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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站在背光的地方,男人的五官依舊清雋俊美,一套再普通不過的休閑西裝穿在身上,卻愈發(fā)襯得氣勢出眾卓然不凡。再加上那人身上已經(jīng)完全褪去了學生氣息,成熟而有些冷峻的氣質(zhì)引得過路的學生,無論男女都禁不住多看上幾眼。 陸芊墨并不意外地聽見,經(jīng)過自己身旁進公寓樓的女生們,小聲地笑著議論那個樓下等人的極品。 “……” 陸芊墨腳下的步子再次停住。 她突然有點轉身離開的沖動。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筆挺的西裝與一絲不茍的襯衫模糊了他們曾經(jīng)青澀的記憶,即便過去眷念的少年的身形依舊深刻于腦海,但此時這個男人對于她來說,卻已經(jīng)顯得無比陌生。 可這種陌生——時隔多年,絲毫沒有阻礙他對她的吸引力。 還沒有從一個泥潭里完全拔足,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再陷進泥潭里一次。 同樣望見了她的男人眉頭一蹙,似乎察覺了她的退意。 那人伸手解了上衣外套的扣子,脫下外套,面色不甚好看地大步走了過來。 在夜色里,路人和回寢室的女生們的注目下,那人直接走上了臺階,在陸芊墨還呆呆地站著的時候,他抬手把掛在臂彎的衣服拿下,拉開,替她披上,然后用力一合,衣襟并攏在她的身前。 還失神的陸芊墨模糊地聽見了旁邊路過女生們不帶惡意的微驚動靜,她猛然醒神,周身早已裹上了陌生的氣息。 陸芊墨本能地退了半步。 “……宋淮,不,宋先生,有什么事您請直說?!?/br> 她停住身形,神色微僵地開口,然后抬手就要把衣服解下來。 比她的大上一號的手掌將她的手按住,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帶著夜色的微涼。 陸芊墨驚慌抬頭,微醺的路燈下,男人的眼眸黑得熠熠。 “風太涼,你身子骨又差。”她聽見男人低沉微啞的聲音,“不許脫?!?/br> 這種關心的話語體貼到連每一個用詞的語調(diào)都柔軟而溫暖,像是在深冬里走過不知多少風雪漫漫的長途的行人,忽然泡入一個溫潤了全身每一個細胞的溫泉里。 這種感覺讓人沉淪著迷。 ——但也更能讓人永遠困在這里。 分不清到底是真正的溫泉,還是寒冷到極致之后瀕死的那一點幻境。 “……宋先生?!?/br> 似乎是感覺到那風雪漫漫的一路行來,入骨難消的冷意,陸芊墨輕輕地抖了一下,然后抬眸望著男人,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力求咬得清晰: “我們沒有那么熟,最多只是曾經(jīng)的鄰居而已?!绻惺裁词虑?,請您直說?!?/br> “……” 宋淮不但沒有開口,反而愈發(fā)沉默且眸色深重地望著陸芊墨。 陸芊墨避過了他的目光:“如果您沒有任何事情,那抱歉,我還有事,要先離開了?!院笕绻麤]什么事,也請您不要再來——” “墨墨?!?/br> 宋淮突然開口。 聽到這個稱呼,陸芊墨腦海中飛快地劃過了什么,只是沒等她去細思,大腦已經(jīng)本能地否決了這個想法。 而宋淮也沒有給她深思的機會,他在女孩兒眸光微怔的時候,伸手把人抱進了懷里。 “……墨墨,對不起?!?/br> 在被宋淮抱住的剎那,陸芊墨本能地掙扎起來,她幾乎都要張開口的時候,才陡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是在公寓樓外。 ——這里是她即將生活四年的地方,她不想在開學之初就因為什么事情鬧得滿樓皆知。 然后她聽見了宋淮的道歉。 陸芊墨慢慢地舒出一口氣,平穩(wěn)了自己躁然的心緒。 “宋先生為什么道歉?” 宋淮抱緊了懷里的人:“因為我過去年少無知、因為在你最難過的時候我沒有陪著你、因為——”宋淮的話音一頓,這一刻他眼底的哀傷幾乎要濃化為實質(zhì),“因為你的腿……” “我知道了?!?/br> 陸芊墨勾起了唇角,眼底卻不見什么笑意:“宋先生過去年少無知與否,和我沒關系,我犯傻是我自己的事,我從來不怪你,正相反,我很感謝你。……我最難過的時候,這世上任何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都沒有陪在我身邊,一個個冷眼旁觀,那和我沒有什么關系的宋先生,就更沒有理由陪在我身邊?!?/br> 陸芊墨頓了頓,然后繼續(xù):“至于我的腿?!瓕O奶奶過去對我照顧,那種情況,我救她是人之常情——即便她是宋先生的外祖母,這件事仍舊和你沒關系?!?/br> “墨墨——”宋淮沉眸。 “宋先生!”陸芊墨的聲音稍抬,壓過了宋淮的聲音,她用力地掙開了宋淮的擁抱,又退了半步,“我說了,我救孫奶奶不是因為你,我請你不要用這件事來侮辱我?!绻鸵驗檫@件事,讓宋先生之前在酒吧里說出那樣的話,那我請宋先生寬心,我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腿傷而要求宋先生做些什么?!?/br> “……”宋淮眸色一沉,“在酒吧說的話——我說喜歡你,不是因為喜歡本身之外的任何一件事?!?/br> 陸芊墨聞言一笑,視線從左到右掃過一圈,然后她輕聲一笑,再將目光落回宋淮身上:“宋先生只是往這里一站,都不知道要讓多少女孩兒駐足,和過去一樣……我高攀不起。既然已經(jīng)沒有別的事,那就請宋先生——”