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呵?!备靛P還是冷笑。 ☆、第 44 章 梅茹等了不過兩日,外邊就有消息。說那錢鐘原先欠下好些人的銀子,這些日子實在還不起就出去躲債。他原本躲得好好地,也不知被誰查出下落,透了風(fēng)聲,他今日直接被那幫債主揪了回來扭送去衙門,和錢鐘一道揪回來的還有一位…… 說到這一位,意嬋頓住,壓低聲繼續(xù)道:“和錢鐘一塊兒被揪回來的是趙王殿下養(yǎng)在外頭的寵倌,聽說已經(jīng)不見了好幾日,正在暗地里到處找呢,誰能想到竟是跟錢鐘跑了!今日被送到府尹衙門一問——才知道那人是這等身份,如今鬧得人盡皆知……” “這種事也跟姑娘說!”靜琴從外頭掀簾進(jìn)來,“不怕臟了姑娘的耳!” 意嬋吐了吐舌頭,繼續(xù)給梅茹通發(fā)。 梅茹掩面一笑,又暗忖道,傅釗辦事兒還挺快的,不過兩日就尋了個由頭替她辦妥。若不是他,只怕自己這會兒還像個無頭蒼蠅到處亂轉(zhuǎn)呢。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事兒峰回路轉(zhuǎn),這么精彩,居然從錢鐘身上牽出趙王殿下的齷齪……當(dāng)今陛下共十七子,早夭了兩個,這位趙王行三,據(jù)說平日挺受陛下器重的,誰料到有這等骯臟事? 梅茹搖了搖頭。 旁邊,靜琴將從喬氏那兒領(lǐng)來的白脂膏子放到小盒子里頭,又道:“姑娘,太太可催著你用這些膏子呢。” “哎——”梅茹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自從她曬成猴子那樣,喬氏就不斷往她這兒送東西,日日夜夜叮囑她抹珍珠粉、抹膏子、抹玉露。梅茹這張臉都不知抹了多少東西了!這會兒她取出一點膏子在臉上抹勻。那膏子不知用什么調(diào)制的,又香又滑。抹著抹著,梅茹突然想到那天傅釗說自己變白的事,對著妝奩照了照,她不由一怔。 只見鏡子里面的自己烏發(fā)柔軟,雙頰粉白,還有一雙長開的桃花眼,怎么看,怎么和上一世有些不同了。 具體哪兒不同,梅茹又說不上來,只覺得確實白上許多。 這算是因禍得福么? 梅茹竊喜一笑,將那膏子在雙手上也抹了抹。 如今夜深了,她吩咐意嬋明日找個伶俐點的小廝趕緊去郊外莊子報信,好讓董氏心安。 其實董氏無所謂那錢鐘如何,她已經(jīng)徹底心死,旁邊的和穗才真的心焦。 那錢氏這兩天派人來催過她們好幾次。和穗一直拿姑娘身子不好當(dāng)擋箭牌,如今這借口只怕頂不住幾天了……她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梅府莊子管事請和穗過去,說府里三姑娘有話過來。 那小廝一早就騎了快馬過來,這會子將錢鐘要吃官司又惹到趙王的事兒一五一十通通說了。 和穗一聽念了句阿彌陀佛,好生謝過他們,連忙歡天喜地回房告訴自家小姐這消息。 “姑娘!姑娘!” 董氏嗔了她一眼,又低頭繡花。眼見著就要入夏,暑氣重,蚊蟲多,她就想繡兩個香囊出來,里面裝上薄荷,一個給梅茹,再一個給喬氏?!绻麤]有喬氏點頭,循循肯定沒辦法留她在莊子上長住的。董氏如今身無長物,只能做些小玩意兒表表心意。 和穗上前,附耳將錢鐘的事兒說了。董氏聞言面色淡淡的,道:“這有什么高興的?” 沒有這錢鐘,還有那李鐘、王鐘,她就是個孤苦無依的,還能如何? 想到這些,董氏嘆了一聲。 和穗勸道:“姑娘別想這么多了?!庇謫枺骸耙灰偃ネ忸^走走?” 董氏身子總是懨懨的,不見大好。那位閔老大夫勸她多走動走動,別每日躺著坐著,那樣可是真要出毛病的。梅府這個莊子在郊外,周圍都是種田的農(nóng)家,沒多少閑言蜚語。董氏到了這兒,也就被和穗勸得每日去外頭走走,散散心。 將繃子擱下,董氏想了會兒,道:“去庵堂看看吧?!?/br> 這附近有個尼姑庵,不大,里面不過四五個剃了頭的姑子,自己挑水種菜,青燈苦佛,安穩(wěn)度日。董氏去過兩回,今日這可是第三回了。 和穗連忙勸道:“姑娘,你可萬萬不能有那種想法?!?/br> 哪種想法? 自然是絞了頭發(fā)當(dāng)姑子…… 董氏淡淡的笑,只是道:“去瞧瞧吧?!?/br> 那庵堂約莫三里地,說遠(yuǎn)不遠(yuǎn),可說近也不近。莊子管事的自然要派馬車相送,董氏不想多勞煩他,連忙推卻道:“勞煩齊管事。那庵堂不遠(yuǎn),我們走著去就是了?!饼R管事還要再說,董氏已經(jīng)領(lǐng)著和穗出了莊子。 莊子外頭都是田地,這會子中午日頭曬,農(nóng)忙的莊稼人都回去歇著了。董氏特地挑這個時候出來,就是趁人少。 熟料這一日的日頭特別曬,董氏走了半里地,整個人便暈沉沉的要往下栽,她連忙在旁邊樹下歇腳。這會子太陽明晃晃的,她額頭上全是晶瑩的汗珠子。董氏用帕子擦了擦。和穗帶了扇子,趕緊替董氏扇風(fēng)。歇了半晌,主仆二人才繼續(xù)往前走。 約莫又走了半里地,董氏這回徹底吃不消。和穗連忙將她扶到河邊歇腳,又拿起帕子去水里沁濕了,稍稍擰干給董氏擦臉。河邊熱氣淡,還有風(fēng)吹過來,董氏擦了把臉,整個人覺得舒服許多,她松了口氣。 忽的,那水里有動靜。 主仆二人齊齊戒備的望過去,下一瞬,就見河面上突然鉆出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 那人渾身曬得黝黑,頭發(fā)束著,眉眼很兇,身上是一塊一塊的鐵疙瘩…… 只怕是遇到了鳧水的賊人! 董氏嚇得連忙起身就跑。和穗也嚇得要命,扶著董氏倉皇往前跑。 身后那人大喊了一聲:“哎!” 董氏被這人一嗓子吼過來,心里越發(fā)害怕,跑的更快了。偏偏裙裾扯絆,她跌跌撞撞的繡花鞋又磕到石子,一下子跌下去,手刮過尖尖的石子,皮都蹭破了……和穗急急忙忙去扶她,董氏哆哆嗦嗦往后瞧了一眼,就見那賊人三步兩步已經(jīng)從水里追上來,和穗連忙攔住姑娘跟前。 那人渾身濕噠噠的,灰色中褲緊貼在兩條硬邦邦的大腿上。 董氏嚇得魂飛魄散,手里連忙攥起幾顆石子丟過去。 那人腦門生生挨了一記,他不躲也不跑,只是皺眉撣了撣灰。 董氏越發(fā)驚駭,形容慘白。 那人看了董氏一眼,粗聲粗氣問道:“夫人,這里離京城還有多遠(yuǎn)?” …… 且說梅茹終于從孟府討到一碟米糕,她不方便走到,于是命靜琴送到四喜堂,就說是謝過十一殿下。 靜琴送去米糕的時候,被店家請到了二樓雅間。 雅間里,那個好說話的十一殿下在,而那位燕王殿下也在旁邊坐著的,沉著臉,渾身清清冷冷。靜琴一直挺怕這位的,她連忙給兩位殿下請安,將米糕遞上前,道:“這是我家姑娘謝過十一殿下的薄禮?!?/br> 傅錚淡淡瞄了眼那食盒,又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 傅釗讓后邊的人接過來,好奇道:“你家姑娘怎么沒親自來道謝?” 按著梅茹的吩咐,靜琴回道:“殿下,我家姑娘在準(zhǔn)備府里二姑娘的芳辰賀禮呢?!?/br> 聽她這么一說,傅釗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 在回京路上他當(dāng)時覺得梅府這位二姑娘與自己七哥極配,還說要等哥哥回京之后撮合撮合的,怎么就忘了呢?幸虧今天這丫鬟提了一嘴……想到這樁事,傅釗狡黠一笑。 待靜琴退下,他拈了塊米糕,話不拐彎,直接道:“七哥,其實我覺得梅府二姑娘挺不錯的,她爹梅宸如今任翰林,深受父皇器重,不多幾年便能入內(nèi)……” 話未說完,傅錚便冷冰冰地望過去,目光似刀子。 傅釗一噎,嗆到了,連忙咕咚喝下一大口茶,“七哥。”他訕訕喊了一聲。 “十一弟,誰讓你來說這種話的?”傅錚冷冷問道。 他心里頭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剛才梅茹那丫鬟別別扭扭說什么我家姑娘在替二姑娘備賀禮時,傅錚就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提她二jiejie做什么?這會子再聽傅釗一說,傅錚心里登時透亮! 這會子再見傅釗猶猶豫豫護(hù)短的模樣,傅錚笑的越發(fā)冷:“是不是梅三?” 傅釗沒答,只是硬著頭皮道:“七哥,那位二姑娘落水是被哥哥你救上來的,而且,梅府二姑娘我親眼見到那確實是傾國傾城之貌,和哥哥模樣般配極了……” 傅錚蕭蕭肅肅的模樣,薄唇緊抿,不說話。 傅釗又繼續(xù)道:“七哥,我知道你心里頭是想著周jiejie,賀家家世確實更好一些,可七哥,周jiejie心思深著呢。上回她就故意拿循循的畫供人奚落取笑,害得循循丟臉,回京的路上,還拿我跟循循說事……” 傅錚勾著唇角,忽然淡淡笑了,他聲音沉沉的道:“你和她倒是好!” 傅釗都能看透的心思,他會不知道?他如果不知道,看不透,他為什么要那么辛苦替她圓一個場?他落得什么了?就一句討人嫌打發(fā)了么? 傅錚拂袖走出去,可那心口疼過的地方還是在疼。 ☆、第 45 章 傅錚回府,下轎的時候仍攢著眉,滿臉肅色。 “王爺,”見他回府,王府管事兒的連忙小心翼翼稟道,“先前一人遞了帖子,說是陜甘總兵孟政底下的小都統(tǒng)胡三彪,如今在書房里候著呢?!?/br> 胡三彪? 傅錚略一思量,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書房里,胡三彪根本坐不住,紫檀木的椅子上面仿佛長了釘子,他挪挪這兒動動那兒。案幾上面是一套青花纏枝紋茶盅,胡三彪喝了一大口也不覺得解渴。 傅錚走進(jìn)去的時候,胡三彪正扣著茶壺猛搖呢。見到傅錚,他連忙起身見禮:“燕王殿下?!焙肷氖菨饷即笱?,孔武有力,傅錚原先在營中見過的。微微頷首,傅錚道:“胡都統(tǒng)坐?!?/br> 胡三彪是孟政的親兵,這次回京探親,孟政他順便讓他帶個口信給傅錚,內(nèi)容和之前的克扣軍餉一事稍有關(guān)系。這會子把話帶到,胡三彪就受不了這些文縐縐的繁文縟節(jié),忙不迭起身告辭。 傅錚在書房略坐了一會兒,吩咐石冬去備轎。 “殿下這是去哪兒?”石冬問。 傅錚淡淡道:“賀府?!辈恢氲搅耸裁?,長眉輕蹙,傅錚改口道:“不去賀府,進(jìn)宮?!?/br> …… 傅錚入宮的時候,那位胡三彪正好歸家。他為了討生活,離京七八年,一直沒回來,實在想念家里老娘想的緊。按記憶摸到胡同口附近,東瞅瞅西瞅瞅,不知對不對時,迎面遇到一個書生。那書生半舊青衫,見到胡三彪楞了一下,下一瞬,驚訝道:“胡大哥!” 他一開口,胡三彪也認(rèn)出來了:“周兄弟!” 兩個人狠狠抱了一下,胡三彪道:“娘的,老子七八年沒回來,到處都不認(rèn)識了,門口那開棺材鋪的老頭是自己死了么?”又問:“周兄弟,我娘呢?” 周煥章哈哈笑,指著里頭道:“胡大哥,你家還在那兒呢,胡大娘日日念叨你?!?/br> 說話間,周煥章領(lǐng)著胡三彪歸家去。 胡三彪家如今就剩一個老子娘,身子骨還算不錯,正自己在灶房做飯呢,聽到外面動靜出來一看,怔了怔,cao起旁邊的笤帚打道:“還知道回來!還知道回來!”胡三彪也不躲,只傻乎乎笑著受著,胡大娘打累了,將笤帚一丟,問道:“兒媳婦呢?” 胡三彪滿不在乎的回道:“急啥啊,等老子再殺幾個胡人?!?/br> 胡大娘氣道:“那我啥時候能抱上孫子?” 胡三彪不說話了。 胡大娘嘮嘮叨叨了一整天娶媳婦的事,胡三彪不回來還好,cao心不到,現(xiàn)在就在眼皮子底下,胡大娘說:“這兩日就把娶媳婦的事定了?!?/br> “急啥???”胡三彪還是這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