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葉聽雪將點(diǎn)心吃完,起身看著青泊說道,“帳單,我會讓人給青泊峰主送過去的,想來要用不少好東西才醫(yī)得好?!?/br> “葉聽雪!你!”青泊瞪圓眼。 “欺人太甚么?”她冷問,“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青泊峰主也可以找我們陣峰要醫(yī)藥費(fèi),不過,你那些弟子是死了還是殘了?或是靈根毀了?若是沒有我陣峰弟子傷的嚴(yán)重,就免開尊口吧,要是你不嫌丟面,想訛詐我一筆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提醒你,卓門的人心眼都很小。”她看著青泊,“我如今的修為自然打不過你,只是,我是有家族,有準(zhǔn)道侶,有好友的,總有收拾得了你的?!?/br> “你敢威脅我!”青泊真是氣壞了,被一個小丫頭給威脅了! “這可不叫威脅,只是告訴你。”她輕飄飄的拋出話,“我放話讓你從此無法混于修真界,這才叫威脅?!彼劬σ粡澬Φ每蓯?,話卻非常的認(rèn)真,“相信我,等我說這話的時候,就有得是辦法讓它成真?!?/br> 這話一出讓青泊莫名的身上一寒,明明面前的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偏偏讓他覺得說出這話的人是個比他修為高上很多倍的修士乃至于仙人,讓他從心底發(fā)寒,不得不去當(dāng)然,不能不當(dāng)真,仿佛,只要她說了,就真的會成那樣一般,極為恐怖的感覺從心底往四肢蔓延。 就在云天宗大比的時候,易江侯府商隊進(jìn)入了易江地界,騎在馬上的王如突然緊張了起來,也許這就是近鄉(xiāng)情怯,越往易江景色越簡單,樹木、草地、房屋,都是那么的簡簡單單,沒有外面的繁華如錦,也沒有外面的喧鬧,那種安靜,平靜,甚至于風(fēng)中帶著薰rou干的味道,對于她都是十歲前最熟悉的,不知不覺的想起小時候的很多事,眼圈慢慢的紅了。 易江城,高聳的城樓出現(xiàn)在眼前時,她的眼淚落了下來。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她做夢都想回來,又不敢回來的地方,她生長的地方,她父母埋骨的地方,這里是……她的家。 87.(捌拾伍) 越走越近,城樓越發(fā)的清楚,恍惚間王如好似回到了從前,她很小的時候,騎在阿爹的脖子上,阿爹指著城樓說,小如啊,長大了要和阿爹一起來保護(hù)這里。 她當(dāng)時并不懂,卻還是大大的說了個好字。 后來,沒等她長大,阿爹阿娘戰(zhàn)死了,年少的大哥背著阿爹的寬刀投了軍,她帶著小妹送大哥進(jìn)了城。 而這做城樓如同當(dāng)年一般,好似從沒有改變過,依舊挺立在那里,看無過數(shù)的悲歡離合,送離過無數(shù)的兒女上戰(zhàn)場,迎來過無數(shù)的凱旋,有的人回來了,有的人再也回不了,這城樓卻依然立在那,她有一種感覺,只要它在,只要易江不滅,無論走的多遠(yuǎn),易江人都會回到這,無論是否客死異鄉(xiāng),魂魄也會回到這里。 這,是易江人的根。 易江城的城門口沒有像別的地方的城門那樣,車水馬龍,或是檢查嚴(yán)格,看起來很松散,但,只有易江人知道,這是外松內(nèi)緊,你所走的地方,和你所擦肩而過的,哪怕只是個小孩子,都可以很準(zhǔn)確的分別出來,你是不是探子。 城門下,出入城稀薄的人流中,有一男一女正在焦急的等待,男子三十四五,女子二十五六,容貌上有幾分相似,男子是副兵漢子樣,身上的肌rou隔著衣服都能看到,女子黑瘦眼睛十分的明亮,穿著一身短打,月匈、腿、腕部都有皮革護(hù)甲,好似是訓(xùn)練中跑出來的,頭發(fā)卻不倫不類的被編成了很多的小辮,配著她黝黑的皮膚,到有了幾分異域風(fēng)情。 “怎么還沒到?”男子焦急的問。 “快了,應(yīng)該到了,哥,你別急?!迸觿裰约簠s是一臉的焦急。 男子就是王好,二十年前,王家村被赫賊襲擊,幾乎滅村,只有極少數(shù)人活了下來,絕大部分的人都死去了,唯有他兩個meimei失蹤了,他翻便了廢墟也沒有找到她們的尸骨,他想,最好的結(jié)果是,她們當(dāng)時不在村里,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她們被赫賊抓走了,她們當(dāng)時一個十歲一個六歲,也許不會活下,但,只要他一天沒見到她們尸骨,他絕不相信她們死了! 三年前,王甜帶著十六部的女人、幼童以及少數(shù)青年,被草原部落聯(lián)手追殺進(jìn)了易江地界,草原上的各部落輕易不會招惹易江人,但他們也知道易江人也不會插手他們草原上的事,所以,他們只是在界標(biāo)外面等著,等著那些女人被趕出來。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王甜的馬累倒,她從馬上掉了下來,還沒等別人扶她,她爬起身,一路的跑到最近的村口,解下脖子下的木牌遞給村口的士兵。 “我叫王甜,是王家村的,十七年前村子被赫賊所滅,我與二姐走散被札木部落搶走,我阿爹叫王為正,生前是大將軍的親兵,我有一個哥哥叫王好,一個jiejie叫王如。”她穩(wěn)了穩(wěn)氣,“如今,我王甜帶著十六部女人幼童少數(shù)青年來投奔大將軍。”她雙手托著那木牌舉到士兵的眼前,“還請稟報大將軍。” 易江是個神奇的地方,出產(chǎn)伏根,金楠花枝,每個易江人從一出生就會有一快伏根做的木牌,上面記錄著他的出生年月,家族,家中行幾,一個家族用在伏根上的墨都是獨(dú)特的,能夠通過墨來分辨到底是真是假,別外,伏根還有一個特點(diǎn),會把墨往里吸,伏根上的字先是雕刻,而后是描墨,新做的牌子墨色鮮亮,而隨著牌子越用越久,墨被吸到牌子中,最后整個牌子都會是烏黑油亮。 王甜遞上去的牌子墨色已經(jīng)不在表面,而是牌子上顯出黑色的細(xì)紋,到是符合二十多年的樣子。 王好那時見到她,還沒有說話,她拉開了自己的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上的三顆黑痣,“哥,我是王甜,我回來了?!?/br> 三年前王好等回了小妹,而三年后,這個回來的,是不是就是他二妹?他們一家人是不是可以團(tuán)聚了? 商隊越來越近了,大妮二娃子一路上看什么都覺得新鮮,看到那高大的易江城樓時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們跟著爹娘走過不少地方,而像這么高的城樓他們還是頭回見到。 “阿娘,那就是易江城了吧?”大妮看著城上匾額,兩個霸氣十足的字,易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帶著威懾。 “是啊。”王如應(yīng)了聲,突然停下了,愣愣的看著城樓下的一男一女,男子的身上還能看到昔日的影子,而女子的容貌很陌生卻又帶著熟悉,王好王甜也直直的看了過來,三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就這樣望著,思緒萬千,卻說不出口。 “阿娘,怎么了?”大妮見她突然停住了,開口問道。 “阿如,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她的情緒變化陳大勇這個丈夫最清楚了。 她吸了吸鼻子,從馬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王好王甜的面前,“哥,小妹,我回來了?!?/br> 王好第一反應(yīng)不是去抱住這個二妹,而是伸出手想揍她,但,手伸出了,卻遲遲沒有落下,他看到了她身邊的男人與孩子,知道她嫁人,卻不明白,這二十年了,她為什么不回來! 他咬著牙,舉著手半晌,抬起要揮,王甜忙抱住他的手臂,“哥!有話好好說!二姐回來就不容易!” “王好哥,你家妹子的腿接好沒多久,大小姐說,還要多休息,這臉也剛醫(yī)好,雖然仙術(shù)好用,也沒仔細(xì)探查,這身上還有沒有傷舊疾就不得而知了,回頭你想著帶人上醫(yī)館好好把把脈。”商隊領(lǐng)頭的漢子,按照葉聽雪的吩咐把話都說給王好聽了,“我先回了,還要給侯爺復(fù)命。”他說完,催馬帶著商隊先離開了。 “傷哪了?啊?怎么還斷腿,還毀容的?怎么回事?”王好聽到漢子的話,立刻緊張了,一邊問著一邊拉著人到茶攤坐下,仔細(xì)的看著。 “已經(jīng)好了。”王如搖頭。 “二姐,二姐?!蓖跆鸾兄氖?,聲音顫抖,“是不是當(dāng)年……” “你別亂想,沒事的?!彼焓置跆鸬哪?,“二姐如今不是好著呢么?!?/br> 陳大勇帶著兩孩子走過來,“我和我爹是在僿山下面遇到阿如的,當(dāng)時她應(yīng)該是從山上滾下來的,摔斷了一條腿,臉也被石頭劃破了,昏迷了十來天,醒了就往跛著腳,一瘸一捌的往上山跑,我在后面跟了她一路,看她跑到一山洞中,像是在找什么,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坐地上哭了起來,這么多年,那一次是我見她哭的最兇的,后來她暈了過去,而后她就一直跟著我走南闖北,直到遇上大小姐?!彼X得他應(yīng)該把當(dāng)年知道的說出來,他心里知道王如一直是有秘密的,他也曾經(jīng)想過,她是富家的大小姐什么的,可又覺得不是,從遇到葉聽雪時,他已經(jīng)知道了,她只是和他一樣的平頭百姓,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商戶,世代都是游商,而她是兵將家女兒,世代子女當(dāng)兵出征,她腿傷了,上了不戰(zhàn)場了,不想去拖累別人,把小妹丟了,更是沒臉見家人,她心里的苦,他明白,懂了。 王甜眼淚流了下來,當(dāng)年就是二姐去引開一小股赫賊的,她為什么沒有一直在那等二姐?為什么要自己跑出去?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遇上札木部落的事,二姐回來找她時,她們也能一起回易江,也不會有這二十年的分別! 然而,正是這樣,她們雖然分別了二十年,可是,王如有了個一心為她的丈夫,一對孝順的兒女,王甜也解救了草原十六部的女人們。 這二十年的代價,到底是值與不值,也許,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不會一樣。 “大妮,二娃子,過來?!蓖跞绮敛裂蹨I,把兩孩子招呼過來,“這是你大舅,這是你小姨,你們給他磕個頭?!眱珊⒆勇犜挼纳锨翱念^叫人。 “快起來?!蓖鹾猛跆鹈Π讶死饋?。 “哥,這是我男人陳大勇,雖然他不是易江人,但,他對我很好,很尊重我,我這些年臉毀的,別人叫我丑姑的時候,他還為我打過架?!彼叩疥惔笥碌纳磉?,握住他的手,“哥,你別揍他,他打不過你的?!毙r候王好可說過,誰要娶他家meimei先要能打得過他。 陳大勇一聽她說這話,有點(diǎn)心驚膽戰(zhàn),但也想過了,萬一大舅子真要打他,他也只能生抗了,不過,看在兩孩子的面上,不會真打死他吧?真的不會吧? “得了??!你孩子都生兩了,我還能真打他?”王好沒好氣的瞪她,“萬一我一不心,真把人打死了,守寡的還不是你!”他要不是看著這男人說那翻話時是真心對他家二妹的,他還管守不守寡的事!打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