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祁言點頭。 俞曉魚心底不免有些惆悵,她對祁言低語:“我總覺得失去了很多的東西,失去記憶,忘記了許許多多的人。所有我所熟悉的一切,都是在我失憶以前的那份記憶里面?!?/br> “請不要擔(dān)心,你很快就會想起來的?!?/br> “我沒擔(dān)心,只是難受。我說過,我在記憶里面曾經(jīng)想起一個人,我看不清他的臉,對他的話也僅僅只有一個印象,甚至不知道他具體說過什么。只是那種懷念的心情,我至今都還記得。我很想……記起他的樣子?!?/br> 祁言的聲音帶了幾分低落,摟著俞曉魚的手不住收緊,將她緊緊攬在背上:“是沈先生嗎?” “我不知道。但是印象里似乎不是?!?/br> 那么,可能是我嗎?——祁言只敢這么想,卻不敢這樣問。 他只能選擇用迂回的方式詢問:“如果那個人是沈先生,你會再次愛上他嗎?” 俞曉魚搖搖頭:“我不會,就算是他,那也是曾經(jīng)的他,現(xiàn)在的沈暢令我厭惡,所以我絕對不會再愛上他的?!?/br> “那么,如果有可能,你會愛上我嗎?” 俞曉魚又啞口無言了。 愛……愛上祁言嗎? 她也無法確定,只是本能想接近他,但那種感覺是否與愛情有關(guān),她還無法肯定。 俞曉魚:“我只能說,比起沈暢,我更喜歡你一點?!?/br> “我很高興。”祁言輕笑了一聲,落到風(fēng)中,瞬間被寒夜卷走。 她似是想要討好祁言一般,就著昏暗的夜色,側(cè)頭,在祁言的臉頰上印上一吻。 祁言愣了一下,呼吸變得深重而綿長,他微咬下唇,唇間抿出一道極其淺淡的白線。 俞曉魚不好意思:“只是……英式禮儀,是在犒勞你背我上山的獎勵,背后的寓意是夸贊你的盡心盡責(zé)。” “我都明白?!逼钛酝O履_步,他不知從哪生出的一股勇氣,也學(xué)著俞曉魚那樣微側(cè)一下頭,以唇抵到俞曉魚的唇上,輕啄一下。 此時的夜色深濃,仿佛就此能掩蓋住他們之間的曖昧一般,在深山的遮掩之下,就連膽子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大。 俞曉魚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祁言。 她的唇上還殘留著那種濕熱的觸感,祁言的唇軟軟的,唇瓣微涼。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觸在她的鼻息之間,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動的朦朧愛意。 祁言……主動吻了她。 而且是在這樣清醒的狀態(tài)之下,他吻了她。 祁言微笑,映著月色,眉目軟到柔化:“這是回禮?!?/br> “回禮……”俞曉魚忍不住呢喃自語,她還陷入某種震驚的情緒之中。 此時,她突然想到了與現(xiàn)在這樣相似的場景。 有個男人背著她,一步一步踏向山頂。 她也像現(xiàn)在這樣,緊緊摟住男人的脖頸,趴在他寬厚的背上,昏昏欲睡。 他的身上有種難言的馨香,不是甜膩的花香,卻讓她很喜歡,不自覺就被那種溫暖的感覺籠罩,隨之,催人入睡。 背她的男人仿佛是一名守護(hù)公主,一路披荊斬棘、迎戰(zhàn)惡龍的騎士??偸前凑帐姑?,將她平安送達(dá)目的地。 俞曉魚也總是全心全意信賴記憶中的那個男人,那個……無時無刻都能保護(hù)好她的騎士大人。 沒過多久,祁言就帶俞曉魚抵達(dá)了目的地。 俞曉魚站在山頂上紫藤花道的玻璃花房內(nèi),朝遠(yuǎn)處眺望。 這里地處高勢,能夠清晰地將嶙峋的山巒與萬家燈火盡收眼底。而潔白的月亮也仿佛比平時大了許多,就在她正前方的遠(yuǎn)處,漸漸變得透亮,將她整個人映得透明。 祁言屈身,虔誠道:“大小姐請稍等片刻,我有驚喜送給你。” “嗯!”俞曉魚不自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朝祁言欣喜地點了點頭。 祁言急匆匆消失在玻璃花房內(nèi),不知過了多久,俞曉魚才在下面的半山腰的一道紅橋上,看到祁言的身影。 位置并不遠(yuǎn),但由于光線昏暗,俞曉魚還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在黑夜中點亮了一道光。 突然,有煙火從他的腿根處躍出,不斷攀升,兩道瑩白色的火光不斷交疊,形成火梯,直朝她的面前而來。 那煙火一下子照亮祁言,仿佛他正面對著俞曉魚,要踏上那道虛無的火梯,朝她走來。 這樣的畫面與記憶中的男人重疊,俞曉魚仿佛能確定了,祁言就是她所深愛的那個男人。 即使記憶也無法隔絕開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她對祁言一直有所悸動。 而此時,又有兩道星火綻放,在那半空之中炸裂開一行字,上面布滿瑩白色的煙火,寫著——生日快樂。 俞曉魚驚嘆不已,目光一直落在空中炸裂的字上。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祁言從身后走來,湊近她,低聲在她的耳邊吟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俞曉魚一回頭,就看到祁言捧著個小蛋糕,抹茶口味的,上面點綴著薄荷葉,與標(biāo)志是二十二的生日蠟燭。 祁言低語:“你高興嗎?” “高興?!?/br> “那么,我在你心中的好感度,是不是又上升了一些?”祁言問。 “嗯!” “那么,可以告訴我,什么時候好感度才會上升到你愿意嫁給我的程度?” 明顯是開玩笑的話語,卻在一瞬間,俘虜了她的心。 ☆、31| “嫁……嫁給你?” 俞曉魚輕咬下唇,難以置信祁言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語調(diào)輕快,似是在開玩笑??墒钱?dāng)俞曉魚一抬頭看入他的眸內(nèi)時,那種自以為是猜測他是玩笑之語的心情又不見了。 現(xiàn)在的情形就好似愚人節(jié)的表白那般,可信可不信,信了怕自作多情,不信又怕錯過愛情。 更何況俞曉魚根本就沒有準(zhǔn)備好,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祁言的提問。 良久,祁言才輕笑一聲,笑意順著鼻音溢出,有種難言的寵溺與縱容,僅僅一點微不足道的笑聲,竟如同奪目的繁星那般,不容人忽視,一下?lián)系搅擞釙贼~的心尖上。 因為他是祁言啊。 俞曉魚想到了這個理由,因為祁言總是與眾不同的,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祁言舀了一勺抹茶蛋糕,遞到俞曉魚的唇邊,他微微一笑:“吃一口,看看味道如何。” 俞曉魚湊近了,丁香小舌微卷,一下子將勺上的奶油蛋糕含入口中。 她一邊咀嚼一邊品味,最終下了一個定論:這抹茶蛋糕好吃得要叫人跪了! 俞曉魚又舀了一口蛋糕,細(xì)細(xì)品嘗——奶油不是很甜,融入唾液一觸即化,有種淺淺的奶香與清澀的茶香,兩相呼應(yīng),回味無窮。特別是下面一層的蛋糕胚烤的時間正好,充斥著焦糖的微苦與濃香。 讓她的味蕾都要隨之炸裂,群魔亂舞。 “這是你做的?”俞曉魚問。 祁言深情款款:“花費(fèi)了一些時間,研究了一點做法,就連抹茶也是一個月年就親手摘好曬成團(tuán)茶,臨到你的生日,這才細(xì)細(xì)碾磨成米分,作為抹茶蛋糕的主要配料。” 俞曉魚震驚:“你這么早以前就開始準(zhǔn)備了?” “大小姐的生日,每一年都很珍貴。我曾經(jīng)錯過那么多年,今后的每一個生日,我都不想再錯過了?!?/br> 俞曉魚聽他說的臉紅,耳根發(fā)燥,她顧左右而言其他:“好像很晚了。” “你想回去了嗎?” 俞曉魚結(jié)結(jié)巴巴:“可……可以再待一會兒?!?/br> 她一想到回去的時候,還得再被祁言背下去,就覺得一陣面紅耳赤。 不過讓她自己走也不太合適,因為她踩的是高跟鞋,鞋跟又細(xì)又高,稍不留神就能崴了腳。如果讓她脫鞋走下去,祁言又是千百個不愿意,甚至可能會強(qiáng)制抱她下山。 那樣就更讓人害羞了,俞曉魚忍不住紅了臉頰,渾身又發(fā)燙了。 誰叫她臉皮薄呢,這不能怪她想太多! 祁言仿佛猜到她內(nèi)心所思,唇角再次上揚(yáng),眼睛里蘊(yùn)含了一些笑意:“我比較民主,你可以自行選擇是要被我抱著下山,還是背著下山。” 俞曉魚突然有種不妙的錯覺,她仿佛是被祁言吃定了。誰叫他們孤男寡女,深夜上山,除了被祁言抱或者背下去,別無選擇。 祁言好像……沒有她所想的那么溫柔良善,面對接近她這種事情意外的有心計! 但是她也并不討厭。 “嗯?”祁言尾音上揚(yáng),從鼻腔中哼出一節(jié)詢問小調(diào)。他微微低頭,高大的身體在月光下打出暗黑色的影子,蓋在俞曉魚的身上,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自己的氣息之中。 俞曉魚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她下意識倒退一步,卻被祁言拽住手腕,扯到懷里。 好險,就差一點她就要跌到階梯下面了! 俞曉魚后怕地看了一眼山路,不自覺往祁言的懷里縮了縮。她抬頭,心有余悸地回望祁言。 夜色漸濃,月亮也緩緩隱匿入云端,留下薄薄的白光。 祁言就這樣將她圈到懷中,他的呼吸綿長,時而紊亂,似是緊張。他削薄的鬢發(fā)垂至兩側(cè)額角,空出飽滿的額頭,整張臉溫柔而又清俊。 那點月光將他黑發(fā)下的雙眼點亮,映出他眼中的整個世界。 他的世界,全都是她。 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 俞曉魚仿佛無法回避這樣炙熱的感情了,她小心翼翼伸出手,碰到祁言的臉上,說:“那……麻煩你背我下山。” “好的,榮幸之至?!逼钛詮澫律碜樱诫x她的眉心只有半寸的距離,他的氣息噴灑在俞曉魚的額頭,炙熱的,灼灼如火。 良久,他才補(bǔ)充:“作為報酬,我需要親你一下。” “……???!”俞曉魚瞪大眼睛,似驚似怨,在她手足無措正要防備的時候,額上已經(jīng)被祁言強(qiáng)迫著印下一吻,他風(fēng)輕云淡道:“好了,背下山的契約已經(jīng)達(dá)成。那么,就請趴在我的背上,大小姐?!?/br> 俞曉魚悶悶地趴到他的背上,摟住祁言的脖子,細(xì)聲細(xì)氣:“你那是在偷偷占我便宜嗎?” “不是?!逼钛允缚诜裾J(rèn),“這是在光明正大占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