了一趟,卻是只身而歸,攤開手道:“首輔大人去欽天監(jiān)還沒有回來。” 岑睿納罕了下,莫非傅諍這回病重了? 沒傅諍,這一趟還是要走的。前去吊唁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岑睿站在門外看著進(jìn)出黑溜溜的人頭,猶豫著要不要擠進(jìn)去湊熱鬧。 “陛下不進(jìn)去嗎?”陌生男音在岑睿耳畔響起。 岑睿詫然回首,兩步外的年輕男子玉冠束發(fā),裹了襲月白輕裘,不顯臃腫反是倜儻風(fēng)流,招得過路的少女們紛紛回首。 來喜立時認(rèn)出了:“晉國的三殿下?” 兩人見了禮,岑睿讓來喜去魏府向魏長煙支會一聲,轉(zhuǎn)頭道:“你也是來祭拜魏老的?” “家母與魏氏有姻親之緣,我來祭拜一番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比轁傻腿嶂暤馈?/br> “竟是如此?”岑睿頭一回聽說這個晉國皇子與魏家還有這層關(guān)系。 “陛下不進(jìn)去是對的?!比轁煽粗鴴鞚M白幡的魏府大門,眸里有層了然笑意:“現(xiàn)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br> 岑睿背后一涼,這人好似知道些什么,腹中揣測之時,來喜已擠了出來,臉色不大好:“陛下,小人已和魏公子說了?!?/br> 岑睿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他怎么說?” 來喜吞咽了好幾回話,終于說出口:“他說陛下您不吊唁就……滾吧?!?/br> “……”那晚白安慰他了!這王八蛋!岑睿忿忿要爬上車,忽地想起身旁還有一人,頓覺臉面丟盡了,忙抬頭一看,卻見容澤已緩步走向魏府。這人…… 岑睿記掛著傅諍的傷,沒有馬上回宮而是從朱雀街折向了欽天監(jiān)。欽天監(jiān)門邊依舊是那個小道童在掃雪,一看岑睿來了,倉皇地行禮,又慌慌張張地要進(jìn)去通報。 岑睿擺手制止了他,又不是第一回來了,徑自往里走去。 來喜的小心靈掙扎了下,道:“陛下,小人覺得……您對首輔太上心了些?!?/br> “他是我老師,我上心不應(yīng)該么?”岑睿莫名問。 來喜又掙扎了下,繼續(xù)吞吐道:“小人是覺得,您要是真喜歡首輔,就不能太上心……”看看這歷朝歷代后宮里頭,有哪個專寵的妃嬪是長命的啊!皇室愛情有個鐵律:愛她/他,就要冷落他! “哈?”岑睿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槐柳交映的正堂后,一道女聲沖出屋外:“傅諍!你若不喜歡我,又為何要救我!” “公主殿下,那個,救你的人是我……”玉虛委屈的聲音隨之傳來。 “……”來喜捂住眼,不去看自家主子的臉色。 “哐當(dāng)!”虛掩的門被毫不留情地踹向兩邊。 岑睿一挑眉,笑盈盈道:“喲,人不少嘛?!?/br> 傅諍偏首過來淡淡瞧了眼岑睿陰霾遍布的小臉,忽斂眉走過去,抬手拂去她發(fā)間肩梢的細(xì)雪,語氣不善:“下雪了也不撐把傘?”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放心,岑嬛馬上就要滾出你們的視線了…… 【肆肆】變局 傅諍一擺出這樣的關(guān)心之態(tài),岑睿面上的惱色就掛不住了,任他掃凈身上的落雪,木頭木腦道:“忘了?!?/br> “吃喝玩樂也不見你忘了?!备嫡姷沉怂谎圬?zé)道,話不好聽,但有效地紓緩了岑睿的小別扭。 那廂岑嬛看傅諍教訓(xùn)著岑睿,心里無由地涌出備受冷落的失望與傷懷,傅諍神色雖是清冷,但字字掩不住關(guān)心之情。兩人往那一站,仿若怎么也插不入第三人進(jìn)去。明明是個男子,明明比她還長些年歲,卻沒一點本事地拖累傅諍綁在他身邊…… 岑睿受完了訓(xùn),眼一抬就和岑嬛憤怒的眼神相接。哎嘿,她還沒找這妞算賬,這混賬妹子倒先用眼刀子剜起她來了。臉色一緊,岑睿不咸不淡道:“公主在外玩夠了,便回宮吧。十五就要出閣了,多去陪陪太妃她們?!?/br> 岑嬛悶在心頭的妒忌與怒火一同爆發(fā)了:“我不愿和親!都是因為有你這個窩囊皇帝,我才要去和親!憑什么要犧牲我的幸福換你坐穩(wěn)這江山?!”情緒一失控,岑嬛越說越是難聽,連玉虛這個外人都委實覺得這個公主殿下也太不給岑睿這個皇帝面子了。 “你個沒出息的廢物!”岑睿指著她歇斯底里叫道。 這一句罵終將岑睿壓下去的怒火點燃了,反唇相譏:““憑什么?就憑你是恭國唯一適齡待嫁的公主!就憑你從出生到現(xiàn)在享著恭國百姓的貢賦!我告兒你,今日就算燕王做這皇帝,你也只有一條路,嫁!”怒極之下卷起袖子:“怎么著,想打架?來?。±献酉胱崮愫芫昧?!” “……”來喜死命抱住岑睿的胳膊,欲哭無淚:“陛下!儀態(tài)??!形象??!” 岑嬛小公主大概第一回見岑睿這么理直氣壯打女人的無賴,朱唇微張,恐慌萬分地向后退去,躲到玉虛背后,啼啼哭哭地念叨著一句話:“他竟敢打我!打我!” 被傅諍單手拎過去的岑睿仍在張牙舞爪,老子就要打你了,有本事來咬我啊!哼!才哼出聲,腦門挨了一記火辣辣的“栗子?!?/br> 傅諍敲完她,搖搖頭:“不懂事?!?/br> 岑嬛公主終是不甘不愿地被綁回了宮,岑睿聲色凌厲地恐嚇?biāo)?,要是敢再亂跑,逮回去直接把她嫁給晉國太子他六十歲的爹!岑嬛抱著金陵王嚶嚶大哭:“哥哥,皇帝太欺負(fù)人了!” 金陵王默默地順著自家妹子的毛:“沒辦法,誰讓哥我欺負(fù)不過皇帝呢……” 岑嬛聞言哭得更傷心了。 傅諍等著玉虛配藥,落后了岑睿她們一步留在欽天監(jiān)中。 玉虛斟了一兩藥酒,又倒入搗碎的草梗,猶疑了半天,啟口:“我覺得你對陛下與常人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