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名字拗口的駙馬:“……” 我笑盈盈的撐著下巴看宋郎生難得吃癟的模樣,趙嫣然見我這般,小腦袋往我這兒湊,悄然問:“那你現(xiàn)在有了駙馬……是否已把過去的事放下了呢?” 話題轉的太快,我一時轉不過彎,剛考慮怎么接話,宋郎生不悅的喚小二來添碗,而采蜜忙不迭的雙手奉上自己的碗,“大哥哥,先用我的吧。” 豈料我這廂還未發(fā)作,趙嫣然倒先不痛快了,她皺著眉瞪著采蜜:“你又誰?。 ?/br> 采蜜縮了縮脖子,“我……” 我道:“她以前是我的宮女,后來出宮了,最近難得重逢就一起出來吃頓飯?!?/br> “宮女?”趙嫣然聳著肩呵呵了一聲,“區(qū)區(qū)一介宮女能與公主駙馬同桌共食就該感恩戴德了,沒人搭理你就乖乖吃飯,亂獻什么殷勤啊……” 采蜜愕然,“我、我沒有獻殷勤……” “沒有?”趙嫣然盛氣凌人地道:“沒有你嗲聲嗲氣的喊別人的夫君‘大哥哥’是何居心?人家沒碗可以叫小二也可以與自己的妻子共用一個碗,你算哪根蔥瞎攙和啊?!” 采蜜無助的捏著筷子看向宋郎生,“采蜜真的沒有……” “還說沒有?”趙嫣然舉著筷子指著她的眼睛,“你不是公主的宮女嘛,有外人欺負你你轉頭看公主的夫婿做什么?還有,不要總是用那副可憐兮兮的眼神瞧人,說兩句就掉眼淚的不是先天不足就是居心叵測,不信你往周圍瞧一圈還有誰沒事像你這副德行的?” 采蜜咬著下唇,像是極力忍耐的樣子,“采蜜絕無此意,請姑娘不要妄自猜測……” 趙嫣然笑著歪了個頭,“你要真覺得委屈大可立張字據(jù),寫明從今往后自己的人生若與宋郎生有任何瓜葛就自愿赴死,我回頭請我爹當朝首輔做個見證,有白紙黑字在我也無話可說啊?!?/br> 采蜜正待張口,趙嫣然悠悠然道:“否則接下來你說的所有話都不足為信?!?/br> 采蜜聽到這兒早已眼眶盡濕,“既然這里不歡迎采蜜,采蜜走就是了……” 趙嫣然哈哈兩聲,旋即面無表情的攤手,“講的好像有人會留你似的。” 下一刻,采蜜哭著跑了。 留下我和宋郎生目瞪口呆的看著趙嫣然。 “我平生最憎恨的就是這種裝無辜的心機鬼了?!壁w嫣然撇了撇嘴,“怎么?” “沒事沒事……”我訕訕給她夾了rou,“吃飯吃飯……” 一頓飯匆匆吃罷,宋郎生沒說幾句話就回大理寺去了。 我與趙嫣然一道沿街漫步,她見我若有所思,遂問:“你怎么都不說話?” 我逗她,“沒,就是看你方才那般對采蜜,想起當時你對我,真的算很好了?!?/br> 趙嫣然斜眼,“明明是你把我五花大綁堵住我的嘴不讓我說話的好不好?” 我歉然而笑,“是啦?!?/br> “再說,那時候理虧的是我啊?!?/br> 我不解,“什么?” 她沒答我,我轉眸看她,她長睫落寞垂下,“沒什么啦,反正……你現(xiàn)在也有了喜歡的人,挺好的?!?/br> 我不知怎么,有些心疼她,緩緩開口道:“其實……我早就放下了?!?/br> 趙嫣然茫然回望我,“什么?” 我微笑道:“你方才問我的啊……過去的事?!?/br> 趙嫣然的目光變得深沉,她看著我的眼睛,道:“真要放下了,哪還記得我剛才問過這個問題啊?!?/br> 我一呆,她問:“疑問沒有解開,心結又從何而解呢?” 我不知從何作答。 “如果你現(xiàn)在孤零零的過得很凄慘,我或許會透露給你聽……”趙嫣然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可你都當上公主了,我打死也不會說的……” 我挪開眼,轉移話題道:“什么叫當上公主啊,本公主一出生就是公主好不好……” 她也笑了,學著我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好不好!” 我不敢去揣測她話里的深意,更沒去追問她當時煦方一夜間變回聶然的原因,只是隱隱約約預感,那些真相飽藏著太多我無法承擔的東西。 我倆就這樣閑聊到了趙府,臨別前,趙嫣然繞著小辮子同我說,“你怎么比比那個時候還瘦,要學我多吃rou?!?/br> 我心上暖流涌動,忍不住問:“趙姑娘,你為何要對我這樣好?” “你那時不是救過我……” 趙嫣然柔和的笑笑,“我后來就一直想,要是還能見到你,我也要對你好點,絕不被你瞧扁了?!?/br> 我搖搖頭,“你比我好,真的。” 趙嫣然聞言臉頰上浮起緋紅,不自然的嘁了一聲,就一溜煙跑回府邸了。 我剛轉身又聽她說:“下次再見就不要文縐縐的叫我趙姑娘了!” 這回是真沒影了。 我站在原地不勝感嘆,這般肆意純粹的性子,還真真是令人羨慕。 同是情敵,想到采蜜,又不住頭疼。 連趙嫣然這樣單純的女孩都能把她給罵跑,采蜜這示弱示的太令人擔憂了。 到目前為止,關于她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還有她背后的那個人,全然沒有頭緒。 還有那封信…… 我伸手入懷,卻摸了個空。 信呢?! 我心突地一跳,忙將全身上下都按了個遍。 依舊不見信的蹤影。 在刑部審閱案卷時明明還確認過是藏在懷中,這期間豈會毫無察覺呢? 想起那封信的內(nèi)容,我腦里頓時轟的一聲,某種不好的念頭從心底慢慢升起。 若是……被宋郎生瞧見,那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第三十六章 小時候,我一度懷疑過父皇是不是因為去過少林寺,才能喪心病狂的把自己的書房修葺成一棟藏經(jīng)閣。 我想表達的是——在父皇的書房翻找史籍是一件極為痛苦之事。 最令人傷感的是除了父皇能進來的唯有我與太子弟弟。 所以待他批閱完五疊奏折后,我當機立斷的喚他來感同身受。 太子盯著兩圈烏眼眶替我搬了兩捆卷宗,坐在紫藤虎雕的寬椅上問我:“皇姐,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我席地而坐,一面瀏覽一面問道:“你是幾時得知宋郎生是前朝叛黨君錦之之子?” 太子回憶了下,“你們成親不到一年?!?/br> “從何得知?” “想不通他這般人物何不通過科舉入朝,命人調查一番,從大理寺丞何云那挖出來的。” “對啊。”我瞧著他,“所以你不覺得奇怪么?” 太子回望著我,“哪里奇了?” “連你都能想到的事,父皇怎么可能想不到?” 太子欣然,“你是想夸贊本太子青出于藍?” “請不要曲解我的本意。”我糾正,“父皇,早知道了,且在我們之前。” 說罷我將手中的卷案遞給他,上邊載著君錦之與宋郎生的關聯(lián)之處。 太子看完愣愕,不由抬頭,“既如此,父皇怎么可能會讓你們成親的?” 我搖頭。 “不對,什么成親,父皇怎么可能讓他活的好好的?莫非父皇覺得駙馬是真心待你……” “……這種可能性連微乎其微都達不到好么……” “……說來也是。” 我站起來,執(zhí)起案前黃玉筆,在紙上胡亂畫著圈:“我今日去刑部調看當年一案,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當年的秦松為何要謀這個反?即便那時民間仍有許多忠于前朝之人,可秦松是主動降于父皇的,有誰會服從一個賣主求榮的人為皇帝呢?” 太子頻頻點頭,“再者那么一大把年紀還膝下無子,就算被他僥幸得逞還不是得擁立別人……” 我筆下動作一頓,“你剛剛說什么?” 太子見我突然發(fā)問,呆了呆,“我說……若得逞不是還得擁立他人為帝……” 千種頭緒在心中飛掠翻涌,卻被太子弟弟一語驚醒。 我問太子,“前朝惠帝有幾個皇子幾個皇孫?” “兩個皇子三個皇孫……”太子把玩著案上的翡石雕,眨著眼,“都讓父皇給殺了啊?!?/br> “后宮呢?” “一把火燒干凈了,一個活口也沒留?!碧佑行┎蝗绦牡臄Q眉,“暴君啊……” “很好,”我斜眼,勾了勾手指,“你去,把前朝的皇族族譜給我找來……” “……父皇這兒會藏這玩意?” “通常來說暴君滅門后都會有這種嗜好?” “……” 前朝擁有皇室血統(tǒng)的王爺有九個。 兩個病死,其余六個都死在對抗父皇軍隊的戰(zhàn)場上。 除卻一個漏網(wǎng)之魚——惠帝的胞弟端王,早幾年或因功高震主得罪了惠帝被遣到了南方,江山易主后便不知所蹤。 太子同我一齊跪坐在幾案旁看著族譜,族譜上的人名都被朱墨圈了紅圈,不用想,自然是父皇劃上去的。 太子道:“這個端王素來具有賢名,當年惠帝若重用他也不至淪為那般田地??伤脖蝗α思t,人怕是已經(jīng)死了……” 我指著端王的名字,“你不認為這個紅圈不論從粗細還是深淺都與其他的不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