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未卜先知的我:“……” 劇情進展到這時,按理說宋郎生是要攔下她,并懷著nongnong的歉意和愧疚之情照顧她。 我必然為之憤怒,三天一小醋兩天一大醋,成天想著把采蜜趕走或者說一些“她根本就是假的”這樣的話。 繼而宋郎生會對這樣的我感到痛心疾首,說“她畢竟是因為我才吃了這么多年的苦,我只是想好好補償她,并無非分之想?!?/br> 而身為公主身為妻子更身為當(dāng)年真正的小meimei的我怎么可能容忍的下夫君維護一個女騙子?幾番之下心灰意冷,讓宋郎生簽好和離書帶著采蜜滾出公主府。 果不其然,宋郎生急匆匆的站起身,一把握住采蜜的手, “我豈會就這般讓你走了?!” 采蜜不可置信的回轉(zhuǎn)過頭,“大哥哥,你……” 宋郎生對她道:“你稍等,馬上就好?!?/br> 我腳下一軟,不是吧,過程全都省略了,駙馬這是要直接打包走人的架勢么? 待宋郎生返回時手上居然真拎著一袋包袱,路過我跟前時頓了一頓,“對不起?!?/br> 我:“……” 他將包袱遞給采蜜,鄭重其事道:“這些年我在朝中當(dāng)官,俸祿不薄,可平日里大部分還是上繳給了公主殿下,這些是我攢下的,加起來總歸還是有二百兩的。” 采蜜與我:“?” 宋郎生艱難的掙扎了一會兒,依依不舍的把手中包袱遞給采蜜,道:“給你路上當(dāng)盤纏吧?!?/br> 采蜜:“……” 我:“……” 最毒駙馬心。 我頭一回覺得駙馬毒的如此可愛。 但,只怕采蜜卻不這樣認(rèn)為。 她風(fēng)塵仆仆而來,絕不可能無功而返??善詡€兒哭著要走,駙馬也不挽留,走也不是不走不不是,最后只能原地站著任由自己的眼淚撲簌簌的落。 這個采蜜已然不是當(dāng)年那個會舉著小拳頭肆意的說“愿為公主效犬馬之勞”的小宮女了。 我又悄然朝宋郎生面上瞥了瞥,雖說他一向毒舌刻薄,然而今夜之舉措實不像是對一個千里尋來的昔日戀人的所為。 我心中數(shù)種滋味陳雜,只道:“夜已深,采蜜身子骨還弱著呢,讓她上哪兒去?先讓她好好在這兒歇著吧?!?/br> 宋郎生沒說什么,甚至沒多看采蜜一眼,就跨門而出了。 屋里就剩我和采蜜二人。 忽然間,我不知該說些什么。 是痛斥她當(dāng)年冒充我的名義私奔,還是質(zhì)問她種種居心叵測? 自打我恢復(fù)小meimei的記憶后,每回想起采蜜,只當(dāng)是她當(dāng)年在替我傳話時迷戀上了駙馬的天人之姿,墜入愛河,故不念及我們主仆情誼,才鵲巢鳩占,意外身亡的。 可現(xiàn)下看來,事情絕不這樣簡單。 從馬背上摔到半死不活之人還被埋于土中,此時此刻能好端端的杵在這兒,若我會信她所謂的“被好心路人所救”,這監(jiān)國再當(dāng)下去只怕要亡國。 采蜜依舊在哭。 我雙手橫抱于胸前,靠在窗邊看她哭,直到她不好意思繼續(xù)哭的時候,我才開口道:“若現(xiàn)在問你,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何事,今夜你為何而來,你會如實相告么?” 采蜜神情中浮起一抹惑色,“當(dāng)年大哥哥約采蜜在楓樹下等他,他問我要否隨他走,我心系于他,自然相隨,誰知途遇殺手遭遇不測……事情便是如此,何謂發(fā)生何事,何謂為何而來?” 我嘆了嘆,想來她怕一言有失而露出破綻,誓要將這出爛戲演到底。 她又像在琢磨我的話,道:“公主是問大哥哥為何要離開京城么?這,采蜜并不知曉?!?/br> 她是在暗示我,若我要追究她私自逃宮之罪,她就會揭穿宋郎生謀逆案的身份么? “這樣啊?!蔽业男νT诖竭?,“那——” 她抿了抿唇,眼眸閃過一絲警惕。 “早點休息,”我抬手在耳邊,給了她一個溫柔無比的笑,“晚安采蜜。” 出了后花園,我止步在柵欄邊,遠遠看著客樓小屋的燈熄滅,輕喚道:“阿左,阿右?!?/br> 兩個影衛(wèi)適時從陰影處竄出,齊齊單膝跪下:“公主。” “你們方才在屋頂都聽到我們的談話了么?” 阿左阿右點頭。 我淡淡道:“她右手虎口處有厚繭,應(yīng)是練了劍,十之八九是當(dāng)年救她之人所教,她此番前來,必有所圖。阿右,你回明鑒司告訴陶淵,就說是我的意思,查一查采蜜這個人。” 阿右說完領(lǐng)命二字后嗖的一聲就不見了。 阿左舉拳問我:“公主,我呢?” “沒你什么事啊?!?/br> 阿左:“……那公主叫我出來是為哪般?” 我食指在下巴下敲了敲,“查崗?” 阿左:“……” 夜深人靜時我總會抱怨父皇為何要把公主府建的這么繞。 當(dāng)我找到宋郎生的時候,他正坐在水榭的一方小亭中。石桌油燈明明滅滅,暈得他側(cè)顏紅光閃閃,煞是好看。 我就著他對面坐下,雙臂枕著臉頰看他,宋郎生微微偏頭,也托腮和我靜靜對視,我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干嘛這樣看我?” 他平平道:“瞧公主有沒有吃醋?!?/br> 我嘁了一聲,“我為何要吃醋,你就差沒直接攆人走了。” 他忽然勾起唇角,卻沒反駁。這個笑,徒然令我有些恍惚。我脫口而出,問:“駙馬,你為什么要試探采蜜?” 他一怔,“什么試探?” 我斟酌了一下,“連周文瑜都說,她脾肺嚴(yán)重受損,只怕這一輩子都得靠藥物撐著,還因你躺了五年,你轉(zhuǎn)頭就拿著二百兩打發(fā)她走,說實話,我除了你在試探她以外想不到其他理由?!?/br> 宋郎生揉了揉額角,“瞞不過你?!?/br> 我坐直身子聽他說。 “她方才若真心想走,早就走了……可她卻一直在哭……”宋郎生嘆了嘆,“阿棠,我想,她是想留下來把我從你這兒,搶回去的?!?/br> 我一時間有些迷糊。雖然從我的角度是能夠一眼瞧出采蜜的居心……但那是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小meimei呀,可宋郎生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卻能在恩怨情仇迎面襲來的時候那么清晰明了的看穿本質(zhì)—— 找了個大理寺卿做夫君果真毫不浪漫。 “她不是你過往心心念念的未過門的妻子么?那時你說什么也不肯娶我,不正是因為她么?”我問,“她回來了,難道你一點兒也沒有動心?” 宋郎生看著我,似笑非笑,“過去的人,對我來說沒有意義?!?/br> ————華麗麗的第二更?。。。。。。。。 ?/br> 我心里沒由來的一堵,“何謂沒有意義?” 宋郎生別過頭,“我不愿再談及此事?!?/br> 我不清楚自己怎么想,一句話從嘴里飄出:“只因不愿與今后牽扯,就極力撇清過去,駙馬,我從不知你是如此無情之人……” “我只是,”他截住我的話頭,眉心微皺,片刻后才說,“我只是有些害怕,又要有什么人什么事讓我們分開?!?/br> 這話猝不及防的觸到我心尖上柔軟的地方。 我總把自己聯(lián)想成苦苦守候的采蜜,故而會對宋郎生的舉動如此憤慨,卻罔顧著他一心向我的心意。 哪怕辜負(fù)小meimei令他愧疚令他痛楚,也不愿他的公主再受傷害。 他如此待我,我豈可再有所隱瞞? 我一把拉起他往回走,他一頭霧水的跟著,直到了書房門前方停了下來。 我盯著他的眼,“你就在這兒等著,我有東西要給你看?!?/br> 我踏進書房,在書堆里翻找那本之前被我收起來的棠心簿,那本屬于我的日記上清楚載著我與大哥哥的那段時光,駙馬看了必會知悉一切,我們之間亦不會再有阻礙。 可就在我找到棠心簿之際,無意間瞥見一道明黃色的信封,這信封的樣子我認(rèn)得,素來父皇有要事,皆會命掌事公公親自走一趟送來信紙告之。 奇的是那信紙上的紅火漆完好無損,從未有人將其拆封。 我心念一轉(zhuǎn),順手拆開抽出那道信紙。 然后在打開的時候呆住了。 信上父皇狠狠的叱責(zé)我,說我不安分呆在玉龍山莊避暑與宮女胡鬧已被他知曉,回來必要好好懲戒我一番,但錯有錯著,他因派人追查那名書生的底細,發(fā)現(xiàn)了他爹正參與一樁謀逆案。信的尾聲父皇讓我好好留心,必要時要利用那名書生,勿要走漏風(fēng)聲。 我不可置信的捏著信,直待幾番確認(rèn)了落款與日期。 正是我剛認(rèn)識大哥哥不久時,父皇寫給我的親筆信。 所謂與宮女胡鬧,說的是我以采蜜的身份溜出山莊在民間逗留之事。 而信中幾番提到的書生,恰是當(dāng)時的大哥哥宋郎生無疑。 我閉起眼努力回想。 這封信……應(yīng)是當(dāng)年我溜出玉龍山莊,讓采蜜喬裝成我時,掌事公公送來的。 奇就奇在,何以采蜜由始至終都沒與我提過這樁?照理說,父皇送來的信,她沒理由藏著掖著。 “為何如此神神秘秘?” 宋郎生的聲音忽然從身后飄來,我悚然轉(zhuǎn)身。 “不是讓你在外邊等著么?” 他無語,“起風(fēng)了很冷好嗎?” 我心怦怦直跳。 頭一次害怕被宋郎生察覺到我就是當(dāng)年的小meimei。 倘若那封信不假,倘若當(dāng)年真是因我的關(guān)系才順藤摸瓜查出那宗謀逆案…… 不,這還不算最糟的……宋郎生若是瞧見這封信,會否更誤以為我是為了助父皇查案才故意假冒宮女接近他……那—— “你不是說有東西給我瞧……”宋郎生低頭四顧,“什么東西?” 我手心全是汗,下意識的把信紙背在身后,藏入袖口之中,然后順手從書堆里揀起一本書給他,“這個……我是想起一本好書就想推薦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