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反反復(fù)復(fù),他念叨的也是秦蘇。 肖青喘上一口氣,將藥片磨成米分末,瞪著身后呆若木雞狀態(tài)的男人,冷哼道:“自己把衣服脫了?!?/br> 葉非璃笑而不語的將外套脫下,裸露著上半身站在他身后。 肖青哼了哼,沒有過問他會不會疼,將藥米分灑在傷口上,然后再一次野蠻的將砂布纏好。 “以后別來了?!迸昧藗冢で鄬⑷狙募啿紒G進(jìn)垃圾桶。 葉非璃隨意的搭著外套,回復(fù)道:“我來不來是我的事,你悅不悅是你的事,就如我愛你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 “……”肖青懶得跟他周旋,躺回床上裝死般閉上雙眼。 葉非璃站在床邊,沒有識破他拙劣的演技,俯下身,只有在他看不見的時候他才能做出這種讓他來不及反應(yīng)的事。 肖青注意到有東西靠近自己,剛睜開眼,一片柔軟的唇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葉非璃見好就收,將外套扣上,就這么得意的轉(zhuǎn)身離開。 肖青懵了,急忙抹去額頭上殘留的余溫,將枕頭丟向那個背影,吼道:“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軒轅澈換了一張臉也換不了那顆齷齪的心?!?/br> “咚!”秦蘇手里的水果從指尖滑落,直直的滾在出門的身影前。 葉非璃低頭,將水果從地上撿起,并沒有被識破身份過后的半分窘迫感,相反笑意更深,道:“秦小姐,你的水果?!?/br> 秦蘇抬眸,目光灼然的瞪著眼前這道身影,他笑起來的時候與曾經(jīng)的薛恒太過相似,讓她總會不知不覺的把他與那個人拼湊成一塊。 “我先走了?!比~非璃就這么沒有半分解釋,瀟灑的離場。 病床上,肖青如遭雷擊,半天回不過神,愣愣的注意著門外一動未動的身影,心虛的從床上站起來。 秦蘇發(fā)覺到他的靠近,僵硬的扭動脖子,雖然這個答案在她心里早已落地生根,只是她沒有想到會如此赤果果的暴露在她眼前,這個跟軒轅澈八分像似的男人是師父,剛剛那個跟師父相似的男人是軒轅澈,混亂的記憶就像是一個死扣緊緊的拉緊了她的腦神經(jīng),她倉皇的退后一步,不敢承認(rèn),不敢相認(rèn)。 “小蘇。”肖青下意識的上前一步。 秦蘇聽聞他的聲音,驚恐的抬起頭,燈光有些朦朧,落在他身上時,恍恍惚惚的映著他滿眼的彷徨不安。 她在想,其實她應(yīng)該早就看出來的,這個男人與師父的眼神如此如出一轍,她為什么還要去奢望葉非璃那具驅(qū)殼是師父的影子? “小蘇?!毙で嗯滤纳酉?,忙不迭的握上她想要避開的雙手,小聲的再道:“小蘇,對不起,我知道你——” “你的手還好嗎?”秦蘇打斷他的話,尋了一個話題打破僵局。 肖青點頭,“沒事,一點事都沒有?!?/br> “水果營養(yǎng)好,養(yǎng)皮消炎,給你帶了一點?!鼻靥K將地上散落的蘋果香蕉獼猴桃一一撿起來,慌張的放在桌子上。 “你在生氣嗎?”肖青不明白她為什么連看都不看自己,越發(fā)不安的握住她有意躲避著自己的手臂,讓她抬起頭,四目對接。 秦蘇搖頭,又堂皇的低下頭,她緊了緊拳頭,試探的問:“您真的是師父嗎?” 肖青抬起手,笑意莞爾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我以為你認(rèn)不出我的?!?/br> “為什么您不一早就告訴我?” “我以為我的小蘇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太玄幻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活生生的在面前,我覺得不真實,就像是夢,我怕我一說實話,這個夢就會醒,我怕醒過來看見的是你的尸體孤零零的被拋棄在荒野?!?/br> 秦蘇咬緊牙關(guān),張開雙手,抱住男人,埋首在他懷里,聲音顫抖著:“小蘇錯了,真的后悔了,小蘇不該讓師父離開,小蘇不應(yīng)該拋棄他,秦蘇太壞了,忘恩負(fù)義的拋棄了最愛自己的師父?!?/br> “師父不怨你,只是當(dāng)時痛嗎?”肖青指尖輕輕的撫摸過她的眉眼,滾油的酷刑比凌遲還殘忍,聽說受此酷刑連靈魂都不會得到安生。 “痛,很痛,只是都是小蘇活該自找的。” “傻丫頭。看到小蘇現(xiàn)在這么幸福,師父很高興,軒轅澈負(fù)你的,老天替他償還了?!?/br> “是,小蘇現(xiàn)在很幸福?!?/br> “這樣就好,這樣最好?!毙で嗵鹗中⌒囊硪淼奈丈纤男∈?,還是跟以前一樣,暖暖的。 “咚咚咚。”緊閉的病房門被人輕輕的推開。 秦蘇背對過來人,盡可能的讓自己起伏的情緒恢復(fù)如常。 護(hù)士對著身后的兩人點了點頭,“這位就是秦小姐?!?/br> 秦蘇聽見護(hù)士的聲音,回過頭,兩名陌生人一前一后的進(jìn)入病房。 肖青擋在秦蘇面前,目光嚴(yán)謹(jǐn)?shù)膹膩砣松砩弦灰淮蛄窟^,開口道:“你們找小蘇什么事?五步外說話?!?/br> 男人恭敬的遞上名帖,解釋道:“我是f國戚晟,早有耳聞秦小姐的大名,借著這次中法交流大會特意來拜會秦小姐,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醫(yī)院這種敏感的地方?!?/br> 秦蘇眉頭微蹙,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可能秦小姐對我影響不足,不過在國際畫展上,鄙人的劣作也在其中,正是那幅落葉圖?!逼蓐傻?。 秦蘇回憶起了那幅安靜的秋葉,推了推肖青的手臂,道:“沒事了?!?/br> 肖青站在一旁,依然不明這陌生人的來意問道:“戚先生千里迢迢找來這里,究竟想說什么?” “上一次的交流突然被中斷,沒有來得及賞識秦小姐的大作,這一次我想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秦小姐能夠應(yīng)允?!?/br> “既然是不情之請就別請了?!鼻靥K未有半分遲疑的拒絕。 戚晟面色一僵,顯然沒有料到這話還沒有問出口就被強勢拒絕,急忙道:“這次的交流大會,我們答應(yīng)主辦方現(xiàn)場作畫,不知道秦小姐能否應(yīng)邀出席?” “是,秦小姐可以考慮一下,如果覺得這個邀請?zhí)仆?,也是情理之中,畢竟這樣的盛會是容不得有什么水分或者槍手?!逼蓐缮砗蟮哪腥税抵S道。 “小程,別胡亂說,秦小姐可是當(dāng)著上百名記者作過畫,還是失傳已久的點墨手法,別用你那些小心思去辱沒秦小姐。”戚晟轉(zhuǎn)而看向秦蘇,抱歉道:“手下不懂事,讓你看笑話了?!?/br> “如果說完了請離開吧,不要打擾病人休息?!鼻靥K拒客道。 戚晟有些為難,還是將名片放在桌面上,紳士道:“我希望秦小姐能夠好好的考慮考慮,我很欣賞秦小姐這樣的人,真的期待著我們同場競技?!?/br> 出了病房,兩人徑直朝著電梯方向走去。 電梯敞開的瞬間,戚晟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間被合上的病房。 “戚少,這個女人似乎不是那種容易對付的。”小程搜索著秦蘇的名字,第一條彈出的便是前幾日的開年大宴。 戚晟雙手斜撘在口袋里,笑意深深,“有些人你好言相勸的時候他們總會眼高于頂,自然會用著自身的傲氣否定眼前的任何事物,這種時候你就得用腦子去逼她,逼緊了,有些事她不想答應(yīng)也不得不答應(yīng)?!?/br> “戚少的意思是怎么逼?” “等一下的發(fā)布會放出消息,制造矛盾點,事情鬧大了,自然有人會坐不住。” 電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敞開,莫夫人注意到走出的男人背影,略帶疑惑的看過去,甚是有些眼熟。 下午三點,一則新聞鋪天蓋地的席卷了整個平靜的a市。 不是陶家的丑聞,不是秦膳坊隔壁突然產(chǎn)生的爆炸事件,而是一則兩國交流團(tuán)隊共同發(fā)出的聲明。 c國協(xié)會主席與f國出使團(tuán)達(dá)成共識,在三天后的發(fā)布會上各方派遣兩名德高望重的名家現(xiàn)場作畫。 這不過只是一個小圈子范圍的事,卻因為薛夫人的一句話而在此推至風(fēng)口浪尖上。 薛夫人也只是善意的建議了一番:“如果論字畫,我當(dāng)然覺得秦小姐有過人之處能夠勝任?!?/br> 戚晟卻道:“我今天一下飛機特意去拜訪了秦小姐,可是秦小姐拒絕了我的邀請。” “為什么?”薛夫人驚愕,道:“這樣的機會一般人而言不會選擇拒絕,戚先生真的有問清楚?” 戚晟無奈的聳聳肩,道:“或許是秦小姐覺得我資質(zhì)尚淺不足于與她并肩而行吧?!?/br> “戚先生這話過謙了,誰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f國當(dāng)代畫家中的佼佼者,可謂是f國天才畫家,這其中必定有什么誤會?!比~非璃瞥了一眼身旁的助手。 助手知曉他的用意,急忙引著還沒有來得及退場的記者群從會議室離開。 過后不足半小時,整個京城乃至f國最新新聞皆是大寫的頭條標(biāo)語:秦蘇是不屑f國天才畫家戚晟而推辭邀請,還是自恃能力不足低調(diào)退出? f國那邊的新聞卻是滿滿的諷刺,暗示有人僅憑畫展上那幅畫就自視甚高,更是讓所謂的專家將f國上聲名大噪的兩幅畫同場做比較。 全然雞蛋里挑骨頭,恨不得將整幅宮宴貶低成c國人過家家一樣的小眾游戲。 莫家公關(guān)看到這樣的新聞,當(dāng)然是即刻致電各大報社,只是這樣的行為再一次在外媒眼里被無限放大,暗示做賊心虛。 莫夫人坐在病房內(nèi),尷尬的將電視關(guān)上,本是怕她無聊才打開電視看一看新聞,卻沒有想到正好看到協(xié)會上的那一幕。 秦蘇切好水果,放上叉子,不甚在意道:“今天怎么都沒有見到莫子?” 莫夫人聽見名字,心口本能的一緊,尋思著轉(zhuǎn)移話題道:“你說這薛夫人不是故意挑事嗎,這種時候非得拉上小蘇你,自己平日里總是自以為是,今天這樣的場合,她怎么不親自上陣?” 秦蘇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的看著眼神飄忽不定的夫人,再道:“作畫是憑一時心境,圖的是一個心安理得,而不是用來博噱頭宣傳的東西,這樣只會辱沒了自己手中的那支筆?!?/br> 莫夫人急忙點頭,附和道:“對對對,這群人哪一次不是借著什么交流大會在人前裝模作樣的擺譜,其實剝開那層被腐蝕的本質(zhì),他們這群人不也是一群追名逐利的凡夫俗子,庸俗不堪。” “母親?!鼻靥K突然開口。 “嗯?”莫夫人不明她為什么叫自己,抬頭看著她,“怎么了?” “您說如果是莫子在場,他會不會任由他們使用激將法?”秦蘇問道。 莫夫人不假思索道:“肯定會當(dāng)場將攝像機砸了,這些人就是一天到晚吃飽了沒事做撐得慌?!?/br> “可是他不在這里?!鼻靥K再問。 “等他回來也不會坐視不理?!蹦蛉说?。 “回來?他去了什么地方?” 莫夫人一怵,苦笑道:“你也是知道了,他們?nèi)缸拥氖履睦飼嬖V我這個女人,一整天神叨叨的,應(yīng)該是上面派了什么任務(wù)吧?!?/br> “突然走的嗎?”秦蘇將叉子遞到莫夫人面前,再道:“我剛剛給他打了一個電話?!?/br> “他、他接了嗎?”莫夫人略顯心虛的問道。 秦蘇沒有回復(fù),拿起一塊蘋果放入嘴中,輕輕的咀嚼著。 莫夫人瞧不出她面上的情緒所謂何意,從進(jìn)入房中開始,她便覺得氣氛不同往常。 “他沒接?!卑腠戇^后,秦蘇開口打破沉默。 莫夫人輕喘一口氣,笑道:“可能任務(wù)中不能接聽電話?!?/br> “所以我給大哥打了一個電話?!?/br> “……”莫夫人神色一凜,她不確定莫譽澤那里的通訊是不是連通,但從秦蘇的眉目間表情看來,應(yīng)該接通了。 “大哥說他出國了,短時間回不來,不知道有什么特別任務(wù)需要動用莫二少親自出馬?!鼻靥K扣住莫夫人的手,明顯的感覺到她微乎其微的恍惚,再道:“不過他告訴了我另外一件事?!?/br> 莫夫人繃不住臉上的表情,慌亂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道:“瞧我糊涂的,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好好的休息,晚上我再來接你出院?!?/br> 秦蘇沒有過多的追問什么,從一開始她只是懷疑,看來現(xiàn)在他們是刻意瞞著她什么了。 “咚咚咚。”病房外有條不紊的敲門聲響起。 隨后,一人推開門,一身軍裝男人剛正不阿的挺直腰板站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