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為什么一提起崔斂的名字,她心中就非常酸澀悔恨? 那個滿臉血的男人是崔斂嗎? 黎鑰只覺得腦子如同一個毛線團,亂七八糟繞了一圈又一圈,什么頭緒都沒有。 “嗯,我們得到消息時,你已經(jīng)在救護車上了,是一位路人叫的救護車,他說當時車里就你一個?!?/br> “那,崔斂呢?”黎鑰還是忍不住問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 “他啊,他就是一工作狂,在歐洲公司待著呢,都幾個月沒回家了。不過前段時間聽說你出了車禍,他有打電話回來?!?/br> 黎鑰微微怔楞,她懷疑那個滿臉血的男人和她一起出了車禍,但是這么看來,時間就有些對不上了。 難道那個男人不是崔斂? “那晚你在哪呢?” 崔司翼“嘿”了一聲,笑道:“偵探游戲你還真玩上癮了?”不過嘴里還是老實解釋:“婚禮什么的又不用我cao心,所以我在家打游戲啊。接到電話時我就懵了。第一反應(yīng)是,你說咱倆都快結(jié)婚了,你還出去撒歡?第二反應(yīng)是……咳咳,活該?!?/br> 與黎鑰目光相對,崔司翼連忙改口:“……?。‘斎话?,我不知道你傷得那么重。我當初飆車摔斷了腿,你不也說我活該么?” 黎鑰忍不住彎彎唇角,這兩人,說是未婚夫妻,倒不如說是鐵桿損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性格又比較玩得來,相處之時你損我我罵你,朝著對方的痛腳使勁踩。 如果是這樣,那她心中的恨意從何而來? 第82章 最初最后的世界【3】 “看看這里,有沒有很熟悉的感覺?” 站在鐵門前,崔司翼一邊摁門鈴一邊示意黎鑰,他指著身前的別墅:“這是你家,哦,旁邊這個花園是你設(shè)計的,當初你媽問你要種什么花,你信誓旦旦地保證說要種薔薇。嗯,結(jié)果后來就是你現(xiàn)在看到的那樣,一地的狗尾巴草,還偏不讓別人翻地重新栽種。黎阿姨每次和你一提你就翻臉,久而久之也沒人提這件事了?!?/br> 豪華的別墅與別墅前側(cè)一小片花園隨風搖曳的狗尾巴草,怎么看怎么不搭,幸好黎阿姨當初沒把讓給黎鑰的花園面積不大,崔司翼聳聳肩,在內(nèi)心誹謗道。 片刻間,已經(jīng)有人朝這邊走了過來,看樣子是來為他們開門的。 崔司翼下巴抬了抬示意道:“那是王媽,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雖說是你們家的傭人,但是也抵得過半個主子了。你和她感情很好,嗯,還有一點,王媽很討厭黎雪?!?/br> 他說的話并未得到回復(fù),只好側(cè)頭,卻見黎鑰神情怔然地看著那片狗尾巴草,眼里有些茫然,遂問道“你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嗎?” “沒有?!崩梃€搖搖頭,垂眼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不知道為何,在看到那片狗尾草時,黎鑰的腦子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個片段 “喂!等我種出薔薇花了,你就做我男朋友好不好?”身著紅裙,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抬著頭,趾高氣揚地看著一個方向,幾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循著那個方向看去,背著陽光的少年面龐有些模糊,只能看著他聽到少女的問話時,嘴角微抿,左側(cè)臉頰擠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他聲音縱容:“好,不要讓我等太久。” 陽光太過燦爛,映照著少年的臉龐模糊不清,黎鑰卯足了勁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卻不能,最后視線牢牢聚焦在了他左臉頰淺淺的酒窩上。 這個人明顯不是崔司翼,有著酒窩的少年。而且看起來這個少年與她感情很好,那么有沒有可能是……崔斂? 既然她與崔司翼是青梅竹馬,那么她與崔斂感情……應(yīng)該也不錯? “你哥有沒有酒窩?” 黎鑰順了順頭發(fā),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 “嗯?為什么這么問?”崔司翼有些疑惑。 “因為我看到阿姨有酒窩啊,沒有遺傳給你,難道不是遺傳給你哥了么?” “這算什么理……”崔司翼失笑,隨即認真想了想:“嗯,其實我也不清楚他有沒有酒窩,沒見他笑過。” 黎鑰還想要說些什么,那邊王媽已經(jīng)打開了門,先是有些欣喜地看了黎鑰一眼,而后才匆忙招呼兩人:“小姐,崔少爺,快進來吧?!?/br> “王媽?!?/br> 崔司翼倒是乖乖地打了招呼,黎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打了招呼。 “哎!”王媽歡快地應(yīng)了一聲,連忙帶著兩人走進了別墅。又忙出忙進為兩人拿拖鞋倒水切水果。 崔司翼叉了一個草莓塞進嘴里邊道:“真甜。你們家除了你美人愛吃草莓,這肯定是王媽特意為你買的?!?/br> 王媽在一邊擦了擦手,看著黎鑰慈愛地笑了笑。 “謝謝王媽?!崩梃€也沖她笑了笑:“不用忙了,您先去休息吧,我和他再說說話。有事再叫您?!?/br> “誒,那行,那我先上去了?!?/br> 目送著王媽走遠,崔司翼毫無姿態(tài)地倚靠在沙發(fā)上,挑眉:“你都盤問了一路了,還要問些什么,趕緊趁著我現(xiàn)在有時間,繼續(xù)問啊,我可是還約了人呢。”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最后一個問題?!?/br> 黎鑰握著水杯,看了眼上下浮動的花瓣,這花茶清香襲人,聞起來舒服極了。讓她緊繃的心漸漸舒緩下來。 “你有你哥的照片么?我想看看?!?/br> “就這個?”崔司翼眉一挑,隨即又滿臉狐疑地看著她:“你干嘛一直問崔斂?怎么,你睡著的時候夢到他了?” 黎鑰抬起頭,長發(fā)皮散在肩上,認認真真抬頭看著他道:“如果我說,當初出車禍的不止我一個人呢?” “這不可能!”崔司翼下意識反駁,隨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拇指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要不是黎鑰一直緊緊盯著他,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一點。 “你怎么會這么想?”崔司翼沒事人兒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面上仍是那副吊兒郎當?shù)纳袂椋幻娣磫査骸霸谀愠鲕嚨溓皫讉€月崔斂就出國了,一直沒回來,根本不可能和你一起出車禍,何況那目擊者說了車上只有你一個。” “你會這么想,大概睡了太久,醒來記憶錯亂了?!?/br> 你到底是在安慰誰?崔司翼。 “是嗎?也許吧?!崩梃€妥協(xié),不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俄而卻突然笑了起來,咬著唇輕聲道:“你說得對,可能是我潛意識不想面對自己出了車禍這件事情,在夢中無意識幻想出一個人來保護著我。不然的話,被護著的我都受了這么重的傷,那個人怎么可能完好無損地離開?!?/br> 她抬起頭朝崔司翼粲然一笑:“對吧?阿司。” 崔司翼猛地握緊了手中的杯子,杯中水波微微蕩漾,崔司翼翹了一側(cè)嘴角,看起來一如既往地痞氣:“??!當然,所以不要再胡思亂想了?!?/br> …… 寂靜的停車場內(nèi),只余崔司翼的腳步聲。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這才有些迫不及待地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看起來極為陌生的號碼。在響鈴的時間內(nèi),他內(nèi)心嘲笑著自己,就算曾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這人不存在的情景,但當這人真的可能出事時,他的內(nèi)心卻不像是他想的那樣幸災(zāi)樂禍。 不過三聲響鈴,那邊就接通了電話。 然而早已等不及的崔司翼已經(jīng)劈頭蓋臉地問道—— “怎么才接電話?” 那邊沉默了半晌,有個低沉的聲音道:“這邊是半夜三點?!?/br> “你的聲音怎么了?”崔司翼的語氣依然很沖,絲毫不覺得半夜三點打擾人家是一件錯事,或者說他只是篤定對方不會拒接他的電話罷了。 “沒什么,工作上的事太多,熬了幾晚?!蹦沁呌行┥硢〉穆曇艋氐溃S即又問:“這么晚打給我,有事?” 崔司翼倒是想起了正事,帶著幾分試探性地問道:“黎鑰醒了?!?/br> “嗯,我知道。”那邊頓了頓,然后才說:“媽不久前給我打過電話。” “嗤。”崔司翼表情不屑:“你不打算回來看看她嗎?……算了,既然你連她和我結(jié)婚都不回來,這次想必也是不會回來的。” 那邊一片沉默。 崔司翼想要直接掛斷電話,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煩躁問道:“黎鑰說當初出車禍時他身邊還有別人。” “……是么?”這次的聲音又輕又緩,只這一句后就沒了其他的反應(yīng)。 “其實我挺希望你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祝福我們,畢竟以后你是我們的大哥?!?/br> 崔司翼說完,不等那邊回應(yīng),冷笑著掛了電話。 崔司翼邊打開車門邊打了另一個電話,接通后直接吩咐道。 “喂。幫我做件事,查查當初那個目擊者。還有……幫我訂張去……的機票。嗯,日期是……” 跑車呼嘯而去,不見了蹤影。 感應(yīng)燈亮了半晌,滅了下來。柱子后面,緩緩走出了一個身影。 …… 這幾日,黎鑰基本上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試圖通過各種細節(jié)來更加的了解自己。 黎家父母都有工作,而黎雪現(xiàn)在也在黎家的公司里實習,因此并沒有人來打擾她。 值得慶幸的是,放空思維良久,憑借著直覺,她在自己房間的西洋棋盤底部找到了一把鑰匙,打開了衣柜里面一個帶鎖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是個筆記本。 大約是日記之類的東西,然而上面寫的東西并不多,只是簡單地記錄心情罷了。最后一篇是大約四年前寫的,潦草凌亂,有被水浸濕的痕跡。 “今天拔掉了所有的薔薇?!薄ⅰ皒x,討厭你?!?/br> 其中的xx可以看出是人名,然而那一片卻被涂掉了,可以看得出來涂掉的力度很大,紙都被劃爛了。 這個xx,大約就是崔斂了。 這幾天她有在網(wǎng)上搜索崔斂的信息,他的照片很少,然而黎鑰還是通過各種鏈接找到了模糊的一張,看到這張照片時,那種熟悉又酸澀的感覺席卷了全身。記憶中總被迷霧遮掩的男人終于露了臉。照片里這個冷峻的男人就是凌亂記憶中滿臉血跡的男人,也是記憶中那個笑著說“不要讓我等太久”的男人。 那么,依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黎鑰基本上有了個猜測。 她和這兄弟兩個從小一起長大,而她和崔斂彼此喜歡,而后來定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導(dǎo)致聯(lián)姻的人選換成了崔司翼。 按照她的性格來分析,大約不存在因為父母的要求而妥協(xié)這種事情,那么和崔司翼的訂婚是她自己同意的了? 同樣的,她翻到了訂婚照的拍攝日期,恰好也是最后那篇日記后幾個月的日子。 大概是當初和崔斂生了什么誤會或是其他,一時賭氣和崔司翼訂了婚?但是崔司翼并不喜歡她,為什么會同意這樣的訂婚?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為父母的要求妥協(xié)的人。 而且就算兩家父母看不明白,他這個玩伴難道看不出來黎鑰和崔斂彼此喜歡么?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和哥哥喜歡的人訂婚? 黎鑰嘆了口氣,揉了揉額頭。打算放下這件事,下樓找水喝。 只是剛走到拐角,就聽到樓下幾人談?wù)摰穆曇簟4蠹s是崔家父母來了,而談?wù)摰膬?nèi)容是……兩人的婚期。 躲在拐角處,黎鑰忍不住狠狠皺眉。 若是沒有車禍,兩人的確已經(jīng)完婚,這是當初的她自己同意的事情,然而對于失憶后的黎鑰來說,她并不想這么輕率地決定自己以后的一生。 也許只能說句抱歉了。 想到前幾天崔司翼在停車場打的那個電話說到的日期,黎鑰悄悄退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