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而陸上,一輛廂式貨車,也在自東向西行駛。 ☆、第25章 船上,周焱眺望遠(yuǎn)方。? 那天嚴(yán)芳芳跟她吐槽:“哎,你媽這開場白用了兩年了,怎么就不知道更新一下,還十八省呢,明明連長江對岸都沒去過!” 而一轉(zhuǎn)眼,她竟然站在了長江上。 周焱有種奇特的感覺,天如此之高,山川如此之遼,統(tǒng)統(tǒng)抵不過一葉扁舟上的風(fēng)景。 生生不息,無盡長江滾滾來,這是生命在流動,再宏偉的山川,也無法同這種力量比擬。 “在想什么?”李政低頭問。 周焱說:“我在想,水這東西真神奇?!?/br> “神奇?” “我記得小學(xué)的時候,有一回老師給我們上課,講一個大道理,在桌上滴了一滴水,水很快就蒸發(fā)了,后來端來一個魚缸,魚缸里有條小金魚,這條金魚被我們班同學(xué)養(yǎng)了一個學(xué)期。” “道理……積少成多么?” 周焱搖頭:“不是這個,是說,一滴水只有放進(jìn)大海里才永遠(yuǎn)不會干涸,一個人只有當(dāng)他把自己和集體事業(yè)融合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最有力量。” “這是什么道理,哪個名人說的?” 周焱說:“雷鋒?!?/br> 李政:“……” 消化了幾秒,李政胸膛震動了幾下,不再虛虛環(huán)著她,站到了邊上,問:“你覺得有道理?” 周焱說:“能流傳下來的至理名言,你覺得沒道理么?” “至理名言……”李政說,“你老師這實驗,還有另一個道理。” “嗯?”周焱來了興趣,“什么?” “一滴水成不了大氣候,只有匯成一片海,才能興風(fēng)作浪,掀了船,吞了人。” “……哪個名人說的?” 李政道:“我說的。” 周焱:“……” 李政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心里在罵什么?” “……沒。” 李政側(cè)了下,身子靠著儀表臺,看著周焱說:“你一定在想,這算什么至理名言?!?/br> 周焱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 李政說:“知道雷鋒那句為什么是至理名言么?” “為什么?”周焱問。 “因為他是雷鋒,他有名,所以他說的話,隨便摘兩句,就是至理名言,所有的至理名言都一樣。這就跟有錢人拿個a貨上街,人人都夸這牌子新貨好看一個樣?!?/br> 周焱啞口無言。 李政又說:“你老師教人只教一半,其實還有個爛大街的道理?!?/br> “滴水穿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br> 李政看她一眼,一笑:“會舉一反三了,不錯?!?/br> 周焱說:“這些都牽強,跟實驗不符合?!?/br> “所以我說你老師教人只教一般,浪費了那一缸金魚缸的水。” 周焱說:“你干脆去當(dāng)老師啊。” “我沒你這大志向。” 周焱偏了下頭。 李政看著她,笑著說:“來,再給你講個大道理。” 周焱重新看向他。 李政指著前面,穿過艙門玻璃,穿過生生不息的江河,那是如同另一個世界的都市,隔著那么遠(yuǎn)的距離,仍能看見林立的高樓。 “看那兒,那是陸地,上頭的人,靠腳走路,騎兩個輪子,開四個輪子,朝九晚五,半夜泡吧?!?/br> 周焱望著遠(yuǎn)處的高樓,不知道多少層,像高不可攀,插|進(jìn)了云里。 李政接著說:“而這兒,江上行走,一艘船,一碗飯,一碟菜,跟風(fēng)浪作伴?!?/br> “陸地上的是一種生活,五光十色燈紅酒綠;江上的,是另一種生活,千篇一律,寡淡的跟這水似的,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個大浪,那就一干二凈了。” 周焱怔怔地說不出話。 這道理有點長,沒法一下子總結(jié),她提煉不出金句。 又也許這是一種生命的形式,漫長悠遠(yuǎn),應(yīng)該訴說幾十年的篇幅,不能被短短幾句話輕易概括了。 半晌,周焱終于開口:“那你呢,為什么會在這兒?” 在這兒,江上行走,一艘船,一碗飯,一碟菜,跟風(fēng)浪作伴。 船在水上漂著,漂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李政沉默了會兒,似乎在思考。 “過日子,有什么為什么的?!彼S口道。 三兩艘船過去,有的船跟他們這艘一樣,有的是前后兩個頭的,外面甲板上站著大人小孩,曬著衣服倒著水。 只有李政的船,向來只有他一人。 周焱也沒繼續(xù),轉(zhuǎn)移話題問:“你藥擦完了?” “唔?!?/br> 周焱上下打量他,說:“臉呢?” “不擦了?!?/br> 周焱把紅花油放進(jìn)塑料袋,說:“我先把油拿回去?還是放這兒?” “拿回去吧?!?/br> “你現(xiàn)在開船嗎?” “嗯。” 周焱把袋子一系,準(zhǔn)備走了,剛轉(zhuǎn)身,她又回頭說:“人生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是誰說的?” 李政挑了挑眉,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意思。 周焱問:“這是至理名言么?” 李政笑了聲:“是?!?/br> 周焱點點頭,這才轉(zhuǎn)身走了。 李政看著她出艙門,聽著腳步聲遠(yuǎn)去,指頭點著儀表臺,站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握住方向盤,自言自語笑了聲:“個小東西!” ** 衡通碼頭。 蔣博文一行人已經(jīng)等了幾日,始終沒有盜竊團(tuán)伙的消息,旅游的好心情早被消磨光了,王潔用手扇著風(fēng),皺眉說:“我不想呆在這兒了,真沒意思?!?/br> 徐洋說:“回家回家,馬上回家!媽的,以后再也不來這兒了,什么破旅游城市!” 王潔問高珺:“你呢,還想玩兒???”叫了聲,她不理,“喂喂喂,看什么看啊!” 順著高珺的視線,王潔望過去,說:“你們說蔣博文腦子有洞還是怎么的,跟那幫船工聊這么起勁呢?” 徐洋一笑,瞅了眼高珺,意味深長地說:“不聊聊,怎么知道人去哪兒了嘛!” 船工忙活了大半天,汗流浹背,接過蔣博文遞來的飲料,擰開猛灌了幾口,說:“你問小李那船?。俊?/br> 蔣博文說:“是,就他那船,他往哪里開???” “我想想啊?!贝び趾攘藥卓陲嬃?,“啊,好像是到慶州去,去完慶州就回來了?!?/br> “慶州?” “離這兒也不遠(yuǎn),我算算,他們的船開的慢,前天臺風(fēng)肯定開不了,估計過兩天就能到了。” 蔣博文道了聲謝。 王潔見蔣博文回來了,問:“哎,你剛跟人聊什么呢?” “沒什么?!?/br> 徐洋揶揄道:“還能聊什么,不就打聽那船去那兒了么?!?/br> “什么船?”王潔不解。 “就住在旅館那男的,他不是找那人修的船嗎。” 王潔想起來了,哼了聲,沒有搭話。 幾個人往回走,高珺落后幾步,跟在蔣博文身邊,說:“他們說不想玩了,要回去?!?/br> “嗯?!笔Y博文心不在焉。 “你呢?” 蔣博文皺了下眉,突然道:“高珺,你是不是知道周焱家發(fā)生了什么事?” 高珺一愣:“我……我知道什么?。俊?/br> 蔣博文停下腳,轉(zhuǎn)身看著她:“你知道?!?/br> 高珺躲開眼:“你胡說什么啊?!?/br> “……周焱掉河里,你見死不救,你既然病倒了,我也不想追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