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陳希昱眉毛一擰,一雙黑眸微微地瞇了起來,落在了趙安唯對面的男人身上,眸底暗潮涌動。 原本正在思考該怎么開口的傅盛年,就陡然感覺背部隱隱發(fā)冷。他奇怪地回過頭,就震驚地看到了陳希昱——這個已經(jīng)今非昔比,在他們第一次打照面就令他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威脅感的少年…… 時間向前推移一個小時半。 傍晚,在收到趙安唯的短信時,陳希昱其實已經(jīng)在回家的路上。 短信里,趙安唯說晚上要和一位朋友一起吃飯,卻沒有說那位朋友是誰。陳希昱漠然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那短短的一行字,雙唇不自覺地抿了起來。 正在開車的司機猛地打了一聲噴嚏,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了好幾度,遂連忙關(guān)上車窗。然而他不知道為什么,車里氣溫的似乎并沒有因此上升,甚至還隱隱有愈來愈低的趨勢,便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后視鏡。 只見后視鏡內(nèi),陳希昱一張臉陰沉得有些可怕…… 收起手機,陳希昱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前面的道路,神色冰冷。 趙安唯有問題,他一看短信就知道了。之前,就算這丫頭有“很小很小”的怨言,也還是會在短信里告訴他自己是和誰在一起。然而今天,她沒有說,顯然是……故意的。 因此,陳希昱也不想再發(fā)短信或是打電話問她,索性自己將對方查得一清二楚,然后,他就出現(xiàn)在了這家餐廳里。 陳希昱掃了一眼四周的一對對,要么聊得熱火朝天,要么緊緊挨著,似是恨不得彼此融為一體的情侶,眉頭皺得幾乎可以擰出水來。對于趙安唯對自己的視而不見,他知道趙安唯并不歡迎他,便沒沒有走過去,而是坐到了靠窗的那一桌。 這個位置,無論是趙安唯還是傅盛年,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陳希昱就這么一言不發(fā)地盯著這兩個人,一瞬不瞬地盯著,明目張膽地盯著,全然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趙安唯就這么頂著某人頗具壓力的眼神,喝了一口侍者端上來的茉莉茶壓驚。 至于傅盛年,無論是趙安唯的反應(yīng),還是陳希昱的態(tài)度,都令他詫異不已。 兩人這般對彼此都視若無睹的做法,按理說傅盛年應(yīng)該要高興的,卻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趙安唯和陳希昱,其實是在用一種另類又奇特的方式……恩愛…… 傅盛年感覺喉嚨口像是堵著一口氣,良久,他才打破了自己和趙安唯之間并不愉快的氣氛,說道:“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想當(dāng)年陳希昱還是個灰頭土臉、窮得可能要去捕蛇果腹的家伙,現(xiàn)在,竟然也穿起了西裝,打起了領(lǐng)帶,成為了一家公司的老總?!?/br> 趙安唯一怔,沒有料到傅盛年一開口就是提陳希昱,并且說出來的話讓她怎么聽怎么覺得刺耳。 冷冷盯著傅盛年嘴角隱隱流露出的嘲諷之意,趙安唯心里的那團火似乎越燒越旺。她強忍著沒有發(fā)作,過了一一會兒,才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是啊,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人像他這樣,從一無所有,一步步走到到如今的坐擁萬貫家財?他沒有一個親人的支持,所有的人脈都是他憑自己的本事積累起來的,所有的錢也都是用自己的血汗掙來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傅先生你一樣,有著家庭的支持,可以肆無忌憚、飛揚跋扈地生活著?!?/br> 傅盛年其實并不姓傅,而是姓周。 周家,趙安唯在因為陳希昱真正進入上流社會這個圈子的時候,這個家族就已經(jīng)略有耳聞了。 這個家族,不僅在商場上占有一席之地,家族中更是有幾名成員,在政、界擔(dān)任要職。而傅盛年作為家族中年紀最小的孩子,父母給予了他充分的自由,對他可以說是有求必應(yīng)。除了一開始擔(dān)心他在冒險途中會遇到危險,后來見他對此甚是堅持,便也只能隨他去了。 傅盛年萬萬沒想到趙安唯會如此直言不諱地諷刺自己,一張俊臉陡然火燒火燎了起來。 他怎么會聽不懂趙安唯那一席話的意思?是的,因為有著不凡的家庭背景,從小到大他沒有什么東西是要不到的。甚至他那卓越的偵查本事,也是花家里的錢請來了世界聞名遐邇的偵探傳授自己。 所以縱使他后來靠著這一門本事賺了數(shù)都數(shù)不清的錢,也比不過白手起家的陳希昱是么? 傅盛年放在桌上的手,正在一點一點地握緊。 桌上,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氛在趙安唯和傅盛年之間流轉(zhuǎn)…… 就仿若過了一個世紀之后,傅盛年才收拾好心情,重新開口道:“我為自己方才的出言不遜道歉。的確,陳希昱能獲得今天的成就值得所有人欽佩,可是你知道,因為你,我看他一定是順眼不起來的?!?/br> 就在傅盛年這一句話剛剛落下,就驀地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目光又陰冷了許多。 傅盛年嘴角微微揚起,面不改色地側(cè)過頭迎上陳希昱的目光,心想這時候陳希昱應(yīng)該被激怒了吧?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說看他不順眼,還是因為他的話里隱含他對趙安唯特別的感情。 兩個無論是外表還是身家都是一般人不可比擬的男人,就這么無聲地彼此對視著,用眼神在進行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斗爭…… 直到侍者又端上來了最后一道菜,傅盛年才收回視線,望著趙安唯目光灼灼道:“安唯,我不想知道你和陳希昱是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一點都不介意。你知不知道在這四年多里,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放棄刺激的探險生活,但是現(xiàn)在我為了你回來了!安唯,你可以原諒我當(dāng)初的離開,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趙安唯聞言,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陳希昱,只見這小子臉色已經(jīng)黑得像是被誰潑了一層墨。 她突然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傅盛年愣了愣,完全瞧不出聽了自己的這一番熱烈告白,趙安唯這樣的反應(yīng)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來,你看了那個新聞了……”趙安唯冷不丁地冒出了這么一句話。 傅盛年怔住,不知為什么,在趙安唯的目光下有種無處遁形的錯覺。 當(dāng)初,在傅盛年就要離開山村的時候,趙安唯曾經(jīng)特意去他開的那家餐館里找他。她叮囑他無論如何不要去澳大利亞,因為重生的她知道,上一世的他在結(jié)束了非洲探險之旅后,又飛往澳大利亞度假,結(jié)果遇上了空難丟了性命。 現(xiàn)在,既然傅盛年又好端端地站在這里,趙安唯知道他最終還是將她的話聽了進去,沒有去澳大利亞度假,但是可能關(guān)注了有關(guān)澳大利亞的訊息,得知了那個飛往澳大利亞的航班發(fā)生了空難,生還者為零。 “所以,其實你并非是為了我放棄了刺激的探險生活,而是你發(fā)現(xiàn)我這個人,可能隱藏著什么秘密,這讓你覺得曾經(jīng)的翻山越嶺、探訪人跡罕至的森林和峽谷,或者漂洋過海、潛入海底見識神秘的水下世界,都不如挖掘我這個人更新鮮更刺激。”趙安唯淡淡道。 “你可能懷疑我有預(yù)知能力,那么現(xiàn)在我告訴你,我沒有,不然我不會猜不到某個小氣的家伙居然直接來這里查崗了……”趙安唯說到這里,不禁幽怨地掃了某人一眼。 被點名的陳希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嘴角微微揚起。 傅盛年想要辯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從辯駁。他沒有想到,趙安唯的竟然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沒錯,他雖然在四年多里無數(shù)次地想起趙安唯,甚至強烈地思念他,但是讓他回國的很大一個原因,是他看到了新聞報道,說一趟飛往澳大利亞某座城市的航班發(fā)生了空難,而那一趟航班,若不是想起了當(dāng)初趙安唯的話,他很可能就會坐上去。 “可是為什么……”傅盛年怎么也忍不住開口,萬分疑惑地望著趙安唯。 趙安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心想果然,這個男人回國最想的不是見她,而是想知道她為什么會預(yù)料到那一場空難。其實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他們之前愈來愈深入的交集,動機都是因為他對她好奇,她的神秘讓他很想一探究竟。 “每個人都有秘密,我有,你也有。比如,你為什么從來都是用假名生活?”趙安唯說著看向傅盛年,記起當(dāng)初這個高傲的男人曾對她說,“作為道歉,我打算將我的真實姓名告訴你,我的真名是周昊岑,除了家人,別人都不知道這個真名?!?/br> 被戳中心事的傅盛年,立刻下意識地避開了趙安唯的視線。 “所以,你也別問我為什么會知道了。我沒有特異功能,你就算把我送到實驗室讓一群科學(xué)家研究我,也研究不出什么東西來。”趙安唯站起身,在要離開之前忍不住又對傅盛年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還沒遇到真正想讓你安定下來的人,還是這一生你都必須得活在未知和刺激中,我還是很想告訴你,如果可以,就好好珍惜一直守在你身邊的鄭嵐蕭吧!” 鄭嵐蕭,就是當(dāng)初傅盛年開的那家餐館明面上的,風(fēng)情萬種的女老板。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那么美麗漂亮的女人,愿意就一直這么默默地呆在你的身邊,縱使你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回應(yīng)?!壁w安唯說完,便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傅盛年就這么怔忪在原地,清楚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有機會了…… 陳希昱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離開之前冷冷地掃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傅盛年后,才走出了餐廳。 此時,趙安唯已經(jīng)坐進了陳希昱開來的車子里,正沒好氣地看著他。 陳希昱面不改色地坐進駕駛座上,習(xí)慣性地側(cè)過身替趙安唯系好安全帶。 “高興了沒?”趙安唯話里有話道。 她今天可是毫不含蓄地拒絕了傅盛年,這小氣的家伙估計剛才一邊聽一邊偷樂吧? 陳希昱淡淡回道:“沒有生氣了?!?/br> 趙安唯一滯,心道這小子竟然又給她傲嬌了?!她不就是沒有告訴他自己是和誰去吃飯了嗎?至于嗎?! 趙安唯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看著陳希昱英俊的臉,忽地解開了安全帶,在陳希昱驚詫的目光下,直接抬起腳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并欺近他的耳畔意味深長道:“今晚,咱倆誰都別睡了……” 陳希昱只覺得一股熱氣在往身下的某個地方涌來,也不知是因為趙安唯那令他無法不浮想聯(lián)翩的話,還是因為她那曖、昧勾人的口吻,抑或是因為正坐在自己大腿上的這副柔若無骨的身體,他家老二現(xiàn)在好“激動”啊…… 雖然不知道他家媳婦兒愿不愿意,可是他真的好想…… 車、震啊車、震啊車、震啊…… 陳希昱的腦子里,完完全全都是他和趙安唯在車子里,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趙安唯感覺到了某人沉重的呼吸,以及某個地方的變化,陰森森地笑了笑,繼續(xù)在陳希昱的耳畔說道:“今晚,我必須得給你上一堂,心理健康課?!?/br> 話音剛落,她就一抬腳,又坐回了副駕駛座上。 陳希昱:“……”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男女主要大戰(zhàn)三百回合了,不知道大家支持誰~~~~那啥,不管大家喜歡喜歡看**,又是不是在看盜、文,都希望大家可以去晉江小魚的**新坑存稿《重生之賤人要逆襲》收藏一下,給小魚開坑的 勇氣~~在這里鞠躬致謝! 100.大結(jié)局 “先生、姑娘回來啦?”原本正在大廳和孫子煲電話粥的鄭嫂,聽見轎車的聲音立即就迎了出去。 “嗯?!标愊j诺貞?yīng)了一聲,雖還是和平時一樣面無表情,但在陳家呆了幾年的鄭嫂怎么會感覺不出來,她家先生現(xiàn)在心情似乎不太好呢? 鄭嫂驚訝地望著陳希昱,明顯感覺他周身的氣壓極低。 頓時,鄭嫂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趙安唯的身上。 能輕易左右她家先生情緒的,除了她家的女主人,就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鄭嫂,沒事兒,你去休息吧!”趙安唯笑著走到鄭嫂面前,說道。 “噢噢……好!那熱水我要準備嗎?”鄭嫂不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趙安唯的神情,倒沒發(fā)現(xiàn)憤怒或是不悅,這讓她稍稍放下了心。 “不用,我們沒這么早沐浴。鄭嫂,你快去休息吧,到時我們自己會放熱水的?!壁w安唯回道。 “那好,我先回房了?!编嵣┱f著就上了樓,不過在拐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往樓下看了一眼。 趙安唯側(cè)過頭望著身旁默不作聲的男人,在心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這小子,也不知是因為欲、求不滿呢,還是因為她說要給他“心理健康課”不高興了…… 這算是她和陳希昱第一次鬧矛盾,趙安唯盯著陳希昱冷漠的背影良久,再次確認這件事犯錯的一方絕對不是她后,才加快腳步徑自略過陳希昱,并且故意發(fā)出了一聲冷哼,然后率先走上了樓。 陳希昱眉頭緊蹙,緊緊地跟在了趙安唯的身后。 兩人前后腳回到房間,在陳希昱關(guān)上房門后,趙安唯便轉(zhuǎn)過身不滿地盯著陳希昱,故意用質(zhì)問的口吻說道:“難道你覺得自己今天沒有做錯?” 陳希昱一雙黑眸就這么定定地看著趙安唯,一言不發(fā)。 趙安唯在心里告誡自己,無論一會兒這小子的眼神多有殺傷力,自己也一定要頂住壓力堅持立場不動搖。這可事關(guān)她將來的權(quán)益,沒有成功說服這小子誓不罷休。 見陳希昱這小子又開始傲嬌不肯說話了,趙安唯便三兩步走到他的面前,神情難得的肅殺了一回。 雖然脫掉高跟鞋,她才到他的下顎,但是氣勢上絕對不能輸人。 趙安唯知道陳希昱這小子硬來的話肯定不行,論起硬來誰都硬不過他。因此趙安唯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便開始循循善誘道:“你說,你總是懷疑我,你是不是有錯?” 沒想到陳希昱卻是很無辜地回答:“我沒有。” 趙安唯聞言,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戳了陳希昱的胸膛幾下,不高興地反問道:“如果不是懷疑我,你今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餐廳里?還有平時我和誰出去玩,為什么一定要和你報備?” “我那是懷疑他們。我發(fā)誓,我絕對沒有懷疑過你?!标愊j乓荒槆烂C。 他怎么可能會懷疑這丫頭呢?他只是懷疑那些圍繞在趙安唯身邊的人,很可能存著別的什么心思。因此,對于那些圖謀不軌的家伙,他自然要敲打敲打不是? 趙安唯怔了怔,想到了在醫(yī)院的同事,以及患者的家屬和朋友中,確實有不少的異性都向自己表示出了好感,甚至含蓄或直白地追求自己。 趙安唯忽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陳希昱了…… 陳希昱心中了然一雙黑眸不似之前那般冰冷,而是漸漸溫暖了起來。他伸出一只手溫柔地將趙安唯額前的一縷頭發(fā)別到她的耳后,緩緩道:“你想,大部分的夫妻若是外出或是沒有回來,是不是都會和對方說一聲?” 趙安唯想了想,發(fā)現(xiàn)確實如此。 “那我們在向彼此說一聲的時候,順便說一下朋友的名字,沒什么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