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許舒逸怔了怔,心想這丫頭雖然沒見過什么世面,但是心里素質(zhì)還不賴,從方才到現(xiàn)在一直都很鎮(zhèn)定,這一點還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晚飯,趙安唯只是簡簡單單地煮了粥和炒了兩道小菜。因為許舒逸從來都只吃當天的新鮮菜,所以她之前并沒有買太多的食材儲存在冰箱里。 第二天清晨,趙安唯是被外面此起彼伏驚呼聲和腳步聲給吵醒的。她睜開的惺忪的睡眼,就聽到屋外到處都是尖叫聲:“救命??!快跑?。 ?/br> 房間內(nèi)許舒逸顯然也被驚醒,打開房門走出到客廳,和晚上就在客廳里睡覺的趙安唯面面相覷。 沒多久,許舒逸就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傅盛年打來的。 “出來吧,那群記者都跑走了?!?/br> 許舒逸喜出望外,趕緊打開房門一看,卻立刻尖叫出聲。 她的屋外確實空無一人,但是,地上爬滿了那些可怕的軟體動物…… “蛇?。 痹S舒逸嘭的一聲關(guān)上房門,爬到床上瑟瑟發(fā)抖。剛才那一幕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恐怖片內(nèi),四周全是吐著紅信子,在地上爬來爬去的蛇,蛇似乎還爬到了她的身上,對準她咬了下去…… 趙安唯也是嚇了一跳,卻沒有許舒逸反應(yīng)那么大。 她每天上學(xué)都在走山路,常常會有一些小蛇從她的身后或是身前躥過,久而久之,她對著這些動物就沒有那么怕了,但饒是如此,在見到那滿地都爬滿的蛇時,她也一陣毛骨悚然。 傅盛年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澳憧禳c,我的車還在你房子對面等你呢!你不趕緊出來,等那群記者又跑回來,就別想著我再幫你了……”他涼涼地說道。 許舒逸氣得想跳墻,怒吼道:“這么多的蛇,我怎么出去!” “你放心,這些蛇沒有毒的,是我找人昨天夜里抓的?!备凳⒛暾f著,便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陳希昱。 沒錯,這些蛇全是陳希昱徒手抓的,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少年,但沒辦法,除了他,沒有人敢抓這種東西,還是這不下百條的……東西。 別說,傅盛年挺佩服這個少年的膽量,在早上將那些蛇放出來時,少年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變過,只是冷眼盯著那群在地上爬來爬去的生物,連他自己都不由心里一陣發(fā)毛了,但少年卻眉毛都沒動過一下。 許舒逸都急哭了,傅盛年卻還在那里說道:“你再不出來老子就走了,等下這些蛇就要爬到我這兒了。” 他這些年走南闖北,什么危險沒遇到過,但還是會有些怕這些軟體動物。 “快點,給你五分鐘時間……”傅盛年望著有幾條正望這邊爬的蛇,不由回到車上關(guān)上車門,不緊不慢道:“現(xiàn)在開始計時?!?/br> 許舒逸立刻惡狠狠地看向趙安唯,似是恨不得扒了她身上的皮。“都是你害得!” 趙安唯皺眉,知道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而且那個人估計就是她的好meimei了! 趙沛彤,我先解決完這邊的事,再找你算賬!她在心里冷冷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安唯知道這可能是許舒逸唯一走出去的機會了。而且傅盛年說得沒錯,那些蛇都沒有毒,曾經(jīng)有動物學(xué)家來她那座山考察過,說這里的蛇全都沒毒。 不過看屋外一地蠕動爬行的蛇,她一邊汗毛豎起一邊想,是不是她那座山所有的蛇都被抓過來了。 咬咬牙,趙安唯蹲下身子,對許舒逸說道:“你上來,我背你出去?!?/br> 許舒逸怔住,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快點!五分鐘之后他真的會走掉!到時那群人再跑回來可怎么辦?”趙安唯急道。她想,既然沒有毒,她有什么好怕的?被咬了頂多就是疼幾下,況且她還穿著長袖長褲。 許舒逸呆呆地望著趙安唯臉上堅毅的目光,不知怎的忽然對這個小丫頭充滿了信任。她頓了頓,終是趴上了趙安唯的背。 趙安唯立刻背起許舒逸,打開房門盯著滿地亂爬的蛇頓了頓,深吸了口氣沖了出去…… 說是沖,但其實只能一步步小心地走,因為地上的蛇實在太多了,你只要稍微不慎,就可能會踩到它們。 會不會踩傷或是踩死蛇先不說,不僅被踩的蛇極有可能會向她們發(fā)起攻擊,而且萬一不小心被絆倒或是滑倒,兩個人一起趴在蛇堆中,那情景光想象就能讓人嚇死。 “好可怕好可怕……”許舒逸趴在趙安唯的背上,害怕得不停啜泣。那些蠕動爬行的生物令她幾乎要嚇破膽了,可她還是忍不住低頭看著它們,生怕會有蛇爬到趙安唯的身上,在順著趙安唯的腿爬到她自己的身上。 張皇失措的許舒逸,雙手不自覺地緊緊勒住趙安唯的脖子,腿還時不時地使力讓自己的身子往上躥。趙安唯都快被她勒得窒息了,但還是強忍著,雙手放在許舒逸的背上,將她牢牢固定住。 其實趙安唯心里也是一陣兵荒馬亂,但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必須鎮(zhèn)定,因為現(xiàn)在她和許舒逸,都只能靠她一個人。她小心翼翼地在蛇堆里行走,不知是緊張還是背上的負重,讓她的呼吸不由愈來愈沉重。 “??!有蛇爬到你腳上了!嗚嗚嗚……”許舒逸陡然驚叫道,眼淚流得更加洶涌了。 趙安唯身子不禁一頓,但腳下的動作并沒有停止。她感覺到自己的褲管被一道力量拉扯著,不用想也知道此時有一條蛇正緊緊咬著她的褲管不肯松口…… 一股陰冷黏膩的感覺立刻爬滿了她的全身…… 咬咬牙,趙安唯強壓下心頭的恐懼,繼續(xù)前行。 “啊啊??!又有一條蛇爬到你身上了!啊啊啊……好幾條蛇現(xiàn)在都往我們這個方向爬……”許舒逸再一次發(fā)出幾乎要響徹天地的尖叫聲,那效果完全不亞于鬼片里特意要營造出恐怖氣氛的聲音。 趙安唯閉了閉眼,終于忍不住咬牙切齒道:“閉嘴……” 許舒逸下意識地閉上嘴巴,壓抑地哭著,一對美眸充滿驚恐地盯著身體下方,心里不斷祈禱這些蛇千萬別爬到她身上來。 忽然,趙安唯感覺自己的腳一陣鉆心的疼傳來,她清楚,自己真的被咬了,而且貌似還不只一條…… 然而縱使如此,趙安唯也只是身子頓了頓,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 從許舒逸的住處到傅盛年那輛車所停的地方,路程本就不算短,而因為有了這些可怕的生物的存在,就顯得尤為漫長。 趙安唯察覺到背上的許舒逸身體幾乎在抽搐了,就安慰她道:“你放心,這些蛇是不會爬上來的……你想點其他的事轉(zhuǎn)移注意力吧……” 難得許舒逸將趙安唯的話給聽了進去。她吸了吸了鼻子,腦海中浮現(xiàn)出前陣子自己在娛樂雜志以及網(wǎng)上看到的照片,眼淚再一次噴涌而出。 “你知道我找傅盛年幫什么忙嗎?我的男朋友他因為愛上了別的女人,竟然設(shè)計陷害我!他把我灌醉,讓我上了別的男人的床,還找媒體記者拍下那些照片……” 趙安唯愣住,真是對當時那個男記者口中的“肖先生”恨得牙癢癢。 這個話題成功地轉(zhuǎn)移了許舒逸的部分注意力,許舒逸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的演藝經(jīng)歷,說起自己在這個圈子里所受到的無數(shù)的白眼以及某些禽獸男人的性sao擾,趙安唯因為要小心腳下的蛇,倒也沒有聽得特比清楚,但許舒逸沒有再繼續(xù)大聲哭鬧,倒是讓她松了口氣。 不知不覺中,兩人終于看見了傅盛年以及他那輛很拉風的紅色跑車,在小鎮(zhèn)這樣貧窮的地方,顯得完全格格不入。 傅盛年在看見趙安唯背著許舒逸出現(xiàn)時,分外錯愕地挑挑眉毛,發(fā)覺趙安唯真是給自己帶來了不少意外,讓自己越來越感興趣了。 或許一兩條蛇不算可怕,但這可是爬滿了一地的、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蛇,膽子小的人單單看一眼估計都會暈過去,而這個少女竟然能背著別人,踏入這個恐怖駭人的蛇堆,穿過一條條的蛇,走出來? 這時候的趙安唯額上已經(jīng)滲出一顆顆的汗珠,有幾顆還掛在她那纖長的睫毛上,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輝。大概因為害怕,她的眉頭是緊皺的,可是她的步伐卻至始至終都很堅定,即使兩只腳上都已經(jīng)分別纏上了幾條蛇,她也沒有停下來,更沒有哭泣。 傅盛年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了當初趙安唯給他的感覺,孤軍奮戰(zhàn)、卻永遠都不會倒下的的女戰(zhàn)士…… ☆、第十八章 趙安唯將許舒逸放到地上,許舒逸有種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的感覺,腳在觸到地面時完全使不上力,腿一軟作勢又要倒去。 “小心!”趙安唯趕緊扶住她,但無奈自己體力消耗過大,也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要和許舒逸一起栽到地上。 許舒逸驚魂未定地睜開眼睛,這才驚覺居然還有一條蛇正死死地咬住趙安唯的褲管不放,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一下子蹦到離趙安唯好幾步遠的地方,立馬往傅盛年停在路邊的車子里鉆去。 傅盛年望著心有余悸的許舒逸,不由一陣嗤笑?!霸趺锤杏X是你背著趙安唯從蛇堆里出來的???” 許舒逸知道傅盛年是在諷刺她膽子比趙安唯小那么多。她愣愣地盯著趙安唯,發(fā)現(xiàn)素來挑剔的自己,竟?jié)u漸對這個穿著老土丑陋的女孩產(chǎn)生了欽佩和喜愛之情。 恐怕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出幾個女孩,能夠像趙安唯一樣,遇事臨危不亂,而且還那么有擔當?shù)摹?/br> 她根本絲毫不遜色于任何男性! 許舒逸想,今天若不是有趙安唯在,恐怕自己還沒出那所屋子,人就已經(jīng)被活活嚇死了。她咬牙切齒地瞪了傅盛年一眼,心道這就是你出的餿主意?不擺明耍我嗎?如果不是有趙安唯,老娘絕對要將你罵個狗血淋頭! 盯著一路咬著自己跟隨而來的這條蛇,那細長的身子在空中扭來扭去,一雙綠油油的眼睛仿佛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趙安唯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敢從蛇堆里走過,但不代表她不怕碰這種軟體動物。 下意識地拼命甩了幾下腿,趙安唯沒想到這條蛇執(zhí)著得很,就是死咬著她的褲管不放。無奈之下,她只好打算硬著頭皮,準備伸出手將蛇抓了扔了,沒想到 一個人影迅速躥上來,三兩下就抓住那條蛇甩了出去。 沒有人注意到,對蛇頗為忌憚的傅盛年原本也想上前幫助趙安唯的,只是他沒有想到,陳希昱會先他一步…… 趙安唯、傅盛年和許舒逸三人皆是盯著面不改色的陳希昱,一臉震驚。 陳希昱方才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楚,在靠近那條蛇時他沒有半點猶豫,趙安唯知道,他才是真的一點都不怕蛇。 其實人很難徹底克服內(nèi)心的恐懼,比如她明明知道這條蛇沒有毒,而且被咬了那疼痛也不是難以忍受,但她還是不太敢碰它,就連傅盛年似乎也是,但陳希昱卻做到了。 趙安唯想,或許這就是后來陳希昱會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原因,過人的膽識和魄力,注定了他不會是平凡的人。 “你小子不會是平時餓了,都是抓蛇吃的吧?”傅盛年瞇眼盯著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希昱,忍不住問道。 陳希昱沒有回答,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義務(wù)要回答傅盛年這個問題。 傅盛年皺眉,初見少年時那種受到威脅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 “喂!我們什么時候走???”許舒逸的一句不耐煩的催促,突然將傅盛年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你自己不是說了,過不了多久那群記者說不定就會回來嗎?”她不滿地說道。 傅盛年很冷很冷地掃了許舒逸一眼,沉著臉坐進駕駛座位就要發(fā)動車子。 “等一下!”許舒逸似是想到了什么,連忙又鉆出車子,朝趙安唯跑去。 許舒逸在離趙安唯半米遠的地方停下,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趙安唯一番,確認她的身上沒有一條蛇后,才走上前將她緊緊抱住。 有時候僅僅一個動作,就能將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激之情清晰深刻地表達出來。 “謝謝你趙安唯,以后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許舒逸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傅盛年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你可以向他要,期待著與你的再次見面?!痹S舒逸緊了緊擁著趙安唯的手,接著就頭也不回地鉆進車里,嘭地一下關(guān)上了車門。 車子立刻發(fā)出轟轟的聲音,唰地一下飛了出去。 “麻煩你到時將我的聯(lián)系方式給趙安唯,謝謝?!痹S舒逸同傅盛年說道。 傅盛年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倒車鏡里,趙安唯朝陳希昱走近的身影。 他想到了自己方才想要上前幫助趙安唯,卻最終被陳希昱搶先一步的感覺,那般的失落甚至莫名的絕望,就好像預(yù)示著將來,他會生生地錯過什么美好的東西…… 傅盛年和許舒逸離開后,陳希昱就拿著麻袋,毫無畏懼地走到蛇群密集的地方,開始將蛇一條條地裝進袋子里。他的動作很快,快到每次蛇發(fā)動攻擊,他都能輕易靈巧地躲過。 趙安唯見陳希昱抓蛇宛如撿石頭一般的容易,腦海中不由回想起傅盛年不久前問他的一句話:“你小子不會是平時餓了,都是抓蛇吃的吧?” 她突然覺得,傅盛年的猜想也許是真的。 她的村莊很貧窮,并不是沒有人被活活餓死過,但是趙安唯確信,陳希昱的處境并不比那些人好到哪里去,但他卻存活了下來。 不是所有人在極度饑餓時,都有勇氣以蛇果腹的,或許這就是陳希昱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吧。也許為了生存,他甚至還吃過許多別人難以想象的東西。 這是一個堅韌、生命力無比頑強的少年…… 畢竟是數(shù)百條的蛇,有些蛇還爬到了很遠的地方,因此饒是陳希昱抓蛇的速度再快,在他將所有的蛇都裝入麻袋中時,也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了。 陳希昱在抓完蛇正準備離開,發(fā)現(xiàn)趙安唯竟然還站在原地,看見他走過來便溫柔地笑道:“我們走吧!” 陳希昱怔了怔,那雙素來如一灘死水般的眸子微不可見地泛起了波瀾。從來沒有人等過他,趙安唯的這一番舉動,讓他有種自己也有伙伴的錯覺。 趙安唯已經(jīng)不指望陳希昱會回應(yīng)自己了,因此在陳希昱一言不發(fā)地掠過她朝前走去時,她只是很挫敗地嘆了口氣后,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其實她很清楚,原本陳希昱并沒有打算幫她,否則他根本一點都不怕蛇,又何必要在她苦苦掙扎了那么久之后,才出手抓走了那條蛇呢?而他最后會施以援手,可能是看見許舒逸和傅盛年因為她遲遲沒有離開,為了不耽誤時間,才大發(fā)善心吧? 這小子是不是,把她之前對他的幫助全都忘得一干二凈了???!趙安唯真是無語問蒼天。 路上,趙安唯餓得肚子唱起了空城計,便在途徑一家米鋪時,跑進去匆匆買了兩塊米餅。陳希昱自然不可能等她,仍是兀自朝前走著,但在走到一個拐角處時,他并沒有往回山上的那條路走,而是朝一個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