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破船是向他們家買的……

    周焱打量了一下邊上破破爛爛的船艙，再望向?qū)γ婵氨取昂勒钡拇?/br>
    周焱問：“為什么會碰到壞人？你們以前碰到過？”

    “有呀?！毙佬勒^續(xù)說，突然有人叫他。

    “欣欣！”

    對面的船艙里，走出一個(gè)五十來歲的男人，瘦瘦小小，眼袋泛青，面色蠟黃，顯然不健康，笑起來倒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樣子。

    “你好你好，我孩子吵到你了?！蹦腥苏姓惺?，沖欣欣說，“回來！”

    欣欣聽話地蹦回去，周焱又心一提。

    “你是李政的meimei啊？”

    “啊，啊……”周焱說。

    “李政還在睡覺，你午飯吃了嗎？要不要來我這里吃一點(diǎn)？”

    周焱已經(jīng)餓過頭了，說：“不用了，謝謝啊！”

    “你不要客氣！”

    “沒有沒有！”

    兩邊隔水對話，周焱背后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那人套著t恤走出來，半截腹部黝黑結(jié)實(shí)，腰身緊實(shí)，腹中央一條淡淡的體毛穿過肚臍，內(nèi)褲邊露出一角。

    t恤套了下來，將一切都遮掩住。

    周焱的臉熱熱的。

    “老劉叔。”李政叫了一聲。

    “哎，這么早起床啦，我剛剛叫你meimei吃飯呢，你也過來一起吃吧！”

    欣欣也蹦蹦跳跳地道：“李叔叔李叔叔！”

    李政看了眼周焱，笑道：“不用了，你們吃吧！……過來?！?/br>
    后兩個(gè)字跟周焱說，周焱跟著他過去。

    船頭的甲板上有一個(gè)凸出的圓形艙門，李政開了鎖，順著梯子往下面去。

    底下別有洞天，周焱站在艙門邊上，傾身往下看，不一會兒，就見李政拎著幾袋東西上來了。

    一袋大米，一袋里面裝著毛巾牙刷，透明可見。還有一個(gè)服裝品牌的塑料袋，周焱似曾相識。

    李政打開那個(gè)塑料袋，從里面翻出一個(gè)盒子，看了一眼，又扔回去，重新拿出一個(gè)。

    周焱在看見那個(gè)盒子的瞬間，臉?biāo)⒌镁图t了。

    一旁船上，那一大一小還沒進(jìn)去，小孩大聲嚷了一句：“是李叔叔的老婆，不是meimei！”

    大人說：“你胡說什么！”

    “真的是老婆！”

    “你怎么知道！”

    “李叔叔喜歡白的！”

    “你又知道！”

    “我就是知道！jiejie白花花的，跟豬大腿一樣！”

    李政瞟向?qū)γ娴拇?，那一大一小已?jīng)進(jìn)了船艙，他說：“去做飯?！笔稚系臇|西都塞給了周焱，那個(gè)塑料袋又被他扔回了艙門底下。

    李政跳到了對面的船上，喊：“老劉叔，吃的什么好東西？”邊說邊走，進(jìn)了船艙。

    周焱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手里的盒子。母親說舅公拿走了好幾盒短褲胸罩，現(xiàn)在其中兩盒短褲胸罩就在她手里，而且是她的尺寸。

    周焱連耳朵根都紅了。

    第6章

    下午，船再次起航，李政先行，老劉叔的船跟在后面。

    周焱第一次在白天呆在室內(nèi)，感覺新奇，又有點(diǎn)古怪。透過窗戶，她看見兩岸景物緩緩倒退，平房、樹叢、蘆葦，與她擦肩而過，她還看見了垂釣的老者，放風(fēng)箏的小孩，穿過橋洞時(shí)，她還有種躍出窗戶，登上實(shí)心陸地的沖動。

    河域越來越寬，再也看不清岸邊的景色了，行船卻反而多了起來，船型有大有小，徜徉河中，悠悠閑閑，誰也不爭先恐后，與陸上的車來車往是兩個(gè)世界。

    一幅幅動態(tài)風(fēng)景，她身臨其境，有生之年走上這一遭，是誰也沒機(jī)會得到的體驗(yàn)。

    周焱心情大好，干勁十足，她擰了抹布，擦起了破窗戶。

    破窗戶長年累月遭風(fēng)雨侵蝕，擦完后，還是像磨砂玻璃一樣，擦到廁所的小窗戶時(shí)，她在右下窗框上發(fā)現(xiàn)了蘑菇。

    周焱打量半天，把幾個(gè)蘑菇摘了下來，黑黑小小的，不知道是什么菌類，不能下湯。她把蘑菇扔了出去，洗了遍抹布，繼續(xù)擦洗家具和地板，還有角落里的蜘蛛網(wǎng)。

    干完活，她累得直不起腰，沖了一個(gè)澡后，才重新活了過來。

    周焱換上了新文胸，一邊扣著扣子，一邊想，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她擦了一下鏡子，鏡中的人，皮膚白潤，兩頰微紅，精神抖擻。

    李政回來時(shí)，腳在臺階上停留了三秒。

    室內(nèi)比平時(shí)敞亮，亮的異常，灰蒙蒙的陰暗感在他離開的幾個(gè)小時(shí)里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指尖觸碰了一下灶臺，沒有一絲油膩。

    那個(gè)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對著窗外的陽光看書，屋內(nèi)悶熱，她沒開電扇，額頭似乎有一層薄汗，頭發(fā)半干扎著馬尾，幾縷碎發(fā)垂在頰邊，光著兩只腳丫子，踩在涼鞋上，看書看的投入，連船停了，有人進(jìn)來，她也沒察覺。

    “誰讓你打掃的？”

    周焱一個(gè)激靈，套上鞋子站了起來，看見李政背光站在門口，神情莫測，她不安道：“我正好沒事，房子又有點(diǎn)臟……”

    李政看了眼她手上拿著的書……《古代漢語》，他正準(zhǔn)備喝水，手摸了個(gè)空，灶臺上灶具擺放整齊，搪瓷杯擱在調(diào)料罐邊上。

    李政拿過杯子，倒了杯水，一口灌了下去，又去廁所放了下水，一言不發(fā)的出去了。很快，船又動了起來。

    周焱再次翻開書本，這次卻不太看的進(jìn)去。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身無所長，唯有一雙手能干點(diǎn)家務(wù)，可是那人似乎不領(lǐng)情，甚至還很反感。

    也對，她先是鳩占鵲巢，現(xiàn)在又自作主張，也許有人天生怪癖，不喜歡干凈。

    她確實(shí)不應(yīng)該多事，周焱嘆了口氣。

    “jiejie！jiejie！”

    周焱抬頭，隱約聽見叫聲。

    “jiejie！白jiejie！”

    小孩子的聲音嬌嬌脆脆的，周焱走到甲板上，正見小羊角辮站在船頭，蹦蹦跳跳地跟她揮手。

    中間隔著好幾米，河水蕩漾，她大聲嚷嚷：“白jiejie，你在玩什么？”

    周焱說：“沒有玩……你站進(jìn)去點(diǎn)，小心掉下去！”

    “我會游泳，不怕！”欣欣嚷，“白jiejie，你陪我玩吧，電視不好看，我不想看電視?！?/br>
    周焱好奇：“船上還有電視？”

    “有??！李叔叔的船上沒有，我們家的船上有?！?/br>
    周焱笑道：“那你想玩什么？你又過不來?！?/br>
    “我游過來！”

    周焱嚇一跳：“不要！”

    欣欣嘻嘻笑道：“我騙你的！這里太臟了，等下次到了水庫我才要去游泳。白jiejie，你給我講故事玩吧！”

    周焱終于說道：“我不姓白，你叫我jiejie就行了?！?/br>
    “哦……那白jiejie，你給我講故事吧。”

    “……”周焱想了想，“白雪公主聽過嗎？”

    欣欣給了個(gè)白眼：“你當(dāng)我小孩子啊，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我都聽過，哈利波特的電影我也都看過了，美國隊(duì)長我都看過了！”

    周焱咋舌。

    欣欣又說：“就是他們玩親親的時(shí)候我沒有看，爸爸不讓我看。”

    “……”周焱又想了想，“哈利波特大戰(zhàn)七個(gè)小矮人，最后白雪公主跟灰姑娘原來是親姐妹的故事你聽過嗎？”

    欣欣瞪大了眼：“沒有！你快講你快講！”

    駕駛艙里，李政的手突然打滑，他在衣服上擦了擦，繼續(xù)看著前方航線，只是雜音繞梁，揮之不去。

    那姑娘帶著鼻音說：“……七個(gè)小矮人里，有兩個(gè)小矮人是黑魔法師，他們潛伏在小矮人當(dāng)中，跟隨余則成學(xué)習(xí)黑魔法?！?/br>
    小孩子問：“余則成是誰？”

    “余則成是個(gè)很有名的間諜！”

    她說一會兒，咳嗽幾聲。

    故事走向越來越詭異。

    “……灰姑娘的水晶鞋原來是最厲害的魔法道具，兩個(gè)黑魔法師小矮人替灰姑娘找到了她的親jiejie，也就是白雪公主，他們想借此讓灰姑娘把水晶鞋送給他們……”

    欣欣聽得入迷，周焱講得投入。

    突然，屁股下的船加快了速度，水紋一下拉遠(yuǎn)，周焱回頭看向駕駛艙的方向，對面的欣欣著急道：“白jiejie，啊啊，船怎么開這么快，李叔叔！李叔叔！爸爸，開快點(diǎn)！”

    周焱跟她揮揮手：“下次再繼續(xù)啊！”

    傍晚停船，兩艘船靠在一起。

    李政進(jìn)臥室換了雙拖鞋，掃了眼凳子，擱在上面的書，還是之前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